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樂城鬧烘烘的,人人都在討論著今兒個所發生的大事。
于香緹自戕了。
同樣是皇商的玉雷格,發現于香緹上回送到宮中的貨品屬于下等劣品且數量不足,更與許多官商有勾結,才能獲得宮中數筆的生意。
于香緹自知難逃法網,便在宅第內自盡。于建成悲慟不已,將于香緹的尸首帶往鄉間埋葬。
有人批評玉雷格做得太絕,搞不好是他暗中設計陷害于香緹。
但也有人說于香緹身為皇商,竟還在背地里做出此事,天理難容,罪該萬死。
是是非非,誰對誰錯,人們心中自有一把尺衡量,但此事終將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逐漸被人們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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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戶部尚書李嚴堂在書房內氣得吹胡子瞪眼楮。
原本打算要在早朝時向王稟報于香緹貪污、送入宮的貨品劣等不齊一事,卻怎麼也想不到玉雷格竟先一步向王稟告此事,害他無法邀功。
而于香緹在自宅內自戕,尸首也讓刑部的官員看過,再交由于建成帶回下葬,但他還是氣不過,一心想讓于家絕後。
但玉雷格竟央求王法外開恩,留下于家唯一子嗣,只需將于家財產全數充公,王也答允此事。
至于于家財產充公一事,雖說是交由戶部處理,但是當他一清查于香緹名下的財產時,赫然發覺原本屬于于香緹的商號、貨品、土地等所有財產竟早已賣斷給玉雷格,于香緹名下只剩下一塊位于鄉間的祖墳。
他要那塊祖墳做什麼?
原本還以為可以乘機從中撈點油水,如今卻連半文錢也拿不到,只因那些全是玉雷格的財產,他不得動分文。
玉雷格那賊小子,知道他太多的秘密,日後若不除去,沒命的一定會是他。
正當李嚴堂暗暗思索時,總管神色緊張的推門進來。
「大人,出事啦!」
「發生什麼事了?」
「刑部尚書帶了大批人馬前來,說是帶來王的口諭。」
「什麼?」李嚴堂連忙步出書房。
只見向來與他不和的刑部尚書高戎,站在廳堂中央冷眼瞪著他。
「高大人今夜親自來訪,不知有何事?」
「你們給我搜個仔細。」高戎一聲令下,數十人立即進入宅第各廂房翻箱倒櫃,徹底搜查。
「你們想做什麼?」李嚴堂怒不可遏。
「李大人,王已經知道你所做的齷齪事了。」高戎冷笑著。
李嚴堂心一驚,「本人行事向來光明磊落,哪有做什麼齷齪事?」
「大人,找到了。」幾名士兵捧著數幅字畫與瓷器來到高戎面前。
斑戎將字畫攤開,冷笑出聲,「李嚴堂,你拿這些男童的畫像想做什麼啊?」
「我一直無子嗣,掛著好看不行嗎?這些畫像全是玉雷格贈與我的,若有什麼事,請去找他。」
「喔,真有此事?」高戎轉頭看向身後。
「李大人,話可不能亂說啊,明明就是你向來有孌童癖好,才會逼我找來畫師描繪男童畫像,好供你欣賞。」玉雷格自外頭緩緩步入,眼底滿是笑意。
「你……」李嚴堂瞪大一雙老眼,怎麼也不敢相信玉雷格竟還敢出現在他面前,顛倒是非。
「高大人,請你仔細瞧瞧,這幅畫上的男童是否與皇太子有些神似?」玉雷格伸手指向一幅畫。
斑戎眯眼一瞧,畫中男童還真有些神似皇太子。
李嚴堂嚇得冒出一身冷汗,「玉雷格,你竟敢污蔑我?」
「李大人,我可沒有污蔑你,你有孌童癖好,並與李羅暗中買賣各國男童一事,就連遠在刑闌國的皇族也有所耳聞。所以刑闌國的武晟王才會特地入宮告知王後,請王後小心,千萬別讓皇太子與你太過靠近,而此事王也知道了,怒不可遏,今晚才會命令高大人與方接下戶部尚書一職的我,一同前來搜證,將你定罪。」
「你……」李嚴堂手指著玉雷格,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家伙……實在太可怕了。
