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波綠柳,拍光瀲瀲。
一艘裝飾華美的畫舫在胭脂湖面輕漾著,行過留水痕,濺起點點水珠,煞是美麗。
兩岸垂柳隨風飄揚,金色光芒揚灑湖面,一雙儷人在畫舫上談情,應該是美如圖畫,如詩如幻才對。
可是對話卻庸俗得令人想跳入湖中清清腦。
「你好小人,居然買下隔壁的豪宅重新整修。」害她一大清早被吵醒。
應嘲風無視她怒氣的說︰「我打算把那道牆打掉,這樣就不分你我,見你就不用繞到前門了。」
「我看干脆合而為一,你取下應府匾額封正門,將家宅當我莫家的別院。」
「我沒意見,回頭我把房、地契交給你保管。」錢財乃身外物,她喜歡就好。
五月的揚州城百花盛開,綠草如茵,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美不勝收的江南風光一覽無遺,艷絕三峽無顏色,叫人詠嘆。
「東岡更姜茅齊,好都把軒窗臨水開,要小舟行釣,先應種柳。束籬護竹,莫礙觀梅。秋餐堪餐,春蘭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
應嘲風微笑地一點她的鼻。「沒想到你也會附庸風雅,吟起沁園春。」
「哼!你當我愛招搖呀!我從不知道游湖是絕頂無聊的事,才念首詩打發時間。」
什麼培養感情嘛!她還特別在舫上置了一張白玉箏,心想游湖定有名妓隨行,美酒佳肴擺上一桌,兩旁有童子服侍再配上天籟之音,定是快活似仙。
等上了畫舫一瞧,她才失望地驚覺上當。
手邊只有半斤菱角,那還是在岸旁嘴饞隨手一買,僅有的一項零嘴。
剝上波光雖多嬌,但對一個自幼在揚州城長大的人而言,早就看膩了,沒新鮮感。
「你還是適合在岸上數銀子,游湖這等優閑事還是等你滿頭華發再說。」唉!她是奇人,奇怪的女人。
「只怕到那個時候我已走不動,只想賴在床上等死。」她寧可和銀子待在一起。
「不許瞎說,你走不動我背你。」應嘲風一手摟著她,一手指剝菱角喂她。
莫迎歡張口一咬。「那你保重點,不要早我一步去謁佛祖。」
「好些年沒到揚州,景致不變,一樣美如詩中畫。」倒是城里繁華似錦,街道變化甚多。
「明月光,胭脂湖,山色映綠波,一片江山。你是風沙黃土居,才會覺得江南嫵媚。」少見多怪。
莫迎歡彎下腰,試著要舀湖中水淨面,鎮鎮一身熱。
「小心!別掉下去。」他手一撈,將她護在懷中。
「都是你出的餿主意,看來看去都是水,看得我眼都花了,實在無聊得緊。」
風暖雲淡,偌大的湖面只有一艘畫防,著實冷清得令人昏昏欲睡,她根本提不起精神來應對,渾身懶洋洋地沒有力氣。
而且一大早就被吵醒,婉兒雖是盡心盡力不讓他踏入繡閣,但是她能拿一個武功高強的江湖人怎麼樣,只能眼巴巴地讓人堂皇而入,無從阻止起。
她很清楚他買下畫舫純粹是想討她歡心,可惜她無福消受,空負他一番美意。
「下月底就是我們的婚期,瞧你過這麼懶散,真是為難丈母娘為你采辦婚禮事宜。」
「你要覺得老人家太操勞要幫她分憂,小心我娘找你拼命。」她可比新人還熱呼。
應嘲風為她把滑落的發絲撥到耳後。
「人家成親是件喜事,你倒是樂得輕松。」
喜?她可不這麼想。「你那個師妹還不走呀!她有雅量留下來喝喜酒嗎?」
「我沒和她談過,府里府外忙著辦婚禮,她應該很清楚。」他不想多生事端。
「清楚是一回事,甘不甘心又是另一回事,就怕醋海生波橫了心,倒楣的可是我。」
嫉妒的女人最可怕,尤其是那女人還有一身好功夫,她可不願當斷頭新娘,喜事變喪事。
「何大、白二兩位前輩武功不弱,你是有福之人,何必擔心。」她的幸運,連他都詫異不已。
