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是什麼顏色。暗,是何種感受。在黑暗中走動的身影啊!擺的感覺是恐懼的,帶著深層的駭意,即使雙臂環胸摩擦著取暖,仍趕不走那股由心底升起的寒瑟。一盞漾著藍色火焰的薰衣草燭燈,燃燒著些微的亮光,雖然它的亮度是如此微弱,但是驅趕隱身黑夜里的魅祟,依然有些不容輕覷的力量在。修長的指頭撫過徐徐燃香的燭芯,灼熱感由指尖傳向大腦,痛已經不是一種痛了,而是麻木。燈台旁,一台看來老舊的漆紅楓木盒子微微掀開,一首耳熟的兒歌旋律便成了黑暗中唯一的聲音。我的家庭真可愛,整潔美滿又安康,姊妹兄弟很和氣,父母都慈祥……雖然沒有大廳堂,冬天溫暖夏天涼……我的家庭真可愛,整潔美滿又安康,姊妹兄弟很和氣,父母都慈祥…………雖然沒有大廳堂,冬天溫暖夏天涼……雖然沒有大廳堂,冬天溫暖夏天涼……雖然沒有大廳堂,冬天溫暖夏天涼……夏天涼……「媽咪,媽咪,我昨天晚上作了一個夢,一個好奇怪的夢哦!」笑起來臉上有兩個甜甜酒渦的年輕母親抱著三歲大的孩子,溫柔地親吻肥女敕的小臉蛋。「什麼夢呀?有沒有嚇著我最疼愛的小寶貝。」無知的小阿只是困惑的搖頭。「媽咪,我夢到隔壁壞心的王伯伯被鯊魚咬掉腿,他一直叫一直叫都沒人理他,然後就死掉了。」「不可以說王伯伯壞心喔!他只是不喜歡小阿子,認為他們很吵鬧。」母親笑了笑,不當一回事。「可是他用花生殼扔我,大聲罵我壞孩子,我討厭他,希望他被鯊魚咬死。」小阿嘟著嘴,說著令人為之失笑的童言童語。可是-棒壁的王伯伯真的死了,在昨個兒夜里,左腳自膝蓋以下全空,血流一床,類似成鯊所噬咬,血肉模糊的鋸齒傷口呈三角形。微帶不安的年輕母親心想這或許是巧合吧!人怎麼可能在自家床上被食人鯊所殺呢?一定是大家電影看多了,以訛傳訛夸大事實,故意博點新聞版面。她是這麼想的,然而卻雙手懷抱著心肝兒微微顫抖。「媽咪,街尾的張女乃女乃太過分了,她居然不給可愛的小貓咪吃飯,還用棍子打它,我晚上作夢要變成狗咬死她,讓她再也不能打小貓貓。」三天後,年輕的媽媽驚駭的嚇白了臉,以看怪物的眼神瞪向滿嘴鮮血的稚子。無病暴斃的張女乃女乃並非壽終正寢,她的喉卻有利爪撕裂傷,經法醫勘驗後證實為中型犬所傷,死于氣管破裂。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預言」,七年來,年輕母親的幼子做過無數次叫人心顫寒栗的異夢,而且一一成真,仿佛是幼子親手所為。年輕媽媽再也笑不出來了,眉宇間蒙上一層慘澹的驚懼,離她最愛的孩子越來越遠、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顫抖的手揚高一指。「你……你是惡魔!」「魔鬼。」「不,我不是魔鬼,你……你不能說我是魔鬼,我不是……不是……不是魔鬼……」女子嗚咽地掩著面輕泣,頭發凌亂地垂于雙肩。「你是,你就是人人厭惡、欲除之而後快的魔鬼,你是陰間使者,地獄信徒,泥土中腐朽的蛆尸。」男子悲憤地噙著恨、眼露殺意。「為什麼要這麼說我,我們曾經深深相愛過,為什麼你狠得下心傷害我……」他不該,不該這般的仇視她,難道愛無法化解仇恨嗎?她真的已經盡了全力去彌補,請不要再恨她、用陌生的眼神看著她,她好害怕,害怕得心髒快停止跳動。女子的悲戚顯而易見,柔白的縴指伸向心愛男子,希望他能諒解她的情非得已,她並非刻意加害于人。只是,她的手被拍了回來,遭到強烈的拒絕和嫌棄,還以令她為之心碎的憎恨,在她手背上留下一道椎心的刀痕。「你不配說愛,你有什麼資格說愛,瞧瞧你洗不淨的雙手,究竟沾了多少的鮮血,恐怕連自己也數不清吧!」