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丹娜,你給我出來。」
咆哮的吼聲在教室中響起,一群學生至抬起頭望向門口,不了解誰要找她們的壞天使,口氣惡劣得足以聞到火藥味。
午休時間,修女們都去用餐了,來不及上餐廳的學生正好目睹母獅狂吼,驚訝于她的大膽和不顧端莊。
「丹娜女圭女圭,你慘了。」
「惹惱了大學部學姐,丹娜女圭女圭要成為破布女圭女圭了。」
幸災樂禍的嘲笑聲出自範丹娜最好的兩個朋友,因為拿不到一萬英鎊的賭金在遷怒。
她們是存著看好戲的心態挑撥幽靈公爵赴會,順便賺點學費好支付一學期的日常所需,誰知弄巧成拙反害了自己,畫了個大餅卻吃不著,記恨在心。
至少給點補償吧!彌補兩人心靈上的「創傷」,偏偏有個人小氣得要命,不準她們上古堡要錢。
看帥哥是人之常情,讓人迷戀一下流點口水又不會少塊肉,瞧她寶貝得像國王企鵝,只能放在冷冷的冰圈中獨自欣賞。
所以要怨恨她、唾棄她,有愛情無友情的自私鬼。
「範丹娜,你快給我出來。」
什麼嘛!沒見她睡眠不足在補眠嗎?催魂呀。「學姐,你找我有事?」
懶洋洋的範丹娜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過兩句「保重」、「活該」,很不是滋味的一睨鈴木夕子和維妮,她們太沒義氣了,重利輕友。
因為藍尼的作息顛倒再加上她不定時的打擾,他的黑眼圈明顯的加深,為了體諒他的辛勞,她盡量不在大白天中斷他的睡眠。
于是,在同一個屋檐下,她變成夜貓一族,誰叫她太愛膩在他的懷中取暖,貓似地蜷伏著不肯動,享受著他從不歇息的寵愛。
舞會過後的第二天,她就被抬進丁斯莫爾古堡,修女校長尊敬公爵之名未加阻攔,只是一再叮囑神愛世人,要她以寬厚的心去感化幽閉二十年的男人,葛莉絲修女相信,耶穌的大愛會救贖他沉淪的靈魂。
她很想發笑,神的愛根本挽救不了無神論的幽靈,他的心小得僅能容下她再無其他,哪來的耶穌。
說起來,她比他還壞心眼。全賴長相所賜,她再怎麼胡作非為、惡形惡狀,看在眾人眼中仍是小小的調皮而已,哪家的小阿沒有惡作劇過——他們是以這種心態包容。
「你,跟我出來。」氣焰不減的萊雅以命令口吻一指,絲毫不見謙虛。
「我?」她沒攜帶危險用品吧!
「就是你。」她率先走在前頭。
範丹娜無奈地點頭。「好吧。」
人不找事,事找人,遇上了就要認命,風頭太健的代價。
一前一後,兩人來到較偏僻的榆樹林中,寒冷的冬天已經走遠,早春的氣候猶帶一絲涼意,怕冷的她穿上輕暖的套頭羊毛衫,長褲里還塞了件衛生棉褲。
通常男人犯的錯得由他所愛的女人收尾,故事結局都是這種寫法,和她翻成英文版的台灣小說如出一轍,無法拒絕相同命運的範丹娜移動著步伐,猛打哈欠的揉眼楮,死命的提起精神。
懊女孩難為,壞女孩更加困難,要做到面面俱到談何容易,壞到成為真理便是真。
「我要你離開卡儂公爵。」萊雅冷不防的一句叫人模不著頭緒。
「給我個理由。」莫名其妙嘛!談戀愛又不犯法,干麼劈頭就行拆散之舉。
「因為我要他。」她大言不慚地說。
大大的嘴一張,範丹娜有些愕然。「你自己去和他商量,與我無關。」
她太理所當然了吧!藍尼又不是東西,哪能說給就給,白日夢作多了混淆現實,真是可憐的學姐,知道「窮」的厲害了。
「以你的身份根本配不上英國公爵,早早退出別擋我的幸福。」他的外貌、他的財富、他的寵愛只有她才配擁有,她要讓全世界的女人都嫉妒。
「學姐,你太自傲了,一個即將頹敗的家族和垃圾無異,你的優良家世也是一則笑話。」無知。
「是你的出現才讓我的世界崩潰,你要還我一切。」萊雅蠻橫地認定有權索討回原來的富裕生活。
她沒有辦法忍受無錢可用的苦,家里陷入愁雲慘霧的境界,服侍的佣人辭了一大半,早上起床找不到衣服,用餐時無人遞鹽、盛沙拉,連丹恩的公司都發生財務危機無法救急。
她是高高在上的子爵之女,怎能自己動手整理家務,梳埋頭發,連零用錢也降到一個月一百英鎊,她實在活不下去。
唯今之計是成為公爵之妻,珠寶、華衣不成問題,僕佣成眾,依然過以前揮金如土的華麗生活。
「試著長大吧!學姐,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學習從啃硬面包開始。」她就曾經有過連續三天吃餅干配牛女乃的經驗。
以她在台灣的家世用不著這麼辛苦,可她甘之如詒,環境可以造就出一個人的韌性和促使其成長。
「我是什麼身份啃硬面包,小小賤民也敢猖狂。」討厭她是不需要理由,因為她不該有光環。
