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找你了?)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男音。
「是的。」樊之將揉著眉心,坐在客廳沙發上,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命人找了一整晚,就是不見姬兒的蹤影,她究竟是去哪里了
而他,才剛回到住處,一夜里,他開著車四處找人,卻還是沒有結果。
(人呢?)感覺那頭的聲音多了點暴戾之氣,樊之將皺眉。
「姬兒跑出去了。」
(去那里?)
「我已經派人去找了。」
(為什麼跑走?發生什麼事了?)
听見少爺的詢問,樊之將沉默了好半晌才緩緩開口,「我不讓她進賭場。」
這是最好的理由,也是避開少爺再多問的借口,最重要的是,他想保護姬兒,不想少爺多心。
那頭也沉默了好一下子,(不管怎麼樣都要找回她。)
「我會的。」
電話掛上,樊之將緊握行動電話,忿而擲了出去,重重地砸向牆壁,發出驚大聲響。
「老板?」秘書才進門,就被樊先生粗暴的動作嚇了一跳,驚地呆在原地。
「什麼事?」
「找到大小姐了。」
香港的夜色華燈四起,繁華迷人的夜景里大雨分飛,樊之將與秘書飛車趕至警察局,只見金漫姬狼狽地坐在里頭。
「樊先生,你來了。」警員眼尖瞥見俊挺身影,上前有禮地問候。
「人呢?」
「這位小姐說要找你,不知道樊先生跟她有什麼關系?」
聞言,樊之將不發一語走上前,月兌下西裝外套為她披上。
這動作驚了金漫姬,美目抬眸,哭得紅通通的眼楮對上樊之將的黑眸,熱淚再次盈眶。
「姬兒。」金漫姬嘴唇抿了抿,突地哇了一聲,顧不得有沒有其他人在場,她撲進樊之將懷里。
「姬兒?」置于半空中的雙手,情不自禁地,先是輕輕攏上,而後緊緊地抱住她冷得發顫的身子。
那種失而復得的情緒,教他久久無法言語,懸在半空中的心情,終于能放下了。
盡避心里對她還有氣,但此時此刻已經不重要了。
「老板,可以走了。」
秘書已與警局確認金漫姬的身份,跟了樊先生也好些日子了,剛才飛車趕來時,在車上的他不斷揚言要好好教訓大小姐,可現在見到老板臉上的心疼,秘書明白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深受樊先生寵愛。
金漫姬探出小臉,朝那位說話的人看了看,這才發現樊之將身後正站著一位長相秀雅的男生,「之將,這人是誰?」
「我的秘書。」
嘟噥著嘴,金漫姬目光移回,仰頭臉帶訝異地問︰「你的秘書是男生?」而且還長得細皮女敕肉的。
她曾听大哥贊美過樊之將女秘書的工作能力,曾幾何時,他的秘書換人了
樊之將沒好氣瞪她,「你討打嗎?」
「難道不是?」
秘書怕又是一場風波,連忙插嘴︰「大小姐你誤會了,我並不是男生。」只是她偏好中性打扮罷了。
「真的?」
「姬兒!」有人不耐地低聲在她耳畔警告。「你最好別再出聲。」
金漫姬連忙吐了吐舌頭,小臉鑽進樊之將胸前,「你干嘛那麼大聲,人家只是想確定一下而已。」
樊之將沒好氣地吁了聲,輕敲她的頭一記,「先回家再說。」
金漫姬偷瞄樊之將一眼,她被他抱得好緊,緊得都快無法呼吸。
而在他的擁抱里,嗅著屬于他的男性——香味,她竟莫名感到心安。
樊之將位于半山腰的住處,由屋里傳來一聲又一聲淒慘哭叫聲。
「哇!」
「下次還敢不敢?」
樊之將的手掌高舉,重重拍在金漫姬的俏臀,疼得她大聲嚷嚷。
「好痛,哇!」又是一下,她眼淚都飆出來了。
