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蘊月心慌意亂地往床邊走去,心里忐忑不已,但在清楚看見柏永韜俊逸的臉龐後,所有顧忌都在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
他們曾經是那麼的親密、那麼快樂……雖然他們共度的時間是如此短暫,但卻深刻地教她永難忘懷。
水淨看著娘親捧著陶杯發呆,不解地扯了扯她的衣擺喚道︰「娘?」
水蘊月猛地回過神,坐在床榻邊,腦海里浮現的卻是當年她在海邊救到他的情形——
雖然大家都說,柏永韜只是以失憶當幌子來搏取她的同情與信任,她卻怎麼也沒辦法相信……
眸光落在他左邊額角的淡疤上,水蘊月沉浸在回憶當中。
柏永韜原本思緒還沉浮在幽暗飄渺中,因為鼻息間盤旋著股淡淡的馨香氣味,他眼皮顫了顫,未多時便睜開眼尋著那股熟悉的氣息。
柏永韜眼神渙散,模糊的看見一張秀眉輕蹙的帶愁面容。
那清靈絕俗的姣美容顏輕輕勾起他腦中晦暗的角落,這畫面好熟悉……仿佛在遙遠的記憶當中,也有過一個女子這麼坐在床沿……
瀕地,幾乎是在瞬間,那如潮水般的回憶片段在腦中掠過。
柏永韜瞪大眼看著水蘊月,心里有說不出的震懾。
他認識眼前這個女人!甚至與她有一段糾纏不清的過往……柏永韜痛苦地攢著眉,沒辦法再細想更多。
腦中唯一浮出的清楚影像是!馬總管當年到靈珠島接他時,將他偷襲打暈……
此時柏永韜還沒辦法整理出完整的思緒,只隱約感覺出馬總管與他在靈珠島之間所發生的事,有著很不單純的關聯。
「你醒了?水。」水蘊月回過神,發覺柏永韜直直落在她臉上的怔愣眸光,她略感不自在的別過頭,回避他的目光。
她將水杯置在他身邊,猝然起身對兒子道︰「淨兒,咱們該回家了!」
「別走!」柏永韜伸出手早一步扣住她的手腕。
「你……放開我!」水蘊月漲紅了臉,沒料到他會突然捉住她的手。
她一個使勁,倏地抽回自己的手,擱在床沿的陶杯因為她倉促的舉動而掃落在地。
陶杯破碎的聲音拉回了柏永韜的思緒,他松開手,為自己的反應錯愕不已。
不行!他不該如此沖動,在一切謎團尚未厘清之前,他得靜觀其變。
他還得打探出馬總管意欲為何、以及水蘊月為何不願說出與他相識的原因。
「水夫人,我……對不起!」柏永韜斂下眉,語氣有著說不出的懊惱自責。
听到他喚她「水夫人」,水蘊月整顆心不禁擰了起來,她難以承受地瞥了他一眼,別開臉轉身離開。
柏永韜看著她的背影,心底有著訴不盡的千言萬語,他握緊雙拳、緊蹙著眉,終是壓下喊住她的沖動。
到底他與水蘊月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他可以感覺得出來,她認得他。她澈亮的水眸泄露了她壓抑的情緒,但為何她卻始終不願坦然面對他?
甚至……他還可以感覺到水蘊月對他帶有恨意,為什麼?