餓死最好。「或許學姐喜歡住貧民窟,听說那里的老鼠特別肥。」
「你……」她微顫了一下。「總而言之,我要你搬出丁斯莫爾古堡。」
「然後呢?」她不一定要住迸堡,那是藍尼的專制。
「然後我要住進去,與公爵朝夕相處培養感情。」萊雅順口的接話。
天呀!她還真不是普通的天真。「你忘了他是出名的幽靈公爵?」
「我不在乎,那天我看到他眼中的深情,他是集完美于一身的男人。」她口氣中流露著夢幻。
躲在樹後的兩道鬼祟人影听到快哭了,二十一世紀的白痴女居然和她們同校,簡直叫人無地自容,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丹娜太偉大了,還能容忍不反胃,果然是宇宙超級大怪胎。
「學姐,只要你有本事進堡,我二話不說立刻搬家。」她敢打包票,萊雅會死得很慘。
「真的?!」萊雅眼楮一亮地作起美夢,幻想自己是一位高貴、優雅的公爵夫人。
「真的,反正你會被丟出來。」範丹娜無所謂的聳聳肩,早預見的下場。
她不是第一個,舞會結束的第二天,她正好目睹七、八個長相艷麗,身材皎好的美女遭安全組驅離,而且是消防用的水管直沖,讓人看了好冷。
當她坐在轎車里經過一群狼狽的女人面前,心里同情的成份居多,幽靈公爵不可能一夕之間變成友善公爵,他的萬般寵愛只給她。
偏偏人少了自知之明,先前怕得要死,之後又迷戀得不可自拔,妄想一步登天成鳳凰。
雖然被「包養」,可是志氣還在,她並未向藍尼伸手要過半分錢,照翻小說打打工。也常氣得他直跳腳,在舍不得責罵她的情況下利用電腦幫她謄稿。
「範丹娜,你是故意看我出糗是不是?」表情一變,萊雅不高興地瞪視她。
「有人打你一巴掌,你會笑著說謝謝嗎?我又不是上帝。」說不定連上帝都做不到。
「你到底讓不讓?」她憤怒地揮著手。
「不。」
「你敢不讓?!」不饒她、不饒她,她太可惡了。
範丹娜眼神一深地微笑。「你自始至終都搞錯一件事,他是我的男朋友並非你的丈夫,為什麼我要把他讓給你,你不過是個子爵之女,一個不事生產只會擺架子的賤女人,我呸你的不要臉。」
「他和你訂過婚嗎?上過床嗎?還是交往過?一廂情願地找我談判,你算老幾呀!太久沒被人扁是吧?你再趾高氣昂試試看,我會讓你到街上當乞丐,英、國、豬(淑)、女。」
一說完,她若無其事的撩撩發,笑容一樣甜美可人,看不出來剛發了一陣飆,耍了一頓潑辣。
樹後的兩人心驚的拍拍胸口,還好她們只有出賣她沒跟她搶男人,她太可怕了,雙面人。
「你……你居然……教訓我。」頭一回挨罵的萊雅不知該如何反擊。
懶得理她的範丹娜掉頭就走,不可理喻的女人少理為妙,誰曉得她口袋里有沒有藏著硫酸或水銀,等著把她毀容。
「你敢走……」萊雅犯了一個錯誤,抓傷了玉人兒無瑕的手背。
「你真的很欠揍,從小到大沒人敢傷我。」她做了有史以來最不可思議的舉動。
啪、啪!兩巴掌。
打完之後她就後悔了,馬上一副悔不當初的懺悔表情,眼淚撲籟籟的往下掉,像是受極了委屈才不得不還手,純真的瞳孔充滿怔忡,給人的感覺是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邪惡的事,無辜地站著。
她真的在懺悔嗎?其實不然。
原因是——
「喂!我的丹娜小痹乖,你嚇壞了吧!」胖胖的身子環上她。
「葛莉絲修女,我……我打人了。」嘴唇顫抖著,範丹娜表現出無助的茫然。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你是如此善良、美好,我受迫害的孩子。」葛莉絲修女以嚴厲的眼神看向萊雅。
在她的認知中,一向心高氣傲的萊雅肯定把家庭變故怪罪于毫無心機的小丹娜,所以處處打壓她、欺凌她,逼得她受不了才一時失常。
丹娜柔弱,萊雅強悍,一旦盛氣凌人的萊雅把氣出在丹娜身上,可憐的小女孩勢必是難以招架。
先入為主的觀念讓範丹娜佔盡優勢,與生俱來的魅力往往積非成是,明明錯在先卻成了受害者,只因她太懂得偽裝自己,變臉的技巧一流,遠遠的一看到修女的胖身體走來,反應極快地顛倒角色。
人都是同情弱者,責備強者,不用說像水晶一般易碎的人兒是理所當然的弱者,而高挑壯碩的英國高傲女絕對是加害者。
筆事本該這麼寫,這叫常識。
「修女,是她打了我耶!」為什麼修女的眼光好像她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
「萊雅,上帝會原諒每一個真心悔改的子民,你做了什麼她都看得見。」痛心呀!
