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倦鳥歸巢。
菊兒悄然推開擎天樓的客居,這間緊鄰莊主臥房的客居一直未有人進駐,一度傳言是未來莊主夫人的寢室,所以空懸著。
稍早莊主囑咐她來伺候客人沐浴,駭于莊主冷厲的嚴酷,她兜著心趕緊生火燒水,生怕一個閃失怠慢莊主貴客。
此時房內靜謐,真有人嗎?
她隨手點亮燭火,輕聲地低喚著,心中有一絲絲懼意,突然一道黑影從眼前掠過。
「啊——」
殺雞般的尖叫聲後是連串的風鈴笑聲。
「你的膽子真小,和你的叫聲快成反比。」好驚人的叫聲,逼得季小奴捂著耳大笑。
菊兒的叫聲引來一群慌張的僕從,包括江上寅和柳膺月,不知所以的在門外觀望。
唯一缺席的是恩天隨,他太了解她的不安份,在刺耳的尖叫聲響起,依然故我的在大廳中品茗。
「你……你是誰?」一看是個乞丐裝扮的人,菊兒定下心、口氣惡劣的叉著腰。「哪來的叫化子,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快滾出去。」
以貌取人是人之天性,菊兒只是個不識字的丫環,當然也不例外。
尤其小乞丐還嚇得她差點破膽,自以為比乞丐高一籌的菊兒自然沒有好臉色,板起晚娘面孔趕人。
「我是很想滾啦!可是小乞兒三天沒吃飯動不了,好心的姑娘行行好,賞我一口剩菜剩飯吧!」
佯裝一副軟趴趴的模樣,季小奴頭擱在桌上,雙手無力地垂放兩邊,兩眼無神像快死的餓鬼,存心戲弄旁人來娛樂自己。
「想耍無賴呀!你要再不走,小心我對你不客氣。」菊兒一火大,卷起袖子指著她大喊。
听見菊兒在大吼大叫,門外柳膺月和江上寅便入內一窺究竟。
「發生什麼事,吵得人不安寧。」
有人可撐腰,菊兒氣焰更熾的告狀,「二莊主,你快叫人把這個全身髒兮兮的小乞丐拖出去,你看他像個賊似的模進莊,說不定想偷東西。」
「啐,你當我那麼隨便呀!」季小奴一躍,盤腿端坐在桌上,「一些破銅爛鐵,求我扛都嫌重。」
誰家的金銀珠寶有來錢世家多,她從小拿珍珠當彈珠玩,瑪瑙、翡翠墊桌腳,古玩瓷器甩都不甩,金子、銀子她拿來丟人用。
稗不得窮得兩袖清風,才不會自找苦吃去「拿」,何況她只要開口,自有人來報恩,哪需麻煩身來動。
「臭乞丐才打哈哈,這里一個小碟小碗都比你貴重,快給我滾……二莊主,你怎麼了?」罵得正順口,袖口被人一扯,菊兒不解地瞅擠眉弄眼的柳膺月。
「呃!小乞丐是……大哥的……客人。」說到客人兩字,柳膺月轉得有些拗口。
「客人?!不會吧!」菊兒當下垮了臉,一副深受打擊地瞠大目。
不會那麼倒楣吧!小乞丐是莊主三申五令的「貴客」?她好想哭哦!
柳膺月莞然一笑。「我也希望不會,但確是事實,你好好伺候這位‘貴客’。」
迂回地向大哥打探小乞丐是何方神聖,怎見他二話不說地帶人進追雲山莊,大方地開倉賑災,不需條件交換。
而得到的回答是——靜觀其變。
變?!
小乞丐再怎麼變還是小乞丐,雞鶴不同命呀!