「叔叔再見!」水淨匆忙地向柏永韜道別。
母子倆一出門,便與適巧要進房的馬總管錯身而過。
馬總管匆匆一瞥的眸光落在水蘊月身上,整個人如受雷擊般怔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是……「她」?這……怎麼可能?她不是旱在十多年前就已經……
柏永韜整衣下榻,注意到馬總管詭異怔忡的神情。「馬總管?」
馬總管恍惚回過神,過分粗嗄的聲音里有著說不出的驚駭。「他們……是什麼人?。」
「馬總管認識他們嗎?」柏永韜蹙起眉,注意到馬總管不尋常的浮動眸光,試探地開口。
馬總管怔愣了半晌,驀地急忙否認。「不!我不認識!」掩不住的驚揚語音與稍縱即逝的訝然由他臉上倉皇掠過。
餅度的震驚讓他略顯渙散的眸光失去原有的光采,繼而蒙上一層薄薄的陰騖。
「馬總管?」
「是。」馬總管回過神,瞥了少主子一眼連忙間︰「少爺您沒事吧?」
柏永韜默然片刻,沒多說什麼,輕斂下眉。「我沒事,你先下去吧。」
「也好,您先躺下,李大夫馬上就到。」馬總管向柏永韜鞠了一躬,二話不說地立刻退出房間。
柏永韜瞅著馬總管的匆忙身影沉思著,見到他看到水蘊月的驚惶反應後,更加可以肯定馬總管的鬼祟與居心叵測,但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隱晦不明的關聯,讓柏永韜頭愈來愈痛,他覺得自己的頭快被紛歧的思緒搗得瀕臨爆破邊緣。
徐行走到窗邊,目光落在港口繁榮、熱絡的景象,他不禁更加茫然了。
大夫來到客棧幫柏永韜把了脈,開了方子後,馬總管跟著大夫去取藥,柏永韜一刻也待不住地準備離開。
「叔叔。」
柏永韜前腳才踏出房間,耳邊就傳來熱切的呼喚,定眸一看發現出聲喚他的正是水蘊月的兒子。
「你又一個人跑出來了?」他有些訝異地問︰「還是……你娘要你來的?」
水淨抿了抿唇,搖搖頭,眨著黑溜溜的眸子說︰「淨兒只是想知道叔叔頭疼好了嗎?」
同娘一起回家後,他心里還是忍不住想著叔叔,也想跟叔叔說說話,于是便又偷偷溜到客棧來找柏永韜。
「謝謝,我已經好多了。」雖然有些失望,但柏永韜還是忍不住抱起水淨,與他玩著飛蕩的小游戲。
水淨小小的身軀霍地被柏永韜拋高,驚喜萬分的快樂笑聲響徹了房內。「哇!懊高、好好玩哦!」
柏永韜好笑地發現水淨的年紀並不如他外表給人的感覺那麼大。
縱使水淨說起話來條理分明,言行舉止還是不免透著稚氣,否則這小小的游戲怎能逗得他如此開心?
反復玩了幾回後,柏永韜讓他坐在圓凳上。「你肚子餓不餓,渴不渴?」
「不餓、不渴!」水淨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一張小臉因為高揚的情緒而泛著粉撲撲的紅暈。「叔叔真的好棒,可以帶淨兒飛高高!不像娘,都快被淨兒給壓垮了呢!」
柏永韜點了點他的小鼻頭,順勢地問︰「你爹不會被你給壓垮吧?」
他的話一落下,水淨的笑容在瞬間撤去,垂下頭小聲地道︰「淨兒沒有爹。」
柏永韜一怔,俊逸的臉上露出困惑神色。「怎麼會沒爹呢?」
「娘說爹在淨兒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遇到海難死掉了。」水淨看著柏永韜,雖然沒哭,紅紅的眼眶和鼻頭已經泄露他的難過。
看著他的表情,柏永韜的胸口微微掠過一抹酸,他伸出手揉了揉水淨的發。「男子漢大丈夫,不許哭哦!」
水淨聞言倏地抬起頭,倔強地說︰「淨兒要保護娘,不會哭!」
看著水淨小臉上堅毅的模樣,柏永韜竭力克制內心的激蕩,原來水蘊月的夫婿遇到海難死了……
說不出的心疼深深攫住他的思緒,心頭那股渴望將水蘊月納入羽翼下保護的念頭更深了。
「淨兒還要快快長大,幫爺爺找回靈珠!」
「靈珠?」枯永韜眉心微攏,露出不太明白的表情。
水淨點了點頭,稚女敕的嗓音夾著淡淡的哽咽。「爺爺說,有個壞人偷走了可以保護島的靈珠,為了找靈珠,霞姨姨、曦姨姨都不見了……所以淨兒要趕快長大,一起幫忙!」
柏永韜的眉峰打了好幾個結,靈珠被壞人偷走了?!他想起當年在靈珠島上乍見四顆靈珠的震撼,不期然地,腦中掠過了一個念頭。
「淨兒知道靈珠什麼時候不見的嗎?」
「爺爺說在淨兒還沒出生時就不見了。」水淨小小的眉頭在眉心打了個小結。
推算來也是這幾年的事,柏永韜臉色未變,心頭卻是翻騰得緊。
馬總管當年打暈他……會與靈珠有關嗎?