她的心是腐爛的沼泥,不具人性。「我……我控制不了自己……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我愛你呀!我好愛你……只愛你一人……」女子聲淚俱下的泣訴自身苦衷,雙臂環胸仍溫暖不了體內漸生的寒意,她不曉得該如何挽回愛人的心,任由晶透如玉的淚珠不斷滑落女敕白臉頰。有些事不是她說停止就能停止,若能改變天生的異能,她願付出所有來挽回平凡的生命,而非一而再、再而三的殺戮。「吸干我父母的血,親手掐斷我弟妹的頸子,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嗎?」他不懂,她怎能痛下殺手,殺害疼她如親人的一大家子。「我……」她無從辯解,淚流滿面。能說什麼呢?事實擺在眼前,她手中的艷紅猶未干,發出腥甜氣味,如水珠般從指縫滑落,沒入青青草地間,染紅了朝露。她知道自己滿身罪愆無從寬恕,也明白一直以來所作所為不值得原諒,她很努力要抑制體內竄奔的狂亂,可是卻始終難以如願。世界對她並不公平,剝奪了她對親情的渴望,阻斷了友誼的試探,在她好不容易孤獨了二十七年,終于看見一線光明時,又再一次毀了她對愛情的想望。這是她的錯嗎?她在黑暗中掙扎,在痛苦中翻攪,在生與死的分界點徘徊,沒有人肯伸手拉她一把,任由她筆直墜落最冰冷的陰寒深潭,再也無力自救。沉淪是唯一的選擇,直到沒頂為止。「以血還血,以命還命,你要是真的愛我就自我了結吧!別逼我和你一樣成為冷血的凶手,一輩子活在殺死摯愛的惡夢里。」「你要殺我」女子睜大一雙美麗的迷蒙瞳眸,不敢相信他竟恨她至此。原本她還指望他能有一絲憐惜,幫助她走出灰澀的陰暗處,回歸正常的生活。「在做了這麼多的錯事後,你還不知醒悟嗎?你想犧牲多少條人命好讓自己存活于世。」她太自私了,毫無悔改之心,一點也不將他人死活放在眼里。「我……」她悲泣地淚眼以對。「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這也不行嗎?」男子痛心的朝她一吼,「是,不行,為了你一個人的生存卻連累其他無辜的人,你認為他們的親人都不會傷心難過嗎?」她必須死,才能挽救更多的受害者。「我以為你愛我……」上帝說愛能化解世間一切仇恨,難道神之論調全是一派胡言,用來欺瞞他們這些隱身黑暗世界的罪人。「是的,我曾經愛過你。」他特意強調「曾經」,眼底有難掩的悲痛和哀傷。「但是,在你將魔手伸向我的家人時,我們之間的愛情已被你親手毀滅,化為細如粉末的碎片。」「不──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這樣……對我,我對你的感情一如從前,你不要不愛我,不要……」哭倒在地的女子肩負著她所不能承受的重,黑白分明的雙瞳轉為血紅色。「覺悟吧!愛兒,你是一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惡魔,沒資格貪戀人間的溫柔,回到屬于你的地獄,永生永世與煉獄之火相伴到老。」永別了,曾經的愛。男子的眼迸出凌厲利芒,舉起神聖的劍刺向女子胸口,毫不遲疑地致她于死地,沒有留戀,沒有不舍,一心要為親人復仇,除萬惡之魔。「你竟然殺我,你竟然殺我,你竟然……殺我……哈……哈……哈……你居然想要我的命,我為何還要愛你呢!炳……哈……我是個不值得人愛的惡魔,一只不容于世的魔鬼……」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後,倒下的女子緩緩起身,將穿胸而過的長劍拔出,笑聲如夜鶯啼哭似地逸出喉間,分不清是哭還是笑。