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讓任何人曉得新的住處,頭幾天還陷入傷痛的商柔,無法平息心頭的沖擊,將自己關在屋子里,安靜地回想這十五年來的種種,她發現自己的腦海里除了嚴桀外,幾乎是一片空白,如今,都結束了,回憶留給她的只是新婚夜的狂索強取,其余都沒留下。
是她自己同意讓事情發展成今天的局面,對嚴桀而言,她只是個擺月兌不了的麻煩,那一夜根本是他一時酒醉才造成的錯,隔天一早他的失蹤就是最好的證明。
隨著時間,烙在她身上的紅印已逐漸消逝,就像那時的疼痛已慢慢地教她忘記。這里是她新的避風港,坐在屋子里,十來坪的空間,除了一間浴室外,沒有廚房用具,不過她刻意布置得十分溫馨,不讓一絲冷清潛入。
案母斷了她的後路,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事,所以她重新尋覓工作,身上並沒有充裕的金錢能讓她一日過一日地消沉,唯有工作才能幫她遺忘過去。
但是,她心中十分明白,那份對嚴桀打小?生的愛戀,是不可能在一時之間改變的,頂多是盡量不去想,刻意忽略那份撕裂的椎心之痛,真要忘記,恐怕是難了。
看了看右手中指,那上頭是結婚時嚴桀為她戴上的戒指,因為過于震驚突來的狀況,走得太匆促,所以一時忘了拔下交給律師,她在心中思忖著是該還給嚴桀,或是自私地留下當作紀念,因為這是他唯一留給她的東西,她渴望留下。***
一個月後為了忘掉嚴桀,商柔剪掉一頭及腰的長發,俏麗的短發讓她顯得有精神,再三考慮後,她決定將戒指還給嚴桀。
來到他公司前,商柔穩著情緒走進公司大門,向總機小姐說明來意。
「很抱歉,嚴先生目前外出。」
商柔沒想到會如此湊巧,猶豫著是否要將戒指交給總機小姐。
「小姐,方便的話請你留下姓名,我會轉交給嚴先生。」
「不用了,我再找他。」
是一種眷戀吧,她想再見嚴桀一面,所以帶笑地搖頭。
當她要轉身離開,就在這時,一個不小心撞上身後的人。
「對不起……」她連忙向被撞者道歉。
「商柔!」
嚴桀瞪向她,不再熟悉的外表,連他曾經視之當然的長發也不復見,這時的商柔帶著陌生的距離出現,除了見到他時眼中閃過的震驚,他幾乎要認不出人,但是消失的長發使他沒來由的震怒。
怎麼可能!
真是他──嚴桀,商柔抬起一張不置信的小臉。
「嚴桀?」
彬許是老天听見她日夜的期盼,眼前偉岸不凡的男人正是她日思夜念的嚴桀,只是在他身上似乎少了之前的狂傲,眼神也不再冷漠得教她難以直視。
「你怎麼會來公司?」
嚴桀一時還不能回復神智,無法自欺他擔心商柔,想她單獨一人在外,那樣荏弱的身影教他無法放心。
「我拿東西來還你,那時我走得太匆忙,所以忘了。」邊說她邊伸手探進皮包,想要拿出裝了戒指的盒子。
「有事到我辦公室再說。」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猜想那即將歸還的東西肯定會教他發火。
「呃,不用了,只是戒指。」
與他單獨相處教商柔不安,她連忙搖頭。
一听是戒指,嚴桀的臉色倏地難看至極,強拉那瘦弱細白的手腕,不理會是否合宜地朝電梯走去。
當兩人進入他辦公室後,在商柔的掙扎下嚴桀才松開自己不願放開的手。
「要不要喝杯咖啡?」
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著實不舍教她剪去的長發,那一夜的撫觸使他愛戀不已。
商柔見他坐進沙發,以著詢問的語氣問她,這樣的嚴桀從未出現過她生命中,一直以來,他對她總是視若無睹。
「不用麻煩,我馬上就要走了。」
沒有坐下,這一次她順利地拿出盒子。
「這是結婚的戒指。」將盒子推向他,卻不見他的動作。
「你的意思是要還給我?」
嚴桀冷眸瞪向她,他嚴桀送出去的東西,從來不收回,就算是結婚戒指也一樣。
「那一天我走得太匆忙了,所以忘了拔下來還你。」
戒指太名貴了,她想了好久最後認為自己承受不起。
「我拒收。」
商柔想要與他劃清界線,簡單的婚禮連結婚照都沒拍,除了戒指是唯一的紀念外,他們之間已沒有任何相連的信物。
商柔瞪著不解的眼看向他。
「為什麼?」愣了好一會兒後才開口詢問。
然而他卻在這時將話題帶開,「你先坐下。」見她已緩緩地退向辦公室的門邊,嚴桀要她坐下。商柔不以為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以談,她之前只想再見他一面,而今目的達成了,她並不寄望其他。
「我叫你坐下。」
這一次的口氣很明顯地強硬,讓她清楚知道他火爆的脾氣又要發作了。
為了不想因惹他生氣,讓兩人最後一次的會面不歡而散,她遵照意思地坐在他對面,臉卻是朝向地面。
「告訴我,你現在住哪里?」
透過柳聖風,他曉得商柔已經搬家,而他想要知道新的住處。
以為自己听錯了,商柔望向他,「我另外租了房子,原來的地方房東賣人了。」
「給我地址。」
「呃?」
他要地址?為什麼?沒有多想,她搖頭拒絕。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嚴桀臉上閃過幾個復雜表情。
「商柔,關于那一夜的事……」
「那都已經過去了,你不用在意!」帶些激動,及過多的逃避讓她不願再去談論,那令她感到難過。
