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的水波蕩漾,荷影點點,舟上漁姑輕唱,黃魚化游水面下,吐出一串串氣泡。
眠月武館喝聲連連,驚走了自在的魚群,蜻蜓眨眨眼中黑點微抬一望,無憂地拍拍兩對雙翅飛向天空,而天上的白雲正緩緩飄向西方。
一片梧桐葉隨風卷入半敞的窗內,燃著燻香的煙霧裊裊,環繞著錦被覆蓋下的佳人。
端敏的胸口規律的起伏著,惟有清冷的肌膚泄漏她此刻狀況,毒性入髓,朝夕難保。幸好有一股真氣護住心脈,勉強維持她僅剩的一縷芳魂。
「怎樣,她還有救嗎?」仇恨急急的問道。
斑大健壯的阿彌眉宇不展,放下診脈的手。「不太樂觀。」
「查得出是哪一種毒嗎?」光看她的臉色就知道情況危急。
「很難,唐門煉制的毒藥千種,我不確定她中的是哪一種毒。」要是小姐還活著就好了。
「猜猜。」
她低忖了一下。「有可能是七情蟲,或是陰毒地寒風草,更甚者……」
「嗯?」
「我擔心是蝕骨追魂,它比冷公子中的九轉追魂還要難解數倍。」她指指端敏眉尾那冒起的小辦點。
蝕骨追魂是由九轉追魂的精華而來,其中又添了幾味強烈的毒物,中毒者臉色會呈現粉紫色,而眉宇間會有不定量的小血珠凸高皮膚成點。
如今,百年靈芝加上冷傲犧牲的十年功力只能顧本,若真是蝕骨追魂,那她惟有等死,因天底下沒幾人能解此毒,除非唐門肯拿出獨門解藥。
可是下毒的人死了,而解藥本身也是毒藥,根本無從自眾多的瓶瓶罐罐重新調制,因為稍有一種分量重了些,那中毒者必會劇毒攻心而死,沒有第二次機會。
她不能拿那位姑娘的命來賭,這是必輸之局。
「沒有其他辦法可想嗎?」仇恨答應冷傲要救活她。
「我的醫術還不到火候,小病小傷尚可一試,但她傷得嚴重又毒侵四肢,我看捱不過三日。」
「什麼?」
冷傲嘶吼地推門而入,不顧痴兒的扶持跌簸走近。
「你的毒剛清除還未恢復元氣,干麼急切切的下床?」仇恨扶住他的身子以眼神責備痴兒。
他抗拒地一推。「阿彌,你說她還能撐幾天?」
「三天。」她微累地拭拭額角汗漬。
在這之前,阿彌已經三天三夜為兩人的毒而不眠不休。好不容易解了他的毒,可另一位姑娘的毒性卻棘手得很,她只得繼續和死神搶時間,盡最後一分心力。
兒子已餓了三天未哺乳,為人母的雖然心疼也只有忍著,交由幫佣的廚娘代喂米漿。
若不是早些年的磨練造就她堅韌的個性,她可能會吃不消地放手,徒使兩條人命無辜流失。
「冷傲,你要將人帶往何處?」仇恨以身一擋,阻止他做傻事。
「天山。」
「你瘋了,從這里到天山少說也要七天,你肯定能找到頑性如童的二佬嗎?」他簡直是在作踐自己的身體。
「總要一試,我做不到眼睜睜看她停了呼吸。」不能再有人為他而死。
月剎的死曾叫他心灰意冷,好在時間緩和了那刺心的痛楚。
而端敏只是安靜地閉著眼楮,見她如此毫無生氣,他的心就宛如被野獸的爪撕扯著,心底的一角開始崩潰,一片片的碎裂,連血液都凍結了。
他不得不承認心中已有她的存在,她特有的活潑天性已活絡他冰冷靈魂,讓他能夠清醒的面對人生。
「再想想附近有無醫術高明的大夫,不要急著做無謂的傻事。」那樣根本來不及。
「是呀!冷公子,听我相公的勸,你這樣亂搬動她的身體反而會加速毒性運行,恐怕連三逃詡度不過。」留下的話,還有三天的救援機會,也許會出現轉機也說不定。
「我不知道……」冷傲一臉茫然的抱著端敏,進退無措的僵立原地。
「先把人放下,這位姑娘禁不起你的移動。」整整床,已有武館主母架式的阿彌幫忙扶人躺平。
