「剛才為什麼要假裝不認識我?」
「我不想讓珊妮難過啊。」她低頭打開了唐珊妮送給她的外套,模起來是挺厚的,心想著如果要去跟監的時候穿應該很適合。「你知道她很喜歡你,而且她甚至想為你去整型,如果我剛才說我認識你,她也許就會把我當成假想敵,我可能就會少了一個朋友。」
「是少一個送-衣服的朋友吧?」古澤殷沒好氣的看了那件外套一眼。
「她另外還有送過我化妝品。」
「-要那些我可以送給-,-沒必要跟她拿。」他大方的說道,送鐘意這點玩意兒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你不懂這是女人之間的友誼,她是個很真誠的人,我並不是因為可以得到什麼才跟她做朋友。」
「鬼才相信!」古澤殷完全不接受這種說法。「我不認為-不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只是-不想說而已,-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認識她,-不會想要我相信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吧?」
「既然你明知道我不想說,那又何必要追問呢?」
「我只是不懂,就算-這樣不斷的出現在我生活中又能改變什麼?」古澤殷發現她的觸角甚至伸向了未來的妻子,這實在很難讓他不起疑。
「你不認為我能有所影響,那就不用擔心我的存在了啊,為什麼我覺得你剛剛情緒有點失控呢?」
鐘意再度用無辜又帶著委屈的眼神看著他,而經遇幾次試驗,她發現古澤殷會知道她是裝的,但是就算他明知道自己是裝的,他還是會放棄對她凶的情緒。
「我有嗎?」好吧!迸澤殷承認他剛剛口氣是有點差,而鐘意那可憐的樣子讓他很不舒服,但是他很不高興鐘意竟然和唐珊妮混在一起。「我只是不喜歡-跟她在一起。」
「她以後就是你太太了,難道你不希望她多交幾個好朋友嗎?其實她人很好,我覺得她只是在那種環境中成長,觀念上有點奇怪,但是她是可以改造的,我覺得她的潛力不錯,而且……」
「-該不會是在告訴我,-一邊勾引她的未婚夫,還一邊要當她的朋友?」古澤殷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我承認我對你是主動了點,但並不代表我在勾引你,我一開始不是跟你說了,我只是在擾亂你而已。」
「那又何必牽扯到她?-可以一開始就朝我下手,-把唐珊妮說得那麼天真善良,卻還要她結不成婚,這又是什麼心態?」
「嫁給你這種花心濫情的人有什麼好?」鐘意斜望了他一眼。「我只是試著讓她了解你的為人。」
「-懂什麼?我跟她都沒有反對這門婚事,而且我當初也跟她說過我的生活是怎麼回事,之後她看到我也沒有為那提出反對,只有-一個人想搗蛋,我看-是真的不懂什麼叫成人之美。」
「也許我真的不懂吧?我的確是不懂你明明無法給得起任何一個女人幸福卻還要娶她,我覺得你這樣是害了她。」
「-這是在嫉妒嗎?」古澤殷揚起眉試探的問。「-又懂得什麼叫幸福了?也許她只要能過著衣食無缺的生活就認為那是幸福了,而只有-嘴里還在提著情啊愛的……」
「我何必嫉妒一個日後要守活寡的人!」鐘意想也知道古澤殷以後是不可能踫珊妮半根寒毛的。
「-怎麼知道我不會踫她,對男人來說關了燈模起來還不都一樣!」
鐘意聞言快速的抬頭,看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在她印象當中古澤殷應該還不至于如此來者不拒,而且她看過了他所有交往遇的女人,每個幾乎都是能當模特兒的等級,她不是說唐珊妮真的不美,而是她根本不是古澤殷喜歡的那型,他說這話的意思是……
「-那是什麼表情?-當真啊?」
迸澤殷被她看得都快不好意思了,原本他只是想開開玩笑,可是鐘意的眼神卻是認為他真的會做。
「沒有啊。」鐘意收回目光,卻仍滿肚子的疑惑。
因為她真的搞不懂古澤殷在想什麼,如果他只是很普通的公子那也就罷了,最近她一直想到胡小姐,胡小姐委托這案子時要求不需要破壞他的婚姻,只要擾亂他就好。
但什麼才是所謂的擾亂?鐘意當時就問了胡小姐,但胡雅美只是輕描淡寫的說︰「盡-所能的擾亂他的感情觀,讓他知道什麼是愛。」
哪有人會對棄自己于不顧的男人這麼做?如果是要她整死古澤殷,或是在他婚禮上大鬧一場都好,結果卻是要他明白愛的真諦?難不成她還得拉高嗓門努力高歌「愛的真諦」這首歌來感化這男人嗎?
