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引是誰出賣了我?」火東雲憤怒的一吼,一個該死的人名自動到眼前報到。
除了葛士揚不會有別人,那個活膩的家伙。
「不要每次見到我情緒都那麼激動,小心爆血管就不妙了。」甜膩的女音滿含嘲弄,眼露得不到的不甘和妒意。
她不是毒蛇猛獸需要時時提防,對他的愛意她已經特意收斂,不像在美國那般狂熱追求,整顆心都挖出來擺在他面前仍不屑一顧,他還有什麼不滿意,她夠委屈了。
她也是有自尊,豈容他一再糟蹋,要不是為了他,她何必耗費巨資和時間改造完美曲線,女為悅己者容嘛!為什麼他始終不明白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真正的女人有她嫵媚多情嗎?除了多了生育的功能外哪一點能及得上她,她們不會比原來男兒身的他更了解男人的身體,男人的需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絕對伺候得他如神仙般欲仙欲死。
可惜他不懂得珍惜她的好,一夕問切斷所有和她的聯系,害她著實傷心了一陣子,久久難以平復。
男人女人不一樣是人,有必要因多塊肉和少塊肉而有所區分嗎?在愛情面前人人平等,誰都擁有愛與被愛的權利。
「用不著你的提醒,你沒事跑到台灣干什麼?我不信美國已經沒人才了,得和台灣警方合作才能破案。」火東雲看似無意的挺直胸膛,高大身軀不偏不移的遮擋住茱莉亞的視線。
「因為我想你嘛!所以自告奮勇的來台參與這件案子。」可是花了她一番「唇舌」,她的上司才在心滿意足的情況下允許她成行。
斑!老色鬼,她遲早讓他好看。
「朱德。藍尼你給我正經點,台灣沒有你能參與的案子,行李收一收滾回美國去,這里沒人歡迎你。」朱德是好警察,但是過分執著。
「那可說不定,我剛才發現一件非常好玩的事。」茱莉亞半是威脅半是調戲的看向火東雲身後,興趣濃厚的眼神微帶精光。
沒人歡迎她沒關系,還有更大的禮物等著她,不怕不滿載而歸。
她的目標可不是只有他而已。
別東雲眉心一沉,他警告的道︰「她不是玩具,不許打她的主意。」
「是嗎?」她的聲音變得很輕。
能成為訓練警官的指導者必有其過人之處,女性化的她在白人世界十分吃香,不管男人女人都愛她的皮相,渴望與她春風一度,不在乎她的性別,開放的美國風只貪一時的快樂。
一向男女不拘的她直到遇上真正心儀的對象才決定改變,山不就她就由她采取主動,她相信中國人一句相當有意思的諺語--
鐵杵磨成繡花針。
除去她混亂的性別倒錯關系,她在本行的專業上可是不容小覷,屢破奇案成績斐然,通常她接手的案子十之八九在短時間內會出現曙光,沒多久便能宣布破案,打破眾人對花瓶的迷思。
她是真正有實力的人,而非沽名釣譽或靠美色辦案,每一次出擊總能漂亮的完成任務,所以對所有做奸犯科的歹徒而言,她是極其可怕的對手。
「如果你們有事可以先走,用不著刻意在我面前表示恩愛。」蔚海澄告訴自己不用在意,男人的話不可盡信,但心底浮起的酸澀是什麼呢?
