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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公子,其實早在兩年前的那一面,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輕輕擱下手中的瓷杯,宋妍華鼓起勇氣道。
意外宋妍華會這麼直接的表白,軒轅凌微愣,有些難以招架。
「軒轅公子,你至今尚未娶親,心里可有喜歡的人?」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敢愛敢恨,既然已認定軒轅凌是她一心想嫁的對象,她自然要主動出擊。
縱使,還有個絆腳石存在。
她不會告訴任何人,永遠藏起這個小秘密,其實那時尋找上官珞時她是故意受傷,好讓大家對上官珞充滿敵意,也讓軒轅凌對上官珞不諒解。
「不知道軒轅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呢?」眨眨美眸,宋妍華問道。
「宋姑娘──」
「軒轅公子,你覺得我如何?」這句話,她問得相當有自信。
退了一步,軒轅凌被逼到不知如何是好,有不少姑娘家對他表白過心意,可是如此大膽露骨的,她是第一人。
見他似乎難以回答,宋妍華笑了笑,打算用另外一種方式來問。
「軒轅公子,我听僕人說,你入夜之後常去找上官姑娘?」宋妍華偷偷觀察軒轅凌的神情,狀似不經意的問。
軒轅凌蹙眉,旋即舒展開來,有種被監視的不舒服感覺。
「珞兒入秋後總會身體不適,發寒發燒,我只是去送藥罷了。」
「可是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即使是師徒,也該避嫌比較好吧!」宋妍華忍不住說出心底的話。
「宋姑娘的意思,是我和珞兒之間有不可告人之事?」軒轅凌不輕不重的反問。
許多事情他可以一笑置之,但事關珞兒的名節,他絕不許有任何人污辱她。
第一次見軒轅凌生氣,宋妍華慌了手腳,她還以為他沒有脾氣的。
「當然不是,我只是……只是……」沒想到軒轅凌會變了臉色,宋妍華嚇一跳趕忙解釋。
糟糕,弄巧成拙。
「若宋姑娘認為我跟珞兒會壞了傲劍山莊的名聲,我們現在就走。」軒轅凌冷下語氣。
「不!軒轅公子別走,是我說錯話,請你息怒。」宋妍華萬萬沒料到會把氣氛鬧僵,她怎舍得軒轅凌離開?她只是不喜歡他和上官珞太親近才會說那些話。
她原本的想法是和他分析利弊,讓他漸漸和上官珞拉遠距離,誰知道反而激怒他了。
宋妍華急急拉住他袖袍,嬌顏微白。
「軒轅公子,我絕對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她信誓旦旦的保證。
「我也不覺得宋姑娘會懷疑我們,不過人言可畏,我們還是今天就走。」軒轅凌淡道。
話聲方落,軒轅凌撇袖就走,沒有轉圜的余地。
「軒轅公子?」宋妍華急紅了眼眶,趕忙追在他身後。
她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軒轅凌對上官珞如此看重。
來不及了,她已經犯了大忌。
「軒轅前輩,不好了!」
人尚未走出院落,軒轅凌大老遠就看見驚慌失措奔來的黃小蓉,她緊張兮兮地在他面前止步,氣喘如牛。
「黃姑娘,別急,有話慢慢說。」
「上官姊姊……上官姊姊她……」這種情形下她怎麼有辦法慢慢說,偏偏越心急越是無法將話說完。
「珞兒怎麼了?」軒轅凌俊顏微變。
「上官姊姊說要一個人……一個人……」
「一個人怎麼了?」
「我怎麼都拉不住,她一個人又跑去樹林。」黃小蓉激動地說。
軒轅凌俊顏瞬間刷白,他最擔憂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
該死!
☆
樹林內依然是白霧繚繞,看不清前方的景物。
上官珞跨開步伐拼命往前走,她打算等抓到殺害冬冬的凶手後就離開這里。
其實她很清楚宋妍華說得一點都沒錯,她的存在只會替師父帶來困擾,就算只是單純想待在師父身邊,但又能待到什麼時候呢?即使身為師徒,遲早還是得分開,倒不如早些離開,以免更難舍、心更痛。
就在上官珞心思轉瞬間,一抹黑影從她身後掠過。
轉身,她拔出長劍。
「惡賊,你就是殺害冬冬的人吧!還不快出來受死!」上官珞大聲喊道。
周遭一片靜謐,白茫茫的霧氣阻撓她的視線。
「惡賊,快滾出來!」握緊長劍,上官珞怒喝。「你殺了冬冬,我要你償命!」
咭咭咭……
恐怖詭譎的笑聲自四面八方傳來,笑得人毛骨悚然。
「丫頭,惡賊是你叫的嗎?論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師叔哪!」
「滿嘴胡說八道的狗賊,誰跟你有關系!」上官珞怒斥。「快給我現身。」
「現身?嘿嘿嘿……」討人厭的笑聲不停傳來,「只怕我現了身,反倒把你給嚇跑了。」
「少耍嘴皮子,難道你只敢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卻不敢面對我嗎?懦夫!」
那一聲懦夫激怒邢媵,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撲下,如鬼魅般立在她身後。
「終于肯滾出來受死了!」上官珞冷冽如冰的劍尖直指邢媵眉心。
「身手不錯嘛!看來你從軒轅凌那家伙那里學到不少功夫,可惜你內力太弱,沒有半點威力。」邢媵一副很可惜的表情,他身子半旋避開攻擊,隨手折斷樹枝當劍,用一模一樣的招勢回攻。「來,讓師叔教你這套劍法到底該怎麼使!」
「什麼?」上官珞錯愣。
听他提到師父的口吻仿佛多年舊識,尤其當他用師門劍法回擊的時候,上官珞整個人驚呆了,被逼得節節後退。
「記得,劍掃的時候千萬別留情。」邢媵雙眼發亮,手中樹枝揮舞得虎虎生風,一記橫掃削斷上官珞半截發絲。
「……」上官珞秀眉緊鎖,那的確是師門劍法。
為什麼他也會這套劍法?難道他真和師父關系匪淺?!
