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偉耶趁著四下無人之際,扛著薛琦來到了他位于一樓宿舍的寢室窗口前。
「喂,要爬窗子進去了。」將她放了下來,他拉開窗戶爬進室內。
「什麼?你把我擄來這也就算了,還叫我這位氣質典雅的淑女爬窗進到一個男人的房間,這怎麼成?」更何況,她還穿著長裙呢!
希偉耶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道︰「如果你想被其他男生發現,那就隨你好了。」隨即離開窗戶前。
她都敢爬牆了,這區區的窗戶又算得了什麼,而她又有哪一點像淑女了?
「你這個人簡直是……哼!」可惡的男人!爬就爬。
薛琦把裙擺拉起,綁好一個結之後再以極粗魯的方式跨進了他的房間,卻被眼前的景觀愣住了。
哇!里頭好干淨又整齊,比她的房間還要干淨上十幾倍。這真的是他的房間嗎?男生的房間不都是又髒又亂的嗎?
「這里真的是……你的房間嗎?」她還是不太敢相信。
「不然呢?你以為男生的房間都該很亂才正常嗎?」希偉耶反問。
他可是個受不了一點點髒亂的新好男人!拔況,他最近要回英國去,所以又把房間打掃了一番,才會如此一塵不染。
「本來就是了。」她又發覺到他的另一面了——愛干淨的好男人。反觀她的房間,她自己可是從未打掃過,都是家中僕人打掃的。
「喏。」希偉耶自衣櫃中取出了一件T恤丟給她。
薛琦接了過來,「這是要干嘛?」
「把你的衣服換下來呀!我可不想讓地板被你弄濕又弄髒。你還想不想去上課?」
她以為他「擄」她來到這里是好玩的嗎?
「什麼?換衣服?」叫她這位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在他面前換衣服,她死都不肯!
見她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表情,他就知道這笨女孩一定又想歪了。唉!
「拜托!你把你身上那件濕衣服換下來給我,我的T恤先借你穿一下,之後我再把你的衣服拿去快速烘干,沒幾分鐘我就可以把衣服還給你了,而你也可以穿著干衣服去上課了,OK?」
「喔。」原來是這樣。但是……「你也不可以一直待在這呀!不然我怎麼換衣服?」
「這倒是。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頭,我可是對你這種幼兒體型的身材一點興趣也沒有。」他說完後便走到門外,留下她在房內換衣服。
「什麼叫幼兒體型的身材呀?真失禮!」薛琦簡直不敢相信她所听見的話。
他這個人怎麼一下子溫柔似水,一下子熱情如火,一下子愛捉弄人,一下子又冷酷如冰,損人一點也不留顏面。
誰說她是個表里不一的雙面人?他才是真正教人模不透。
她這樣為他煩惱、生悶氣,而他卻一點也不在意,真是氣人!他是木頭嗎?
「喂,你好了沒?」希偉耶在房門外問道。
「再等一下就好了。」薛琦朝門板瞪了一眼,隨即換下濕衣服,套上了T恤。
哇!這件T恤可以當她的睡袍了。他的衣服好大,而且還有股森林的清新味道,就跟他身上的氣味一樣。
打開了房門,露出一小道捆縫,「喏,好了。」她伸手將換下的衣服遞給他。
「你先待著,我很快就回來。」希偉耶拿著她的白色洋裝走向不遠處的烘干機。
必上房門,薛琦再次環視著他的房間。
天啊!他真的很愛乾淨!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有條不紊的。
突然間,她像發現了什麼,朝書桌走過去。
「咦?這是什麼東西?」好像有某樣東西被抽屜夾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拉開了抽屜,將那被夾住的紙張拿起來一看。
這不是有關于「星光燦爛」的報導嗎?
而這封信又是什麼?上面還印了一個雙頭金鷹的圖案,挺少見的。
就在她想看看信是從何處寄來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糟!可能是希偉耶回來了。
薛琦立即把那封信及那份「星光燦爛」的報導一並丟回抽屜中,並輕輕地關上。
然後她悄聲地坐在他的床鋪上,靜待他的到來。
希偉耶拿著薛琦的干衣服回來,一打開門便見到她端坐在床鋪上,他愣在原地,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你干嘛呀?大白天的,是撞邪了嗎?」他干嘛一臉訝異的看著她?奇怪!