她不愛,也不能愛,即將她有了心動的感覺。
「哎!什麼恩愛,-可不要誤會我心生二意,我對-是百分之一千的忠實,絕不會移情別戀、紅杏出牆,一心三思只當-的裙下之臣。」要命,只顧著應付逃避不了的爛桃花,完全忘了他們兩人絕不能踫頭。
不是他的行為不檢怕人揭穿,而是蔚海澄的身分不能浮出台面。
五十嵐秋子的細小嗓音忽然冒出,「可是你們像打結的麻花緊緊抱在一起,好象分割手術失敗的連體嬰喔!」
「什麼連體嬰,我哪有對不起……你……你的手給我規矩些,我講過很多次這里不是美國,你不要隨隨便便的動手動腳。」可惡,他就是不能安分一點。
沒察覺身邊多了個人的火東雲急著辯解,手剛要一舉赫然發現臂上多出一只手,連忙使勁的將攀爬物甩開,一副嫌惡的表情跳離一臂之遠,生怕茱莉亞又纏上來。
他的舉動和行為著實傷人,好象她是世紀大病毒似的急于擺月兌,全然無視她的感受,一心劃清界線不顧人心的脆弱。
在他忽略的當頭,兩道陰沉的目光凝結成蝕骨的冷酷,射向火東雲一心維護的人兒上。
情之動人在于甜蜜,一旦落空遂化成淬了毒的箭矢,殺傷力強大的,在人無所防備之際給予致命的一擊。
「以前我們同睡一張床的時候可沒听到你的抱怨,你還嫌冷要我抱緊些呢!」說得曖昧的茱莉亞揚起動人媚笑,一副妙不可言的迷惘神情。
她沒補充說明的是那時她還是貨真假實的真男人,基本「配件」一樣不缺。
「當時我們在攝氏零下七度的冰天雪地出任務,附近只有一間搖搖欲墜的破山屋,我不將就你就凍死了。」逼不得已的窘境根本無從選擇,當地的風雪之大幾乎淹沒整片山區。
打小在亞熱帶長大的火東雲很難適應下雪的冬季,手腳都被凍僵,在雪地里行走簡直是寸步難行的了,他吃虧的地方在于不耐冷,氣候一變就直打哆嗦,人也變懶不想動才會著了朱德的道。
「將就?」他將為這句話付出代價。
「對啦!怎麼,這里可沒酒可以讓你灌醉我。」一回想當時的情景還真是千鈞一發,幸好他喝酒還算節制,沒有一味的猛飲好生暖意。
茱莉亞滿是懷念的笑了。「原來你還記得那件事呀!」
「哼!沒齒難忘。」咬牙切齒的闔上眼,火東雲當是惡夢般的不願回首。
兩人你來我往的交鋒,一方談笑風生,一方橫眉豎眼,像優雅的母鹿和憤怒的公羊狹路相逢,誰也不讓誰的各據一方,驕傲的等對方低頭認錯,而自己絕對沒錯。
在某方面他們兩人十分相似,都以嬉笑怒罵的方式掩飾真實的自我,從不輕易心房讓人進入,執著又固執的堅持己見,不因外在因素而有所動搖,擅于玩弄人心。
唯獨性向的不同終于走向歧路,漸行漸遠的成了兩道沒有交集的並行線。
別東雲並不歧視同性戀者,甚至于鼓勵他們勇于面對自己的感情問題,雖然他不懂男人為什麼會愛上男人,但他選擇尊重,只要不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這點茱莉亞犯了他的大忌,她以愛為名的侵犯太卑劣了,人有權拒絕加諸己身的獸行。
「找個時間回味一下如何?我可是一直忘下了你強而有力的臂膀。」茱莉亞借故欲踫觸他的手,但被他有心的閃躲過。
不過令她最不快的是驟然出現的長梗玫瑰,帶刺的倒勾劃破她小指指尖,鮮紅的血滴輕沁。
「海澄……」最驚訝的莫過于五十嵐秋子,她無法相信看到的畫面。
「要拉客請到街角,我們這里是正當營業的花坊,不接受交易。」不輕易開口的蔚海澄暗自好笑,她居然成了八卦劇中爭風吃醋的主角。
她不明白為何會控制不住沖喉的火氣,一向清冷至極的性子失去冷靜,冷不防的抽出一旁桶子里的鮮花加以攻擊,不在乎合不合宜。
殺手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艷麗女子將是她的敵人。
看來他的死纏爛打活賴奏效了,在不知不覺中她為他動心了。