「道歉!」
「不要!」
她才不要道歉,先前的感動也全沒了,此時的金漫姬雙腳拼命踢動,手臂狠命地拍打他的大腿。
「那你就不要怪我。」話才說完,又打了重重兩下,巴掌聲在屋里很是清亮。
「我要跟大哥說你打我,嗚……」她又哭又叫的,最後竟然又咬了他大腿一口。
「姬兒!」他低吼。
這一口,咬得用力,比起前兩次,更有過之,樊之將忍住疼,寒著臉,將她身子扳正面向自己。
「是你先打我的。」撫著,她疼得口齒不清。
見她哭得可憐,熱淚交錯,哽咽抽噎,洗過澡換上秘書幫她準備的睡衣,半濕的頭發披垂散亂,這狼狽不堪的模樣,樊之將看得又好氣又好笑,明明都十九歲了,還像個半大不小的莽撞丫頭。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抬起她下顎,她哭哭啼啼地抿著下唇,「若是你出了什麼意外,叫我怎麼跟少爺交代?」
「誰叫你要跟龍芊芊結婚!我不要你跟她在一起。」想起那女人像八爪魚般糾纏樊之將,她心里更不是滋味地嚷嚷。
「我跟她的事已經決定了,你不要過問。」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不管怎麼樣,你都不可以跟龍芊芊結婚。」
樊之將神情嚴肅,「姬兒,你不可以喜歡我,懂嗎?」
喜歡他
不要他跟別人結婚,所以大老遠從台灣趕來,是因為她喜歡他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那你會不會取消跟龍芊芊的婚事?」她迎視他的目光,「會嗎?」
「不會。」
小臉霎時僵住,顫聲問︰「為什麼?」
「因為你是少爺的姬兒。」她與少爺有婚約,等她大學畢業就會結婚。
必避著姬兒美麗的臉蛋,樊之將說︰「很晚了,你先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台灣。」
「不要!」
「你非回去不可!」他也()動怒了。
「我不要回去!」
她的心都這麼清明的攤在他眼前了,為什麼他還能視而不見
樊之將擰緊眉頭,下顎緊繃,怒目瞪她。
他該咆哮罵人的,可見到她輕揚倔強小臉,心里終究不忍。
「姬兒!」
被打斷的話止了,金漫姬咬住下唇,「為什麼要結婚?」她語帶哽咽,委屈的朝他走近一小步。「為什麼……」
「很晚了,你該睡了。」
不再看她,怕自己的心再起波瀾,他轉身朝房門走去。
「我喜歡你……」那話是由心里吐露出來的,是她的真心話。
這話,很輕很輕,卻是一字一字地敲進樊之將心里,高大背影僵了下,而後他頭也不回地邁步離開。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哭訴著,她將心里的話大聲說出。
殊不知,以為走遠的人,卻是倚在門外,因為她的表白,這個夜里,也是難眠。
頒!轟……
窗外雷聲隆隆,滂沱大雨直落,一道嬌小身影佇立,手里抱著枕頭,咬了咬下唇地盯著床上的人瞧。
這突來的大雷雨教她嚇得不敢睡覺,忍了好久,當幾分鐘前的閃電再次劃過寧靜的夜色時,她再也忍不住地跑來這里,她不敢一個人在房間里睡覺。
可,當她進到樊之將房里時,樊之將早睡了,而房間里則彌漫著一股尚未淡去的酒味。
他喝酒了
為什麼喝酒
藉著窗外迷蒙的月光,金漫姬發現被擱在床頭櫃上的酒瓶,再轉頭看了看樊之將,向來敏銳的他睡得好沉。
叭酒就會好睡了嗎?金漫姬偏頭想了想,不覺往樊之將身上看去,接著看了看酒瓶後她拿起酒瓶,仰頭輕輕地嘗了一口。