「罪證確鑿,李嚴堂犯下意婬皇太子的滔天重罪,不可饒恕。來人啊,還不快將他押下。」高戎一聲令下,數名士兵快步上前。
李嚴堂被摘去官帽,押離宅第,日後將與李羅一同處斬,財產充公。
斑戎看著玉雷格,感慨萬千,「今日若不是有你的協助,咱們怕是拿這老賊一點辦法也沒有。」
「高大人千萬別這麼說,之前我不過是名小商人,迫于無奈才會幫李嚴堂做出描繪皇太子畫像這等蠢事,還請你見諒。」
「我不過是照王的旨意去做,還好王對你法外開恩,見你有悔意,主動告知,這才免了你的罪,更讓你擔任戶部尚書一職。」
「王的法外開恩,在下絕對會銘記在心,日後還請大人多多關照。」玉雷格拱手作揖。
斑戎滿意一笑,隨即轉身步離。
玉雷格先派人搜出府內的所有銀兩,給所有僕役與總管大筆遣散費,讓他們離開重新生活,再取出帳冊,徹底清查,將李嚴堂所有的財產全數繳入國庫。
若不是李嚴堂一心想謀害他的妻,並與他為敵,今日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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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屬于景陽商行的店家,如今全交由玉雷格掌管。雖然有很多人心生不滿,鄙夷玉雷格的所作所為,但于香緹生前將商行、貨品皆賣給了玉雷格,這是事實,無人可變更。
憊以為玉雷格會將他們所有人遣散,好讓玉泉商行的僕役來接替他們的工作,想不到玉雷格非但沒有這麼做,還將所有店家管理得有聲有色,生意比往日更為興隆。
數月後,人們也不再對玉雷格不滿,反而心甘情願為他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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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又到牡丹盛開時節。
錦樂城鄰近的一處鄉鎮,建了座偌大宅第,飛檐尖角門房,朱紅黑邊大門,門前放置兩尊雕刻精美的石獸,尊貴非凡。
數名身著嶄新藍衫的男僕將珍珠屏風、琥珀花瓶、瓖金黑檀木櫃等無數珍貴非凡物品逐一搬入。
左鄰右舍的人們皆在猜測,究竟哪個大富大貴的人搬來?
一輛金頂奢華馬車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駛入豪宅,一名女子在婢女的攙扶下步下馬車,柔順長發綴以金簪,臉上覆著面紗,令人看不清相貌。
眾人莫不議論紛紛。
「她究竟是哪家千金小姐?」
「不曉得,從沒見過……但來頭一定不小。」
「這不用你說,咱們也看得出來……」
女子緩緩步入宅第的廳堂,婢女隨即搬來一張瓖金黑檀木凳,好讓她坐下來歇腳。
女子揮手,所有婢女、男僕立即退離,並將房門掩上。
她將面紗取下,環顧四周,滿意一笑。
一名俊逸男子自廳堂後方步出,眼底滿是笑意,「看你的神情,應該是很滿意這座宅第。」
「那當然。」于香緹笑看著玉雷格。
雖說這塊地是他以死去的薛政的名義買下,好掩人耳目,讓她與大哥得以在這里安心居住,但這座宅第奢華的程度,是她以前所住的宅第怎麼也比不上的。
玉雷格彈指,葉世自後方步出,手捧著數十本帳冊,置于桌面,隨即退離。
「這些交給你。」
于香緹一看,挑眉反問︰「你確定?」
「這些商行原本就是屬于你的,我之前要你賣斷給我,不過是不希望你的心血全數充公,商行內的伙計們也沒了生計。」
「喔,你不怕我再次與你為敵?」于香緹笑眯了眼。在商場上可是顧不得任何情誼,買賣就是買賣,不是你爭便是我奪。
「就是這樣才有趣。」玉雷格笑眯了眼。
他之所以會將這些帳冊交還給她,除了物歸原主外,更打算要她再與他好好爭斗一番。
于香緹瞪著他,「你又有什麼企圖了?」
「若要我娶你為妻,你可要先有一番作為才行。」玉雷格伸手輕撫著她細致絕美的容顏。
他要她,一直都打算娶她為妻,只是時候還未到。