「我看起來像妓女嗎?」媚視的綠眸揚起一抹微笑,危險中又帶著挑戰。
「行為像。」她冷淡的說道,縴指一掐折斷嬌媚的玫瑰輕輕一擲,梁上書本筆直落入她手中。
算是一種實力的展現吧!警告別人別來煩她,她不惹事已是萬幸,不要逼她出手。
「哇!懊厲害。」佩服佩服。
五十嵐秋子的驚呼讓另外兩人多了深思的警惕,火東雲臉上的是擔憂,而茱莉亞則出現驚奇與躍躍欲試的期待,期望早日與她交手,她很久沒有這樣興奮過了。
真正的好手才值得她下賭注,否則這一趟就白來了。
「身手不錯,-讓我聯想到現在台灣報紙上正熱鬧滾滾的新聞人物。」綠色眸光閃著詭異,意有所指的看向丟棄一旁的報紙頭版。
「那又如何,-有本事捉我嗎?」蔚海澄清柔的冷音說得很輕,暗含著對她的蔑視和不屑。
茱莉亞緣瞳一陰冷笑在一記。「這樣說-是承認自己的罪行嘍!不用我們警方大肆搜集-犯案的證據。」
自行認罪就不好玩了,缺乏挑戰與樂趣。
冷冽的殺意一閃而過,消失在揚起的笑聲里。
「問死人吧!也許他們會為你指點迷津。」蔚海澄才不充當解惑人。
是敵是友大家都有數,虛情假意的問候就免了,他們都很明白彼此的底線在哪里,徘徊邊緣地帶探索,不進也不退的制造勝券在握的假象。
表面上兩個女人的戰爭並不激烈,清清淡淡的聲音似在閑話家常,但潛藏的字里玄機听得五十嵐秋子和火東雲心驚膽眺,生怕她們一言不合起沖突,當下槍一掏拚個你死我活,直到有一人倒下為止。
別東雲率先出聲,「夠了,無聊的話給我湊一桌,一個是FBI,一個是台灣良民,不要隨媒體炒作而胡亂放話,這里沒有是非。」別玩了,誰都討不到好處。
五十嵐秋子跟著開口,「對唄!我們是開花店的,理應保持優雅的氣度心平氣和,勿與冶艷的薔薇一般見識。」人家沒家教嘛!吧麼跟著起哄。
民不與官斗,不管哪個國家都相同,何況她們是國際通緝在案的殺手,行為舉止多少要收斂些,不要過于張狂。
嗯哼!這在玩家家酒嗎?火尚未點燃先跳出兩名消防員滅火。「你們想袒護罪嫌嗎?」
掩護罪行視同共犯。
「嫌在哪里?這里不是美國,不要用你的美式作風侵擾我國人民,沒有任何證據隨意指稱別人有罪是一種誣告,藍尼警官的法律常識不用我教吧!曾經你還是我的指導長官。」
「查到了,查到了,我查到-要的東西了。」
興奮莫名的五十嵐秋子情緒激昂的拉開沉厚窗簾,點點金粉潤紅了一室溫暖,趕走黑夜的夢魘帶來曉明的訊息,成群的鳥雀在屋檐下飛舞,好似慶賀一天的到來。
一夜末睡的她未見疲態反而紅光滿面看來精神不錯,臉上的笑花一朵朵盛開,如同阿爾卑斯山脈早開的鈴蘭,給人一種甜蜜幸福的感覺,宛如置身微漾春光的百花里。
但她的快樂並未感染似睡非睡的蔚海澄,早在她足音由遠而近的來到門前時,比平常更靈敏的警覺心先一步發出警訊,她倏地睜開瑩靈雙眸觀察四周,確定無任何殺氣逼近才安然再闔上眼。
不是她大驚小敝的草木皆兵,自從名為茱莉亞出現後,那種被當成獵物盯牢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彷佛一把上了膛的狙擊槍正瞄準她的腦門,隨時都可扣下扳機要了她的命。
她不喜歡生命遭受威脅,在她好不容易獲得安寧後,她不允許有人破壞。
「懶惰鬼還不起床,信不信我用硫酸潑-,讓-由絕色大美女變成世紀大丑女。」沒瞧見她高興得快飄起來嗎?不找人分享喜悅她會受不了。
腳好輕,五十嵐秋子幾乎以為自己飛天了。
「我建議-用王水,毀尸滅跡比較快。」美丑對他來說不重要,她從不認為自己這臉能帶給她多大的便利。
只有無止境的麻煩。
叭!嚇人呀!五十嵐秋子模模心髒還在不在。「-吃多了火頭夫的口水是不是,怎麼和他一樣愛整人。」
幸好心口還怦怦的跳著,不然看她怎對得起捐心給她的無名氏先生。
「火頭夫?」她又替誰取綽號?
