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喔!來喔!現宰的新鮮豬肉,一斤算你十文錢絕不貪斤少兩,五代祖傳的老本行價錢公道,童叟無欺,一刀下去斤兩不差,貪鮮的嬸兒大娘快過來瞧一瞧,再遲些妞兒要收攤了……」
天未大白,拂光郁郁,馬家的後院已傳來淒厲的豬嚎聲,短促的低咆一過,隨即歸于沉寂,噴灑的鮮血盛接在木桶中。
一滴不落地。
不看俐落的接血功夫,只見亮晃晃的屠刀劃下,肥滋滋的油水往外流,腸滿外溢。
伸手一撈,捧不住的內髒滿是鮮紅,月復微凸的中年漢子用手一-,不偏不倚的落在一旁半滿的桶中,技巧熟練得連看都不用看便能確定的倒入礬水加以清洗。
略顯富態的婦人提來一大桶滾水往豬身一淋,小板凳一拿便忙著刮毛、清蹄,沖著滿是污垢的豬耳朵直刷,直到刷出一頭粉紅色的大肥豬。
如同以往的忙碌,一家三口抬頭抬蹄的將母豬抬上推車,蓋上鮮女敕的芋葉防止蚊蠅叮咬,捆綁豬肉的稻草倒掛在豬肉攤旁。
一切準備就緒,高壯的馬屠戶便將推車推往市集,開始一天的叫賣工作。
不過賣到一半因為腰桿子疼得厲害,一時撐不住澳由女兒接手,自個坐在攤子後看著人來人往揉腰,心想該到王老頭的鋪子捉兩帖藥。
金色的陽光照得人懶洋洋的,他不由得打了個哈欠露出一口黃板牙,多少煩惱女兒的婚事。
瞧東家的賣菜老李才多大年紀呀!兩個女兒不到十四便許了人家,如今一個個出了閣為他添了五個小外孫,每逢年過節總見一家老少圍繞著。
西邊的邵大娘守寡多年賣著狀元糕,婦道人家拉拔五個孩子長大成人,上個月才嫁掉最小的女兒,听說也才剛滿十五而已。
反觀他家的小燻……
唉!不嘆氣都不行。
姿色也不算太差,眉是眉,眼是眼,鼻子微翹多討人歡心,一張小嘴紅艷得像抹了胭脂,逢人便笑嘻嘻的問聲好精氣十足。
可是──
再讓他嘆一口氣。
問題就出在她精氣十足上。
說好听點是熱心不落人後,非常有正義感,遇事不退縮搶第一個為人出頭,不畏強權只講對錯,管你是世家子弟還是販夫走卒,她照樣嗓門大不輸人。
但是市集上都知道他馬大頭養了個能干的女兒,凡事雞婆愛管事,從街頸管到巷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簡直是所有媒婆的頭疼人物。
傍她找了幾戶人家都不成,婚事一拖再拖地沒個下文,真不曉得還得拖到什麼時候,都十七歲了,再不嫁人早晚拖成老姑娘。
「黃嫂子,來兩個豬肝補補血吧!瞧你今兒個臉色不好,我便宜點多切幾兩送你,你家小寶還好吧?這豬心你拿回去炖點湯……」
豬心!