她和仇恨共創眠月武館,兩年前的日月神教已退出反清復明的行列,眠月之意是指永眠的月剎,借以緬懷他們永生難忘之人。
陛內招收近兩百名男女弟子,他們大都十分勤練地學習武術防身,沒人敢隨意偷懶,因為兩位師父都很嚴厲,眼神一視就讓他們畏懼三分,主動地舞拳踢足。
而他們兩人剛成親之際曾引來不少側目,不解男的剛冷卓然、一身孤傲的風霜味,怎會配上個其貌不揚、肩債體壯的黑膚女子。
可時日一久,阿彌的堅毅和侍親至孝的態度即扭轉了街坊的印象,進而接納地和她相處甚融。
背孕以後,她的臉上開始散發母性光輝,粗壯的外形顯得日漸,隨著一天天大起來的肚子更趨女性的一面,瞧久了頓生一種自然之美,叫人樂于與她親近。
大概是生育前後吃了各種補品,不僅使阿彌黝黑的皮膚褪成光滑的小麥色,骨架似有縴細之姿,而更具女人味。
「阿彌,救活她,求你。」
阿彌為難的看了他一眼。「冷公子,你要有心理準備,我能力有限。」
「救活她,我不接受其他理由。」冷傲強橫地不許她放棄。
「我……我盡力。」她無奈地望著丈夫。
「不要用盡力兩字敷衍我,我要她活著對我笑,開心的惹事闖禍。」只要她活著。他內心深沉的吶吼著。
「冷公子——」
仇恨將手搭在妻子肩上。「冷傲,你冷靜點。」
「在她只剩三天壽命的情況下,你要我怎麼冷靜得下來?」冷傲低喊著輕撫床上端敏的臉頰。
「如果小姐還在世,她應該能解毒。」黯然一嘆的阿彌懷念地說著。
「我的好阿彌,沒想到你還惦記著我。」
爽朗的笑聲讓所有人為之一震,隨即一截白綾由窗外飛飄在所有人頭頂,旋轉如游風舞花。
門推開了,踩進一雙男人的大腳,嘟嘟嘎嘎的飽含不滿。
「你真是不安分,有門不走非要裝神弄鬼,你瞧這一屋子嚇傻的蠢豬,真是難看!」煒烈不甚甘願。
「貝勒爺,請停止你的嘮嘮叨叨,我最近有休夫的念頭。」男人!一成親就以為吃定了她。
「男兒。」
一道美麗的白影由窗口優雅躍進,一站定便尋了個位子坐上,還端起壺倒了杯茶喝,神情自若。
「小姐!」
「月剎!?」
「鄭可男——」
幾雙快凸出的眼一瞠,皆啞口無言地怔立不動,像是被定了身。
「干麼?瞧你們一副見鬼的驚駭樣。」真是不長進。
日前,大內密探捎來一紙皇上的親筆函,信封上了蜜臘和皇家封印,內容言明和孝公主端敏私自出宮月余未歸,命其近期尋回蹺宮的格格。
當時她和煒烈正在處理一件縣官私吞災銀一案,只好匆匆結案下了懲戒,一路由京城查起端敏格格之事。
他們循著一老一少的惹事路線,一路往關外方向查訪,直到遇上救了冷傲胞弟的巴圖和秦觀梅,細問之下終于得知端敏失蹤,而她在追鵬的附近正好是冷傲和胞弟分散之處。
經她一推算,中了毒的冷傲應該會找內功深厚的高手運氣逼毒,而善良、好奇的端敏一定不會放過見識的機會,所以兩人相偕南下的可能性極大。
于是,她來到杭州。
「小姐,你不是……中了一劍?」阿彌本想說︰死了。
「還是阿彌念舊,你們這兩個男人……嘖嘖嘖……」
一臉感慨的鄭可男用嫌棄的口氣鄙視冷傲和仇恨,認為他們兩人不如阿彌鎮定,只會蠢兮兮地瞪著她。
冷傲仍是一臉吃驚,「你……你沒死?」
「不,我死了,你看見的是鄭可男的魂魄,笨冷冷。」她說得字字含嘲。
「不許叫我冷冷。」可惡的女人,不論是死是活都令人討厭到極點。
「噓!小聲點,你太激動了,我的心受過傷,很容易發疼的。」她勾起小指端著茶杯一睨。
「你為什麼沒死成?」他氣憤的說道,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寬慰。