「干嘛不說話了?」
「我只是在想,可能有很多女人想要感化你吧!」
「那不是很可笑嗎?有些人總以為無怨無悔的付出就可以得到回報,既然都已經是無怨無悔了,又怎麼想要回報?逼著我也回報以愛意,就算我明明就不愛她,卻要我裝出愛的模樣,那對我來說只是種強迫。」
「所以你就假裝誰也不愛的周旋于所有人之間?」
「我不需要裝,因為我本來就誰也不愛。」古澤殷回得很快,而且神情間盡是洋洋得意。
「這才是悲哀吧!你為什麼說著你誰也不愛時還這麼高興?」
「愛容易使人腐敗。」
「我以為愛才可以化解紛爭。」
「這世界上多的是人為了愛而起爭執,-沒看吳三桂當年引清兵入關還不是為了女人!」
「你干嘛把古人也扯進來?」
「要不然怎麼跟-斗嘴?斗嘴本來就是要扯東扯西,這才叫閑扯淡啊!」
「古澤殷!」好不容易她想正經的跟他談一談,結果古澤殷根本是在胡扯。
「親愛的,有什麼事嗎?」
「你的大頭啦!誰是你的親愛的?!」
「現在就-跟我在車上,不叫-我叫誰?」
「我哪知道?你的親愛的那麼多個,搞不好你在路上一喊就會有好幾個人一起回頭。」
「不要吃醋嘛。」古澤殷竟然還陪上笑臉。
「你真是個爛人……」
鐘意有些火氣了,她當初應該要美人姊處理這案子,偏偏胡小姐指定要她做,如果真是像平常那樣把古澤殷所有的花心事件全擺在唐珊妮面前,讓他們兩個結不成婚也就算了,但是胡小姐八成也算準了唐珊妮不會有太激烈的反應,而古澤殷更不會怕人知道,所以才會要她來搗亂,問題是,她現在該怎麼做才算是搗亂?
「啊?-的罵人用語就只有爛人這個名詞而已嗎?」古澤殷一點也不在乎她所給予的評價。
「那是因為那句已經涵蓋了一切了。」鐘意不耐煩的說道,心想著今天回去應該要好好跟美人姊聊聊,遇上這種一點廉恥心都沒有的男人她該怎麼做比較好。
「那-呢?」
「我怎麼了?你又要指責我破壞珊妮的幸福嗎?」
「跟她無關,我只是想知道-有愛的人嗎?-口口聲聲說愛,把愛說得那麼重要,那-又愛過誰了?」
「我愛我的親人、朋友。」
「不包括男人?」古澤殷轉頭給了她一個「-還不是一樣」的眼神。
「這不需要你操心,至少我懂得愛人,我是比你高級多了。」
「要不要表現出來讓我瞧瞧呢?」
「對你這種對愛感到不屑的人,表現給你看只是浪費。」
「搞不好-連怎麼做都不會咧,只會成天把愛掛嘴上,並不會就讓-真的高級起來。」
「那你呢?不停把自己的誠實坦白當成優點在說,難道就證明你的所作所為都很高尚了嗎?」鐘意總算漂亮的回以一擊。
「看來我們兩個既低級又無恥,我們應該在一起試試看。」
「別把我算進去,我只是……」鐘意還真難解釋自己現在和他同乘一車的情況是什麼,但她並不打算要和古澤殷談戀愛,而胡小姐更沒有要求她得去做到這等犧牲。
「只是什麼?我看-還是甘願一點面對現實吧!-如果真的對我完全沒感覺,那又何必這麼委屈-自己?我不相信-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多半的女人都覺得我還滿不錯的。」
「既然你沒有滯銷的疑慮,那就省下你的口水別再向我推銷了。」她的頭已經夠痛了,她這樣把時間耗在這男人身上,她也沒看到自己擾亂了什麼,反而是她開始頭疼。
老天!這樣的男人還不如就繼續讓他被那些傻女人寵壞就好,何必還要試著改變他什麼呢!他一輩子都不會懂得什麼是愛的……
「對了,還沒問-,-嘴巴怎麼了?誰打-?」他今天就是看在鐘意一臉可憐樣,她嘴邊那個淤青看來還挺嚴重的。
「還不就是王先生他老婆……」
「-說什麼?」他沒听錯吧?鐘意竟然被人家的老婆打?她該不會有搶人老公的習慣吧?