看不出叔叔此刻在想什麼,水淨仰起小臉看著柏永韜,鼓足了好大的勇氣才開口問︰「請問……叔叔可以當淨兒的爹嗎?」
柏永韜一愣,視線落在水淨可愛的小臉上,臉上有著說不出的不敢置信。
「淨兒也想有爹,如果能讓叔叔當淨兒的爹該有多好啊!」他看著柏永韜,露出了個靦腆的笑容說。
柏永韜聞言,感覺腦中亂烘烘地,此刻的水淨看起來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這個問題……你向很多人問過嗎?」
水淨猛搖頭,小手猛晃,急忙解釋著,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把「未來的爹」給氣走。「不是、不是,因為淨兒喜歡叔叔,所以、所以……」
水淨努力想該怎麼表達心里的想法,卻一時找不到詞兒地漲紅了臉。
柏永韜揚起笑容盯著他溫和道︰「沒關系,這事恐怕就得問問你娘了。」
「那……叔叔喜歡我娘嗎?」水淨睜大眼,充滿期待地問。
柏永韜被水淨那雙純澈的眸子看得越發不自在,唇邊帶著似有若無的淺笑,他無法說謊地點了點頭。
「真的?」水淨看著他點頭,開心地笑得合不攏嘴,對著正猛啄桌上錦布的鸚鵡嚷道︰「干干,咱們就快要有新爹了!懊棒、好棒!」
「嘎!懊棒、好棒!」鸚鵡飛向小主人,制式地回應著。
柏永韜沒好氣地看著水淨歡天喜地的模樣,忍不住逸出了嘆息。「這事淨兒要保密哦!要不你娘知道了說不準要生氣了。」
水淨機靈地搗住嘴點了點頭。
瞧他可愛的模樣,柏永韜單手將他攬抱在肩頭。「走,叔叔送你回家。」
「要打勾勾、蓋印印!」
柏永韜揚起眉笑了,一大一小的手做出了打契約的動作。
「可以走了嗎?」
水淨用力點了點頭,臨走前不忘問道︰「那我可以先叫你爹嗎?」
「不行,現在只能叫韜叔叔。」
「為什麼?淨兒已經有爹了,為什麼不能喊爹?」
柏永韜莫可奈何地搖搖頭,發現自己竟和一個小娃兒抬起杠來……
*********
將水淨送回家後,柏永韜沒多做停留,只想趕緊回府向爹娘問問關于馬總管的來歷。
柏永韜腳步才走到港邊,卻因為眼前的情景滯在原地!
「砰」的一聲水花四起,一名正在搬貨的碼頭工人,趕著將貨物送上船,一個大意,就這麼連貨帶人地跌進水里。
「啊!有人落海了!」
堡人不會游泳,狼狽地大喊︰「救命、救命!」
另一名工人隨即躍下海救人。「捉緊我,別放手!」
柏永韜的眸光落在眼前亂烘烘的情景上,思緒卻隨著熟悉的場面流轉著。
「這個瀑布是島上唯一一座瀑布哦!島上的飲水全取自于此。」
「韜大哥,」
「韜大哥,對不起!」
瀕地,他與水蘊月在靈珠島所經歷的點點滴滴,清晰地一一浮現在腦海。
頓時,周遭所有的聲音消失了,港邊的風、停泊的船、小販的吆喝、工人的談話、水手的交談、全被他屏除在外。
他下顎緊繃,俊挺的身軀僵直地愣在原地。
月兒!他的月兒!
到底他遺忘了水蘊月多少年,否則為什麼她看著自己的眼神,除了憂傷更夾雜著說不出的怨恨?