她輕輕抹去嘴角的血漬,面露憤世的嘲色,一腳跨過愛人的尸體,不看一眼他脖子上兩道深深的血印,以及干枯無神的面容。想殺她?談何容易,簡直異想天開,她可是活了三百年的吸血鬼,豈會敗在一個小小的人類手中。只是,她從此又是孤單一個人了,沒人陪伴,沒人愛憐,一輩子活在見不到天日的陰影里,以吸血為生的延續不死不老的生命。她退了又退,不讓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照到她過分白皙的足踝,一直隱退到陽光進不來的灰暗空間,才雙手環抱地縮成一團,等待天黑的到來。一天,又過去了!她的計算方式是以黑夜為一天的開始,天亮是結束,日夜顛倒的過著異于常人的日子。「卡。」粗啞的破鑼嗓子一響起。「死」在地上的干尸忽地一躍而起,咧開大嘴取餅經紀人遞來的濕毛巾,動作粗魯的抹去臉上的死人妝。「夜的新娘」全劇殺青,耗時半年拍攝的周末九點檔偶像劇終于告一段落,被戲逼得喘不過氣的演員們紛紛露出笑臉歡呼,大喊解月兌了雖然這出戲叫好又叫座,收視率飆高的叫人咋舌,同時也捧紅了劇中男女主角和主要配角。當初原本設定是十集不到的單元劇,因為大受歡迎才一再加戲,搞得劇組人員日夜趕工,一逃鄴十四小時當三十六小時用,沒有一個不叫苦連天,頂著熊貓眼大呼受不了。最後是新銳編劇不肯再寫,丟了篇完結篇要制作人自己看著辦,才讓眾人由苦海中月兌身。「導演,我最後一個鏡頭要不要重拍,我覺得角度仰得不夠好,突顯不出我的特色。」一听要重拍,心剛飛出去的演員和工作人員一片嘩然,抱著頭申吟。「不用了,小扮,你演得很好,是我近年來見過演技最好的女演員。」女主角雄偉的胸部直蹭,讓樂昏頭的導演呵笑地闔不攏嘴。「真的嗎?」媚眼如絲的向如虹嬌嗲著,她等的就是一句贊美詞。「當然,放眼演藝圈有幾人及得上你呢!這次的金鐘獎影後非你莫屬。」尤其是她的大胸脯和那股騷勁,一樣無人能及,在床上將男人伺候得欲仙欲死「呵……呵……導演的美言讓我好生慚愧,人家還需要多方磨練磨練,有好戲別忘了找我喔!」同樣的,絕少不了你的好處。「一定,一定,以後合作的機會還很多。」以為沒人瞧見,他大笑地攏上女主角三十四的大波,用力的揉捏兩下。「討厭啦!導演,你又吃人家豆腐。」她狀似調笑的推開他,嫌惡的眼神一閃而過。「露露,你還不過來幫我卸裝,沒瞧見我這一身血漿很黏稠嗎?黏得我皮膚都快不能呼吸了。」利用完了就把人一腳踢開是向如虹一向的作風,從她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小牌演員起,她就懂得以自身的出色外表為籌碼,換取她想要的成功和名利。與男人上床不過是一種達到目的手段,身體輕賤不打緊,只要讓她捉住往上攀爬的機會,就算對方老得可以做她爺爺,或是腦滿腸肥像頭豬,她通通來者不拒。目前她被一位電視台高層主管包養,因此才能榮升第一線主角地位,和導演那幾夜火熱交纏算是偷吃,兩人都掩飾得很好,尚未被發覺。而迎面走過來的小助理就和大明星光環十分不搭,格格不入的感覺就如在盛放的玫瑰旁擺上一株小草,既不起眼又缺乏可看性,很容易就讓人忽略。「導演,殺青酒別忘了算上我一份,我先把這一身嚇人的妝卸掉,待會再和你好好聊下一部戲的劇情。」「好,好,我等你,你快去卸妝。」呵……晚上又能……一想到香艷刺激的畫面,導演那張正方形的大臉笑得好不婬逸。「嗯!等我喔!」向如虹輕拋了個飛吻,眼波一送風情萬種。一轉身,人前人後兩張面皮,揚起的笑臉立即凝結為輕蔑嘴臉,嫌棄的神情和她先前所表現的玉女氣質,完全走樣成一副趾高氣揚又瞧不起人的模樣。她邊走邊月兌去染血的戲服,不太痛快的擦擦剛剛老踫觸的位置,若非想要鞏固在演藝圈的地位,她根本不會和一頭豬合作,甚至和他發展出關系。