「這麼遺憾呀?要我再示範一次嗎?」鄭可男開玩笑地一挑眉毛。
「男兒,給我節制點。」不快的煒烈在她眉間一點,表示他不愛听與死有關的話題。
鄭可男輕笑地回眸一拋媚眼。「別像個嚴肅的小老頭,我看見你又冒出一根白發了。」
「頑皮,真該讓你生個孩子當娘,免得你老是挑撥是非。」他莫可奈何地將妻子抱坐在懷中一吻。
煒烈並不是真想要個孩子來磨去她的不馴,實際上,他是個佔有欲極強的丈夫,從不願第三者介入他們夫妻的恩愛,孩子也是一樣。
前些日子銀舞生了個孩子,好友-鋒高興得都有點傻氣,直道他兒子是舉世無雙的美男子,將來要迷倒全京城的姑娘。
可是看在他們眼里,那不過是只渾身皺皮的小幫,丑得他連抱都不想抱,有什麼好得意?哭都來不及。
「烈,別太愛我哦!有人在眼紅。」她明指面目不修、短髭凌生的冷傲。
「鄭可男,你有完沒完?干脆砍我幾刀算了。」真想掐死她。
「你知道我很少用劍,送你一尺白綾上吊如何?」對朋友她可是很慷慨的。
冷傲咬牙說道︰「留著給你兒子當尿布。」久別重逢不是喜悅,竟是傷感。
「傲,你忘了這位姑娘的傷和毒嗎?」面無表情的仇恨一如從前地在兩人絆嘴時開口。
仇恨深沉的眼中讓人讀不出情緒,惟有夫妻兩年的阿彌瞧中他那眼里一絲激越的情繞,諒解地伸手握住他掌心,表示她能體諒這段無疾而終的痴情,而他則回以感激和無聲的謝意,在兩人眼波交會時。
冷傲倏地抓起鄭可男的手臂。「你來解端敏的毒。」
「少踫我娘子。」冷風一颯,煒烈凌厲地揮開他「侵犯」的手。
「哼!我以前不知踫過幾千、幾萬次,你當是寶呀!」
冷傲的話引起效應。
「找死。」
妒心一起,不分青紅皂白的煒烈抽劍攻向他,冷傲立即予以反擊。
「無聊練練身子也好,聯絡聯絡滿、漢間的民族感情。」反正他倆的功力在伯仲之間,死不了人。
一身飄逸男裝的鄭可男走到床頭一坐,托起端敏冰涼的手腕一按脈門,眉頭接著一顰——
脈象很亂,失血的情況下又中了依骨追魂,先天氣血己是不足,縱有真氣護心亦非好事,血流不順會導致她四肢癱瘓。
「小姐,是蝕骨追魂嗎?」
「嗯!去點盞油燈來。」她一如以往的下著命令,不疾不徐。
阿彌不問原由的听命行事,好似不曾分開兩年過。「是的,小姐。」
大白天燃起一盞油燈顯得突兀,但無人質問她的用意,因為她是月剎。
「家中有山茱萸、五味子、毛地黃、半枝蓮和些升麻嗎?如果有蟠龍草更好。」
「我去找找看,武館轉角有間藥鋪。」館內是有些跌打傷藥,但不是很齊。
「多買一些,順便買些山石榴,那兩個家伙需要消熱瀉火。」她看了眼打斗的兩人。還打得蠻起勁,待會再下點巴豆給他們嘗嘗。
「是。」
產後的阿彌身手依舊利落,和她默契十足,一听完吩咐就飛快的離去,無視丈夫正想代她一行的手勢。
「阿彌對你還真忠心。」有點不是味道的仇恨漠然說道。
「我人緣比你好嘛!誰願整逃讜著一張棺材板?」鄭可男笑笑地抽出銀針一拭。
他苦笑地搖頭。「我以為你死了。」當初那一劍刺得深,凡人不可能存活。
「死過一回,閻王不敢收,叫我還魂為害人間。」她說得簡單、干脆。
「她還能救嗎?」他指指床上的人兒。
「可以,不過,麻煩些。」其實地的意思是︰她要救不活,多得是人找她算帳,所以麻煩。
「義母很想念你。」仇恨簡單扼要的說道。
「你呢!想不想我?」她用好笑的表情斜睨他。
既然被稱為女諸葛,有多少事能逃過她的眼底?重點只在于點不點破而已。局促的仇恨面上一繃。「我娶妻了。」