她幾乎可以說不用吹灰之力,冥冥中自有仙怫庇佑,凡事順得離奇。「明搶易躲,暗箭難防,哪天我有個差池,記得找你師妹算帳。」不吠的狗會咬人。
「又在胡說,還有我保護你呀,沒人敢傷你的。」應嘲風笑著吻吻她通紅的臉頰。
太過自信,往往是致命傷。莫迎歡在心里想著。
「好了,不說廢話,我們上岸吧!我熱得臉都發燙了。」真該置把油傘。
他瞥了一眼白玉箏。「你不打算彈上一曲?」
「哈!你當我是揚州才女呀!攢錢我在行,其他姑娘家該會的我六竅全通。」
「啥?!」
「一竅不通。」
應嘲風會意地一笑。「那你辛苦地搬張箏上來干麼?讓我誤以為有耳福可享。」
「全是你的錯。」
「噢!說來听听。」反止她就是有辦法頒倒黑白。
莫迎歡開始板起指頭數落他的不是。
從清晨擾眠說起,他不體恤她體力不濟硬拉著她來游湖,還怪他沒情趣,不懂營造氣氛,天熱連個打傘的丫環都不帶,比她還小氣……
「沒有四大名妓在一旁飲酒作樂倒也罷了,好歹也擺些茶點淡酒作作樣子,想听殺豬聲我奉陪,可惜那白玉箏不要我這主人。」
這小妮子真是會異想天開,他是帶她出來散心,怎會召妓狎玩。「白玉箏世上罕見,你從何而來?」
「江南名妓蘇小小從良前送給我當臨別禮物。」這是她的恩客特別為她訂做的。
人一從良,以前種種便不願再回想,白玉箏沾染太多不堪回憶,所以她才選擇割愛,送給五音不全的音痴。
「你和……妓女有往來?」應嘲風的語氣中有一絲不諒解。
听出他壓抑的溫氣,莫迎歡不怕他生氣地說道︰「妓女也是人,她們也需要朋友。」
「身份有別,你是未出嫁的姑娘,怎可和……那種人來往。」畢竟他的思想還很守舊。
「那種人有何見不得人的地方,有人買自然就有人賣,請你不要瞧不起我的朋友,她是出自無奈。」
無奈?他眉一挑,「我沒有瞧不起她,而是你不該出沒煙花之地,人家會誤解你和她一道是出賣靈肉的青樓女子。」
「這你放心,全揚州城的百姓都認識我小氣財神,見了面還會打恭作揖問候一聲。」
應嘲風臉一沉。「以後不許你拋頭露面,再到婬穢不堪的秦樓淮館。」
最忌人管束的莫迎歡一惱站起身,用力推了他一下。
「你敢說你沒到過這種地方召妓?」
「我……我們現在談論的是你,不要拉到我身上。」他就怕她翻舊帳。
「哼!雙重標準。」莫迎歡頭一偏,氣呼呼地喊道︰「嚴以律人,寬以待已,好個偽君子,我不嫁了。」
「你敢不嫁——」
咆哮聲驚動湖中的游魚,紛紛走避至深水處,應嘲風心中其實有懼,他很清楚她並非為愛而下嫁于他,他隨時都有可能失去她。
這一句「不嫁了」喊出他的恐懼,若是她反悔,總會有辦法解除婚約。
她不是一般世俗女子,主觀性比男人還強,他抓不住她飄忽難測的心
「你……你吼我。」長見麼大,還沒人敢吼她。
「我……我不是在吼你。」他深呼吸,冷靜惶恐的戾色。「我是受不了你不嫁我。」
莫迎歡侍寵而驕地揚起下巴。「誰叫你不準我交朋友。」
「朋友該有選擇性。」應嘲風好言相勸,輕聲地擁著她一哄。
「我的朋友雖然身處風塵,但是只要她真心待我,我不會以狹隘的心態去挑剔她的出身,這就是我莫迎歡處世的態度。」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我自知做不好你心目中所要的那種拘謹嫻良的大家閨秀,你要是後悔選錯了妻子人選,現在還來得及更正,我是不會為你改變我的個性的。」
她一口氣說出,應嘲風靜靜地盯著她曼動雙眸,心底的不安漸漸沉澱,他突然領悟自己有多愛她,並在以傳統扼殺她不羈的自我。
吸引他的本就是她異于常人的行事作風,他怎能犯了和一般男子一樣的錯,局限她交友的自由。
她若一輕易妥協,就不是他原來眷戀的莫迎歡。
堅定、執著、忠于自己,這才是無畏的她。
「歡歡,是我太小家子氣,你原諒我一時的沖動好嗎?」應嘲風很誠心地道著歉。