一想到此她就覺得髒,感覺渾身長蟲似的不舒坦,回去非好好泡上幾天精油澡,徹底洗去他留在身上的味道,否則她會吐。「露露,你看秦主播那個男人怎樣?他約我明天去北投泡溫泉、看夜景耶!」向如虹說這些話時不免有些炫耀成分,想讓人家羨慕她的男人緣。「不好。」「咦」不好?「秦仲凡結婚了。」妻子是名女人,主持三個廣播節目,也擁有她所屬電視台的股份。「結了婚又如何,這年頭哪個男人守得住遍姻誓言,一個個不都朝外面的女人靠去。」她沒有罪惡感,視良知和道德感為無物。鳥會飛,魚會游,誰也拴不住。「但是他的老婆有能力封殺你所有的演出機會,讓你由紅翻黑,眾人所指,從此失去發揮的舞台。」她會一厥不振,由雲端跌落地面。「……」沒錯,那該死的女人的確是會扯她後腿,心眼小得比針孔還叫人看不見。「露露,你很喜歡潑我冷水。」「淋一身濕總好過淹死,除非你不想繼續發光。」她糜爛的人生是她自找的,旁人也無從置喙。向如虹橫睇了向來不懂得巴結的小助理一眼。「當初我為什麼會‘撿’了你這個死人在身邊。」一、點、也、不、討、喜。「因為沒人服侍得了你小大姐反覆無常的脾氣。」一不如意便拿人出氣,性格之糟連聖人也無輒。助理一針見血的話令她惱意十足。「你不怕我辭了你。」「我有副業。」不怕威脅。她話一出,向如虹頓時語塞。瀏海過長,遮住眉眼,黑發如緞散披雙肩,半遮半掩地覆蓋兩腮,只露出稍嫌單薄的唇,和無肉的鼻梁,大半張臉孔全被落下的發絲遮蓋。這副打扮是故意或是無心整束,無人知曉,在大家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看不出美丑和輪廓,只知一張嘴刻薄得近乎嚴苛。阮深露,她的名字,是一個高職肆業的小女生,听說有二十一歲了,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像三十歲,似乎歷經無數風霜和磨難。「編劇」是她口中的副業,「夜的新娘」是她第三部作品,收入頗豐,但演藝圈卻沒人曉得她是「夜梵」-一名從不露面,相當具神秘色彩的「男」編劇。唯一知情的是三年前從河中撈起她的向如虹,當時他們一個落魄、一個厭世,卻意外地搭起兩人毫無相同點的友誼,她們彼此也非常詫異能相處這麼久而不翻臉,各走各的路。「小扮呀!我在晶華訂了位,八點鐘,不見不散。」年過半百的導演探了探頭,自以為帥氣地撩撩他頂上所剩無幾的毛發。不愧是個演員,變臉功夫一流,眼神明明流露出蔑視的不屑,但是回過頭的笑容卻燦爛無比,嫵媚的回以暗示的嬌笑。但頭一偏,她又低聲的咕噥,做出難以忍受的表情。「露露,浴桶里多滴些玫瑰精油,再放兩把鹽祛霉,我又要被糟蹋一回了。」這是你心甘情願為成功所付出的代價,不是嗎?阮深露微斂眼,不願回想發生在她身上的種種過去,只能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作夢、不能作夢,夢中的她是可怕而且是毫無人性的。如「夜的新娘」所描述的,她們都是不容于世的怪物、惡魔,除了死亡,否則無法擺月兌加諸于身的魔咒,惡念橫生地將人命看成一場游戲,重覆再重覆,永無休止。她的人生是被命運操縱著,她找不到出路,無法為自己覓一處湛藍的天空。「什麼,夢煞」那是什麼離奇怪誕,居然能在夢中取人性命,無聲無息,來去無蹤,只要一墜入夢鄉就有可能致命,那還有誰敢睡覺?可人又不是鐵打銅鑄的機器,哪能不眠不休的睜大眼,硬撐著幾天恐怕也就掛了,哪還管得著死不死的問題,橫豎是一樣的結局,只是早晚而已。不過,在夢里如何殺人呢?