馬大頭心疼地看著女兒多切三兩豬心送人,雖然說不差那幾文錢,可是總是揪了一下心頭肉,就怕她整頭豬送了大半。
「李秀才爺,要買蹄膀嗎?瞧瞧這蹄膀多鮮多女敕呀!皮厚肉甘不膩牙,包管你嘗過後贊不絕口,不來光顧都不行。」
「有沒有毛呀?我可不想吃了滿口毛。」半開玩笑的李秀才當她是鄰家娃兒逗弄著。
「你老放心,我們五代都是賣豬肉的,保證連一根小雜毛都沒有,讓你吃得滿嘴蹄膀味。」她勤快地剁肉包上芋葉,扎上兩根稻草便成交。
「瞧你這張生意嘴倒挺伶俐的,再切兩斤豬肉吧!叫我那口子鹵鹵好下酒。」這塊帶血的看來很不錯。
「成,妞兒這就幫你包起來,絕對讓秀才爺口齒留香。」連屎都是香的。
沒念過什麼書的馬唯燻倒有一口好牙,咧嘴一笑叫人心情也跟著開朗,沒心機的她長得眉清目秀,一副笑臉迎人的模樣,算得上小有姿色,不致過艷或惹人厭煩,在地方上的人緣極佳。
妞兒是街坊鄰居慣喚的小名,像她父親本名馬立民,可是一個大頭引人側目,因此大家伙不是喚他賣豬肉的便是馬大頭,鮮少人記得他本名為何。
「妞兒,給我來五斤肩胛肉,順便切一斤豬舌頭,還有豬腦留給我,我家小七那腦袋瓜兒需補一補。」吃腦補腦好中狀元。
「是是是,都給你了,朱大娘,一兩。」要真能補出什麼才有鬼,朱大娘的朱小子根本是豬投胎,補再多還是一頭鬼。
「什麼,要一兩銀子,你坑人呀!」怎麼不去搶還快些。
馬唯燻笑得憨直將刀往砧上一插。「一兩銀算便宜了,你去附近問問有誰比我家五代的豬肉攤還公道的?」
「呃……你這刀小心點拿,千萬別月兌手了。」一兩就一兩吧!待會少買些油。
「不會、不會,瞧我拿得可穩了,嚇不著大娘你的。」她耍把戲似的兜著重刀,不怕鋒利割傷了手。
所謂熟能生巧,打小苞著大人們殺豬剁肉,一把小小的屠刀哪算什麼,她當拿筷子一般順手,正切橫劈都干脆,絕不骨連皮扯成一團。
「姑娘家要秀氣些,不然找不到好婆家。」微退了一步,她怕濺到肉末。
眼楮一眨,她的笑臉變淡了。「我年輕還小,不急不急。」
「都十七了還小,想我當年在你這年紀都三個娃兒的娘了,再蹉跎下去可就……」沒人要了。
朱大娘沒說出口,但那眼神可掩飾不住,意思明白地叫馬大頭汗顏,趕緊裝蒜的將頭轉開,佯裝正在數今日的收入。
馬唯燻的臉色變得難看地大力剁開豬腦袋。「可就像大娘心寬體胖,富富態態的像我攤子上的肉,論斤論兩的賣。」
「你……」這算不算是在嘲笑她?
自討沒趣的朱大娘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付了銀兩徑自走開,嘴上嘟嘟囔囔地像在抱怨,但她很清楚全市集當數馬家的豬肉攤最老實,不會在斤兩上動手腳,所以嘀咕兩句只是做做樣子。
「妞兒呀!別把客人都得罪光,你這大剌剌的個性要收斂收斂。」要不真嫁不出去。
「爹哪,妞兒哪有得罪客人,我是實話實說嘛!」她也想早點把自己嫁掉,可是沒眼光的男人滿街跑,就是看不出她的優點。
不當一回事的馬唯燻用力剁著豬骨頭,稻桿一綁拎給丫鬟打扮的姑娘,笑得無辜的睜大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據說那是她唯一動人的地方。
無才無德,琴、棋、書、畫有一斤豬肉重嗎?論起氣質只會笑掉人家的大牙,她要有一刻安靜,恐怕城里要淹大水了。
她根本連文靜的邊都沾不上,在市集討生活的姑娘家哪能忸忸怩怩,她的好動和粗野是打娘胎帶來,想改也改不了。
不過今天倒是打扮得人模人樣,雖未穿上最好的衣裳賣豬肉,至少非常得體地多了幾分賢淑樣,只要她不開口講話。
甚至她還抹上淡淡胭脂,整個人看起來還挺有味道的,淺淺一笑倒也撩人。
只是短暫的迷惑之後,大家一想到她是誰馬上清醒,一時的好感立即飛向九霄雲外,就怕她手中那把刀會突然飛了出來。
「笑得溫婉些,牙齒往內縮,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要給人家留個好印象,可別再出岔了。
