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電腦前,冷廷風開啟電子信箱里的信件,一封一封地看完,也一封一封地被他刪除。那些信件全是愛慕他的女人寄給他的,內容不用看也知道是傾訴對他的愛戀;對于這些信件他從不回覆,也沒有必要回覆,他不需要去安撫討好任何一個女人,狂妄的他帶著傲然、霸氣游戲女人間。
在他的電子信箱里,永遠只有一封信陪他過夜,也只有那封信件一直存放于他的電子信箱中。還記得半個月前,當他收到沙居寄來的信件,還以為是父母要他回日本,誰知當他打開信件一看,寄信人是嫁人風雲堂的任奴兒,而信件里的內容更使他瞪大眼呆愣了幾秒,隨即砸了那部電腦,之後他連著一個禮拜流連花叢中,試著想遺忘信件中的內容。
一個禮拜後,當他再回到住處時,另一台新的電腦完好的放置在桌上,而那封信依舊存放于電子信箱中。
當他的思緒還陷入回憶時,已不由自主的開了信件,讓里頭的文字再次顯現在他眼前,告訴他那是個不爭的事實,也是他十年來不回日本的原因。
沒想到逃了十年,最後還是在任奴兒的通知下得知她的消息。
她訂婚了!
與另一個男人訂婚了!
這個打擊使他所有的武裝徹底被擊潰,最後再望向電腦螢幕,冷廷風毅然決然地將信件刪除,不再留戀地關掉電腦,起身走出房間。
冷廷風回來了!
離家十年的他,終于回來了。
「廷風?!」
沒人得知他要回沙居,所有人都被他突如其來的出現驚嚇住。
「廷風?真是你嗎?」
「嗯,我回來了。」冷廷風淡笑地回答。老實說,這十年里沙居一直都掌握著他的行蹤,只是他們沒上門逮人,想必這是父親沙皇的命令,
有人已等不及地向沙皇報告去了,這可是天大的消息,若是一個不小心又讓冷廷風給跑了,要是沙皇的老婆蘇紫浣怪罪下來,可沒人擔待得起。
在這十年之中,他不是沒回過日本,只是他不想踏進沙居,而這個秘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的雙親得知。
冷廷風走進沙居大廳,一如十年前的擺設使他有回到家的感覺,而迎接他的是母親寵愛與激動的笑臉。
「廷風,真的是你回來了嗎?」
蘇紫浣愛向沙皇撒嬌,面對和丈夫如出一轍的兒子時,她同樣如此,當她看見她一向引以為傲的兒子如今已如男人般強壯時,教她更是心疼不已。
冷廷風一見母親飛奔而來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張開手,帶著笑意將母親摟進懷中,任她叫罵著,淚水自然跟著不受控制的流下。
「你這孩子,竟然敢十年都不回來!」蘇紫浣哭完之後,不免重捶兒子厚實的胸膛,這幾年不見,他真是長大了。
「媽,我這不是回來了?」就算他不回來,沙居的人還是會將他的行蹤一五一十向他們稟報,和他住在沙居也是同樣道理。
不過見母親傷心落淚的模樣,他仍是好言地安慰她,而她身後站的是他最尊敬的父親——沙皇冷迎敖。
案子兩人互看一眼,明了的心意不須言語表明,他感謝父親給了他十年的自由。
「爸,好久不見了。」
當沙皇來到他身邊時,冷廷風放開蘇紫浣。
「不走了?」
沙皇雖不曉得當年廷風為何遠走,但他也不過問,他深知自己兒子的個性,若真想說他會主動找他談。
「不走了。」
這一次他不再躲避,浮動的心如今已平靜,他已打算忘了那個人,那個存在他心中、糾纏了他十年的人。
蘇紫浣在哭了好一會兒後,直到自己已經能夠鎮定下來,確定兒子真是在她身邊時,她抬起淚眼,伸手輕撫兒子俊美的臉龐。高大的他與沙皇長得相似,旁人一看就能猜出他們的父子關系,只是沙皇眼中多了抹成熟男人的內斂,而兒子則是狂傲不羈,那氣焰與當年的沙皇不相上下,看來有其父確實有其子。
「媽,別哭了。」體貼地為母親拭去淚水,冷廷風向來是個溫柔多情的孩子。
「那你答應媽不會再離開了?」
「我不會再離開了。」這一趟回來他本來就有這個意思,于是自然地向母親許下了承諾。藤紀默子由大嫂那里得知沙居的冷廷風回日本了!在知道如此大的消息後,她馬上來到藤紀由子的房間,想告訴她這件事。
自從由子姐姐前不久與南劍軍訂婚後,整個人變得更加沉默、冷情,除非必要,否則她不會離開風雲堂一步,她明白姐姐如此轉變的原因為何。