「你不再約束我任性的行為?」
「除非你不嫁給我。」
莫迎歡軟了心地反抱住他。「你要是再惹我生氣,我就讓你找不到新娘子。」
「好心的娘子,可別折騰相公我,我愛你。」
「你……愛我?」莫迎歡傻了眼。
「是的,我愛你,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摯愛,有了你豐富我的世界,我才是一本完整的男人,我愛你,歡歡。」眼里閃著誠懇的光芒,他信誓旦旦的表示。
莫迎歡有說個出的震撼,眼眶微微潮濕,心底的波動無人知曉,一股汲暖暖的愛意涌上心頭。
她找到了比銀子更可愛的目標,那就是他。
「我喜歡你,吻我。」
應嘲風先是一陣雀躍,繼而好笑地搖搖頭,樂于從命地吻住她。
他古里古怪的小女人啊!就愛戲弄他。
「歡歡,不管你以後再生什麼氣,都不許輕言離我而去,你就盡避在我身上使詭計。」因為他一旦失去了她,心會碎。
「嗟!說得好像我是惡婆娘,你是小媳婦,我很陰險嗎?」她佯裝不有愉地噘著嘴。
他在她心嘴輕啄。「就算你是惡婆娘,我甘心讓你管得喘不過氣來。」
「討厭啦!你欺負我。」她撒嬌地捶捶他的肩。
莫迎歡難得的小女人兒嬌態,讓應嘲風為之心炫,情難自抑地圈住她的細腰,履上那張惹人心悸的艷紅小口。
岸邊的拍浪聲止不住兩情眷眷,他們吻得深入。吻得忘我,吻得超過自己的理智,甚至渴望得發出申吟的吶喊聲。
他蠢動的手悄然蓋住那兩座雪峰,隔著厚實的衣料緩緩揉捏,愛不釋手。
莫迎歡前襟的銀扣不經意繃開,應嘲風離開她的唇,一路往下吻,將頭埋在雪白的酥胸上方吸吮,一手托高她的臀貼近他中心。
那堅硬的觸覺讓她感到愉悅,身子不自覺地做出反應,略微抬高腿去磨蹭他的,以獲得更多的快樂。
「噢!磨人的小錢精。」
應嘲風為她的舉動瘋狂,更加緊緊地抓抬她的臀部靠近他。
一發不可收拾的淹沒了他們,使他們幾乎在甲板上相擁苟合,忘了身處何地。
陡地——
一聲落水聲驚醒了他們,兩人氣喘則午他相偎著,以平息體內的空虛感。
岸邊即傳來呼救聲。「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莫迎歡偎在他的懷中,眼角瞄見飄近畫舫的一具落水者身影,悲天憫人的正義感適時發作,她拉拉應嘲風的袖子。
「救吧!不要污了這片好水。」
他為她整理好衣物,以指代梳地順順她的發,在唇上偷得一香,頑長的身影才飛身一躍,在湖面上點足行走。
手一提,他抬起那人返回畫舫,贏得岸邊人喝彩的掌聲。
「還有氣,真可惜。」
听到這種「惋惜」聲,應嘲風沒好氣地斜睨莫迎歡一眼,不太有意願救活這位全身濕淋淋的瘦弱男孩。
「你要他生還是死?」
生或死?
莫迎歡當真遲疑了一下,生怕又救了一個甩不掉的麻煩人物。
「看他造化,我們擲銅板決定。」
應嘲風腳一顛,差點滑倒。
听听這是什麼話,她竟草率的以銅板正反面來決定一個人死活。他算是見識到她的「天份」了。
「救他。」莫迎歡丟銅板決定了結果。
「嗯!」他想應該是正面吧!
扶起昏迷不醒的男孩背對著他,應嘲風單手指點男孩後背的命門渡以真氣,然後催吐體內的濁水污氣,再穴點風池、天柱和羽風以清靈台。
約莫半盞茶工夫,吐盡剝水穢物的男孩幽幽醒來,一雙天藍色眼眸眨著迷惘,不知身處何處。
瞥見他的「特殊」之處,莫迎歡明了地模模下顎說道︰「原來如此,難怪人家要他的小命。」
「歡歡,我不想批評你的作風迥異,但是以銅板正面定生死,他的福氣還真大。」
她不解地眨眨睫羽。「誰告訴你剛才擲的是正面?」
「不是嗎?」應嘲風訝然。
「正是生,反是亡,我喜歡搶閻羅王的生意,向來反其道而行。」她明明擲的是反面呀!