于香緹立即明白他的用意,笑說︰「那有什麼問題,不出三個月,我一定要你損失慘重。」發下豪語,她要讓他刮目相看。
「我拭目以待。」玉雷格俯身在她唇瓣印下一記深吻。
于香緹伸出柔荑,摟著他結實的腰身,回應他的吻。啊……他的吻,依舊令她迷戀不已。
許久後,他抽身離開,結束這一吻。
于香緹雙眼迷離,「不留下來過夜?」
「不了,你還得好好處理那些帳冊。」玉雷格笑著輕捏她的粉頰,眼底滿是柔情蜜意。
于香緹咬咬唇,他說得也對。只得壓下心頭的期盼,目送他轉身離去。
葉世早已在後門等候玉雷格的到來。
「爺,這麼做可好?」
玉雷格躍上一輛尋常可見的深色馬車,放下布簾,笑道︰「沒什麼不好的。」就是要這麼做,生活才能多點樂趣。
葉世雖然還是不明白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但他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便也不再多問。
玉雷格臉上的笑意自始至終未曾退去。
他就是喜歡她在商場上與他周旋,毫不認輸的倔強率直個性。日後她又會做出怎樣的舉動來爭取他的生意呢?他十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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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雷格將原本屬于于香緹的景陽商行,包括藥店、酒樓、茶館、布莊……賣斷給他人。
所有人又開始咒罵玉雷格,並憂心日後的主子不好相處,或是將他們全數遣散,到時候他們便沒了生計好過活。
數日後,一名女子戴著面紗,眼底滿是笑意,來到所有店家與掌櫃、伙計們打招呼,並表示自己絕不會虧待他們。
所有人雖無法看清她的容貌,也不知她的姓名,但這名女子能力非凡,處事有條有理,賞罰分明,頗得人心。
逐漸地,所有人放下心結,願意為新的主子盡心盡力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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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雷格將三壺天仙酒交給內務府總監。
內務府總監笑眯了眼,「多謝戶部尚書大人,今晚我又可以好好喝一場了。」
「別這麼說,只要你喜歡,要我帶多少酒來都行。」
「對了,听說你將一些商家賣人啦?」內務府總監小聲問道。
「你的消息可真靈通。」玉雷格笑眯了眼。
「哪兒的話,在宮里,大家閑著無事,總是會找些話題聊聊嘛!只是大伙都想知道……」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玉雷格笑說。內務府總監在想些什麼事,他大概可以猜出。
「你跟那女人究竟是什麼關系?」內務府總監可是好奇得很。
沒人知道那女人的姓名、來歷,玉雷格卻將原本從于香緹那里獲得的商號全數轉賣給她。
所有人都在猜,他們究竟有何關系?但沒人知道答案。
玉雷格抿唇,笑而不答。
「玉大人,你別光笑啊!不瞞你說,咱們可全在暗地里下賭,賭那女人是你的親戚還是情人呢!」
「呵,我的事竟讓你們那麼好奇。」玉雷格的笑容更為擴大。
「玉大人,你就行行好,看在我為你做了許多事的份上,別賣關子了。」內務府總監哀求的說。
在他的再三請求下,玉雷格只好笑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哈,果然如此,我猜中啦!」內務府總監立即眉開眼笑。
玉雷格見他笑得如此開懷,鐵定能贏得大筆賭金。不過卻也意識到另一件事,開始擔憂。
在宮中,什麼事都能在茶余飯後拿來討論,倘若有個萬一,有些事被人知道了,難保不會在暗中被傳開。