「阿彌是個好女人,你很幸運。」她最放心不下的兩人結成連理,是謂可喜。
一個舉目無親,一個是孤兒,互相扶持共度一生,有個溫暖的避風港一向是他們所期盼的。
讓她驚訝的是兩人願意侍奉她一心反清的母親,並視為親娘的容忍一切的挑剔,無怨無悔的孝順無二話。
彬許多多少少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吧。
「我知道。」阿彌是少見的好妻子。
「好好珍惜她,不然會招來幸運之神的怨恨。」鄭可男像是下咒似地說道。
仇恨會意的一笑。「你那張嘴還是愛奚落人。」
「你和阿彌都是少數幾位我願過命的人,我希望你們幸福。」鄭可男真心的朝他一笑。
「可是你卻隱瞞了未死之事。」關于這點,他有些微言。
「抱歉,你該知道我的難處。」揚眉一吐氣,她的無奈鮮人明了。
母親對反清的意念太強烈,只要她不死就學不會放棄的必要。
「嗯!這一、兩年義母常慫恿我加入南方義軍或重整日月神教,我的拒絕引起她諸多不滿,直到阿彌懷了孕才較少提起。」
「母親就是放不下國仇家恨,所以我才一直不敢現身告知我仍在人世的消息。」忠孝難兩全,她注定不孝。
她不是忠于滿清皇帝,而是忠于無數受苦受難的大漢子民。
仇恨一悟地收斂兩眉。「難怪!我平常會隱約見著你的身影,原以為是錯覺,是你在窺探對吧!」
「呵呵呵……仇哥哥,你的反應還挺遲頓的,有好幾回我差點被阿彌發現呢!」男女細膩處的分野便在于此。
她有時靠得太近,還讓阿彌似有所感地連叫數聲小姐,急忙的由武館奔出,拋下一堆目瞪口呆,不知女師父出了什麼事的弟子。
幸好阿彌的武功不如己,才讓她每回都能及時避過。
其實她不是心硬如石,而是以大局為重,在取舍間必須明確,她不能再拖著阿彌東奔西跑了,女人的青春有限,擁有個歸宿才是正途。
「阿彌跟我提過,我當她是思念過度產生的自欺。」可見他錯了。
「冷傲告訴過你們她是誰嗎?」鄭可男扶起端敏的身子盤腳互對。
「沒有。」
想也知道,他想私藏。「端敏——滿清的格格,御封和孝公主。」
「她是個……格格?」仇恨驚訝不已,真看不出她有旗人血統,只覺她像是南方大戶的千金小姐。
「而且是玄燁最寵愛的麼女。」她忽地運氣,擊掌,一送——
鄭可男緩緩地將真氣導入端敏體內,順著八八六十四個大穴把毒性逼到涌泉穴封住,再以內力增強她氣虛的體質好接受更狂烈的療法。
唐門的毒不能等閑視之。
餅了大約三刻鐘,阿彌已買回她所需的藥材,而打累的冷傲和煒烈各坐一角互不理睬,但視線同落在自己想望的女子身上。
「鄭可男,你行不行?」
她收口真氣一吁。「不行就先葬了你,小冷冷。」
「你……」他有口不能言,有求于人便得矮一截。
☆☆☆
山茱萸、五味子、毛地黃、半枝蓮、升麻和蟠龍草,鄭可男加入適當的份量一一搗碎成粉,加入清水揉起一粒粒內服用的小丸。
她又調同樣的配方和了一小碗,倒入一些無常斷腸草和艾粉研磨,加少許還魂水融其藥性,以浸銀針。
油燈燒得正旺,將銀針烙得泛紅,發出一陣陣金絲草的藥味,它有散血、解毒之功能,在驅毒之前少不了它幫引。
阿彌解下端敏的衣物,她渾身赤果宛如初生嬰兒,背上那一道傷口以冰王晶冷敷著,收口處十分見效地愈合成紅肉,漸轉粉紅。
第一針落下,銀端微泛黑色,半沒于穴。
第二針落下,皮膚表層輕輕浮烏,針沒入三分之二。
第三針落下,黑血由全沒的銀尾沁出,形成黑色血珠。
第四針……
第五針……