他慨然一曬。「你真是令人驚奇,他的命真是撿來的。」
「錯,他的命是我給的。」唉!不用想,她一定是只有當「救命恩人」的份。
丙然——
「姐姐,是你救我的嗎?」喇札-巴特一清醒便認定她是善心人。
「不是,他救的。」莫迎歡努努下巴不想強佔功勞當聖賢。
喇扎-巴特看到一臉冷僻的應潮風,瑟縮地面路畏懼之色,兩手抱著胸顫抖,直覺認為他非善類。
不管誰見了面帶笑容的莫迎歡,和板起臉一身肅殺之氣的應嘲風,第一想法都當她是活菩薩來拜,而恐懼她身側的冷面閻羅。
人使是如此奇怪,不以貌取人似乎很難。
拔況應嘲風本是一無情、冷酷之人,他無意改變渾然天成的冷驚氣度,除了他所深愛的女子,大概沒人不怕他殺人似的眼光。
「看來你的實話不夠真誠,人家壓根不信服。」他早料到這情景。
「凶惡的人沒有資格開口,回頭照照鏡子練練表情,白天少出來嚇人。」全是他那張冷險作祟。
「喔!晚上就可以?」
莫迎歡笑得有些狂。「天黑目不明,人家才看不到你的恐怖臉孔。」
「我真不該問。」言多必先。應嘲風神色一斂地自譏多言。
以她愛記恨的程度,開口定無好話,是他自掘墳墓找諷語。
「姐姐,你可不可以幫我找失散的親人?」喇札-巴特如此懇求。
莫迎歡僵硬了笑臉,好事不能多做,違反天道運行會遭天譴,報應來得急又狠
她瞧瞧應嘲風故作不識地背過身,咬牙切齒地忍著不推他入湖的邪惡。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罷說得天花亂墜,口蜜月復劍地哄她開懷,其實情情愛愛全在兩片嘴皮上,原來男人的誓言全是屁!先燻死他再說。
斑!想我是何許人也,豈容你算計。
「這位小扮,要找人幫忙得找這位名震江湖的大俠,他向來急公好義,為善不欲人後。」
「可是他……」他盯著應嘲風倏然轉身的表情,驚得往她身後躲。
那兩眼噴出噬人火光,好不駭人。
「听過面惡心善吧!他就是因為長相可怖才惹人厭,你千萬不要以為他會吃人,紙扎的老虎不禁燭火一燒,大可哭給他看。」
想置身事外,她把門都封了,看地插翅欲往何處飛。
「歡歡,不要設計我。」應嘲風冷言一凜。
她不是牛,任由人家牽東牽西,他說不要能改變她的玩興嗎?
答案是——不。
莫迎歡笑得詭魅地掏取絲巾,非常「溫柔」地替喇札-巴特擦擦濕發,然後拉著他抗拒的身子走向應嘲風。
「怕什麼?你是人他也是人,而他也沒有三頭六臂,況且他已經很久不吃人肉。」
「人……人肉?」他嚇得牙齒直打顫。
她又繼續說道︰「昨天夜里他才剛折了幾個孩子的頸骨,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只有十五月圓才會失去控制力。」
「歡歡,我已經十惡不赦,用不著再替我廣為宣傳。」他很無奈,她簡直無所不用其極的抹黑他。
應該說變本加厲地丑化他。以達到嚇阻少年纏上她的可能性。
「別這樣嘛!我不會把你生飲人血的那件事透露給外人听,雖然藍眼珠子的少年血最補。」
喇札-巴特嚇得失去血色,渾身冰冶地緊抓她身後的留仙裙,站不住的腿,癱軟跪在甲板上。
莫迎歡並不打算放過這一大一小的男子,一網打盡是小氣財神的一貫作風,幫忙人家找失散的親人還是件好事,豈可推辭呢?