「丫頭,這樣你會了嗎?還是要我再使一次給你看?」邢媵嘴角還噙著笑,樹枝朝上官珞眉心攻去,逼得她倉皇閃過。
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樹枝從她頰面劃過,留下一道血痕。
「哎呀!破相了。」邢媵假裝惋惜的搖搖頭。「女人家破相小心嫁不出去喔!」
「你到底是誰?」厭惡他嘲弄諷刺的語氣,上官珞用手背擦去血跡,咬牙問道。
「我?一開始就告訴你說我是你師叔了呀!」邢媵一步步走近她,不懷好意的。「快,叫聲師叔來听听。」
「胡說,我哪來的師叔!」上官珞怒聲駁斥。
她怎麼可能有這種作惡多端的師叔。
笑容忽然凝結,取而代之的是教人膽寒的冷酷,邢媵眯細狹長黑眸。「我叫邢媵,听說過沒有?」
上官珞不解地瞪著他。
「軒轅凌這個目中無人的家伙,居然從沒告訴你我的存在,我是他的師兄哪!」這個事實徹底激怒邢媵,他像發狂似的朝上官珞胸前擊出一掌,後者縴細單薄的身子像破布女圭女圭般跌落丈外。
「嘔……」上官珞背脊重重撞到樹干才落下,她吃力撐起身,胸骨疼痛欲裂,張口嘔出一大口鮮血。
「為什麼?為什麼軒轅凌不告訴你我的存在,因為瞧不起我嗎?」邢媵大步走過去,抬腳踹向她胸月復。「為什麼!版訴我為什麼啊?」
「……」上官珞無法回答,她的視線變得模糊,全身骨頭仿佛都散了。
邢媵蹲一把揪住她的長發,上官珞痛得眼淚全擠進眼眶里,額心淚珠形胎記明顯可見。
「真的是你呀!女圭女圭……」邢媵目光微凝,表情變得猙獰。「十三年前那場大火居然沒燒死你,因為軒轅凌救你了嗎?」
大火?!
上官珞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什麼大火、又跟師父有什麼關系?!
「咳咳咳……」胸口痛得仿佛有火在燒,每咳一次都嘔出一大口鮮血,她的意識逐漸模糊。
「真是好狗命哪!不過也好,你活著比死更好!炳哈哈……」邢媵蒼白枯槁的面孔湊近她,狹長深黑的瞳眸在她眼前放大。
剎那間,好多畫面涌進上官珞腦海,有他,還有更多熟悉又陌生的臉。
珞兒,快走啊!
模模糊糊的,女人害怕悲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上官珞甩甩頭,怎麼也想不起女人的臉,只感到一股深沉的哀傷快將她的心撕裂。
珞兒,別管我們,快走!
誰,那是誰喚她的名字?一聲一聲震蕩她的靈魂,仿佛有什麼被深埋的記憶就快破繭而出。上官珞閉上眼,腦海里是一大片熊熊大火燃燒的紅。
珞兒?你是上官珞兒吧?
忽地,溫暖如泉的嗓音輕流過她心田,她認出那是師父的聲音。
珞兒,跟我走吧!這里太危險了。
「師父?」朦朧間好似有抹人影站在身前,分不清現實或是虛幻,上官珞嘶啞低喊,晶瑩淚珠順著眼角滴落。「師父……」
師父,她好痛、好痛……
「喲……找師父了呢!沒關系、沒關系,我會讓你回去見軒轅凌的。」邢媵的黑瞳散出歹毒光芒。「不然要怎麼借用你這雙手挖出他的心呢?嘿嘿嘿……」
咭咭怪笑,邢媵扯著她的長發往樹林深處拖去。
☆
燭光搖曳,傲劍山莊內悄然無聲。
據傲劍山莊派出去搜尋的人馬回報,上官珞恐怕凶多吉少。
他們在樹林里找到上珞兒的劍,以及發現地上一攤攤怵目驚心的血跡。
房里,軒轅凌站在黑檀木大桌前,俊顏透著蒼白,忽然惱怒地一把將桌上所有的東西掃落地面,撇袖跨出房外。
只要事關珞兒,他便失去該有的平靜,連她是生是死都卜不出來。枉費世人譽他為鐵卜神算,他竟連自己心愛女人的生死都不知道。
心愛的女人……
意識到自己對上官珞真正的想法,軒轅凌心頭一震,唇瓣勾起自嘲的笑,他緩緩攤開疤痕滿布的左掌,那是當年為救上官珞被火燒傷而留下的。
人哪!是否不到最後關頭看不清事實,就算自詡聰穎過人的他,竟也聰明反被聰明誤!
珞兒……
她總是把他放在第一位,滿滿情意昭然若揭,而他對她做了什麼?!
他虧欠她太多太多了啊!
師父,我好痛,師父……
耳畔仿佛響起上官珞低泣的聲音,軒轅凌驀然旋身,迎接他的卻只有空無一人的院落還有沉窒的黑夜。
「珞兒,我一定會救你回來,我保證。」咬緊牙,軒轅凌斬釘截鐵的立誓,俊顏浮現一抹冷厲。「若誰敢動你一根寒毛,我定要他用性命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