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奇怪,為什麼她會這麼心痛?她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全都是因為他的話嗎?
天,難道在不知不覺間,他對她的影響竟如此深,再這樣下去還得了?不行!她一定得離開這里才行。
她正想要將自己的真身自土中掘起時,卻意外听見李煜的咆哮聲自身後傳來。
「白玉曇!白玉曇,你在哪里?」她最好有回到王府,不然就算要將整座長安城翻過來,他也一定要找到她不可。
白玉曇驚慌不已,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正要施展仙術離去時,卻已來不及,李煜已看到她了。
李煜一個箭步奔向前,長臂一伸將她一把攬入懷中,怒目相向,「你可回來了。」
沒想到她真的在王府,她是如何在眾人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進入府里?又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回來?可有人接應?他心頭有著數不清的疑惑。
看她雙手上有著泥土,他不禁皺緊雙眉,心中的怒氣更為高張,「你打算將這株曇花帶走?」
她就這麼巴不得早點離開他身邊嗎?因為氣憤,他手上的力道更為加重,捏疼了她的縴腰。
白玉曇咬緊下唇,硬是不讓自己喊出聲疼。
她不會向他求饒的,像他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是愛花人,她為什麼要繼續留在他身邊?她不過是他的工具罷了!
「工具」這兩字讓她有椎心刺骨的感覺,她不是任何人的工具,她多希望可以回到那座幽靜的山谷,回到未曾遇見他的日子里。
「說話啊!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你倒是給本王說清楚,你是怎麼回來的?可是有人在暗中接應你?」李煜的憤怒中夾帶著嫉妒。
她不肯說是否對他心動,是不是代表已經有別人進駐她的心?那他對她的百般討好在她眼里又算是什麼?只是令她愉悅的鬧劇嗎?
「沒有!」哪有什麼人會來接應她?他在胡說什麼?他為什麼會這麼想?這算不算是人們口中的嫉妒?
「沒有?那你是怎麼來到王府的?你為什麼不肯說愛我?」此刻的他早已氣得失去理智。
為什麼不愛他?為什麼不肯說愛他?為什麼她就是如此倔強?為什麼就是不說愛他?為什麼?
他難得對一名女子動了真心,可是她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里,這算什麼?他怎麼可能還會再對她好,不可能!
從現在起,他再也不會對她好,她不值得他對她好,他將會極盡所能地虐待她,非要脅迫她臣服于他不可。
對她好,她不領情,那就等著受苦受難吧。看她還要不要臣服于他?他就是非要她愛他!
「我……」她的真身就在這里,她當然會回到這里。而她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究竟為何?這些話她又如何能對他說出口?
李煜已經沒有耐性再听她說話,「你現在什麼也別說了,來人啊!」他一把將她給推開,見她跌到地上眼中也不見憐惜。
「王爺?」總管連忙奔來,不解地看著他們。
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什麼白姑娘會跌在地上呢?她那副狼狽模樣教人見了萬分不舍。
「從現在起為她戴上腳鐐,讓她住在柴房,我還要這座百花園內所有的花開花,她要是沒有辦到的話,就不給她飯吃。」
他要她哪里也不許去,就只能在百花園內生活,他還要派人隨時監視她,對她的一舉一動都要一一向他稟報。
不知好歹的女人,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善待她,一切都是多余。
「王爺,這樣好嗎?」白玉曇如此瘦弱,總管深怕她要是有個萬一,承受不住那該如何是好?
「怎麼?你對本王的命令有疑惑嗎?」李煜冷眼睨向總管,對于跌坐在地的白玉曇不屑一顧。
像她這樣的女人,他何必對她好?他寧可去外頭找那些妓女尋歡作樂,也好過跟她在一塊。
她處處違抗他,處處不討他的歡心,他已經厭倦,懶得再同她說一句話。
「不……小的不敢違抗王爺。」總管無奈的領命退下,取來一副腳鐐套在白玉曇的腳上。
唉,可憐的白姑娘,她為什麼要違抗王爺呢?不然也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
「從現在開始,你就安分地做你的花匠,哼!」李煜揮袖氣憤的離去。
望著李煜離去的背影,是那麼的冷酷無情,這就是她想要的結局嗎?他的刻意冷落,這樣她就滿意了嗎?
