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輕快地在官道上行駛,如同車內輕盈的人兒,懷著一顆興奮高亢的心,像是踩在雲端上輕舞微風,臉上一朵美麗的笑靨艷若紅楓。
長途的勞累不能減緩杜詠蟬的喜悅,濃濃的相思帶著她直往心中所愛而去。
自幼姨娘失寵于姨丈之際,娘為解姨娘心中之苦悶,常帶愛笑的她到疊影山莊作客,一待就是大半年不歸,因此和大表哥走得最近。
大表哥雖離家十多年,但他翩翩的風采,以及倨傲的冷然氣質,在在吸引她年幼的目光,她一顆芳心也因此暗許。
姨娘看出她的心事,所以私下和娘許下承諾,日後結為兒女親家,段、杜兩家永結秦晉。
只是姨娘過世後,大表哥負氣離家未歸,但她也一直信守承諾,苦等他回家之日,能和她共效畫眉之樂。
前些日子她听聞大表哥已回疊影山莊,驚喜之餘,不顧女孩子家的矜持,堅持要見他一面,以慰多年相思之苦,順便提醒他勿再耽擱兩人的終身大事。
她心想,不知十數年不見,他風采是否依舊,是否還惦記著從小愛慕他的自己,如同她時時刻刻盼著他早日歸來,一訴離情。
想到這,她莫名地羞紅兩頰。
「羞呀!蟬妹!想到情郎了是吧?」女大不中留,杜詠言好笑地輕畫她的紅頰。
「討厭啦!大哥,你就愛取笑人家。」她嬌羞地說,但是和大表哥好歹也分開這麼多年,說不想念是騙人的。
「不趁現在多笑幾回,等以後你嫁入疊影山莊,大哥想笑也找不到伴了。」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他也替蟬妹感到高興。
杜詠蟬打趣地調侃他,「怎麼會沒伴呢?把紫袖娶回家不就成了。」
被說中心事,他不以為忤地哈哈大笑,「我是想得要命,可是佳人不點頭。」
他眼前浮起一雙慧黠帶謔的笑眼,紫袖俏皮的談吐應對,總教他心儀不已,恨不得將她緊摟在懷中,吻住那張帶刺的小口,藏在金屋里。
可她總有千萬種籍口來拒絕他,尤其是以段家無人主事為由,明白表示無力分心于男女情事。
但是現在段家長子回莊接掌事務,她的籍口不再堂皇,他就有機會抱得美人歸。
眾人皆說她潑辣陰險,性情刁鑽古怪又尖銳,可他偏愛她冷靜中的辛辣味,嗆得讓他眼淚直流還是不想離口。
「那你得加把勁,將紫袖變成嫂子,咱們家的聲望必能扶搖直上。」杜詠蟬鼓勵道,元紫袖的能干眾所皆知。
他略微不悅地拍了她一下,「娶妻是來疼寵的,你當紫袖是什麼?搖錢樹呀!」
「大哥,你重色輕妹。」她不服氣地回敬他一下。
「你的色藝留待有緣人擷取,大哥當然希望你體態輕盈惹人憐。」社詠言輕笑地把不滿轉為取笑。
她不高興地反將他一軍,「你就只會欺負我,有本事說贏紫袖給妹子我瞧瞧。」
他無奈地說︰「你……唉!我要是能在口頭上佔便宜,現在你已經有嫂子可喚了。」她這一戳,戳到心口痛處。
他就愛紫袖的伶牙俐齒,每每令他莞爾不已,既佩服又沮喪,被貶損得灰頭土臉,欲哭淚卻不敢流,只能往肚里吞。他想,大概自己日子過得太清閑,喜歡自找罪受。
「我想大表哥都已回莊,紫袖的負擔一減輕,你的機會可不小哦!」她相當看好自己大哥的實力。
雖說疊影山莊有個浪蕩風流的痞子在,但和大哥一相比,他除了長相尚可一取外,其他只能用「腐爛」形容,和優秀的大哥站在一起,勝負立分。
「希望如此。」他接著眼神一轉。「我看先喝你的喜酒比較容易。」心想,她是名分已定只欠行禮了。
一想起此事,杜詠蟬喜色揚上美麗的容顏,「人家不來了,大表哥剛回莊一定很忙,哪有時間想太多。」
「是嗎?我看你會等不及,布置好禮堂就拉著新郎官拜堂。」她那點小心思,他還會看不透嗎?