懊苦…奸辣……
酒怎麼這麼難喝?她細眉皺得都要打結,小臉整個都扭曲。
見床上的樊之將還在睡,她也跟著爬上床,小心翼翼地躺下,嬌小的身軀窩進他寬闊胸膛,嗅著他獨特的氣息,金漫姬面向他,仔細再仔細地詳端他深刻五宮。
他真的長得很好看,睡覺的樣子跟平時不同,少了點嚴肅感,放松的表情也感覺年輕了許多。
可是這麼好的男人,怎麼可以娶龍芊芊
不知是剛才那一口烈酒,還是因為樊之將身上的酒氣,燻得她發昏,小腦袋有些不清醒地倚向他的肩胛處。
倆人的唇只有幾寸距離,金漫姬伸手撫過他的濃眉、高挺鼻梁,而後落在那兩片薄辱,在那里來回繪著屬于他的唇形。
焙緩地,她的臉朝他更靠近些,情不自禁地吻上那兩片薄唇……
沾了那麼一下,那唇竟是如此冰涼,一如她先前幾次的記憶,他的唇一直都是那麼冰冷,沒有溫度。
當她的唇想移開時,那薄唇卻霸道的不準她退縮,強悍地定住她的後腦,悍地攻城掠地的強吻她帶顫的紅唇。
那吻來勢洶洶,教她措手不及地伸手想推開他,誰知她的手才抬起,竟教他給擒住,重重地圈在身側,而後他一個翻身,精壯身軀欺壓上她,那沉重的身軀令她無法月兌逃,只能承受那股重量……
「之將……」她不安地叫著,努力想往後退,奈何那如鋼鐵般的臂膀不知何時已環上她後腰,將她密密地圈在懷里,任她怎麼都無法躲開。
樊之將閉著眼,在她唇上輕點了下,示意她噤聲。
「之將,你醒一醒。」
他醉了嗎
不然為什麼會這麼肆無忌憚
金漫姬慌亂地推著他,又一邊試著撥開他幾乎攀上她腰身的大掌,他怎麼敢
「之將!」她急了,語氣也跟著不安。
彬許是她加大的音量,也或許是她一再的反抗動作,教那睡夢中的人終于睜了眼,眉頭也緊緊皺著,「為什麼不要?」他邊說,邊將她的手給擒住,不讓她再有機會揮手拍他。
「你快住手!」
「姬兒?」
那本是緊閉的雙眼倏地睜開,原來樊之將至始至將都沒認出懷里的人兒是誰,只覺那柔軟身軀教他直升,因為酒精而顯得失控的自制力正逐漸喪失。
「你為什麼喝酒?」
他一直都是那麼有自制的人,怎麼會喝那麼多酒呢
那語氣里滿滿的關懷,金漫姬的手撫著他的臉龐,而後梳上他的眉,想為他梳掉那團幾乎要揪結不散的眉心。
可那黑眸深邃炙熱的令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在他眼里金漫姬看到隱藏壓下的東西,那是什麼
她急欲探索,奈何樊之將已理好思緒,她怎麼也看不見那團異樣。
「之將?」
在認出懷里的人是金漫姬時,樊之將並沒有馬上推開她,他只是瞪她,看來像是生氣了。
蚌地,外頭雷聲再次隆隆作響,驚得金漫姬顧不得他是不是生氣,忙不迭地躲進他胸前,緊緊地抱住他。
「之將,我好怕……」
帶著酒意,樊之將明明知道自己該趕她離開,可見她如此懼怕,顫抖著身子直往他懷里縮,一時于心不忍,本想將她往外推的雙臂,竟是用力將她摟進懷里哄著。
「別怕,沒事的。」
那雷聲忽遠忽近,直到那驚人的隆隆聲消去後,金漫姬心里的恐懼這才逐漸減去,而後樊之將的手臂移開,「姬兒,快回房間去。」
「不要。」她賴著他,一點都不想移動身子。
樊之將只著睡褲的身軀在她蠕動的同時逐漸變得炙熱,當她翻身攀上他上方時,樊之將出聲制止。「姬兒!」
金漫姬不管他的警告,嬌怨道︰「你今天已經第二次凶我了。」她說完,順便雙手交壘在他精壯胸前,臉頰枕在雙臂上,「如果你再凶我,我就再離家出去。」
別以為只有他才會恐嚇人,她也會的。見樊之將眉頭又皺了,她朝他淘氣地吐舌,絲毫不受他的怒氣影響。