密密麻麻插了一百零八根銀針,針尾浸泡含有毒性的藥水滲入,淡淡的白煙似在燃燒,讓端敏感到痛楚的申吟出聲。
「撐著點,端敏,你是滿清的格格要有志氣,牙一咬就沒事,相信男姐姐。」
一句「相信男姐姐」激起她不服輸的求生意識,緊咬著下唇和體內的毒搏斗,全身布滿薄薄骯光。
即使端敏忍住不叫喊,可是一波波的毒性在沖破穴道時的痛楚,實在叫人難以忍受……
終于,一陣陣哭喊聲由端敏的喉嚨發出,淒厲而嘶啞,似受了無數的折磨。
「阿彌,子時過了嗎?」
她看了一下天色。「小姐,是子丑交接時辰。」
「好,你把桌上的小藥丸喂給她吞服,再以內力催化藥性。」她將銀針一一拔起。
阿彌倍感辛苦地喂著藥,正當她運氣催化藥性時,鄭可男配合著端敏的氣息行經脈絡再一一下針,想內外夾攻的逼出毒性。
蝕骨追魂是一種陰毒,而端敏是陰寒之體,為了怕她承受不住陰氣蝕身,鄭可男特選在子夜一過的交丑時分,以寒攻寒佐以真氣導行,不致冷熱互咬,使她反受其苦。
又過了一個時辰,到了寅時。
「叫人把熱水抬進來,注滿八分。」
「是。」
兩位女弟子抬了浴桶入內,事先已照指示在底下鋪滿還陽草和香麻葉,隨後注入一桶熱水。
一股自然的清香溢滿室內,滾燙的熱水冒著氣,鄭可男低身測聞香味的濃度後,取出一小瓶香精滴了三滴再攪和一番。
由于毒性本身有股異味!若是加上內服外敷的藥,對人會有害處,所以她以香療作為最後一個步驟。
「阿彌,把她扶入桶內浸泡,水深不可過肩。」她用掌氣一凝,即將銀針吸取入袋。
兩人忙了一整夜,五更的雞鳴聲正催促著,在不斷加溫驅寒下,原本清澈的水轉為污濁,還陽草及香麻葉已枯黑萎縮,完全失去味道。
「總算擺平你了,真累。」鄭可男拭拭汗,囑咐阿彌將她擦干放在床上。
「小姐,這樣就成了嗎?」小姐真是不簡單,簡直神乎其技。
她疲憊的一笑。「差不多了,再來是後續的調養問題。」
體內毒性盡清的端敏面上有著解月兌後的微笑,累極地沉沉睡去。
「端敏,你是個命好的公主。」她笑了笑,為其拉上錦被一蓋。
收拾好銀針,鄭可男重重地舒了一口氣,把疲色抹去,走出房間。
「端敏怎麼樣?」
她沒多想冷傲異常的急切反應,沒好氣地輕睨一眼。「你沒看我累得快虛月兌了嗎?」
煒烈心疼地攙扶愛妻的身子,沒她在身邊可真睡不好覺。
而仇恨同樣趨上前,不過他手環的是自己的妻子阿彌,對她的關懷表露無遺,不像冷傲著急的想進房查看又礙于鄭可男不許的神色而卻步。
「女諸葛死不了,一劍穿心都活得像九命性貓。」冷傲微惱地說道。
可他無心的一句話卻得罪了人。
「冷冷,你好沒良心哦!」她故作哀怨地伸出食指,冷不防的在他身上一點。
「鄭可男,卑鄙小人,解開我的穴道。」冷傲氣憤地大叫。
她無謂地打了個呵欠偎在丈夫懷中。「安靜點,你好吵。」
「你……」
「別你呀我的,眠月武館正好缺個人形練樁,你就杵著吧!」竟敢說她是九命怪貓?
「娘子,我們回房吧!」煒烈擁著她一吻,寵溺地縱容她一切玩興。
「嗯!我累了,抱我。」鄭可男撒嬌地勾著他預項。
「是,我的好娘子。」他打橫地抱起她,卿卿我我地走向客房。
忍俊不住的仇恨視若無睹的走過冷傲面前,佯裝耳聾的牽著阿彌的手回房。他是自作自受,月剎可不是善良百姓。
「仇恨、鄭可男,你們兩個大混蛋,快幫我解穴呀!不許走,回來……」
不管他如何叫囂,就是沒人願意理他,結果,他一站就站到隔日午時,經由清醒的端敏求情才解了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