「不!我只是覺得奇怪,你居然會乖乖的等我回來,這不太像是你。」他收回了驚訝的神情,關上了門,走至她面前說道。
「哼!你那是什麼話?難不成你以為我會趁你不在時偷翻你的東西嗎?我像是那種人嗎?」薛琦故作委屈狀。
他未免也太了解她了。如果他早到一步的話,她準是當場被他捉到。
「是嗎?沒有就好。喏,你的衣服我已幫你弄干了。」他將衣服遞還給她。
其實,他還是不太相信她的話。
「謝謝。」薛琦面帶笑容地接過來。
炳!憊好,他沒起疑心,不然她可真的玩完了。不過,他還真是好騙呀!但這是否意謂,他以後也很有可能會被其他的壞女人騙去?
不!這世上只有她一人才能騙他,其他的女人想都別想。
「喂,你到底在干嘛啦?還不快換衣服。等一下就要上課了,別發呆。」希偉耶輕敲了下她的腦袋。
「知道了啦!你先轉過身去。」每次都敲她的頭。如果哪天她變得笨了些,都是他害的。
「誰會對你這種幼兒體型的身材有興趣?」他不滿地道,但他仍是很紳士的閉上眼,轉過身去。
「喂,說話客氣點,我才不是什麼幼兒體型呢!憊有,你絕對不準給我轉頭過來看。」她警告道。
「知道了。你快點好不好?我還得換衣服趕去上課呢!薛大小姐。」早知道她這麼難纏的話,他就不會和她玩水仗了。
薛琦迅速的換上了白色洋裝。
「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待他回過身,她便把T恤丟還給他。「那接下來呢?」他會再約她嗎?
「接下來?當然是請你再爬窗出去,然後去上你的課,這還用問?」難不成叫他請八人大轎送她出去嗎?
「你……你這人怎麼一點都不會說話?哼!我不理你了啦!」薛琦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才爬窗出去,消失在他眼前。
什麼嘛!他難道不會對她說一些甜言蜜語嗎?或者是送她至窗口也好啊!大木頭人。
討厭死了,那個自大的渾帳男人到底是把她當成什麼了?根本一點也不了解女孩子的心。
靶覺眼眶有些濕氣,她拭了拭溢出的淚水,氣悶地跑向教室。
而希偉耶則一臉茫然的呆愣在房內。
什麼叫作他一點都不會說話?他說的全是正經話呀!
她到底又是怎麼了?真不曉得她哪來那麼多脾氣好發。
這時,他的房門被打開,來人是他的好友宮之丞。
只見宮之丞一副搖頭又嘆氣的樣子,希偉耶心想不妙,他微怒地揚著眉問道︰「你站在門外偷听多久了?」
「也沒多久啦!但也听得差不多了。」宮之丞攤了攤手,「而身為好友的我,不得不給你一點忠告。」
「忠告?什麼意思?」他知道宮之丞並不是那種會到處去說閑話的人,只是,他不能理解他需要什麼樣的忠告?
「你可知為什麼薛琦會對你發脾氣嗎?」宮之丞神秘兮兮地問道。
「不知道。」希偉耶老實地回答。
「唉!老兄,你可知道你唯一的缺點是什麼嗎?就是太過于老實、不會說謊,換言之,就是說話太直了。但這同時也是你的優點啦!」
「那和她發脾氣有什麼關系?」他是來說廢話的嗎?
「怎麼沒關系?你就是把話說得太直了,又沒有考慮到她的心情,竟直接叫她再爬窗出去,也不會送她出去或是對她說些甜言蜜語什麼的,難怪人家會生氣啦!薛琦一直被人捧得高高的,結果你卻那樣對她說話,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受不了你的。」宮之丞實在是拿他沒辦法,他真的很不會說話!
「可是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呀!我又不會說些花言巧語來騙女孩子,那樣太虛偽了,我做不來。」他可不是那種公子型的男人。
「唉!那你也要讓她了解你的個性呀,否則她可能會認為你不在乎她。況且,女人有時還是要用哄的才行。」
「我如果不在乎她的話,我也不會對她做出那些親昵的舉動,更不會把她帶回我的寢室內。而她如果真的那麼想,那我也沒辦法了,只好隨她去。」
「這樣做好嗎?你們之間的誤會可能會更深也說不定。」
「那也只能怪我不太善于言詞,以及不太能夠被人了解吧。」希偉耶無奈地道。
唉!難道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說出口嗎?他還以為她可以從他對待她的態度中了解到他的心意呢。
他是否太天真了點?