「今天初一還是十五,要吃素嗎?」沒听仔細的馬唯燻隨口一應差點氣死老爹。
「素你的大頭,今兒個初七。」馬大頭氣呼呼的橫瞪她後腦勺。
她笑呵呵的回道︰「妞兒的頭再大也沒爹的頭大。」
「你……」真是個迷糊丫頭。「孫媒婆的叮囑你給我听進耳了沒?」
「喔,那件事呀!」她小小的露出女兒嬌羞態,微臊的臉頰泛出桃色。
她是不美,卻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清媚,近看很容易失了魂。
但前提是她只能微笑,最好不要張開口破壞那份僅有的美感。
「原來你還記得那件事,爹當你忘個精光了。」幸好,幸好,嫁不嫁得成就看這回。
臉上微訕,她剛才當真忘了這回事。「爹,妞兒還要假笑多久,我嘴巴好酸。」
「酸也要繼續笑,裝得嫻良些,除非你不想嫁人。」听說男方是大戶人家,他們算是高攀了。
「我想。」可是她更想撥撥小腳趾。
馬大頭安慰的拍拍女兒。「再忍耐一下,應該快出現了。」
希望對方不致食言才是。
「是嗎?」好癢,好癢,她快忍不下去了。
笑。
輕輕的剁肉。
要溫柔嫻靜不可大聲扯開喉嚨,美滿的姻緣就在眼前,她要相信孫媒婆的三寸不爛之舌,一定會為她牽門好親事。
懊,她再忍一下下,當了少女乃女乃就不用賣豬肉了,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等人伺候……眼皮直往上揚的馬唯燻,正努力睜大她全身上下唯一稱得上美麗的明眸,攤子底下的雙腳互相蹭來磨去止癢,擺出一張特別親切的笑臉嚇人。
突地,她的臉上多了一種表情,看得馬大頭大喊一聲糟了。
「妞兒呀!你答應過爹……」今天絕不多管別人的閑事。
他的話沒機會說完,一陣風似的身影已經飄出攤子,手上還拿著他剛磨利的刀。
這下親事可泡湯,誰叫他有個急公好義的女兒,老以為自己有九條命,不管好壞先沖出去再說,不賣弄兩下花拳繡腿不甘心。
到底又是誰需要她出頭了?
定眼一瞧,馬大頭立刻捉起另一把刀上前助陣,敢來馬家豬肉攤前要保護費,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煩了,賣菜的趙婆婆還不可憐嗎?
「妞兒呀!留一條腿讓老爹剁,好手好腳居然欺負起老人家,當我們這些街坊死了不成……」
一火大,他也跟著湊上熱鬧,兩父女一個德行的為人出頭,渾然忘卻司徒家的公子要來會上一會,騾子脾氣的不管後果。
只見一地的菜葉和老人家的呼痛聲,以及兩把無畏的屠刀。
然後是「一群」不學無術的市井流氓。
行人紛紛走避。
除了一對不知死活的主僕徐徐走來。
「咳……咳……咳咳……」
「少爺保重呀!你再咳下去真娶不到老婆了。」風和日麗的日子再裝就不象樣。
一位二十出頭的清秀家丁滿臉無奈,假意地攙扶看似病得不輕的主子,一步當兩步走的慢行,就怕太陽太烈曬暈了主子。
說起來他也挺命苦了,居然伺候到表里不一的主子,原以為是輕松的差事倒成了有苦難言,比含著黃連還心酸。
誰會相信眼前的病弱書生是絕世高手,老是半夜不睡的飛來飛去,連累他得守門當幫凶,替他掩飾身懷絕技的身分。
懊幾回差點被揭穿,要不是他機伶隨機應變,這會兒少爺不知娶了幾房妻妾開枝散葉,讓大夫人咬牙切齒的恨他。
「咳!包生,你扶好呀,我這虛弱的身子可不禁摔,小心你沒機會娶老婆。」輕咳的聲音中帶著笑意,他故意將全身的重量壓向抱怨連連的家丁。
一听見如此無恥的威脅,他能不賣命嗎?「少爺走好,小的怕你真咳出一口血來。」
「咳……咳……那不正好,我早點辭世你好早點擺月兌我這沒用的少爺另覓他主,想想也是善事一樁。」重重咳了兩聲,表示他真病得嚴重。
「少爺別折煞小的了,雖然小的很想在你的飲水中下砒霜,但是為了小命著想還是忍住了,你怎能懷疑我有一丁心。」
死人頭,重死了。
「真是難為你了,更生,我這主子都沒好好對待你,委屈你跟著我吃苦。」待會給他根骨頭啃吧!