她不依地說︰「說什麼嘛!人家好歹是姑娘家,哪有那麼厚臉皮。」她又不是痞子表哥。
她當然希望大表哥能記得婚的,主動提起婚期,早日了結她的心願,並結成連理,恩愛相守到白首。
「這里又沒有外人在,不要裝矜持了,蟬妹,大哥還不了解你的個性?」
「我的個性又怎樣?」杜詠蟬手叉著腰,大有「你敢胡說我就扁人」的意思。
說不得嘍!他避重就輕地盡挑好話講,「呃!鱉潑、大方、溫柔又嫻雅,相夫教子的好典範。」
「這還差不多。」她驕傲地揚起下巴,得意地閃著明亮神采。
杜詠言內心搖頭嘆氣地想,是差多了,表面上她的確如此,但私底下驕縱任性,有點自傲于自己的出身,對比自己柔弱美麗的女子,總是語帶輕蔑,藉故欺陵。
坦白說,她是欺善怕惡,欺負善良的段天喜及其丫鬟,害怕眼神如刀刃的紫袖,只要紫袖在場,她絕對不敢欺負任何人,簡單說就是一只紙扎的大貓而已。
「好了,別逗嘴,疊影山莊就在前頭。」杜詠言努努嘴,轉移她的注意力。
「真的耶!」她趴在窗子上,興奮地像個小阿子。
馬車嚕嚕地響著,一聲吆喝聲起,車速慢慢地緩下來,在疊影山莊大門口停住。
一早,段天樂的眼皮就跳個不停,好像有什麼倒楣事要降臨,但是他天性樂觀,很快就不當回事拋在腦後,依舊吊兒郎當地討好曲少梅。
「少梅妹妹,吃點紅梅果吧,很甜哦!」他挑了顆又大又艷的梅子,體貼地送到曲少梅嘴邊。
她不太習慣地張口一咬,汁液沾在唇畔,「很好吃,謝謝。」她閃過他善意的指月復,用手絹輕拭甜汁。
「不要跟哥哥我客氣,再吃一口。」他心中直嘆,好可惜哦!差點就踫到她紅艷的小嘴。
「我自己來,不勞段二哥費心。」她頭一後傾,縴指截住他遞過來的新鮮梅果。
「哎呀!都是自己人,何必多禮呢!」段天樂望著空手直搖頭,怨佳人不解風情。
曲少予看得可刺眼,「喂!自己人,來一顆梅子吧!」他張大嘴,等著人服侍。
段天喜嘟著嘴說︰「對呀!二哥,我怎麼沒有?」她心想,二哥好偏心,人家一顆都沒嘗到。
段天樂把梅子核一丟,嘴角翹得和鼻子齊高,「你們兩人沒手嗎?好意思說這種丟臉的話。」
「哇!差點丟到我的頭,幸好我的武功底子不差。」曲少予總算認清段天樂的為人。
「我怎麼失手了,沒丟到臭咸魚臉。」段天樂裝出惹人發噱的臉部表情。
他再趁曲少予疏于防備專注在段天喜身上時順手又丟出一枚梅子核殼,成功地偷襲擊中他的左頰。
曲少予低吼,「段、天、樂,你活得不耐煩嗎?想讓我替你整整皮呀!」好大膽,竟敢以下犯上!他是吃定自己不敢在小喜子面前出手,所以一再挑釁自己忍耐力的極致。
段天樂故意抖抖身子,裝出一臉畏懼的模樣,「我好怕哦,小喜子,你的少予哥哥要打我。」
搞不清楚狀況的段天喜迷惑地偏偏頸子,以她所能理解的範圍內,義正辭嚴地指責,「少予哥哥,你不可以打人,紫袖說打人是不對的行為,你要向二哥道歉。」
太沒天理了,做賊的喊捉賊,明明滿臉賊相還裝聖人,真是不可原諒。曲少予決定好好開導小喜子,勿被賊人所蒙騙。
他思忖,耍陰弄險誰不會,要拐小喜子還不簡單,只要扮扮弱者裝可憐,馬上獲得她關心的偏袒。于是伸手將臉一抹,一雙無助的眼神立現。
「小喜子,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打天樂,你瞧,我臉都被打腫了。」曲少予指指左頰微腫處。
看看果真腫起來了,段天喜怒目一視,「二哥,你是大壞蛋,我要告訴紫袖你打少予哥哥,叫她處罰你。」
「啊?小喜子最可愛,二哥不是故意的。」段天樂曲腰地陪著笑臉。「你千萬別告訴紫袖。」
他徹頭徹尾怕了元紫袖,上次的養蘭風波差點害他丟了小命,幸好有個善解人意的少梅妹妹相助,不然他現在非變成活柱台,種在蘭園里。
段天喜叉著腰說︰「哼!二哥不乖,跟少予哥哥道歉,不然我要生氣了。」打人是壞蛋,她不原諒。
「是是是,全是二哥的不對,我道歉。」段天樂自忖,除草反被芒葉割了手,失算。「曲大哥,小弟給你賠禮。」
「這……你不會再出手打人吧?」曲少予可憐地說,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心有餘悸的委屈相。
段天樂冷咬牙帶著痛恨的笑,「大人有大量,曲大哥何必為難小弟。」心頭直罵著,奸詐!