「沒什麼,專心開你的車吧,我要在前面的車站下車。」
「小寶貝,-今天不想陪我了嗎?」
「你今天實在很討人厭你知道嗎?」
「怪了,-不是要擾亂我的生活嗎?怎麼現在這麼急著想從我身邊逃開?」
「逃?」這又觸著了鐘意的痛處了,她哪一次接受任務逃過的?「那好,我今天就跟你耗好了!」
這麼容易就上鉤,看來鐘意今天真的有些心神不事,之前見遇幾次她總還挺冷靜的,今天她動不動就沉不住氣……
「好,我帶-去可以消消氣的地方好了。」
迸澤殷竟然帶她去搭摩天輪。
「你不是說這很未成年嗎?」
而且這的確很怪,他們兩個就坐在摩天輪里,而會跑來搭這種玩意兒的幾乎都是情侶,當然也有爸爸媽媽帶著小朋友就是了,但他們兩個算什麼?
「-又不跟我玩愛的游戲,所以很難成為未成年的愛情過程。」古澤殷訕然的解釋,不過看來鐘意並沒有仔細的听。
「等下天就要黑了。」
鐘意看著逐漸暗下的天色,話才說著燈就亮了,她立刻發出了驚呼。
整個城市都染上了光芒,在天還沒亮前就先妝點得閃閃發亮。
「好漂亮喔……」
「-這樣看起來真像鄉巴佬,-總也有去山上看過夜景吧?」
鐘意賊賊的看了他一眼。「去山上有人專心看過夜景嗎?」
「原來-也是車震好手。」古澤殷一副明白模樣。
「你不要老是想歪好嗎?」她可是去跟監的,當然沒空多看啊!但她倒是很清楚很多男人帶著女人去看夜景多半只會待在車上胡搞,更別提車震還可以省下旅館費用。
「剛剛是-自己先把話題扯到歪的上頭。」
「你……」鐘意只覺得自己會被他氣死。
「-有沒有懼高癥?」
「什麼?」
「-好像很緊張。」眼看著摩天輪逐漸升高,她的指關節都開始泛白了。
「是嗎?」她並沒有很怕高,不過她也從來沒搭過摩天輪就是了,看樣子等一下應該會越來越高,而如果古澤殷不提起,鐘意根本不曉得自己緊抓著旁邊的護欄。
「當然是,這很安全而且速度也不快,-不用那麼緊張。」
「可是我真的沒有很緊張啊……」她的心態是不緊張,只是她的動作無法接受心的控制硬是表現得緊張兮兮。
「那-把手放開啊,放輕松去享受登高的快感嘛!」古澤殷試著鼓勵她。
「我為什麼要放開?你要放自己放就好了,我喜歡握著不行啊?」
「當初說要來搭這個的明明是。」
「我只是隨口說說,我哪知道你會當真,而且你當時還說這是小阿子的玩意兒!」
「-說的話我都很認真啊。」
「只要是女人說的話,你不是從來沒當過一回事。」
「但是-例外啊!」
「少來,你又要對我用那套甜言蜜語,什麼-很特別啦……之類的,我不早跟你說過那對我來說沒用嗎?」鐘意話才說完,他突然朝她走來,整個車廂開始晃動,鐘意終于忍不住叫了起來,「你不要動!不要走過來啦……啊!在晃了、在晃了!迸澤殷,你再不好好坐著,我就……」
「就怎樣?」古澤殷一坐在她旁邊。
「歪一邊了啦!」本來他是坐在自己對面的,他一走過來整個車廂便由她那邊沉下去,嚇得鐘意整張臉都垮了。
「-到底在怕什麼啊?這本來就會這樣。」
「你乖乖的坐在那邊保持平衡就好了。」
「我為什麼得乖乖的?-不是說我就是個爛人嗎?再說我坐那邊怎麼會平衡?-比我還輕耶。」他剛剛那邊也比較沉,他都沒尖叫了。
「不管啦!你回去坐好,要不然我真的要翻臉了。」鐘意被這歪斜的角度嚇得花容失色。
「我還滿想看-翻臉的樣子,-可以翻給我看看。」古澤殷竟然還跟她打哈哈,死都不如她所願。
「古澤殷,我真的要生氣了。」鐘意閉起眼楮開始催眠自己不是在摩天輪上,她再也不留戀外頭的景色了,她發誓等下她的腳一踏上土地,一定要給這男人好看。
「-要威脅我的時候可不可以看著我?」
「喝!」他的呼吸竟然就在她的耳邊,鐘意睜開眼只見他的臉和自己的僅有一公分的距離,她馬上又閉上了眼,快速且幾近瘋狂的大喊︰「我警告你,你別用對其他女人的那種方式來整我,我可對你沒興趣,你搞清楚我不是你喜歡的那型,我一點也不想跟你有關系……」
總之來搭摩天輪真是個爛透了的主意!她已經被這高度嚇得快發瘋了,而古澤殷這個登徒子還打算趁人之危。
「-怎麼知道-不是我喜歡的那型?我口味很多變的。」
「多變你的頭啦!離我遠一點啦!」
「鐘意,-現在這樣大吼大叫的實在很不像。」
真好笑,這個本來只會用她的眼楮放電的女人,平常說話老是夾槍帶棒的,這時候她已經完全不顧形象的抓狂模樣才應該是最接近她的真實面吧?