奴才嘛!不就主人吃肉他喝湯,啃剩的骨頭還有肉髓算是賞賜他。
「可不可以別更生更生的喚,听得小的很刺耳。」他不怕吃苦,就怕他使陰招耍人。
要不然他也是受人前呼後擁的「少爺」。
「難道你不叫更生嗎?」他微露驚訝的神情,仿佛惡奴欺主欺到他頭上。
壓低聲音的「更生」恨得牙癢癢的說道︰「做人不要太過分,得寸進尺會有報應。」
「是呀!報應,某人就是因為太自滿才淪落為僕,吾當引以為鑒,不像東方耀……」呵……急什麼,毛毛躁躁成不了大事。
「閉嘴、閉嘴,你想害死我不成,少、爺──」他已經為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
東方耀,也就是更生,原本是向陽門的少門主,打小貪玩不愛習武,隨便學兩招不外傳的家學武功便以為天下無敵,因此流于浮夸。
十七歲那年瞧上一位菩提庵的女修行者,心高氣傲的不管人家從不從,硬要霸王硬上弓,先得了身子再帶進門為妾,省得她待在佛門之中受苦。
誰知他的自以為是反而招來大禍害,原來一心茹素向佛的女修行者是當今聖上的愛女,為了替天下蒼生祈福而自願入庵修行三年,待功德圓滿後下嫁鎮威將軍。
可是這朵皇家嬌花卻被他摘下,可想而知這罪有多大,皇榜上他的大名和圖像始終不曾揭下。
偏偏他死性不改想一探武林盟主莊院,非常不巧的走錯屋頂來到司徒家,遇上正在半夜偷練劍的司徒悔。
一場意外造成他終生的悔恨,一時不察上了對方的當和他打賭,從此輸掉十年的自由身甘心為僕,想來就有幾分心酸。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行走江湖的經歷他實在太生澀了,哪敵得過精明、狡猾的狐狸,被算計了還得履行約定不得反悔,否則後果自負。
「我的好更生,你也病了不成,瞧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看得少爺我挺不忍的。」他「愛護」的掐了他一下。
表情很臭的東方耀擠出一絲下人的尊重。「莫非少爺有龍陽之癖,想和小的共效于飛之樂。」
「有何不可,瞧你這臉蛋看久了也歡喜,將就將就一樁好事。」他調戲的模了模他下顎,喜見他快翻臉的窘樣。
「自重呀!少爺,別忘了你是來瞧未來的新娘子。」可惡,為何他要受制于人呀?!
並非他重承諾甘為人僕,而是有不得不的苦衷,誰叫他識人不清惹上羅。
一听他提起此事,裝模作樣的司徒悔站直身子一慨。「大娘的「好意」真叫人受之有愧。」
「愧字是心中有鬼,你少假惺惺的扮可憐,我看真正可憐的是你未來的娘子。」一顆夾在其中的棋子,兩方不討好。
「唉!你怎麼這麼不了解我,娶妻當是娶來疼愛何來可憐,我這病弱之人若能得配良緣實屬萬幸,豈會有愧在心呢?」他這人是不會懂得什麼叫愧疚。
不遠處的騷動引得司徒悔好奇一瞟,這一瞟瞟出他眼角的笑意,不听始喚的雙腳自有主張的往前走去。
他騙人的功力爐火純青,誰信他誰就是傻子。「少爺何必睜眼說瞎話,江南第一美人楚仙仙投懷送抱都不為所動,怎麼屈就一名粗鄙的屠戶之女。」
笑得精明的司徒悔再度裝弱搭上他膀子。「我記得你告訴我豬肉西施有沉魚落雁之姿,貌似王嬙,體態嬈美,不失為一位妻子的上上之選。」
「呃!這是經由媒婆轉述不關我事,小的只是提提意見而已。」不會又要他當替死鬼吧!
久病成良醫,被算計久了也會成精,一見他表情過于和善就要提高警覺,先下手為強總好過當他腳踩過的爛泥巴。
「瞧你!緊張得額頭都冒汗了,我幫你擦擦。」他是個好主子沒那麼惡毒。
東方耀沒二話的馬上跳開。「小的惶恐,不敢勞煩少爺的貴手,小小的賤額冒兩滴汗算什麼。」
「是挺賤的,你踩到狗屎了。」他大笑的揚起左眉,仿佛一切在他算計當中。
「司徒悔你……」他又被騙了,該死的!
「你剛剛喚我什麼來著,我沒听仔細。」他的心地不是普通的善良,會給他改過的機會。
眼中含恨,他態度恭敬的一如僕從。「少爺大人大量必娶嬌妻美妾,屠戶之女必定國色天香,與你堪稱是天作之合。」
就不信你肯屈就蓬門小抱之女。
「更生,你似乎在詛咒我的婚姻不美滿。」一妻尚且累人,何況美妾為伴呢?