停頓了好一會兒後,商柔又開口︰「我沒有懷孕,所以你不用擔心。」
原本她也希望能夠有個孩子與自己作伴,但希望還是落空了。
懊死!嚴桀心中咒?著。
他根本不在意她有沒有懷孕,或許有,但那也是少數,真正令他在意的是那一晚他的粗暴是否傷了她,因為他曉得自己並不是只要了一次,而是一再索取,那對于初嘗情事的商柔而言,想必是個難捱的夜晚,特別是那時他又失去理智。
但是他發現此時坐在自己面前的商柔帶著防備。
「我想問的是你的感受。」
第一次商柔發現嚴桀的眼神可以如此溫柔,還是為她,這樣的驚喜令她的心防下滑。
「我沒事。」
不知不覺,商柔給了他一個笑容,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這一丁點的關懷而滿足。
懊半晌,兩人都沒再開口,最後商柔站起身。
「對不起,我要走了。」
「慢著!」
那戒指合該屬于她,怎麼他都不會收下的。
見她走向門邊,嚴桀也起身想要拉住她的人。
卻在這時,未鎖的門教人給打開了,進來的是個女人,一個風情萬種、打扮入時的年輕女人。
「桀,你好慢哦。」
原本嚴桀是打算與女伴相偕外出,卻為了某個未交代的公事而繞回公司,沒料到會在大門口遇上商柔,一時間忘了還在車上等他的女伴。
商柔本是含笑的臉,在女人進來時笑容同時消失,看來她的存在又再一次顯得多余。
「打擾你了。」
她很客套地告辭後轉身想走出去,看來這次的見面還是留給她難以言喻的傷害,她與嚴桀的回憶永遠都是不完美的收場。
「等一下。」
嚴桀?女伴突地闖進感到不悅,而且還讓商柔走了。
「桀,她是誰?」
那女伴一見商柔,明顯的敵意馬上躍上,特別是商柔一副縴柔、需要人呵護的外表,那總是容易引發男人的保護欲。
「安琪,你先回去,我有事不能陪你。」不算和悅的口氣,但了解他脾氣的女伴聰明地看出別在這時候耍性子。
「桀……」
可惜嚴桀已飛奔出去,直追商柔的身影。
***
當商柔來到大門口時,終于被嚴桀給追上。
「你放手!」
被嚴桀擒住的手腕怎麼都甩不開,為了怕引來他人的注目,她只能小聲地喊著。
「我送你回去。」
商柔搖頭,卻被他拉住,她將臉別向一旁不願與他對視。
但嚴桀容不得她的拒絕,二話不說地帶她走出公司。
「你要干什麼?」
「我說了,送你回去。」
問不出地址,親自走一趟也不錯。
「你的女伴還在等你。」
她還是說了,因為她知道自己在意,在意那個陪在他身邊的人永遠不可能是自己。
「你在意她?」
以前的商柔總是不過問,安靜地任他四處風流快活,此時她的口吻卻像個吃醋的情人,這個改變使嚴桀大悅。
「我沒有。」
被他拉至車子旁,見他開了車門,她隨即說道︰「我可以自己坐車回去,你不用麻煩了。」
從上一刻起,他們已是陌生人。
「進去!」
沒理會她的話,嚴桀將她硬推進前座,用力地甩上車門要她別試圖逃走。
當他自己坐上駕駛座時,一臉怒氣沖沖地發動車子,火速地往前駛去,沉悶的氣氛回蕩在空氣中,除了向商柔要地址外,誰都沒再開口。
餅了三十分鐘,當車停在她的公寓前時,商柔伸手打算開門,卻被嚴桀給阻止。
「我住的地方已經到了。」
「我陪你上去。」
一听到他的話,商柔連忙甩開他的掌控,趁一個空檔迅速下車往公寓里跑。
當她跑回屋子里時,緊張地左右回顧,擔心嚴桀會突地出現,並且快速地轉身把門鎖上。
直過了幾分鐘,當她確定沒事後,這才安心地喘了口氣,並且蹲子平息方才的悸動,同時為他的行為感到不解,?何她有種錯覺,嚴桀在乎她,但這可能嗎?
緣分都已盡了,他對她應有了另一種情感,所以才會丟下女伴,不過猜想歸猜想,她告訴自己別再抱有任何妄想,十五年的等待都成空了,怎會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改變,更何況物件還是嚴桀。***
嚴桀坐在車內沒有追出去,只是由她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轉角。
皺眉盯住前方,他想搞清楚剛剛升起的念頭?何,明明亟欲擺月兌她的人,現今如願了,他卻沒有一絲喜悅浮現,反而是再次踫面讓他內心感到沖擊。
憊有一些小小的聲音在提醒他,他是否錯了,自己不該放她走的,否則這時的他哪來的失落,有一股沖動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帶給她溫暖、安全感,這些他從未想過給予任何女人,如今卻在商柔身上?生。
難道真如聖風所言,其實他只是不願受家人的擺布,所以他排斥商柔,在他心中卻早已認定她的人,特別是那一份對他的深情,因為明白不會有人與他爭奪,所以他很放心地游戲人間,反正她永遠在一旁等著他的歸來,而這也被他視?理所當然。
自然的他不去珍惜,甚至無情地傷害她,使她難堪,這全都是因為也知道商柔不會離開他,就算他再過分,她也只是安靜地等待,從不會像其他女人那般地爭風吃醋。
但是,這一個月里,他開始想念了,想念她的身影,總是溫馴地依在他身旁,在她離開後,想要疼惜她的心情猶然而生,只是佳人已遠。
這一次,他該好好理清心中對商柔是否真有份感情存在。
因為想通了,所以駕車離去,或許柳聖風可以與他分享心中感覺,畢竟他與商柔也相處了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