這和透視別人的心,控制他人意識行動似乎有所有不同,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搔了搔頭的火性男子南宮焰有很深的疑問,他不解的望向以預知能力著稱的司徒五月,想他口中得知更多不為人所知的秘辛。「其實‘夢煞’在三年前突然消失了,道上傳聞他從良了,金盆洗手回歸寧靜。」鮮有人再死因離奇的亡于睡夢中。「那你干麼提及此事,嫌日子過得不夠緊湊,想找些事來壓死自己是吧!」犯賤嘛!沒事找事做,好突顯五行使者的「能干」。「最近又有人睡著睡著忽然暴斃,而且剛好發生在白虎叔叔的‘管區’,他叫我們撥個空去查一查。」看看是否有跡可循。「我們為什麼要。」那些老頭子再不動動筋骨,遲早鈣化成一把老骨頭。「因為他是白虎堂堂主,而我們只是小小的五行使者,身分、地位遠不及人家。」一旁的西門艷色冷誚的一諷,要他認命。「仗勢欺人」是龍門的特產,上面壓榨下頭的小輩已不是一回兩回了,若非那些「老人」還有點眷戀以上凌下整人的樂趣,不然早就退休了,不在其位凌虐……不,根據他們的說法是琢磨出一塊美玉,使其發揮應有的光澤。而五行使者正好是「長輩」們最喜歡玩弄的對象,不玩白不玩,玩了以後有益身心健康,誰敢說他們為老不尊,老而成賊精呢!「小艷色,你未免太不捧自己的場了,難道我們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嗎?」「老人家」哪敵得過年輕力壯的身軀,他一個拳頭過去就……「姜是老的辣。」南宮焰斜睨一眼。「那又如何?」「冰心阿姨的‘七色染虹’不是你招架得起。」嫌命太長可以試試。「七色染虹」是一個小型組織,類似龍門的縮影,從事的工作五花八門,有保鏢、有殺手、有探人機密的駭客、有神槍手和救人無數的醫生。包括頭頭向冰心在內,一共有八名成員,分別以顏色為代號,不知其名。綁來又因緣際會加入一名成員,但組織名稱未變,延襲舊名。「七色染虹」的名聲不下龍門四大堂主,而且頭頭還是白虎堂堂主夫人,聲威更盛,叫人心生寒顫。「啐!你非要打擊自家人的自信心不成呀!他們有九個人,我們只有五個人,當然得罪不起。」一對一還吃虧呢!暗箭總在背後傷人。西門艷色冷冷一笑。「你敢說白虎堂主和冰心阿姨不是自家人?」哼!他等著挨刮吧!賓從口出。「我……」他當然沒第二顆膽敢挑戰上一代護短作風,但是……「這個燙手山芋誰要接下,我很忙,忙著打官司。」南宮焰的「正業」是律師,而且還做得有模有樣,出道至今未嘗敗績,常勝將軍之名常伴左右,上門委任者多到他想來一個砍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囂張過頭也是他為人詬病的小缺失,他有三不接怪癖,殺人全家老小的,不接;奸婬幼女的變態老爸,不接;態度比他還張狂的,同樣不接。憊有一項新增的特例,看不順很的,就算叫天皇老子來說情,他也照樣不接,管他是總統的兒子,或是政要的小老婆。以他的行事作風得罪人是常事,在業界的名聲爛到不行,囂張跋扈,我行我素,脾氣一火上來,十堵大牆也搞不住。偏偏這種人沒有應驗惡有惡報那句話,反而名氣越打越大,即使以價制量也收不到成效,門庭若市有如菜市場,必須派十名手下過濾再過濾,他才肯接手。「不要指望我,冰影‘請假’陪她家的貓找屋,而我有貼身保護少門主之責。」這點你們搶不過我,除非一個個去變性。西門艷色吹吹上了彩繪的指甲,事不關己的置身事外。「焰,我也不行,你知道我的發色易引人注目,事情尚未辦成先暴露身分。」他的一頭白發太醒目了,不易行動。來自唐朝的古人司徒五月已沾染上現代人的狡詭,雖然他自認為心性一如往常良善,可白布置于墨中,想必也潔淨不到哪去。「你在說笑話嗎?我們五人之中你最閑。」