為什麼她的心會隱隱作疼?就連呼吸也覺得疼痛,眼眶中早已凝聚著淚水,令人見了憐惜不已。
一旁的總管則好言相勸,「白姑娘,你還是早點向王爺道歉吧!你這般瘦弱的身子骨,恐怕是熬不住如此的折磨。」那副腳了可重著呢,她一名女流之輩怎堪承受得了?
「多謝總管的美意,但我沒有做錯事,又何需向他道歉呢?」
她沒有錯,真正錯的人是他,她說什麼都不會向他低頭的,她沒有錯啊!
「唉……」總管無奈地重嘆口氣,「白姑娘,你又何必如此?」她外表看似嬌弱,其實有副硬脾氣。
王爺為人態度強硬,他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獲得,而白姑娘竟然如此倔強,看來……她還會有許多的苦頭得嘗。
「總管,就請你別再管我的事了,你快去忙你的吧,我要去照顧花了。」她輕嘆口氣,這樣也罷,至少她不會再見到他了,她應該可以在這座花園內好好修行。
日子很快就會過去,她就要去天界服侍百花娘娘了,又何必與他計較?
算了,一切就這樣吧。
「白姑娘……那你就好自為之吧。」他會派一位性情溫和的婢女前來陪伴她。
總管轉身搖頭嘆氣的離去,白玉曇也隨即起身,移動腳步時,卻被那沉重的腳鐐給絆倒。
她狼狽地跌坐在地,泥土弄髒了她身上的白衫,她掙扎地起身再次往前走,可是腳鐐如此沉重,限制了她的行動。
這就是她違抗他,不願回應他感情的下場嗎?他那冷漠無情的眼神,毅然離去的背影,教她怎麼也忘不了。
淚水滑落頰邊,怎麼也止不住,為什麼會落淚?是為了他嗎?
心,依舊隱隱作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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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到她時,小辦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看到了仙女出現在面前,她簡直美得不似人間女子。
「呃……我是總管……派來的婢女……小辦……」糟糕,她怎麼說話變得結結巴巴的?
白玉曇笑著望向面前的小女孩,「小辦,你不用這麼客氣,你就站在一旁好了。」
這名女孩就是總管派來監視她的人嗎?說是監視倒不如說是來陪伴她,總管對她真的很好,她會記得這份恩情。
「嗯……可是我想要幫你做點事,你一個人做這些工作會不會很辛苦啊?」放眼望去,這座百花園還真大,仿佛沒有盡頭似的,要是沒有人幫忙,她工作起來一定會很累的。
總管告訴她,百花園內有一名身著白衫的絕美女子,就是她的主子,她得要手腳機靈點隨時幫忙她。
今天一見到她,只覺比總管說的還要美上千萬倍,她一定會好好服侍她的。
「沒關系,你先坐在一旁賞花吧,我想要你幫忙的話,再喚你即可。」可愛的女孩,她那憨厚樸實的模樣真惹人疼惜。
「嗯。」小辦便坐在一旁的涼亭內,搖蔽著小腳看著白玉曇在花叢中穿梭,越看越是沉醉在她的一顰一笑間。
天啊,她定是上輩子修得的好福氣,才可以前來服侍她,她真的好美啊!
「姊姊……我可以叫你姊姊嗎?」小辦羞紅著小臉走到她身旁,輕拉著她的衣袖。
白玉曇回首朝她微微一笑,「可以啊!你當然可以喚我姊姊。」瞧她那紅撲撲的小臉,真讓她喜愛。
「姊姊,你是不是仙女啊?你生得好漂亮喔!」這是她的真心話,她從來沒有對其他姊姊這麼說過。
「呵,我不是仙女,是花精,你相不相信呢?」不知怎地,她就是很難不去對眼前的小女孩說實話,只不過她可會懂得她所說的是真是假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所說的話……李煜又听進多少?而他之前說的話是真的嗎?