一旁安靜的曲少梅難得露出一絲笑意,看兩個大男人像孩子一般,利用段天喜的善良無知互相爭斗。
來到疊影山莊後,她就很少見到段大哥,明知痴戀已無望,還是抱著希冀,有天能像紫袖一樣,牽引他的喜怒哀樂,得到些微薄必注。
其實猛一瞧,紫袖的容貌並不出色,但相處一段時日後,才發現她的美是隱藏在內,只要稍微有心就能察覺那驚人的光芒正扣住每個人心弦。
紫袖美在懂得藏鋒,盡量隱其鋒芒,襯托他人的美麗。所以若不用心,一塊美玉的亮澤是難窺其華,而段大哥就是那位有心人。
說不嫉妒是騙自己的傻話,只是她從小學會逆來順受的生活哲學,不強求不屬于自己的人、事、物,以免無法承受失去後的痛楚。
因此偽裝在面具下的愛意,只能悄悄壓在心底最深處,默默地愛著他,只要他幸福就好。
「那兩個人的身影好面熟哦,二哥,你看看是誰?」眯著眼,段天喜看不清楚逆光而來的兩人。
是很面熟,熟到快爛了。段天樂道︰「不就是杜家兄妹,詠言和詠蟬。」
「他們怎麼又來了?」段天喜有些懼意地靠近曲少予。
曲少予發覺她在害怕,「怎麼回事?他們又是誰?」心頭思忖,除了紫袖,誰會令她懼怕。
段天樂代段天喜回答,「他們是已逝大娘妹子的兒女,一年四季都愛拿疊影山莊當別館,有空就來坐坐嘍!」
大體上,他還不至于討厭他們兩人,就是詠蟬表妹太過驕縱了些,老是自以為高人一等,不把下人們放在眼前,動不動就發小姐脾氣,有時候還會暗諷小喜子兩句,幸好她太蠢听不懂嘲諷,否則又得煩惱她做錯了什麼事。
曲少予猜測道︰「他們欺負過小喜子?」不然她不會一看見他們,就嚇得直往他的懷里鑽。
美人在懷是件樂事,但那是指在她心悅誠怡的時候,而不是像只驚惶失措的小兔子,急忙地尋找保護者。
「說欺侮太嚴重了,就是詠蟬妹子喜歡把對某人的不屑,明白地表現在日常生活里。」
由少予不悅地說︰「你們任由她在疊影山莊內猖狂?」他心想,太可惡了,敢欺負他的寶貝小喜子。
小喜子天真爛漫,不與人爭,善良到連只蚊子吸她的血,她都不忍心打死它,甘願自己失點血喂飽它。如此純真的女孩,有哪一點不順人意。
「有紫袖在,她不敢猖狂。但是紫袖背後可沒長眼楮,總有盯不到的角落。」而他又是個失職的兄長。段天樂聰明地沒把最後一句話說出來。
他們各懷心思,靜靜地等著杜家兄妹到來。
景色依然如畫,四季分明。
一路走來,杜詠蟬的頭抬得高高,絲毫不把辛勞替她扛背行李的下人看在眼里,昂然氣盛地擺著千金小姐的架子,而不體恤背著重物的下人,是否跟得上她的步伐。
遠遠瞧見前方亭子里,有四道鮮明的人影,她不由得翠眉輕蹙。
「那應該不是大表哥吧?」還有另一名秀麗女子是誰?不會是表哥的紅粉知己吧!她有些擔心地想。
「看起來是不像。」斯文多了。杜詠言思忖。而且瞧他一手護著天喜表妹的姿態,好像是守護心上人,免受他人傷害的模樣,這不是手足該有的情感。
想到這,他苦笑地看看一臉戒備的妹子暗忖,她防人,人家才防她呢!再怎麼說,天喜表妹是疊影山莊的主人,輪不到她一個外人教訓,難怪有人要當她是毒蛇猛獸,端起防御之色。
段天樂招呼道︰「唷!兩位貴客又再度光臨我們疊影山莊,請原諒我這個失職主人,未率眾家丁出門迎接。」
「臭天樂,你少說風涼話,別以為我听不出你的諷刺。」杜詠蟬口氣不善,天生和他對沖。