只不過著心人士要換人做做看。
她身邊吃閑飯的麻煩夠多了,不需要再添一名小苞班來浪費銀兩。
「小兄弟,做人要懂得識時務,你想再死一次嗎?」
「不……不要。」他猛搖著頭,謹慎地瞅著應嘲風看,生怕他伸出致命的手。
嗯,很好。
未然乖巧得來。
「不想死就快跪地磕頭,我勉強替你求求情,記得要連磕三下,愈響愈有誠意。」
「歡歡你不要搗蛋……」
應嘲風來不及說完,膽小怕事的喇札-巴特兩腿一跪,不只連磕三個響頭,力道之猛把額頭都撞腫了。
怕死是人之天性。
「好了,行過拜帥禮便是目已人,大家甭客套。」賊兮兮的莫迎歡兩掌一拍。
「拜師禮?」
應嘲風和喇札-巴特這對新帥徒,詫然地朝她人喊。
「我知道你們都害羞,一丁罷收徙,一個剛拜師,這等喜事值得上悅賓樓慶祝一番。」
「我不……」
「歡歡……」
莫迎歡根本不給他們反對的機會。「互相介紹一下自己吧!別讓人笑話徒不識師名,師不知徒字。」
拿她沒轍的應嘲風拉著她往舫側一站,這種被硬逼收徒的怪事還是頭一回遇上,他哪有空閑育才教徒。
瞧那小子呆頭呆腦,一副天生少生膽的模樣,他懷疑還沒習到武便掛了,原因是膽破了。
「你在搞什麼鬼?」
她一臉好玩地握住他的手臂。「幫你收徒弟呀!怕你後繼無人。」
「你不打算替我生幾個白胖小子?」後繼無人?她當他斷了種嗎?
「這……以後再說。」莫迎歡胡亂的搪塞過去。「我會著相,你們八字很合,注定有師徒緣分。」
「歡歡,你別整我了,我向你求饒,他……他太不像樣了。」居然還在抖,真是丟臉。
有徒如此,他真帶不出門。
「你又好到哪專?這是互補,你剛強、冷峻,他討喜、逗趣,玩起來才有勁嘛!」
玩?!應嘲風頓感頭疼。「你認為他是練武的材料嗎?」
莫迎歡看了一眼,心中暗笑。
可憐喔!小小單薄的身子在五月逃詼得像秋天落楓,能成大器唯有天顯神跡。
不過——
包可憐的是得為他不成材負責的人。
她將同情的視線轉回她未來相公。
「有你這位高手在,他何必強出頭呢!苞在身邊當劍童也不錯。」遇著事也用不著他出手。
「劍童?!」她可真會糟蹋人。
莫迎歡故意將身子偎向應嘲風,似有若無地吐著蘭芷香氣,小巧縴細的指頭繞著他胸口打圈,有誘惑之嫌。
美人關向來是英雄藏骨冢。
「你該體諒我,光一個碗兒就讓我耳朵不清靜,再加一個他,我會沒精神陪你……生孩子。」
生……孩子?應嘲鳳眼微亮,嘴角有抹曖昧。「不等洞房花燭夜?」
「曖!早晚都是你的人,何必理會無謂的禮教。」莫迎歡故作嬌羞地發著嗲。
這一嗲,就讓他失了魂。
明知她不知害羞為何物,但是人總有盲點,在心上人面前永遠看不明,傻傻地為情牽動。
「歡歡,我愛你。」。
愛我就好。她眼底閃爍好笑。「收了他為徒吧!下雨也有人收衣服。」
「嗯,都隨你。」
「好,真乖。」她像哄小狽一樣拍拍應嘲風的臉。
猛地臉一換,莫迎歡轉身高喚喇札-巴特。
「小表,過來叫師父。」
咦!菩薩怎麼變夜剎?
喇札,巴特為之傻眼,兩條腿定在甲板上移不動。
「听不懂中原話呀!死小表,還愣在那干什麼,等著魚躍龍門跳上你的排骨網啊?」
「你……你好凶哦!」被她一吼,他怔得腳抖心顫。
凶?他死定了,犯她大忌。「再不過來,我一腳踢你入湖,回姥姥家實燒餅油條。」
喇札-巴特吶吶地踱過來。兩手互搓。
天氣並不寒,他卻覺得手腳凍成霜,五根手指頭凝結成冰,張不開。
「姐……姐姐——」
「叫我師娘,沒禮貌的小表。」莫迎歡當場傍他下馬威,扣他腦門。「說,叫什麼名字?」
懊痛。他含著淚模搓著頭。「我叫喇札-巴特。」
「嗯,哪來的呀!」
「波……波斯。」
「跟誰來,來中原干啥?」
「跟爹娘來中原做生意,可是……」一陣便咽讓他說不出話。
莫迎歡隨意地手一揮。「他是別離劍應嘲風,你的師父,先回去換下濕衣服,有話待會再說,我餓了。」
她最見不慣哭哭啼啼的場面,連忙喝聲打住。
風涌平地起,揚州城又有新鮮活題供人茶余飯後閑磕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