「默子,你回來了。」藤紀由子此時正坐在窗邊,手中拿了一本書閱讀,看著妹妹進入房間,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藤紀默子興奮地走上前。
「由子姐姐,你不可以每次都待在房里看書,偶爾也要多出去走動走動啊!」
「我喜歡待在家里,況且看書是我最大的興趣。」她說完後,低頭再繼續原本的閱讀。不知從何時起,她發現只有文字可以為她抹去心頭的煩憂。
自那時起,她對書就有份莫名的喜愛,現在更是得每天固定看上幾個鐘頭的書。
藤紀默子被這麼一說也無話可回,有時候她真猜不透由子姐姐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但她從沒敢開口過問。
「由子姐姐,你有沒有听大嫂說了什麼?」
昨晚大嫂就找過她,想找她一同去沙居找歸來的冷廷風,可惜她不能去,這個機會她要留給由子姐姐。
所以她今天一下班馬上奔回家,想要得知答案。
「什麼事?」她從不過問風雲堂的事,就連她的未婚夫南劍軍的事她也不過問,她只是沉默地待在家里,服從家人要她做的一切事情。
而這樣的情況少說也有十年之久,就連訂婚後南劍軍希望她別外出工作,她也照單全收地遵從。不了解她的人會以為她對所有的事情都沒主見,但和她朝夕相處的家人全都明白,那是她無言的反抗,為此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藤紀默子看不慣地抽走她手中的書,當藤紀由子淡笑地伸手想要拿回時,她開口了︰「冷廷風回來了。」
藤紀由子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不過也只是短暫的幾秒,接著她拿回書若無其事地翻開它。
藤紀默子見她不作表示的模樣,忍不住大聲地說︰「由子姐姐,冷廷風回來了,你不想見他嗎?」
頓了好一會兒,藤紀由子從容地將手中的書合上,靜靜地站起身將書放回原位。
「由子姐姐——」
藤紀由子不敢面對妹妹,她不要讓藤紀默子看出她早已泛紅的眼眶,「我知道了。」
「就只有這樣?」虧她還提早跑回來,想不到姐姐的反應卻如此冷淡,難道連冷廷風都無法讓她回到當年的模樣了嗎?
懊不容易理好情緒,藤紀由子輕輕地轉過身,臉上依舊是那抹從容的微笑,沒有人知道她的心中正在落淚。
「默子,我不可能再去見他了。」她早說了,她與他是徹底的斷了,不可能再續情緣。
「為什麼?」
她不相信由子姐姐已忘了冷廷風,否則她不會還保留他的照片,那張冷廷風深情望著由子姐姐的合照,由子姐姐常常看著照片落淚,直到最近她都還曾看見過。
藤紀由子雙眼望向遠處,輕聲的開口︰「我已經訂婚了。」
這是個理由,也是個不爭的事實。冷廷風說不定早已忘了那一段過去,她又何必再去多想?此時她惟一要做的是成為南劍軍的妻子,再不久他們就要結婚了。
藤紀默子只覺得眼前的由子姐姐令她感到憂心,她怎麼都不相信她已忘了他。他們本來就該在一起,要不是為了父母當初定下的婚約,他們該是最幸福的一對。
現在,由子姐姐要嫁的人卻是另一個男人,一個愛由子姐姐愛好幾年的男人,但這樣的婚姻真會幸福嗎?
憊是由子姐姐早就想過婚後的她該是無愛的?
冷廷風回來的消息引來任奴兒的興奮,不顧老公無法抽空相陪的情況,也不理會藤紀由子是否願意一同前去沙居,她二話不說拉了人就走。
「大嫂,我可以不去嗎?」她沒想到默子竟然會慫恿大嫂找她上沙居,她早就表明立場不再和他見面了。
藤紀由子對于與自己一般年紀的大嫂很難存有長輩的敬重,但她在心中卻十分喜歡大嫂的率直,而那也是大哥迷戀大嫂的主因。
任奴兒本以為向來沉默又隨和的由子肯定會同意,哪里曉得她錯了!默子還跟自己再三保證由子肯定會去,所以她才找上門的。
「為什麼?」
她嫁過來這麼多年,除了默子曾陪她到沙居之外,由子只要听到與冷族相關的事,總是一再回避,更別提和她去沙居,教她怎麼也猜不透。
藤紀由子坐在房間的化妝台前,而任奴兒就這麼大咧咧地坐在她的床上、看著她睜著一雙請求的大眼,想拒絕的話語硬生生咽了下去,她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只是,她這一去,肯定是要見到他,而他還記得她嗎?
肯定早巳遺忘,畢竟那只是年少輕狂的陳年往事,他離家十年的期間,想必也有了新的女伴!