「哎呀,好沖的火藥味,好歹也該稱聲表哥吧!」段天樂心想,若指望她改變,不如先把泰山移走還快些。
杜詠蟬壓下怒氣道︰「神氣什麼,你不過早生了七逃邙已。」她心想,氣人,就差七天輩分便矮人一截,而且真倒楣,一入莊就先遇上痞子。
「蟬妹,不可無禮。」杜詠言拍拍小妹的粉肩。「天樂,蟬妹性子烈,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段天樂作揖道︰「言表哥多禮了,小弟豈會不識大體,我只是逗逗她。」她,是他惟一不想討好的佳人。
詠蟬表妹美得火艷、美得令人垂涎、美得男人想成為她的入幕之賓。就是因為美麗,所以她高傲得不近人事,徒惹他的厭惡感。
同樣是美人,小喜子就美得討人喜愛。不像她,狂妄到目中無人,以為每個男人都該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乖乖地做她裙下之臣。
「這兩位是……」杜詠言左手一揚,用眼神詢問亭內之人的身分。
粲笑的段天樂溫柔地執起曲少梅的柔荑,「這是少梅妹妹和他大哥曲少予,他們是大哥的結拜弟妹。」
「真嗯心,什麼少梅妹妹,一看就知道你的色心又起,想打人家的主意。」杜詠蟬一臉厭惡的表情,瞧他說得肉麻兮兮。
段天樂皮笑肉不笑地說︰「沒辦法,她長得漂亮嘛,不像有些人雖然長得滿像個人,卻渾身沾毒染刺,我連踫一下都怕手爛掉。」
杜詠蟬氣極地說︰「你……你別欺人太甚,我看你才有花柳病,早晚爛死在女人床上。」心想,眼前這女人再漂亮也比不上自個的艷美。
世上只有一個元紫袖她會忌憚些,其他人都不配入她眼。而天底下能讓她氣惱的只有段天樂,這個玩遍全蘇州美女的大爛人,居然不被她美色所惑,處處和她唱反調,讓她的顏面掛不住,簡直壞了她的「美」名,連一名浪子的心都捉不住,擺明了輕視她自傲的美貌。
段天樂道︰「我寧可爛死在女人床上,只要那個女人不是你。」他還挑對象呢,自己可沒那麼饑不擇食。
「段天樂,你去死啦!」杜詠蟬一氣起來,也管不住口舌之快。
段天樂不以為意地搖搖手,「我會等你先走一步後,隨後再去報到。」
「好了吧!你們兩人像是仇人,一見面就吵個沒完。」社詠言實在看不下去,受不住他們的針鋒相對。
鼓著腮幫子,杜詠蟬氣脹了一張臉,「是他先惹我生氣。」
「有人不要臉,自動送上門找氣受,我有什麼辦法。」段天樂則是很無辜地聳聳肩。
眼看一場紛亂又要掀起,曲少梅靠向段天樂,「段二哥,保持君子風度哦!」
段天樂笑得甜滋滋輕點下顎,「美人說的話,哥哥一定听。詠蟬表妹,不好意思,表哥話說太重了。」
哼!下賤。杜詠蟬一臉不屑,「看來你的花名非浪得虛名,還真听女人話。」心想,那個女人,真是礙眼,一旦她成為疊影山莊的女主人,一定要想盡辦法把曲少梅趕出莊,以免威脅自己的地位。
「我體貼嘛!來,少梅妹妹,咱們再吃一顆梅子。」段天樂拿起不小的梅果,殷勤地當惜花人。
曲少予也拉著段天喜坐下,伸手取來一把梅子去掉核,一顆一顆地喂著她,不時安撫她微驚的心神。
兩人各自護著佳人,自成一天地,將杜氏兄妹當成隱形人,惹得社詠言好笑在心,而杜詠蟬則氣妒在心底,忍不住出言相譏。
杜詠蟬譏諷道︰「沒想到也有人會喜歡小白痴,世態變了嗎?」