他茫然地仰頭望著落日,一股說不出的遺憾與懊惱燃得他血脈逆沖。
既然她的夫婿不幸過世,那……他有機會挽回她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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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怎麼了?還在生淨兒的氣嗎?」
自從昨天他被韜叔叔送回家後,水淨就發現娘親一直是恍惚失神、失魂落魄的模樣。
因此他的心里充滿了自責,他猜想,娘應該還在生他的氣吧?
水淨抿了抿唇,俊秀的小臉上有著說不出的苦惱神情。
唉!誰讓他就是喜歡那個韜叔叔嘛!沒有理由的就是喜歡,他也沒法子啊!
水淨垂下肩頭猛抓著發,他已經想不出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娘不生氣,只好乖乖的坐在娘親身邊,靜靜望著她。
水蘊月坐在「郝鋪」後院,低垂著眼默默替妹妹縫補扣子、綻線的衣服,心中依舊波濤暗涌。
一想起柏永韜昨日帶著水淨回家的景象,她仍是震驚不已。她怎麼也沒想到,水淨會瞞著她偷偷跑出去找柏永韜……
這……代表著什麼?難道真是源自于天性,血濃于水的骨肉之情嗎?
輕輕嘆了口氣,水蘊月心里的矛盾就像剪不斷的絲,已將她的心層層包裹,緊緊糾纏著。
「娘……」水淨安靜了片刻,終是忍不住地再次出聲低喚。
「嗯!」水蘊月拿著針的手無意識地穿梭在衣物之中,連回應他的嗓音也顯得飄渺、恍然。
水淨嚅了嚅唇才擠出細微的聲音。「其、其實叔叔不是壞人,你不要討厭他好不好?」
「喜歡、喜歡!」隨著水淨的話,搞怪愛說話的鸚鵡為小主人強調著。
因為那過分粗嗄的話語,讓水蘊月回過神,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眼瞅著兒子問︰「淨兒,我們並不認識他,你怎麼認定他不是一個壞人呢?」
見到娘願意同他說話,水淨開心地揚起笑,天真無比地說︰「叔叔幫淨兒救了干干呢!他好厲害,會飛、長得好好看、好神氣的!」
她只不過問了一句,兒子一堆崇拜的字眼便紛紛逸出,看著兒子眼底夾雜著歡喜與崇拜的眸光,水蘊月心里有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瞧著娘又黯下了眼,水淨皺緊眉,不安地說︰「娘……你不要討厭叔叔啦!」
不願意再與兒子爭執該不該喜歡柏永韜的無意義對答,水蘊月強提起精神,撫了撫他粉女敕的小臉道︰「淨兒乖,你在院子里同干干去玩,娘到前面幫星姨姨。」
在郝鋪,水蘊星向來刻意掩飾自己身為女子的事實,中性的裝扮、及肩的長發俐落地挽了個髻,看來斯文而俊秀。
柏永韜來到郝鋪前,他頎長的身材、俊雅的神采隨即引起了水蘊星的注意。
「你到這里來做什麼?」水蘊星秀眉一挑,毫不客氣的話語有著甚濃的咄咄逼人。
柏永韜有些訝異,他們不曾見過面,為何水蘊星透露出的敵意竟與水蘊月如出一轍?。
除了他「辜負」水蘊月之外,他根本不知道,在他離開靈珠島後,發生了什麼事,會和被偷的靈珠有關嗎?