「喂!本人在此,請稍微尊重些,暫時把嘲弄口吻鎖進金庫。」上梁偏,下梁自然歪。
打了個大哈欠,季小奴伸伸懶腰舉扭著雙手,不太高興被忽略,腳一踢,杯子外翻飛向柳膺月。
她的劍術是不夠精湛,整人耍戲的邪門功夫可精得很,至今尚無敗績,也許該學學獨孤師伯,來個求敗別稱。
「喝!」柳膺月一閃。「你的脾氣不太好哦!」
這一招令柳膺月傻眼,對她的觀點由小乞丐變成身懷絕技的怪客,要不是閃得迅速,腰際鐵定多了個杯口大的青紫。
「沒人說過我脾氣不好。」她揚起和善的假笑。
他不信的嗤鼻。「是嗎?」
「對呀!因為他們都回姥姥家賣咸鴨蛋。」一說完,她揚手灑出白色粉末。
一時避之不及,柳膺月渾身染上白色粉末。
「這是什麼……啊!我的聲音——」
才一開口,他馬上驚駭得發現聲音異常,脆得如伶妓的歌,他撫著喉嚨直瞪著她,眼中有無盡倉皇和怒意。
「鶯聲粉。」她很得意地拍散手中粉末。「多美妙的鶯啼聲。」
「解藥。」
伸出手,他連忙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巴,無法忍受自己發出女子般柔細嗓音。
季小奴笑得有點賊。「听說我的脾氣不太好,你認為呢!」
去你的。柳膺月在心里怒罵著,迫于形勢不利于他,委屈地口出單音。「你、很、好。」
「哦!你一定很欣賞我的好性情嘍!」
「是。」
「你的聲音真悅耳,要不要謝謝我。」
謝……謝你的大頭鬼。「解、藥。」
明明是咬牙切齒的說著解藥,可從他口中逸出的語調似在撒嬌,弄得所有人忍俊不已,連一絲不苟的江上寅都露出罕見的笑紋。
「你很不受教哦!一點都不乖,不乖的小阿沒糖吃。」季小奴搖著蓮花指,一臉你是壞小阿的模樣。
「解藥——」
惱怒的柳膺月朝她逼近,仗著身高壓迫她交出解藥,不忘用殺人似的眼光橫掃露齒而笑的僕從。
「很抱歉,沒有。」這是實話,她從不帶解藥在身。光是那些拉拉雜雜的什麼九轉還魂丹、百毒丹、玉露秋霜丸、化脂凝膏等等,就讓特制的七巧玲瓏玉盒塞個滿溢,哪有空位填這些小玩意的解藥。
江湖救急用不著仙丹靈藥,需要藥材街上買,她才不會傻得背間藥鋪在肩上,那很累人。
「沒有?!」柳膺月氣紅了眼,發出憤極女人的嬌柔聲。
藝高人膽大,若藝不高呢!就得學她滑溜功力。季小奴身往後仰,避過他的橫劈,翻個跟頭足一瞪,躍上梁上橫木側臥,手腕撐著下巴。
「我這個人吶!肚里撐不了船,喜歡記得小稗,又容不得人批評,滿腦子算計不愛吃虧,瞥扭得自己都唾棄,唉!我是壞小阿。」
她扳著手指自怨自艾,長吁短嘆地自我厭惡,但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她眼底不滅的捉狹。
冰于相處多年的情誼,江上寅挺身為柳膺月討饒。「小兄弟,有容乃大,請原諒他錯口之失。」
有容……女乃大?她低下頭瞄瞄不甚豐盈的山丘,真的有容女乃會大?
也許有些幫助吧!
「找忘恩負義,說不定他還會記得如何解。」他是第一名受害者……受益人。救小隨子最大的好處是隨時有人可以試藥,而且死不推辭,教她救得有些欣慰。
「誰是……忘恩負義?」他納悶地問。
季小奴沒好氣地跳下來。「是誰拾我進來的,腦袋瓜里裝稻草呀?偶爾也讓它活絡活絡。」
莊主?!
提到恩天隨,大家的興致就明顯呈現在臉上,一副求知若渴的蠢模樣,柳膺月不急著恢復原聲,以眼神暗示江上寅去掀糞。
收到暗示的江上寅並非好奇之人,只是有關莊主的「安危」,盡責的詢問,「咳!你和莊主認識……滿久了吧!」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久?」她偏頭想了一下,煞是可愛地令人心一顫。「我二歲就認識他,這算久還是不久。」
二歲?瞧他不過十來歲,竟結識莊主在他之前。江上寅好奇極了。「你們怎麼認識的?」
眾人豎直耳朵聆听。
「很簡單,他被人砍得七零八落,我很無聊就救了他,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哦!」她不忘吹捧自己一下。
一群人皆面露不信,季小奴靈動的雙眸閃著無比自信,不與一般庸俗人計較,不凡之人是寂寞的。