他可不想落得與爹一樣的下場,情義難兩全,以憾事收場。
「小的不敢,小的祝你與豬肉西施成就一段神仙眷侶,雙宿雙飛,永浴愛河,到死不兩分地永結金石良緣。」最好閨房起溪悖,永不同心。
咒他一生不得好死,娶妻娶悍妻,不賢不淑滿臉麻子,一張口燻死兩江魚蝦。
「人都還沒瞧著呢!你的祝賀語先留著,總有機會派上用場。」他遲早會娶位如意娘子。
至于是不是豬肉西施嘛!那還是未知數。
司徒悔的笑眼飄過一群百姓,落在手持屠刀的女子身上,瞧那架式真有幾分當家主母的氣勢,訓起人來毫不留情。
她不會就是那個豬肉西施吧!
走近點瞧個分明,自個的娘子得好好鑒定一番,說不定別有樂趣,不枉費大娘「千辛萬苦」為他挑個沖喜的新娘。
不知不覺的走入暴風圈,看熱鬧的成分居多,意欲攀親的心態可半點不生,純粹來充當人頭「路過」,絕不膛任何渾水,明哲保身。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總會有意外發生。
尤其是出自人為,他忠心耿耿的家丁。
「你算哪根蔥哪根蒜敢來收保護費?!連孤苦無依的老人家都不放過,你良心被狗啃了還是讓豬吃了,一臉痴呆不事生產,整天混吃等死有什麼出息,我替你的爹,你的娘笑三聲,生子不如豬……」
虛情假意的嚎哭了三聲,那把磨得很利的屠刀怪是嚇人的閃著亮光,直指某頭豬的豬鼻子,嚇得他結結巴巴的白了臉。
「馬、馬妞兒你……你別以為我們……兄弟怕你你少仗勢……欺、欺人……」
「去你的狗屎清,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馬唯燻不是馬妞兒,而且仗勢欺人的人是你不是我,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欺負老婆婆豬狗不如。
「你……你拿著一把刀……還說不……仗勢欺人……拿遠點別傷到人。」明明看她安分的在賣豬肉才敢過來,怎麼她眼楮那麼尖,才擺出臉色就沖了過來。
袖子一挽的馬唯燻顧不得文不文雅,一把拎著他的前襟。「要不是看在你是王大媽的兒子份上,我這把剁豬肉的刀就往你身上問候了。」
口水一吞,他——的盯著架在脖子上的刀。「妞、妞兒,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嘛!老大吩咐下來哪敢不從……」
「少說廢話,你要向大門大戶收取保護費我可以不管,可是動到這些苦哈哈的小老百姓頭上可就天理不容,我絕不會坐視不理。」
懊往哪里剁才不會弄髒衣服,這是娘剛做沒多久的新衣呢!
「開什麼玩笑,大門大戶有請護院,不被打死才怪。」大戶人家和官府關系良好,就怕收不到保護費先進牢房。
「不長進。」馬唯燻重重的踹了他一下,潑辣的悍樣叫人生畏。
「你……你別發火呀!泵女乃女乃,大不了我今天不收保護費。」她是不是姑娘家呀!踹得他快得內傷了。
早知道就讓老大自己出馬別搶著拍馬屁,這下拍到馬蹄印一只,回去準被信佛的娘親叨念三天三夜不止,誰叫他剛好住在馬家的隔壁。
打小他就怕殺豬的馬大頭,每次看他刀起刀落的處理一頭豬的俐落刀法就心生畏懼,躲在家里不敢打從他們家門前經過,擔心自己成為他刀下的豬只。
及長後倒不怕面惡心善的馬大頭,反而這嗆丫頭讓人忍不住心寒了一下,害怕她泛濫的正義感跳過岸,真給人一刀才叫慘。
小時候他還偷偷喜歡過她,現在打死他也不敢多看一眼,以免多找一個娘來管自己。
「今天不收明天還不是一樣,你當我三歲孩童好欺騙是不是。」她拿著刀子往他頭頂一掃。
「啊──」他當場嚇得腿軟,連一干兄弟都冷吸了口氣往後退。
「你們全給我過來別想當縮頭烏龜,姑娘我今天要大開殺戒試試刀利不利。」誰敢逃她第一個不饒。
「不要……」
欺壓良民是惡霸的權利,欺善怕惡是人之常情,他們是一群游手好閑的小膘混並非江洋大盜,當然也會怕比他們更惡的賣豬肉父女。
拔況他們氣勢洶洶還拿著刀,赤手空拳的眾人哪能不怕,不開溜是因為腿軟了跑不動,只差沒拉泡尿在褲襠讓人笑話。
「不要也得要,看我的殺豬刀──」
咻!咻!咻!
釘住。
咦!怎麼多個癆病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