「你敢!」她難道忘了,為了找她,所有「東升」賭場的員工幾乎都動員了。
「如果你不讓我在這里睡覺,我就敢。」
金漫姬賭氣地說,那口吻盡是被寵壞的語氣,教樊之將眉頭緊鎖,卻又拿她沒有辦法。
「睡覺!」在他這個大男人面前,金漫姬享盡了小女人的為所子為。
鈴!鈴
手機鈴聲急響,擾得睡夢中的人不得好眠,樊之將動了動,伸手想拿過床頭櫃上的行動電話。
但,手臂上沉重的重量教他手臂僵直,偏頭睇去,只見金漫姬香甜的睡容漾著淡淡微笑。
頓時,樊之將睜大眼,睡意全消地將手臂縮回,喉頭縮緊地瞪著身邊的人兒。
他該叫醒她的,可在見到她的睡容時,他卻不忍心這麼做。
難以自制,情不自禁地他伸手輕觸她粉女敕臉頰,溫柔撫開垂落的發絲,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在洞析自己內心的不平靜時,他刻意與她保持距離,更為了隱藏內心不定時沖動情緒,他故意冷漠以待,可現在呢
在知道他即將邁入婚姻,單純的她卻為此追了過來,為什麼
她激烈的抗議,在他冷淡的心湖里激起一波波難以平息的漣漪。
像是感應她的話,金漫姬輕聲嚶唔出聲,大雨的夜里,睡夢中的她像有自我意識地往樊之將方向縮去,而後她叉安靜地睡去。
而樊之將將這一幕看盡眼底,不自禁手握成拳,黑眸細眯,下顎緊繃地拿過床頭櫃上的行動電話。
看著螢幕上顯示的未接號碼,樊之將眉頭緊皺,沉思了幾秒後,他起身走向姬兒的床沿,彎腰將她抱起。
他本是想將她抱回房間,總不能真讓她與自己同床共枕一整晚,況且稍早的大雷雨早過,他相信倦累的她該是可以一夜好眠才對。
只是,他怎麼都沒想到,在他輕步走出房間,昏暗的客廳里,早有人在那里等著。
少爺
為什麼少爺會出現在香港
樊之將手里抱著還在沉睡中的姬兒,驚愣呆在原地。
透過房間昏黃燈光,金武寬面無表情,利眸掃過樊之將及他懷里的姬兒後道︰「剛才打雷了?」
他的寶貝最怕閃電雷雨,更何況今晚還刮了大風,難怪她怕得想找人陪伴。
就因為如此,他趕來了,怕她驚嚇駭伯,所以他趕來安撫她可能會有的不安情緒。
誰知,他一來,就撞見這不該發生的情景。
他的未婚妻正被別的男人抱在懷里,而那男人不是別人,是他最信任的下屬。
「姬兒怕打雷。」
「是啊。」金武寬起身,西裝外套早教他擲在一旁沙發,將手里的香煙捻熄,彈向窗外,他走向樊之將。
「我來抱她吧。」
盡避是自己最信任的下屬,但他的女人,他不容許其他男人的親近。
直到姬兒被金武寬給抱去,樊之將還是動都不動地站在原地,「少爺……」見金武寬轉身朝大門走去,樊之將這才出聲喊人,但那緊繃的聲音帶著暗啞壓抑。
「什麼事?」金武寬頭都沒回,淡淡問道。
「姬兒她……」
不待他說完,金武寬馬上打斷他的話,「我知道是姬兒貪玩,跑來這里吵你,所以我才特地來帶人回去。」
「少爺……」
「我們走了。」
不給樊之將再多說的余地,金武寬低頭親了下金漫姬的額頭後隨即離去。
懊半晌,在這沉靜的夜里,樊之將既而忿然握拳重重地擊向一側的牆壁。
這個夜晚,他再無法入眠,獨自一人靠坐在客廳的牆邊,香煙一根接著一煙猛抽,本是平靜的心,再度泛起重重漣漪。
他的心感到嫉忌,無法壓抑的嫉意教他幾乎想奪門而出。
可就算他追去了,又能如何
他早知道的不是嗎
姬兒是少爺的未婚妻,他怎能背叛少爺呢
不,他不能!可,他的心像是亂馬奔騰,難以駕馭,他該怎麼辦
接近她,他痛苦,可見她離開,他的心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