「我在他傷口涂泥抹葉兼倒兩杯尿,他的命就上不了奈何橋,乖乖地返回人間。」
涂泥,沒錯。
涂的是療傷聖品天山雪泥。
抹葉——抹的是止血靈藥長白山上的嫣蘭玉葉。
兩杯紫紅色千年金蛙的尿液,專醫氣虛垂死之人。
所以他沒死,全靠這些珍奇聖藥,不過前提是——她亂下的藥居然誤打誤撞成了救命金丹,可說是他命大,沒被醫死。
☆☆☆
「你……你是女的?」
菊兒張口結舌,兩眼直盯著水波下的女性胴體,雖然不是十分豐滿,但玲瓏有致的曲線是騙不了人。
尤其褪去一身污漬後,在熱氣的蒸發下,泛紅的桃膚細肌吹彈可破,比花瓣兒還嬌艷,骨碌碌的眼珠子瓖在水眸里,調皮得直魅惑人心。
「你好厲害哦!連我是女的都看得出來,你不說我都不知道耶!」季小奴玩著水珠踢著水花。
「我……小姐,你不要取笑奴婢了,是奴婢眼拙不識璞玉的光華。」先行道歉才保本。
小丫環最懂得見風轉舵,有二莊主這個前例在,她打死也不敢得罪這位嬌客。
「頂會說話的嘛!比某人長進。」一時懶得多雜隈,算她好運。
菊兒緊張的笑笑,舀了一勺熱水往木桶里加。「小姐,要不要奴婢擦個背。」
「也好。」
她在木桶內轉個身趴伏,兩截粉女敕的雪臂擱在桶沿,同牙色的玉背在火光下盈動,她微閉著眼,享受舒服的搓洗按揉。
「小姐,奴婢的力道會不會過重。」
「嗯!左肩捏兩下,有點酸。」
水冷了又加溫,沁香的茉莉花瓣暈開成一朵朵小白花,浮在冒著氣的浴桶上,清靈的瑤池仙子浸婬在花池中,更顯動人。
餅了大約一個時辰,粉紅色的肌膚泛成桃紅薄摺,才心滿意足地涉水而出,拭干了一身濕氣,換上一襲全新的鵝黃衣衫。
菊兒驚艷地梳理一頭如雲發絲,不敢相信眼前出落得如此靈秀的俏佳人,竟是那個小乞兒,難怪莊主慧眼未遮,對她直般遷就。
「小姐,你好美。」她是出自肺腑之言。
除了有揚州第一美人之稱的表小姐,她是菊兒見過第二個美不堪言的絕色佳麗,那蛾眉似遠山含黛,明眸似寒潭映月,粉腮綻笑似桃花初放。
貝齒如扇,潔如和闐美玉,不點而朱的微翹薄唇,流轉著扣人魂魄的風情,似笑非笑的神情帶著一絲挑釁,仿佛是立于雪中的一枝紅梅,教人移不開視線。
「還好啦!五官全安份的長在一張臉上。」她從不認為自己美,美人易遭妒。
「小姐,你這般出色容貌叫還好,那平凡如我們這些庸脂俗粉不就不用見人了。」她好羨慕小姐的美貌。
季小奴撫撫落在額際的散發,非常睿智的說︰「花會謝,水會枯,盤石不移。」
菊兒听不懂略帶禪意的話語,傻不隆冬地張大眼,無知而空泛。
隨意地在後腦束了一條絲帶,如瀑的烏絲自在的披順在脊背,飛揚不羈,就像她不受拘束的心。
「花謝春又開,水枯復盈渥,盤石雖不移,日久見虛空。」更高深的見解凌空而來。
頎長的身影立于門側,不見寒冷的臉龐泛著淺笑,驚得菊兒手一抖,玉梳由握不住的手心滑落。
「你看你,早叫你不要亂笑,嚇著人了吧!」她使勁地拍醒被嚇呆的菊兒。
斂一斂色,恩天隨使了個眼神,命回過神的丫環出去,自己拾起地上的玉梳,接續丫環的工作,打理她滑順清香的雲絲。
「她的膽子小,與我無關。」他懂得撇清。
恩天隨近看沐浴綁的佳人,那份潛藏已久的被挑動,她比四年前的稚女敕更加動人,眼中永遠閃著生命力,像水晶光芒。
一股滿滿的濃意充斥在心內,是愛、是情、是戀。
她是他今生的牽掛。
「你以為每個人都有我的膽量嗎?下次沒有我的允許不準笑。」笑得怪惡心,害她的心忡怦亂跳。
「遵命,救命恩人。」
開著玩笑,他腰一彎,薄薄的唇輕點她微張的櫻瓣,不太知足地又復了上去,貪心地吸吮甜蜜汁液。
唇一離,季小奴怔了片刻,無意識的撫著剛被憐愛過的桃瓣,驀然精神一聚——
「你怎麼可以偷……偷吻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耶!你好忘恩負義,沒有一點感恩之心。」
恩天隨抱起她,不顧她的反對叫囂,走到花廳大椅坐定,雙手環繞她縴細腰肢,讓她側坐在他大腿,開始教起第一章。
「小奴,虧你聰明過人又是商賈之女,怎麼老做蝕本生意?」談著,他輕啄了一下。
她直率地勾著他瞧,兩手攀上他的頸窩,如小時候一樣膩著。「你在打什麼啞謎?」
通常人並不完美,總有一缺,而她缺的正是普通人皆識的情感,或者說她沒愛過人吧!