雖說于香緹還活在這世上的真相尚未被任何人發覺,但此事若是被人得知,後果不堪設想。
在官場,人心時常變動,難保今日某人與你交為摯友,明日突然翻臉變成敵人。
「玉大人,你怎麼啦?」內務府總監見他似乎心事重重。
玉雷格自袖中掏出幾錠銀兩。「沒什麼,這些給你去買些下酒菜,方才的事可千萬別說出去。」
「為啥?」內務府總監雖收下了,但仍是滿頭霧水。
玉雷格朝內務府總監眨眨眼,「你先保密不說,待我娶妻,此事傳開後,你不也能贏得更多的賭金?」
內務府總監先是一愣,隨即大笑出聲,「經過玉大人這一提醒,我可明白該怎麼做了。」
他得再與其他宮監多賭個幾場,並將賭金加倍,到時候……贏大錢的人就非他莫屬。
玉雷格知道內務府總監為了贏得大筆的賭金,一定不會將此事說出去。官若不貪,就當不了官。
「我還有事得去處理,先走一步。」玉雷格逕自轉身步離內務府,開始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看來……他勢必得加快腳步,讓她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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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開之時,微風吹過,婀娜萬千。
一艘奢華畫舫在湖面緩緩駛著,船艙內坐著一對男女。女子臉覆輕薄紫羅面紗,絕美容顏若隱若現,笑看著眼前的俊逸男子。
「今兒個你特地邀我來避暑賞蓮,但咱們怎麼只坐在船艙內?」
玉雷格笑眯了眼,「你急什麼?還沒到湖中央。」
「到湖中央做什麼?」于香緹不解。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玉雷格抿唇笑道。
于香緹一見他的笑容,就知道他又不曉得在打什麼主意了。
懊半晌,畫肪終于駛到湖中央,這里的蓮開得最多最美,玉雷格隨即比了個手勢,葉世立即請船東割下兩片蓮葉。
葉世將蓮葉交給玉雷格,隨即將畫舫的布簾放下,耀眼陽光從船艙兩側的鏤空小窗斜照入內。
玉雷格將一片蓮葉放到她手上,取出一瓶酒,再抽出她發間的一只金簪。
「你神秘兮兮的,想做什麼?」于香緹笑問。
玉雷格將酒倒在她手上的蓮葉中,再以金簪將蓮葉的中心部分刺開,使之與空心的蓮睫相通。
于香緹摘下面紗,從蓮睫的末端吸酒喝,酒才一入口,訝異不已,濃郁的酒味中夾帶著一股清新蓮香。
玉雷格以手支額,斜躺在船艙內,笑看著她滿臉欣喜。
「你不喝一點嗎?」
玉雷格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來到身旁。
于香緹沒多想,立即向前。「怎麼了?」
驀地,他一把握住她小巧的下巴,俯身給她一記纏綿深吻,舌尖霸道地竄入她的檀口中,緊緊纏繞著她的舌。
于香緹雙頰緋紅,沒有抵抗,柔順地任由他吻著她。
許久,他才放開她,笑眯了眼,「我已經喝到了。」在她的口中,有著美酒的芳香和蓮花的清香。
「討厭。」于香緹嬌嗔,輕捶他的胸膛一記。
玉雷格握住她的柔荑,置于胸膛上,「你若討厭,大可反抗。但你沒有,反而還樂在其中。」
于香緹低頭不語,算是默認。
「最近你有什麼打算?」他笑著把玩她的縴縴手指。
「什麼打算?」于香緹裝傻反問。
玉雷格輕輕撫模她的臉龐,「是不是打算在近期內將玉泉布莊的生意搶走?」別以為他不知道她在暗中做了些什麼事。
于香緹先是一愣,隨即輕笑出聲,「那當然,我之前不是說過了,不出三個月,一定要你損失慘重。」
這回一定要讓他刮目相看。
「容我提醒你,先前牡丹綻放,如今蓮花盛開,可別食言。」玉雷格修長的手指來回輕畫著她優美的唇型。
于香緹笑著握住他的手,枕靠在他的胸膛上,望著船艙外在風中搖曳生姿的朵朵蓮花。
「放心,近期內你就等著看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