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穎縴弱的身影飛快地在樹林間穿梭,她喘著氣,腳下步伐紊亂,可身後追兵越來越近。
「別跑了,你逃不掉的!」薛無涯施展輕功追上她,用力拽住她的細臂,大嘴咧笑。「終于抓到你了,嘿嘿……」
南宮穎話還來不及說出口,一道冷光從眼前疾閃而逝,薛無涯人頭已然搬家,只見天邪鬼手持墨色巨劍,從後托住她背心。
「快走!」他低語。
他掌心傳來熾熱的溫度,俊美白皙的臉龐透著不正常的紅暈,「天邪鬼,你……你的傷勢惡化了。對不?」
「放心,暫時還死不了。」他回她一抹笑。
看著那樣的笑,南宮穎心好痛。
不管了!就算他欺騙她也罷!他不是真心喜歡她也罷,她全都不在意,只要他好好的活著。
「你躲在這里,我去引開他們,記住,等平靜後再出來。」將她安置在草叢間,天邪鬼叮嚀。
「天邪鬼,你別去!你不能再運氣動武,你的身體撐不住的。」他酡紅的面色已經說明一切,他用意志力苦撐,每回動手都是在消耗他的元氣。
等到毒性隨著血脈蔓延四肢百骸時就來不及了。
「別怕,這點小傷我還捱得住,小事一樁。」天邪鬼模模她的發心,微笑要她放心。「我可是百鬼堡三堡王天邪鬼,要對我有信心。」
「不行,你……」話還在舌尖跳動,天邪鬼身影已走出眼簾,南宮穎咬緊唇,淚光隱現。
這次的傷不同以往,他到底明不明白啊?
「藥王,原來你在這里,我找得你好苦。」冷不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銳笑聲響起,「快跟我走吧!」
白羽?
南宮穎嬌軀一僵,慢慢轉身。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藥王,我倆還真有緣哪!乖乖跟我走吧!」白羽陰涼笑著,眼看冰涼如蛇的手就要握住她的皓腕。
「穎兒,退!」天邪鬼一听見聲音立刻轉回來,先一步撈住南宮穎的縴腰,大手格開白羽的手。
「你真煩哪!」一而再再而三被他破壞好事,白羽惱火不已。天邪鬼都已身負重傷,他還遲遲無法殺了他,從前只听聞百鬼堡三位堡主武功深不可測,如今才真正見識到。「你到底要壞我好事到何時?」
「等到你死的那天,自然就不會了。」天邪鬼揚眉。
「找死!」白羽出手攻擊南宮穎,存心讓天邪鬼措手不及。
砰一聲,掌風擊中傳來巨大聲響。
天邪鬼為了南宮穎咬牙硬擋,重重退了兩步,口中噴出鮮血。
「天邪鬼!」南宮穎震驚地喊,鮮血飛濺,染紅她眼前的世界。
「不信你還不死!」眼見機不可失,白羽大手一探將他逼落斷崖。
「天邪鬼!」他跌落斷崖的瞬間,南宮穎緊抓住他的手,喀啦一聲,他沉重的身子拉月兌她的左手。她痛得眼眶泛淚,堅持不放手。
眼前這幕她似曾相識,是惡夢成真嗎?
「穎兒?」手臂月兌臼的聲音他听見了,眼看她單薄的身子快要支撐不住,再這樣下去他們只會同歸于盡。「你放手。」
「不放!不放!說什麼都不放!」南宮穎瘋狂搖頭,淚水一滴滴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
她絕不放手,她喜歡他呀!好喜歡、好喜歡,要她眼睜睜看著他死,她做不到!那就像要她拿刀活生生挖出自己的心來。
他說要保護她的!
他說要當她靠山的!
他不能食言而肥!
「穎兒,你快放手,你撐不住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多希望她不會受到傷害,可惜他現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無法保她平安無事。
他的身體已到了極限,氣力全部抽干,只剩下空蕩蕩的軀殼。
「我絕不放手。」緊攀住岩石的柔女敕掌心沁出血絲,南宮穎執意不放。
「看看,多情深義重的畫面啊!」白羽嘖嘖兩聲蹲了下來。一副看好戲的神情。「藥王,你是救不了他的,最多只會把自己的命一塊兒賠進去罷了。」
聞言,南宮穎惱恨地瞪住他。
惡賊!全是這名惡賊害的,天邪鬼若有個三長兩短,他就是殺人凶手!