她不齒的態度惹惱了曲少予。「杜小姐,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像你說話這般不可愛,我想留不住男人的心。」
不可愛?!他……他竟敢這麼說她。杜詠蟬橫眉豎眼地說︰「你有什麼資格批評,不過是寄人籬下的過客。」
「咱們彼此彼此,都是外人。」曲少予看她美則美矣,但心不純。
「誰說我是外人來著,我可不像你們只能靠人施舍一口飯吃的狗。」杜詠蟬輕蔑地冷嗤一聲。
杜詠言倒吸口氣,頭痛妹妹的口不擇言,正想出言教訓時,一道輕柔溫甜的吶吶顫音冒出頭。
「你……你不許罵少予哥哥是狗,他……他比你好太多了,臭表姊。」段天喜站出來說,因為少予哥哥比誰都寵她,誰都不許欺負他。
大夥皆傻了眼,詫異地盯著強裝堅強的段天喜,半晌說不出話來,被她突生的勇氣駭住,全怔住不能動彈。
一抹會心的微笑出現在曲少予臉上。他的用心總算沒白費,稍微打醒小喜子潛伏在心底的女性自覺!她就不怕被責難地挺身而出維護他。
一股好滿足的濃情溢滿胸腔!他真想緊緊地擁著她小小的肩頭,傾訴綿長深刻的愛。可是他什麼行動都不會有,因為她值得更多的愛來敲醒她的情感,主動地走向他,而這樣的她,才是真正成長的女人,一個屬于他的女人。
「好樣的,小喜子,二哥要對你刮目相看了。」段天樂稱贊道,也覺得她要得,氣魄夠猛。
段天喜轉身抱住曲少予的手臂,兩手緊緊地摟著。「少予哥哥是我的,你們不許罵他。」
「小喜子乖,沒人會罵少予哥哥。」曲少予揉揉段天喜背後的發,疼愛地笑笑。
「好羨慕哦曲大哥,你種的玉芙蓉終于開花了。」段天樂回看自己身邊的佳人,他感到一陣失望。
「什麼玉芙蓉?少予哥哥幾時種花,怎麼沒告訴我?」段天喜毫無所覺地說,她也想看花開。
嗤鼻的冷哼聲從杜詠蟬鼻翼下噴出,「你瞧吧!不長進,像個傻子似的。」
這麼笨的人,這姓曲的還當成寶一般捧在手心,他腦袋大概有問題,不然就是眼楮快瞎了。她有些吃味段天喜的受寵程度高于她。
「她不傻,只是純真不做作,請杜小姐不要做人身攻擊。」挪出一只手,曲少予將段天喜拉進懷中守著。
「我說的是實話。」也許傻人有傻福,杜詠蟬心里這麼解釋來壓抑心底的不快。
曲少予愛憐地說︰「或許吧!心善之人所見皆為善,心美之人所見皆為美,小喜子是聰明人,她快活地愛所有人,包括惡人。」
小喜子的世界是一片明亮,找不到一絲黑暗,坦率地面對紅塵俗事,猶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所以他愛她。
他敢嘲諷她!別候不夠深。杜詠蟬撇撇嘴道︰「隨便你怎麼說,我看你們的程度差不多,一個鍋子一個蓋,恰成一對。」
「喲,我看你是羨慕人家有情有義,而你卻可憐沒人愛。」段天樂很想不和她起沖突,但口快控制不住。
「臭痞子,你才沒人愛,所以四處向人家要愛,我的愛慕者多得嚇死你。」杜詠蟬不甘示弱地反駁。
段天樂嘿嘿地奸笑兩聲,擠眉弄眼地說︰「你確定他們愛的是你而不是那張皮肉,美人是禁不起歲月的洗禮,很容易失寵的。」他諷刺她,短暫的美無法永遠,惟有智慧及善良能持久,得人心。
「你管得太多了吧,我看你是嫉妒我有人緣。」杜詠蟬心想,反正她也不需要旁人的愛。