他說喜愛她,可是如今呢?她已多日沒有見到他了,他的誓言……不過是騙人的。
「相信!」小辦用力點了點頭,表示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會相信。
像她這麼漂亮的人,怎麼可能不是花精呢?她一定就是她口中所說的花精,小辦深信不疑。
「是嗎?」白玉曇沉思了一會兒,「小辦,你隨我來。」
她領著小辦來到花園內最隱密的角落處,那里有一株曇花開得正艷。
「哇!這是什麼花啊?它開得好美!」她覺得這株花是這座花園內開得最美的,只是不知道它是什麼花。
「它是曇花,也就是我。」原本她被人隨意栽種在涼亭旁,但是那里的土壤太過貧瘠,她只好將她的真身-到此處。
這里地點隱密,土壤也較為肥沃,這麼一來,她才得以吸取日月精華。
「這株花就是你嗎?」果然,花就同她一般,美得令人移不開雙眼。花精,她認識了一位花精呢!
「嗯,所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好嗎?」或許她可以拜托小辦這件事。
「好啊,好啊!不管有什麼事情都包在小辦身上,小辦一定會為姊姊辦到的。」姊姊終于有事情要她幫忙了,好榮幸啊!
「這株花就是我,而花一被人類摘下,我就會死亡,所以請你幫我看著它,莫讓任何人將花摘下,明白嗎?」如此重責大任,小辦可擔負得起?
「嗯,小辦明白了,要是有人想踫它一下,小辦一定會跟對方拚命!」她說得極為認真,彷佛將此事視為她一生的重責大任。
原來能夠保護姊姊的人只有她而已,她一定會保護好姊姊的!
「那就好。」這株曇花已開了數日,不曉得何時才會凋謝,到時候她就得要休息數日才能夠再幻化為人形。
「要是哪日……姊姊不幸被人給摘下了,那有沒有辦法可以救回姊姊?」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道理小辦雖小卻很明白。
「若是我真的被人給摘下……」她定會魂飛魄散,不過若是她服下百花娘娘所賜的元神丹,她就可以護住元神,不至于魂飛魄散。「若我有個萬一,你就幫我把這株曇花連根帶葉帶離此地,千萬不要讓它枝葉有所破損,找個土壤濕軟肥沃的地方細心栽種,過幾日我就可以活過來了。」
「嗯,小辦明白了。」小辦將她囑咐的事一一牢記在心底,因為她知道將來能夠救姊姊一命的人就只有她。
「謝謝你。」有人肯相信她說的話,令她很高興,真感激總管派小辦來陪她。
「呵,姊姊不必跟小辦客氣!」小辦羞紅著俏臉,抬起頭望著她,覺得她人真好,比娘親對她還好。
這時,一陣咆哮聲傳來——
「原本栽種在這的曇花上哪去了?」李煜怒不可遏的在花園內大吼。「白玉曇,你人在哪里?」
曇花上哪去了?白玉曇人呢?她該不會也跟著消失不見了吧?