「放手吧!穎兒。」天邪鬼的聲音拉回她的注意。
「絕不!」
閉閉眸,天邪鬼無聲輕嘆,用力掙月兌她的手,身子墜落谷底
「天邪鬼……」她吶喊著。
他怎能這樣對待她?怎麼能……
親眼看著他墜落,南宮穎心碎腸斷地哭喊,淒厲的聲音回蕩山林間久久不散。
沉重的身子飛快的下墜,原以為會摔得粉身碎骨,千鈞一發之際,崖邊枯枝勾住他的衣袍減緩墜勢,好半晌才重重落在地面。
懊痛!氣血全擠進胸間,天邪鬼仰口吐出一大口鮮血。
他可以感覺自己的肋骨斷了好幾根,仿佛還插進內髒里了,四肢麻木冰冷,連站起來的能力都沒有。眼皮子好沉好沉,虛月兌乏力的身體和劇烈痛楚拔河著,多希望就此休息別再起來。
南宮穎垂淚的臉龐躍進他腦海,喚起他的求生意志。他還不能死,南宮穎還等著她去救。
手撐著地,咬緊牙搖搖蔽晃地站起,扶看山一步步往前走,直到一雙黑色布靴映入他眼簾。
「三弟?」來人驚喊。
听聞熟悉的聲音,天邪鬼握住對方伸來的手,不堪負荷的身子倒地,陷入無邊的黑暗。
天空下著滂沱大雨,好比南宮穎流不盡的淚水,她跪伏在黑龍幫分部聚虎堂前,長發黏貼在蒼白的側顏,瞧上去既狼狽又脆弱,像是失去生氣的鬼。
身旁仿佛好多人在跟她說話,到底說些什麼她一個字也沒听見耳里,腦海里只有一個聲音,就是天邪鬼已經摔落谷底,再也回不來了。
她怔然看著自己被利石割破的掌心,懊悔他松手的那一刻.她為何沒有及時抓住他的手?
「賤女人!我在跟你說話,你沒听見嗎?」見南宮穎毫無反應,白羽狠狠甩她一巴掌,白皙嬌顏立刻浮現五指痕.
被打偏了臉,南宮穎冷冷揚起美睫,望住白羽的眸光寒冷如冰。
就是他害死天邪鬼,她一定要為天邪鬼報仇!
這是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如此恨一個人,若能殺了他,就算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快告訴本爺藥王符在哪里!」」他一把拽住南宮穎的藕臂,狠狠將她拉至跟前。
「我不知道。」她冷冷吐出話。
「快說!別自討苦吃。」白羽蹲,陰柔面容貼近她的,用力掐住她失去血色的臉龐。
「放開我。」南宮穎別開臉,白羽的每一個踫觸都讓她難以忍受。
「小美人,快告訴我藥王符的下落,別惹我生氣,恩?」
「我說了,不知道!」
「嘖!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只要告訴我藥王符的下落,也許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白羽薄唇揚起笑,開出交換條件。
聞言,南宮穎終于回頭睇他,不見血色的嬌顏缺乏表情。
以為她心動了,他繼續游說,「對!交出藥王符就能換回你的自由,快告訴我藥王符在哪里?」
「你休想。」
見她不肯合作,白羽怒極反笑。「瞧你長得如花似玉,一定不會想嘗嘗黑龍幫逼供的酷刑,還是乖乖吐實吧!」
他猖狂的笑聲十分刺耳,南宮穎奮力掙扎。「放開我!」
「放開你?作夢!」白羽笑容忽斂,陰冷地望住南宮穎,「藥王符在哪里?」
「……」
「快說!」她強硬的態度徹底激怒白羽,他再次甩她一個巴掌。
南宮穎望著地面,擦去唇邊血痕,話聲沒有高低起伏。「你真的想知道藥王符的下落?」
「廢話!別浪費本爺時間,快說!」
「我就是藥王符。」
「你就是藥王符?」她的回答令白羽錯愕,他狠瞪著她,似乎在估量她話中的真假。
她就是藥王符?難不成…
欲得到天下就必須先得到藥王,難道想登上盟王之位得靠藥王本人相助?