「你有人緣?!」段天樂突然發出爆笑聲。「你在說笑話嗎?連全莊最沒脾氣的小喜子都不喜歡你,你的人緣在哪里?」
他心中道,她根本不討人喜愛,全莊人是能避則避,不能避才硬著頭皮去听候差遣,下人們都怕死她的到來。
杜詠蟬道︰「你胡說,每個人都很喜歡我,不然他們干麼送我東西。」她才不希罕段天喜那個白痴的喜歡。
「你嘴真硬,自己好好想一下,除了垂涎你美色的莊外人,疊影山莊有誰是真心待你好?」段天樂不以為然地說,心想,男人嘛!討好美女是本性。
杜詠蟬定下心想了一下,很得意地說︰「有,紫袖。」她只記得元紫袖,其他人不配她記憶。
紫袖?喔!她是算。段天樂沒好氣地說︰「拜托,紫袖是疊影山莊的管家婆,只要是活人,她一律關心。」
「你說紫袖的壞話,小心她一發火,你就糟殃了。」杜詠蟬幸災樂禍地等著元紫袖出現。
「哈!最近紫袖忙得很,沒空管閑事。」段天樂口中雖是這麼說,但眼楮仍是四下掃描。因為她實在是奸詐成精,上次想從後門開溜一事,就被她當場鱉逮,落個下場淒慘。
一听到心儀之人的事,杜詠言兩眼發直地詢問︰「紫袖最近在忙什麼?」
「辦接交嘍!大哥剛回莊,她得把莊務一一交代清楚,好讓大哥接手。」段天樂心想,順便增加感情熱度。
「她還得忙多久?」杜詠言有些興奮地問,心想,等蟬妹完成終身大事,她應該無雜務纏身才是。
看出他眼底的竊喜,段天樂一棒打碎他的夢,「別想打我家紫袖的主意,她已是段家內定的媳婦人選。」
他那個爹和那個娘,甚至出外雲游的爺爺,都有意要他迎娶紫袖,只是兩人都沒那種感覺而作罷。不過該是段家的人,跑也跑不掉,大哥一回來就用情鏈鎖住她,她一輩子得老死在疊影山莊嘍!
杜詠蟬駁斥道︰「紫袖不可能看上你,她的眼光沒那麼差。」她惟一肯承認的嫂子人選,當然眼光一流。
「就像我不可能看上你杜詠蟬一樣。」段天樂坦直地說,心頭直罵她不識貨,他是蘇州第一美男子耶!
杜詠蟬得意地說︰「哼!你想娶紫袖呀,下輩子投胎多燒點香,這輩子是沒指望。」有她大哥在,怎麼也輪不到。
段天喜突然說︰「大哥不是要娶紫袖嗎?」
「大哥?!」
四張臉同時望向段天喜疑惑的迷糊臉,不解她從何處听來的消息。
「誰告訴你表哥要娶紫袖?」瞧她笨笨的,杜詠蟬不太相信她的說詞,八成是誤解。
「誰告訴我?」段天喜小聲地說著,很努力地想。「嗯,好像是……誰呢?一時想不起來。」
「一定是你這個笨蛋听錯了,表哥不可能娶紫袖。」更何況,他還有婚約在身。杜詠蟬心頭道。
段天喜很大聲地反駁,「我不是笨蛋!我快想到了,啊,是少予哥哥說的。」
大家又把目光轉向曲少予。
曲少予仿佛是恍然大悟地想起道︰「我是說有可能,他們是很適合的一對。」
杜詠蟬吁了一口氣,放下心地揚起快樂的笑,「我就說嘛,你一定是搞錯了。」
「那可說不定,誰說大哥一定不會娶紫袖。」段天樂認為,佳期不遠了。
「因為他已經訂親了。」杜詠蟬得意地提起自己的婚事,臉上的笑容媲美盛開的牡丹。
「誰說的,大哥和誰訂親?」段天樂心想,沒道理他不知情,而由外人口中得知。
杜詠蟬指指自己,「我。」
四張錯愕的臉不知所措地怔住,無法接受這項「惡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