想到這里,藤紀由子不自覺地一陣失落,臉上自然浮現落寞的神情。
「我只是有點累。」
任奴兒見她一臉為難的模樣,本想就此打消主意,可又想起她急著見冷廷風一面,她想問清楚,當年為何要擄走默子?依照冷廷風沉穩的個性,那不會是一時興起的行為,只是十年來沒有人解開過這個疑問,連默子都三緘其口。
「只要一下下就好,我保證馬上回來」
藤紀由子輕嘆口氣,看來她的拒絕並不被接受。
「大哥沒有空嗎?」
大哥向來寵愛大嫂,只要大嫂要求的事,大哥少有拒絕的。
想到大哥,她便感到一陣愧疚。對于她如此封閉自己,大哥給的關愛教她有些無法適應,最後只能選擇繼續這麼沉淪封閉下去,此時的她只等著何時該嫁給南劍年。
「他最近正為了公司的事忙得不可開交,要我再等一等。」但她已等不及了,若是她再不去沙居,恐怕冷廷風又要消失了。
「那默子呢?」
「她也沒空;」
藤紀由子無奈地回過頭看著任奴兒,「大家都沒空?」那麼她是惟一的人選了。
「對,你二哥也被我老公送出國了,除了你我真的找不到人可以陪我,所以求求你,由子,陪我去沙居嘛!我真的好想廷風。」她更想知道十年前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樣的情況。
冷廷風?他還好嗎?
這個名字在她心中早已是個封閉的回憶,她強逼自己不去想起,而如今看來是辦不到了,因為她拒絕不了大嫂的要求,那個向來與她情同姐妹的大嫂。
「好吧,我去。」
「真的?」
「嗯。」
懊來的她怎麼躲都躲不開,就算是最後的相見吧!反正兩人之間本來就沒有交集,在他離去、而自己又有未婚夫的當時,一切早就改變。
冷廷風回來後的一個禮拜見了不少人,當然包括他的朋友,可他只要一想起她,失落感便如排山倒海般涌來。
強迫自己遺忘一個人是件十分痛苦的事,在他花了十年的時間,以為自己早忘了的同時,一封簡短的電子郵件教他再次陷入瘋狂狀態。特別是與水宇文談過後,心中的惆悵更是加深。
(廷風,席夢是不是跟你回日本去了?)水宇文一听到他的聲音,劈頭就問。
知他莫若冷廷風,馬上以笑聲回應。
「她若要來,我也無法拒絕美人的要求。」冷廷風向來游戲人間,只是他的女伴都不會久留,一個換過一個。
(她還是打算躲我?)
那口氣有著壓抑,看來水宇文是真著急了,否則向來自制的他不會主動開口。
「再給她一點時間,別將她逼得太緊。」當初他就是太率性,過于驕傲的性子讓他放棄了藤紀由子,因此他不希望好友也步上自己的後塵。
(廷風——)那話里的涵義,水宇文馬上理解。
「等她想通後,她不會再如此無情的忽視你對她的感情。」
席夢的心一向冷,任憑水宇文急到發狂她仍不在意,而這樣的她使水宇文更是無法放開手;。
(想?還要多久?我給的時間似乎夠久了。)從小到大的等待,時間上早已超出他能夠給予的極限,而現在延風還要他等待,他只怕自己那顆欲發狂的心已等不及了。
席夢躲他躲得緊,要見她一面簡直比登天還難,沒想到冷廷風一離開英國,她馬上尾隨他回到日本,讓他妒忌得想馬上飛至日本將她逮回。
「我不知道。」他自己都深陷情淖煩惱不已,哪有多余心力替好友解決困難︰。
冷廷風語氣中的無奈使水宇文警覺不對勁,「廷風,你還好吧?」
「听出來了?」
沒有事先告別的他,連夜搭機回日本,直到他抵達日本時,才草草地給水宇文一通電話,當時的水宇文並沒有多說,只是要他多保重-
此刻的冷廷風手拿著根煙,目光不自覺地望向窗外,那模樣很是冷然,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絲的疲累。
(為了她?)
廷風不可能會無故回日本,除非是日本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既然沙居沒事,那麼問題就出在那位佳人身上了,想不到十年過後.她所帶給他的影響還是這麼大。
唉!不知是老天故意惡整他們兩人,亦或是兩人本就該為情愛所苫。
「我跟她,可能不會再見面了。」老實說,她訂婚的消息給了他很大的打擊,為此他才會決定回日本。
(這不像你,廷風,為什麼不當面問清楚?)
水宇文怎麼樣都不會忘記當年見到逃離日本的冷廷風,那時的他猶如發瘋似地放縱自己,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像是發泄又像自毀般。在水宇文百般相勸無效之後,兩人狠狠地打了一架,也在那一架中水宇文才曉得他心中的苦,但也只有那一次,打完架後的兩人躲著悱居的人,在外頭狠狠地猛灌烈酒,—家酒店走過—家,冷廷風悲痛地將心中苦道出,也讓水宇文知道,為何他需要遠走。
但之後,冷廷風便不再提起,一次都不曾,也更變本加厲地結交女伴,但從不久戀任何一個女人,除了席夢之外,冷廷風的女人個個都像是過客。
「她本來就訂有婚約。」听任奴兒的意思是,那婚約早在她未懂事前就訂下的。
(你真舍得?)
冷廷風沒有接話。
(等忙完這邊的事後,我會去一趟日本。)一半是為了帶回他的席夢,一半是要看看那個讓好友深愛至斯的藤紀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