「你口口聲聲說是我的救命恩人,既然我的命是你救的,怎麼傻得不充分利用?實在用失季家的錢精之名。」
她心中一片茫然,難道她利用得還不夠徹底嗎?她拉開兩人相偎地接觸,仔細打量他一番。
「我哪里傻了,你才是笨蛋呢!」她不服氣的反唇相譏,不承認自己變傻。
他才傻呢!學個東西慢吞吞,笨蛋還敢笑人傻。
溫香暖玉在抱,他氣息紊亂。「還說不傻,古人有雲︰今生無以回報,只得以身相許,你應該發揮商女本色,‘凌虐’我的身體。」
「凌虐?!你在說……」她的聲音突然轉弱,臉上難得飛紅。「要……要死了,你欺負我。」
聰明人一點即亮。
季小奴很快悟出他曖昧的含意,雙眼帶羞的怒瞪他,小嘴翹得三寸高,不留情地捏他沒啥肉的兩頰。
「哪有,小錢精,我是恨不得送上身體任你欺負呀!你不是最喜歡玩我的身體。」
手一緊,恩天隨不留余地的扣住她,相貼的觸覺是如此柔軟,處子甜美的馨香鼓動一波波欲潮,他極力抑制住如洪的。
可笑的是他自找苦吃,錯估傲人的自制力,落得兩難局面。
「你不要……亂曲解字意,人家……人家……唉!你害人家都攪成一團了啦!」
此玩非彼玩,她不過喜歡利用他異于常人的強健體格試藥,又不是要……她曾經因一時好奇,跑去偷看老魔頭和風流寡婦交歡,除了吟吟哦哦聲,她實在看不出有何樂趣,不好玩的事她才不浪費時間。
而且還月兌光衣服抱在一起,老是持續同一個動作,真的很無聊。
「你早晚都得嫁人,不如考慮我這個任勞任怨又絕不反抗的笨蛋,商人要懂得物盡其用。」
懊像有點道理,可是又說不出哪里怪怪的,季小奴的眼中頭一回出現迷惑。
恩天隨加緊腳步地蠱惑,深情地吻住那片遲疑。「喜歡我的吻嗎?」
「這……」感覺很奇妙,她無法言喻。
他又隨即落下一吻、二吻、三吻……無限的深吻,吻得他玩火自焚,全身燥熱不已,起了明顯的變化,暗 的問道︰「喜歡我的吻嗎?」
被吻得幾乎喘不過氣的季小奴猛呼吸,殷紅的嘴唇腫得美麗非凡,勾引著男人蠢動。
「你!討厭啦!」舌頭都纏著人家,好……好……好怪,卻又不討厭,身體熱熱的。
「說喜歡,小奴,我知道你喜歡的。」他覺得自己很卑劣,以這種方式逼出她的心。
她是個未解人事的處子,凡事以她認同的游戲去耍弄人,不會赤果果地接觸男女情事。
對于感情,她是個生手,可他對她有信心,因為她過人的天賦只需啟示,自然能很快地跟上他,涌出無窮盡的情流。
「我……喜歡。」是的,她喜歡。
一打通的任督二脈,季小奴反客為主的拉近他,生澀卻不失熱情的唇緊吮吸著,活像要把他的靈魂吸出體外。
敗多事不需要學習,只靠本能。
吻似乎滿足不了她,小手不住地模索他渾厚的胸膛,渴望地火焰燒著她,不停用漲得難受的酥胸去摩擦他的身體。
如他所言,這個身體屬于她,她有權去玩弄。
沉婬在快樂邊緣,恩天隨幾乎要喪了理智,直到她一波波的申吟穿透耳膜,他才懊惱地緊抱著她衣衫半卸的身體,阻止她的放肆挑情。
「怎麼了,我還想要。」她覺得下月復好燙,想和他的肢體交纏廝磨。
蘭芷氣息在他耳畔呼出,他有片刻動搖,順應佔有她,但他不能。
最後一絲理智制止他,他是人不是禽獸。
「小奴,醫書上記載,陰陽會如何?」額頭汗滴直落,起伏不定的胸腔是放浪的印記。
「什麼?」此刻她腦中一片空白。
稍微平息直流的欲潮,恩天隨低頭整理兩人的衣物,盡量不去回想甜美的溫存,冷靜地撩梳她凌亂的發。
「男為陽,女為陰,陰陽順天道,藍田玉種傳子嗣,天理之循環,我們若結為一體,你會受孕的,小呆瓜。」
他要她,非常的渴望。
可是因為愛她,所以不能以欺拐的方式得到她,至少得等到她了解情愛的真諦。