「就是-那個男人嘛!他姓火又老愛來我們家做飯,叫他火頭夫剛剛好。」她們索性也不開伙了,直接等火東雲來煮食。
不過那個艷得過火的美國人不跟著來就更好了,每次她一出現澄的表情就會變得很古怪,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害她不住的擔心會不會出什麼無法挽回的憾事,吃得食不知味是常有的事。
而這幾天沒見她出現,澄的行為反而更令人昏頭轉向,好象瞞著她不曉得在策劃什麼,神秘兮兮的。
算了算了,她的腦容量有限,裝不了太多的東西,還是來宣布她發現的大秘密比較有成就感。
「他不是我的男人,-別學著他發瘋。」目前的處境最好不要連累太多人,他們沒理由替她受過。
「我看-才是瘋了,明明把人藏在心里嘴上卻硬得很,老給人家吃閉門羹愛裝聖女,小心三十年後-真成了剩下來的女人沒人要。」現在她的標準降低很多,只要對她真心,長得不像鐘樓怪人都成。
嘴角一勾,她不得下佩服她的豐富想象力。「-不懂。」
「什麼叫我不懂,請別低估我的智能,你們一個郎有情、一個妹有意,干麼僵干麼著沒進展,我不信他要有難-會不救他。」能讓蔚海澄毫無代價出手的人並下多,她是少數的一個。
殺手殺人是有價碼的,絕不平白浪費子彈。
「-忘了我們是干哪一行的嗎?」愛情不能當飯吃,她需要多方面顧慮。
啊!對喔!她們並非普通人。「他不是已經知曉-的另一個身分,應該不會出大問題。」五十嵐秋子天真的想著。
「問題才剛要開始。」
一起身,蔚海澄雪女敕身軀無一絲遮蔽的展露美麗,即使是看慣她果身的秋子也忍不住吞吞口水,感慨不已。
為什麼她身邊的人個個美得不象話,反觀她像株不起眼的小野花,努力掙扎讓自己不自卑。
「我實在看不出來你們有什麼理由不能在一起,他下的感情比-重。」意思是蔚海澄較冷血,感情說放就放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她倒替她不忍。
「他是警察。」她一言以蔽之。
這點的確很麻煩,她無話可說。「哎呀!差點忘了我有事要告訴-,-要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五十嵐秋子獻寶似的取出復印的數據,大約有十來張,編碼成冊方便蔚海澄閱讀,不致漏看重要訊息誤了解惑時機。
「我有說過不能熬夜嗎?」冷然的清眸一睨,蔚海澄並未接過手的轉身著衣。
肩一縮,五十嵐秋子自知理虧。「-不要嗎?我找得很辛苦耶!」手酸得坑諳掉。
「我暫時有別的事要做,-先擱著吧!」
她冷淡的反應,令她頗為失望的微蹙起眉。
「什麼事?」
蔚海澄穿衣的手頓了頓,停留大約三秒鐘又開始動作,沒有一絲聲響的整理儀容,梳直微亂的烏絲,眼神淡漠的讀不出情緒,一如她殺人前準備淨空心靈,回到無我的境界。
有些事秋子不知情也好,省得她為她的安危擔心,鎮日惶恐不安的加重心中負擔,使得舊疾復發就不好了。
「櫻花祭快到了,-回去賞櫻吧!」等事情一了結她會去接她。這句話蔚海澄放在心里未說出口。
「好呀、好呀!我很久沒看櫻花,挺想念的……等等,-好象少說了一個字,應該是‘我們’一起回日本。」是她听錯了還是澄講錯了?澄比她更熱愛落櫻繽紛的季節。
「沒錯,-回日本,我留在台灣。」她不能確定對方的實力是強是弱,所以秋子得離開。
既然是沖著她而來,自然不該讓其它人受到傷害,由她一人迎戰即可。
五十嵐秋子的嘴一抿微露怒意。「-到底瞞了我什麼?-當我真是無情無義,自家人有事卻夾著尾巴溜走。」
她可真看得起她呀!原來她只能共享樂卻無法共患難。
「-想多了,我只是認為這件事和-扯不上關系,不好破壞-賞櫻的好心情。」她也是逼不得已才要送走她。
「少用好听話敷衍我,若是-一定應付得了的事不需要我避開,除非危及到我的安全。」她就是這麼下懂得愛惜自己,一心只為她在乎的人著想。
十二年了,她整整照顧了她十二年,夠了吧!懊放手讓她成長了。
就算有荊棘、有挫折,有不如意的事發生,但這終歸是她的人生,沒人可以代替她過完一生。
「-……」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蔚海澄淡然的臉上微帶愁意。「記得義父訓練來牽制我的影子殺手嗎?」
「是有這麼一回事,可是多桑不是說影子的訓練並不如意。」她早忘了這件事。
蔚海澄好笑的一揚唇。「-相信一只多疑的狐狸?」
她是不信。
「可是事過多年,照理來說你們應該沒有利益沖突才是。」早就各立門戶,老死不相往來。
「如果有人出錢請他來殺我呢?」她能感覺得到同行的殺氣。
「誰會想殺-,-從不留名號……」倏地,五十嵐秋子略顯狹小的雙瞳突然放大。「黑手黨大老?」
理察?龐德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