听到他的怒吼聲,小辦受到驚嚇,連忙躲到白玉曇身後,害怕的瑟縮著。「是誰啊?為什麼那人的聲音听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李煜氣憤不已在花園里四處尋找白玉曇的身影,終于在花園最隱密的角落發現她。
「本王剛才叫你,你為什麼不回應?」看到她,他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她沒有離去,她還在這里。
等等,在她身後的是什麼?是那株曇花,還有……一名未曾見過的小女孩。
「這株曇花怎麼會在這里?」舉步繞過她們,他要將那株曇花移回原來的地方,他要隨時經過涼亭都能看到它,這樣他才會放心。
放心什麼?他不過是要用這株曇花控制她罷了,僅此而已,沒有其他的理由。李煜如此說服自己。
「不準你踫花!」小辦自白玉曇身後竄出,張口用力咬上李煜的手臂,怎麼也不肯松口。
姊姊說過了,不許任何人踫她,小辦要好好保護這株曇花才行。
「小辦?!」白玉曇沒想到小辦竟然會撲上前咬住他的手臂,不禁吃了一驚。
「搞什麼鬼?」李煜將手臂連同小辦高舉離地,用力一甩,將她甩離。
小辦就這麼被他甩開,往一旁的石牆飛去,「哎呀!」
情急之下,白玉曇連忙施展仙術,讓小辦的身子落在一旁的軟土泥地上。
咦?她怎麼沒有撞上石牆?小辦訝異地看著身下的軟土泥地,而她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
動手摔人的李煜也一臉訝異地望著她。她怎麼沒有撞上石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滿心的莫名其妙。
白玉曇連忙來到小辦身旁,伸出手將她扶起,「小辦,你沒事吧?」天啊,要是她沒有施展仙術,小辦肯定會受重傷。
「我……我沒事。」望著扶她起身的白玉曇,小辦又驚又喜地說︰「是不是姊姊救了我?」
一定是姊姊救了她,要不然她現在也不會平安無事地站在這里。
李煜看著同白玉曇看似十分要好的小辦,心里有些不悅,「你是打哪來的?」
她不同他親近,反倒跟這位小女孩要好,這叫他見了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小辦連忙躲在白玉曇身後,「是總管要我來幫姊姊忙的。」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凶啊?
「是總管要你來的?」李煜皺緊雙眉,不滿地大步上前,就要把她給拎離白玉曇身邊。
總管派一名黏人的丫頭來做什麼?他才不相信她監視得了白玉曇做事,她最好離開這座花園,不要再讓他看到她。
為何看不慣這小女孩的存在?是因為她與他的白玉曇太過要好嗎?不管怎樣,他就是看她不順眼。
「別!讓她留下來陪我好嗎?」白玉曇連忙伸出手護在小辦面前,就是不讓李煜再動手傷她。
他的眼神好冷漠,她見了好心寒,為什麼他可以如此冷酷無情?他的改變讓她怎麼也無法適應。
她還是較為喜愛之前對她溫和多情的他啊!只是……這一切都是她造成,怨不得人。
「你敢阻撓本王?」又來了,她就一定要處處同他作對嗎?她就非要和他起爭執嗎?
白玉曇垂下眼,聲如蚊蚋的說︰「就當作是我求你……好嗎?」小辦實在討喜,她私心地想要她陪伴在身旁。
頭一回見她如此低聲下氣地對他說話,李煜不禁有些心軟,正想開口,卻瞧見她的手掌竟然有許多細小的傷口,他連忙握住她的柔荑仔細觀看,「你的手是怎麼了?」
之前看她的手並沒有這些傷啊,傷口四周還有許多的泥上,霎時,他明白她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全都是因為他所致。
他命人不得給她任何工具來整理這座偌大的花園,也不許人送飯給她吃,今日一見……她似乎更為瘦弱。
「把裙擺拉起來。」他的語氣強硬不容人違抗。
白玉曇不曉得他又想做什麼,只好听從他的命令,伸手撩高裙擺。
這一瞧,小辦不禁倒抽口氣。「姊姊,你的腳……」
傷痕累累,血跡斑斑,令人見了觸目驚心。怎麼會有人如此殘忍在她腳上系上一副腳鐐?姊姊是犯人嗎?
李煜不發一語,逕自掉頭離去。他心里有股強烈的心痛以及不舍,只因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而她就這麼倔強,怎麼也不肯向他臣服嗎?
他要的不過是她的心罷了,她為什麼不給他?為什麼?
看著李煜離去的背影,白玉曇有些心酸。他看到她這副狼狽的模樣,卻一句話也不說,可笑的是她內心還在期待什麼呢?
小辦伸出手輕拉了下她的衣袖,淚水早已盈眶,「姊姊……你好可憐喔!究竟是誰把你害成這樣?姊姊,你都不疼嗎?」
白玉曇彎,輕撫她的秀發,「我不疼,也不怨,只要我們開心地在這座花園內生活就好,你說好嗎?」多麼令人疼惜的女娃啊!
是啊,她不怨、不恨……只希望能夠再見他一面就好。
打從初次與他見面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她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