「古澤殷,你再鬧,我真的……」
「怎樣?」講半天她就是逼不出最後的威脅,這樣看來鐘意的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接近自己的。「我以為-很喜歡跟我在一起,現在這里就我們兩個人,我們可以好好的培養感情啊。」
「你以為我真喜歡跟你在一起啊!要不是……」她話說了一半突然像是理智又回到她腦海里,鐘意及時住嘴。
「要不是什麼?」古澤殷還想听下去。
「要不是我本來還覺得你可能會是個紳士,我才不會來找你咧!」
「又開始說謊了。」古澤殷明白她是不會把實情說出來,問題是,到底會是誰派鐘意來找他呢?總會有個幕後的藏鏡人吧?
「你的手在干嘛?!」
鐘意在心里不停的大罵髒話,因為這名氣響亮的花心男竟然用手環住了她,她全身馬上起了雞皮疙瘩,她一手握著欄桿,一手死命的想抓開他的手,可是他卻把她抱得好緊。
完了!她的英名全毀了,這家伙竟然把她當成可以這樣隨便摟摟抱抱的女人,而她此時還嚇得連推都推不開他。
「-還真的在發抖啊?」古澤殷本以為她膽子很大的。
「關你什麼事,快點放開我。」
鐘意全身僵得跟石塊沒兩樣。要命了!眼楮才睜開,外頭怎麼這麼高啊?而且這車廂輕輕一動就晃得厲害,她夢想中的死亡方式並不包括從高處摔死啊。
「鐘意,我保證-絕對不可能摔下去,-別怕了啦。」他還自以為是的拍胸脯保證,這簡直讓鐘意氣絕。
她哪是那種會大驚小敝就尖叫著要男人保護的女人!但是……好高啊……
不行,她得忍住,她不可以尖叫,那真的太沒骨氣了,她還是要保留自己的尊嚴,不能讓古澤殷這王八蛋看她笑話。
鐘意咬緊了牙關,一動也不敢動,她只怕動了整個車廂會搖蔽得更厲害,就這麼僵在他懷里。
而古澤殷只是低頭看著她,好不容易終于逮著了鐘意的弱點,他可要好好享受享受這難得的寧靜,白白跟她一起混了這麼久,也該要讓他佔點便宜吧?要不然他可虧大了。
他深深的嗅聞從她身上所傳出的清香,這不屬于任何品牌的香味竟讓他產生了莫名的感動,而她僵硬的身子抱在懷里竟然讓他的心也跟著怦怦跳,有種說不出的愉悅不停的從他身體中心散發出來。
不對勁!
迸澤殷意識到他的感覺完完全全的不像平常的自己,他快速的放開了鐘意,然後清清嗓子試著用正常的聲音解釋︰「好啦!不開-玩笑了,再忍一忍,等一下就會落地了。」
一等摩天輪抵達地面後,鐘意果然不出所料,氣得立刻拂袖而去,連聲再見也沒說。
迸澤殷也沒攔阻她,因為他腦袋里已經發出了警告訊號要自己離鐘意遠一點,那女孩抱起來的感覺太詭異,他可不想因此迷失自我,分道揚鑣也可以啊!她做得到,那他也可以。
只是兩腳落地了,他的心卻像是還卡在摩天輪上下不來,他的胸口甚至還可以感覺得到鐘意在他懷里時的溫暖,古澤殷從來也沒遇過這情況,剛開始他只是覺得鐘意裝起無辜扮起可愛還真有那麼幾分象樣,但他可沒打算就這樣陷進去啊!尤其他在情場也打滾多年了,怎麼可能被一個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還說自己是爛人的女人動心呢?
但想是這麼想,打從鐘意氣呼呼的走了之後,幾天沒見他竟然開始懷疑起鐘意是不是就懷恨在心再也不來找他了,拿起了電話想打給她,但又覺得有損顏面,更怕的是他這一打就證明了他的確對鐘意存有幾分在乎。
怎麼行?這不是他會做的事啊!多少女人哈他哈得要死,他干嘛就在乎那個來路不明的鐘意?
對了,既然她這麼神秘,花點時間查查她打哪來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