柏永韜暗暗將心底的納悶壓下,想見水蘊月的渴望迫使他顧不了時辰的早晚,硬是走了這一趟。
水蘊星張臂阻擋他欲繼續往前的腳步。「請問公子有何指教?」
柏永韜愣了愣,靈機一動說︰「我想同水姑娘談談郝鋪與得月齋合作的事。」
「合作?」水蘊星犀利的眸光來回在他身上梭巡著。
柏永韜無視于她釋放出的強烈敵意開口。「不過,我指定要找水蘊月談。」
「這里不是花樓酒館,你憑什麼指定找水蘊月談!」水蘊星瞪大眼,怒氣沖沖地質問。
「因為我只信任她。」柏永韜從容不迫地說,颯朗的眉宇之間有著誠懇。
水蘊星先是一怔,毫不猶豫地回他的話。「我們不信任你!」
太快了,雖然接近柏永韜是她們的計畫,但這一切出乎意料的快,她們需要一些時間來研商對策。
「叔叔?」霍地一聲朗喚,打破了兩人僵直的對立。
柏永韜張開手臂,在水蘊月姊妹的瞠目結舌下,他們親密地擁抱。
「淨兒乖不乖啊?」
「嗯,淨兒有幫星姨姨分珍珠。」水淨用力點頭,把他常傲的工作說了出來。
「好棒!」柏永韜捏了捏他的小鼻,抑不住笑容地湊在他耳邊道︰「你先和干干玩,叔叔同你娘談完事情後,再請你吃糖葫蘆。」
「嗯。」水淨笑逐顏開地用力點了點頭,揚首對水蘊星說︰「星姨姨,淨兒和干干幫你的忙,讓韜叔叔和娘談事情。」
踏著活潑的步伐,水淨不由分說地拉著水蘊星往擱置飾物的房間走去。
水蘊月看著兩人熟稔的互動,蹙起眉不悅地說︰「你同我兒子說些什麼?」
柏永韜聳了聳肩,眸光落在她縴瘦的身軀上,情難自禁試探性地問︰「你的夫婿……不在你身邊嗎?」
水蘊月別開臉,握著拳頭顫聲道︰「這不關你的事!」
柏永韜深吸了口氣,頓時覺得五髒六腑都因為她的冷漠與疏離而微微抽痛著,閃亮的雙眸掠過黯然,聲音因為極力壓抑而略帶嘶啞。
「抱歉,是我唐突了。」
當年在靈珠島時他們已有肌膚之親且論及婚嫁,後來他被馬總管帶回泉州後,縴瘦柔弱的她是如何熬過他突然失蹤離島的煎熬?
一股想將她緊緊擁入懷里的沖動強烈進出,刻意壓抑的渴望幾乎快決堤。
靶覺到他的目光灼熱得熾人,水蘊月怒火騰燒沒奸氣地道︰「你究竟來這里做什麼?。」
「我是來談生意的。」柏永韜好脾性地包容水蘊月無禮的語氣,臉上的陰郁已遠,換上的是從容不迫的溫和笑容。「咱們來談談郝鋪與得月齋的合作事宜吧!」
水蘊月渾身一僵地覷著他自負的模樣。「我們什麼時候答應同你合作了?」她話才說完,心中卻又忍不住想,這未嘗不是一個接近他的好機會。
「聰明人是不該放棄與得月齋合作的機會。」柏永韜揚起眉,神情沉穩地讓人不得不屈服在他的自信風采之下。
她斂眉沉吟,還在仔細思量,柏永韜便為她做了決定。
「不知道水夫人想在哪里談?」不著痕跡地將他的介入合理化,柏永韜有禮地問。
「就到廳里吧。」水蘊月下定決心,淡淡擱下話,移動著步伐,強烈渴望早日由他身上得到靈珠的下落。
只是……一旦知道靈珠的下落,他與她……是不是就得分道揚鑣?水淨是不是注定得當個沒爹的孩子?
水蘊月嘆了口氣,未留意腳步踩空了一階。
她的身子一個踉蹌,驚呼還來不及出聲,她已被一雙健臂牢牢地攬進懷里。
「你還好嗎?」柏永韜由身後攬住她的身子,密合的身軀熨著彼此灼熱的體溫與心跳。
她听見男人粗嗄的呼吸放肆地在她耳邊吹拂,更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健碩雙臂緊緊將她圈覆包圍。
如此安心適然的氛圍像一道暖流,悄悄滑入水蘊月的胸口,直攻入她的心窩,此時的她像回到五年前發生「意外」的那一晚。
她被他的愛與溫柔所包圍,感覺到天地萬物僅剩下彼此的呼吸與喘息……
情難自禁的,水蘊月澈亮的眸子瞬時染上了層脆弱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