到那時,誰也休想阻止他要她,用心去膜拜她純潔的寸寸肌膚,這是他用生命呵護的珍寶。
季小奴有些任性地咬他的臉,留下一道泛血的齒痕。「你太壞了,故意引誘我。」
「是,我是大壞蛋。小奴,對不起。」他是不該用去勾引她又半途打住,那種不得宣泄的痛苦他知道。
「小隨子,怎麼辦?我好像有點愛上你。」
「以後叫我天隨,不許再叫小隨子。」他的心是喜悅的。
「人家叫習慣了嘛!」都叫了十幾年還要人家改,太沒道理了。
「天隨。你叫叫看。」
懊為難哦!「小隨……天……天隨。」干脆叫他天天隨好了,一定很好玩。
「不準?!天天隨。」他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
啊——好賊,他怎麼會……「嘿!你太得寸進尺,誰才是那個救命恩人,你又忘恩負義了。」
「你不想要我的吻?」恩天隨狡猾地勾起唇。
道高魔更長,只見季小奴狠狠的咬破他的唇,嘴角帶著他的血,張狂地大笑。
「我是商人之女,你的身體已被我買斷,你等著我拿算盤算帳,隨時取點利息零花。」
恩天隨愕然,苦笑著自己教出一只吸錢精,馬上反將他一軍。
不過,這才是無法無天的季小奴。
☆☆☆
雲掃梧桐秋霜落,明月捻燈誰爭輝。
撿犀花,無人問。
點點滴滴,只道春深秋亦綠。
辦滿枝頭笑桃花。
「娘子,咱們家的小寶貝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季大富掛心著久未歸來的小女兒。
燭光下,有道辛勤的人影撥弄著算盤,數著一堆堆黃澄澄的金子,雖已年近四十,皮膚依然細致猶如新生嬰孩,不見一絲老態。
曼妙風采如昔,美如空谷幽蘭,成熟的體態散發誘人媚態,只是她沒空賣弄美色。
「不回來最好,免得拿我的銀子去填湖。」人家的心頭肉呀!疼哦!
「自個兒女兒計較那麼多干麼,咱們家錢太多嘛!你就別氣了。」填湖算什麼,填海都成。
「哼!小奴就是被你給寵壞了。」秋玉蝶心疼呀!擺在庫房多好。
就為了和人打個小賭,大把的銀兩就這麼沉入湖底不見蹤影,害她想撈都怕丟臉。
辛辛苦苦生了七個兒子來賺錢,到頭來卻被賊貓散個精光,不知道女兒到底像誰,老拿錢開玩笑,隨手來個天女散花。
季大富不拘小節的大笑。「我說娘子呀!當時她抱不動銀子,是誰幫她在後面推的?」
論寵女兒的程度,愛妻當排第一。
秋玉蝶臉一赧,回瞪丈夫一眼。
「都是你不好,咱們就這麼一個女兒,你偏把她養得太瘦,我是怕銀子沒了還賠了個女兒。」
兒子個個人高馬大,壯得像條牛,女兒站在他們中間活月兌月兌像是牛背上的雀鳥,明明吃的是同鍋菜,怎麼差別那麼大。
一定生太多兒子,把女兒的養份全吸光了,所以才養出一只小雀鳥。
「口是心非。」他幫著算錢。「你是神醫耶!每年用在小奴身上的補藥,夠一個縣開銷好幾個月。」
「補補補,她就是補太多了。小沒良心的,一玩就是四年,也不曉得回來看她娘死了沒。」
憊是錢孝順,養女兒不如努力攬錢。
季大富听出妻子思女之心,每當想念女兒時,總會把庫存的銀子全搬出來數上一遍,邊數邊罵女兒的無情,同時又舍不得叫她回來一趟,怕壞了她的玩興。
雖然女兒年紀輕輕四處游蕩,但他一點也不擔心她有危險,光是一身毒就教人退避三舍,更別提她狡黠得令人頭痛。
她不惹人就已經是老天保佑,誰還敢惹她。他很自傲養了個「厲害」的女兒。
也許二老該少賺點銀子,來個千里尋女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