「話先別這麼說,畢竟你也有你好的一面,只是薛琦尚未發覺到罷了。總之,你明天還是去找她吧!把話一次全說清楚,不然,誤解可是會加深的。」宮之丞拍了拍他的肩。
「嗯,我會的。」他朝宮之丞點了點頭。
「對了!你打算告訴她你要回英國的事嗎?」這可是重大的事,一定要說的。
「明天去找她時,我會把一切都說清楚的。」希偉耶露出爽朗的笑容。
見到他回復以往的樣子,宮之丞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唔,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他欲言又止。
「問啊!」有什麼事好開不了口的?
「就是……那個啊……薛琦她本來就是那麼凶巴巴的嗎?那她平常一副恬靜、溫柔的模樣全都是裝出來的?到底她的真面目是什麼?我真的很納悶。喂!希偉耶,你不要光笑行不行?至少給我一個答案。」
希偉耶早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直到上課鈴聲傳來,他才開口,「上課了,快走吧!這堂可是社會學的課呢!」他一點也沒有想回答宮之丞的意思。
「喂!希偉耶,快說嘛!就念在咱們是好友的份上,說一些沒差的啦……」宮之丞仍不死心地追問。兩人一起走出了宿舍。
下午上完課後,希偉耶獨自一人走在校園中,腦海里縈繞著的淨是宮之丞對他說過的話。
他真的對薛琦的態度不明嗎?她真的認為他不在乎她嗎?而他又是何時喜歡上她這只小包狸的呢?
唉!他真的是愈想愈煩惱。
這時,前方走來一位滿頭泛著紅褐色光輝的人。是她!
「司徒劍教授。」他連忙跑上前。
「喔,是你呀。」司徒劍依舊是一臉酷相,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
「好久不見了。」奇怪!這次見到司徒劍教授,他心跳竟然沒有加速?
「是呀!有什麼事嗎?」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無框眼鏡。
「你有空嗎?我們來打一場球好嗎?」他得好好地確定自己的心意才行。
「好呀!反正我也沒事,走吧。」她爽快地答應。
最近她因為一項「變性」的研究而忙碌得沒時間運動,今日她得好好地活動活動筋骨,以免太對不起自己。
于是,希偉耶與司徒劍兩人一起前往室內體育館。
兩人很快地換好衣服,而司徒劍一襲全黑的緊身運動衣,突顯出她那完美的身材,令所有在場的男士猛流口水。
可是,希偉耶卻一點都不為所動,只是更加地沉著冷靜。他也不能理解自己為何會如此。
總之,他會和司徒劍教授好好地打一場球,以確定自己的真正心意。
「好了嗎?」司徒劍運著球,緩緩地走到希偉耶的面前。
「就等你一句話了。」他笑著回道。
「很好。話先說在前頭,我可不會因為你是我的學生而放水的。」
「那當然。否則,打起球來豈不一點意思也沒有?」
「不愧是我所教的好學生。」司徒劍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淺笑。
比賽開始,司徒劍一個快攻,沖過了希偉耶的防守,先馳得分。
而希偉耶也立即展開了攻勢,將她手上運著的球抄了過來,射出一記三分球。
「好哇!你這小子又進步了不少嘛。」她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她也開始認真了起來。
倘若輸給了學生,那她這個指導老師的顏面往哪擺?所以她非贏不可。
他們兩人全心全意地投入比賽,以致體育館內早已聚集了許多人在旁觀也不知道。
餅了沒多久,比賽結束,最後雙方比數四十比三十四,希偉耶輸了。
但他一點也不難過,反而很高興能夠與教授打了一場精采的球賽,並且借由比賽明了到自己的心意。
他對于司徒劍教授的那一份情感,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崇拜和敬仰罷了。他欣賞她那比男人還獨立、自主的個性,以及精湛的球技。
而他對于薛琦的情感是完全不同的。她的一顰一笑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揮也揮不去、忘也忘不了。
他真的喜歡上那笨女孩了。
這時,他耳邊傳來了一陣如雷的歡呼聲,希偉耶這才自思緒中清醒過來,他連忙看向四周,咦?何時跑來這麼多人觀賽?