「信不信由你!要不,你現在就把我殺了也可以!」南宮穎冷冷地道。
心中不斷盤算,白羽看著她絕美臉龐許久,突然把她推向一旁的侍女。
「來人啊!帶藥王下去沐浴包衣,讓她好好休息,誰也不準怠慢。」白羽大步走回堂上。「還有,別忘了她身上的藥瓶都給我搜干淨。」
「白羽!你想做什麼?」被健壯侍女抓住無法動彈,南宮穎驚問。
「你不是說了你就是藥王符?」白羽露出的笑容教人不寒而栗。「既然你是藥王符,我當然得好好疼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南宮穎冷聲問。
「本爺的意思還不夠明白嗎?」白羽猙獰狂笑。「我要娶你當妻子,讓你輔助我登上盟主之位。」
「穎兒……穎兒……」從無邊的黑暗中醒來,天邪鬼全身如火般灼燒,他猛然坐起身,一張口就是吐出一攤鮮血。
「三弟,你總算醒了!」赤血鬼連忙拍撫他的背,他已經整整昏迷三天三夜,原本還以為得幫他準備後事了「別激動,你傷得很重,能撿回一條小命算是菩薩保佑,得多休息才行。」
「二哥,是你?」虛弱地喘著氣,天邪鬼終于看清眼前的人。
「不只是我,連大哥也來了。」赤血鬼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眉心都皺成一塊兒。「我們已經找你好些天了。」
「連大哥也來了?」
「三弟,這回要不是粱大富不放心,要我們緊追著你的下落,你這條命就要玩完了。」赤血鬼搖頭低語。「我真慶幸在谷底找到你,要不然你真變成枯骨一堆也不會有人發現。」
到時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鬼了。
「大哥人呢?」
「他剛送大夫出去,等會兒就回來了,你放心休息吧!」
「南、南宮穎,我必須去救穎兒!」意識重回腦海,天邪鬼焦急地下床,腳才落地,腦袋一陣天旋地轉。
他一直夢見穎兒在哭,哭到他的心都碎了。
「唉!你這種破身體能去救誰呢?」赤血鬼硬壓著他躺回床上。「就算你幫二哥一個忙,先救救你自己吧!」
「不行!我一定得去救穎兒,我伯她已落在白羽手中。」天邪鬼用僅有的力氣說道。
「你昏迷的這三天,口中老嚷著穎兒穎兒,她對你很重要?」擦著腰,赤血鬼有些無奈地問道。
「非常重要。」她是他情願犧牲生命來保護的人。
「就算非常重要,你也得等身體好些再去救人,不然只是白白送死。」赤血鬼搖搖頭。「你先專心養傷,一切等身子好了再說。」
「不!我不能等,必須馬上去救人。」話說到最後,只剩下微弱的氣音,天邪鬼喉頭燙得像火在燒灼,再也發不出聲。
「你這樣能救誰呀?拜托!先救救你自己吧!」見他如此輕忽自己的身體,赤血鬼動怒了。
「不行,我……」一閉上眼,他就瞧見南宮穎黯然垂淚的模樣,這輩子他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她的淚水。
「三弟,听二哥的勸,先專心養傷,一切等身體好了再說。」硬壓下焦躁的性子,赤血鬼低聲勸道。
「我不能等,我……」情緒太過激蕩,天邪鬼又吐出一大口鮮血。
「三弟!」鮮血飛濺床幔,沭目驚心。
「二哥,我從來沒拜托過你們任何事,但這一回……」天邪鬼硬撐著也要把話說完。「請你們務必幫我救回南宮穎。」
「兄弟之間說什麼拜托?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我立刻派人去查采南宮穎的下落,等你恢復過來,我們再去救南宮穎,現下你就安心的養病吧!」赤血鬼在他身後盤腿坐下,將真氣度給他。
得到赤血鬼的承諾,天邪鬼這才不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