南宮焰一瞪,恨不得瞪出白發下的良心。「腦力激蕩之累更勝于勞力,你瞧我頭發越來越白了,就是用腦過度的緣故。」他瞎扯出理由,毫無愧色。聞言,南宮焰的臉皮為之抽搐。「你本來就是發白如雪,天生自然,絕對不是後天因素造成的。」「喔!原來如此,是我誤解了。」他不痛不癢的應上一句,眼微閉似在假寐。「你……好,你裝死嘛!我就不信找不到替死鬼。」視線一轉,他看向正在撥算盤的老大金使者。頭未抬的夏候淳在他未開口前,先涼涼的送上一句,「報稅時節又到了,我們都應盡懊國民的責任,看如何做才能使自己的荷包更飽滿。」意思是別去煩他,在忙和錢有關的事他一定抽不出空,他們最好識相點,不要打擾他的「工作」,否則大家一起難看。說起來,夏候淳也算是龍門的財務大臣,由他經手的財務只增不減,國稅局休想從他手中要到一分一毫。「喂!你們不會把麻煩全推到我頭上吧!」他看起來像危機處理人員嗎?三個人六道眸光投來,以十分同情的神色給予精神上的支持,祝福他能壽終正寢,而非睡到一半忽地停止呼吸,驗無外傷卻心裂如箭戳。這就是「夢煞」的可怕處,無從防範,也不知從何下手,他們非常慶幸不是自己接手這樁棘手的任務。甚至有喪命之虞。「嗯哼!你們再過分一點沒關系,我度量大,有容人之量。」他的神情變得猙獰,一一掃射眼前的八形瓶子。沒人理他,各做各的事,仿佛一抹空氣存在著,不用特意在乎。這情景讓他特別火大,指尖有藍色的火苗微微燃起,相當不快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好像遭人算計四面八方都是網子,無處可逃。「哼!什麼兄弟,什麼伙伴?我現在總算看清你們的真面目了,你們全是一群懦夫、敗類、龍門的恥辱,我不齒你們的行為。」南宮焰忿忿然地拋擲出手中的火球,不動聲色的夏候淳偏頭一閃,繼續撥他的金算盤,司徒五月則繼續假寐,猶如不問世事的仙人。而較有良心的西門艷色僅是抬抬腳,往失火處挑去一杯水,防範火災,人人有責,用不著太感激她,一面表彰救火有功的獎章即可。「你……你們……好,我記下了,改天我一定悉數奉還。」發際滴水的大個子氣憤地撂下狠話,踩著重步走出龍門位于台灣的分壇。須臾,一頂搖搖蔽晃的帽子……不,是戴著扁形圓帽的小腦袋從桌底下探出,瓖嵌兩粒黑玉珠子的眼楮靈活的轉個不停。那抹天真到極點的甜美笑容,卻叫人打心眼里發寒吶!「五月哥哥,你有些壞心喔!」都學壞了,讓人好不欷吁。「性別並不重要,他沒問,我也就不用多事的提醒。」遇上他就知道了,是情也是劫。司徒五月的黑瞳看到一道受苦的靈魂,它在嘶吼,它在吶喊,企圖與黑暗力量對抗,與它是男是女無關,那不過是一條可憐的生命。「嘻嘻!鋇心腸,壞心腸,你會有報應。」她最愛看戲了,最好高潮迭起。表情扭曲了一下的司徒五月低視賴在地上的人兒。「我以為‘報應’兩字是給你的。」一臉無辜的小女孩拉拉耳朵,嘻嘻哈哈的托著下巴。「五月哥哥,你看不見自己的未來,可是我看得見喔!你要不要先積點德,留點福氣,以免大石頭掉下來砸到你的頭。」龍門的小主人龍涵玉笑咪咪地舌忝著唇,像是吃著可口的棒棒糖,眼底流動的神采明亮又動人,仿佛深海的珍珠破水而出,光芒耀目地奪走所有人的呼吸。而小小使壞的司徒五月僵直了身子,感覺有朵烏雲在頭頂流連不去,十分不安的想預見明日之後的自己會發生什麼事。可是,山還是山,海依舊是海,具有預知能力的他依然無法看見自己的將來,心口的寒意一陣強過一陣,冷了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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