司徒劍走過來,伸出手來和他一握,「你今天打得很出色。」
「謝謝。」听見她的稱贊,他感到莫大的榮幸。不自覺的,他臉上漾出了燦爛的笑容。
「好了,我得回去繼續我的研究了。拜!」司徒劍帥氣地背起背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體育館。
眾人也紛紛離開,只留下希偉耶立在原處,望著方才被她握過的手掌。
是啊!他對司徒劍教授只是極為普通的崇拜、敬仰,再也沒有其他情愫了。而他所喜歡的人,就是那位有著出人意料的粗魯行為,以及大胃口,但卻是眾人眼中如法國洋女圭女圭般高貴典雅的女孩——薛琦。
一想到她,他的心情就愉悅了起來。若沒有她在身旁,他可就少了許多生活上的樂趣了。
隱隱約約地,他似乎聞到了屬于薛琦身上的那股淡淡、甜甜的香味……
他連忙抬起頭,往大門口的方向望去。
沒有人在。難不成他弄錯了嗎?
希偉耶笑著搖搖頭,他彎子拾起隨身物品,從後門離去。
而躲在大門後的薛琦見他離去後,才緩緩地自門後現身。
原本她想向他道歉,因為她中午的表現實在太差勁了。于是,上完課她便到處在找他,好不容易才在室內體育館里找到他。
結果,她卻見到他正與一位紅色短發的美女在打球,而且,他打球時的專注神情,和比賽完後的燦爛笑容,都是她從未見過的。
為什麼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從未這樣對待過她?
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喜歡那位極有個性的女子。
那麼,他在海邊的時候,又為何要吻她?他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嗎?
一下子對她似情人般的好,一下子又對她形同陌生人般的冷淡對待,不曾對她甜言蜜語過。
這算什麼呀?她在他的眼中到底是什麼?
她長這麼大,頭一次嘗到失戀的痛苦滋味。
唉!難道這是命中注定的嗎?
她的心好痛、好難受。
低下頭,看了一眼她那長及腰際的褐色鬈發……
她是否該為君落發呢?
唉!算了!一切都無所謂了。但是,為何她的淚水滑落下來?
拭去臉上的淚水,她轉過身走出體育館。
走到校門口時,陳伯已駕車來到。
不待陳伯下車為她開車門,薛琦伸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小姐?」陳伯對她的舉動感到奇怪。
「陳伯,我今天好累,麻煩你立刻開車送我回家好嗎?」薛琦虛弱地朝他笑了笑。
陳伯內心雖有許多疑惑,但他沒有多問,很快地駕車離去。
一回到家,就見季雅拎著一件淡紫色的晚禮服走至她面前,笑吟吟地說︰「漂不漂亮?這可是我特別找人依照你的身材尺寸所訂做出來的呢。珠寶拍賣會那天,你就穿著過去,相信你一定是眾所矚目的焦點。」
「嗯,的確很漂亮。」薛琦為了不使母親擔心而裝出笑容來。
她似乎已沒有什麼好心情去參加珠寶拍賣會了。
「咦,小琦,你的眼眶怎麼紅紅的?」季雅有點擔心的問道。
她在學校是否遇到什麼難過的事?
「沒事的。我可能是上課太累了,眼眶才會有點紅紅的吧。」薛琦編了個理由。
「那你可千萬別累壞了身體。」季雅稍微放松了心情。
「好的,我會注意自己的身體。」
「那你要不要來試穿這套禮服呢?」季雅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女兒穿上這套淡紫色晚禮服的美麗動人模樣了。
「唔……我有些累了。晚點再穿好嗎?」薛琦快隱藏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好吧。你看起來似乎真的很累了,快上去休息吧!」
「謝謝。」薛琦在季雅的頰邊印上一吻後便上樓去。
季雅若有所思的站在樓梯口好一會兒。這孩子今天真的有點不對勁,希望她快快打起精神來。
必到房間,薛琦再也忍不住了,盈眶的淚水無聲地滑落下來,模糊了視線。
她失戀了。她的初戀尚未開始便宣告結束,而且被甩的人還是她。
她好恨!稗這一切,更恨死希偉耶。這一切全都是他的錯。
無意問,她的眼角瞄到了床頭前的那幅畫。
取下畫,她想將它整個涂上黑色的顏料,但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哀著畫上的希偉耶,薛琦心中又涌上了一陣酸澀。
「我還是喜歡你的啊!喜歡到無可自拔的地步,好喜歡你……」她怎麼可能去恨他呢?又怎麼下得了手毀掉這幅畫?這全是她的回憶呀!
打從他倆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對他一見鐘情了。
「即使被甩了,我也只喜歡你一人……」她閉上了眼,任自己沉溺在與他相處的點點回憶中。但一想到他的俊容,仍教她心痛。
擁緊著懷中的畫,她的眼淚仍不停地滑落。
有誰能了解她的痛?有誰能知道她因情而苦?希偉耶會明白她的心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