「我沒有錯,是她先罵了我一頓還出手打了我。」頰上的灼熱比不上心里的驚駭,她不相信有人敢打她。
梆莉絲修女微怒的斥責,「小丹娜的心思純白如紙,你要再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連上帝都會發怒。」
「可是我……」她真的挨打了,好痛。
「別再狡辯了,回去反省三天,你被禁足了。」被寵壞的嬌嬌女,上帝原諒她。
在胸前畫個十字架,葛莉絲修女嚴肅的圓臉稍為柔和地看向討人喜歡的範丹娜。
「丹娜,你台灣來的親人要見你,高不高興呀!」她一副慈樣的表情輕哄著。
台灣?!「修女,我犯了錯,你也罰我吧!」
「乖,你是好孩子,修女知道你是無心的,不要放在心上。快去見你的親人。」葛莉絲修女溫柔順順她黑色的長發。
範丹娜一臉愧疚地點了點頭。「在會客室嗎?」
「不,就在你後面。」葛莉絲修女微微一笑,用眼命令萊雅回家反省。
範丹娜一轉身,熟悉的身影令她鼻頭一酸。
「好帥的東方男人,不比幽靈公爵遜色吶!」真是好狗運。
「你相信他是丹娜的親人嗎?」不可能這麼簡單,肯定有鬼。
「夕子,你說我們該不該知會公爵一聲?」兩人絕對有奸情。
「說不定有報酬可拿。」鈔票在她眼前飛。
罷好上課的鐘聲響起,躲在樹後的兩人听不見他們的交談聲,只好留個遺憾回教室,心理紛紛記掛著他們說了什麼。
☆☆☆
「秦哥哥。」
一句甜甜帶柔的軟音讓秦引歌的內心激蕩不已,他終于見到離別一年多的小愛人,思念許久的影像就在眼前,絕非出自幻覺。
她的頭發留長了,豐腆的臉龐漾著健康的桃色,異國的生活並未讓她的身子消瘦,反而益發的美麗,像朵嬌艷的玫瑰花。
到現在為止,他還搞不懂她為何要只身來到英國念書,連一通電話、一封信都吝于給他。
若是他做了惹她不歡的事,以她有仇必報的剛烈性子不會一走了之,反而會鬧得他天翻地覆,讓他一輩子後悔。
可她什麼也沒做,收拾了行李買了張單程機票,一句話也沒說的坐上飛機飛離他的世界。
當時她的心里在想什麼?他頭一回猜不透她復雜的心思。
「泰哥哥是來發呆嗎?至少先說一句︰丹娜,你好。」心中千頭萬緒,她以一記燦爛的笑容掩飾。
「丹娜,你好。」他的小丹娜。
「秦哥哥是來工作順便探望我,還是專程來瞧瞧我胖了沒?」他瘦了,因為想她吧!
這些日子有人呵寵著,她不曾再想起他,幾乎要消失在記憶里。
如果他沒出現,她真的會忘了他。
秦引歌揉揉她的頭輕擁著她。「我的丹娜,好久好久了,你讓我心疼。」
她不拒不迎的任由他抱著,有時她覺得自己很殘忍,他明明愛她如命,為何她的心無法釋懷那一場非關情愛的男歡女愛。
十六歲以前她深愛著他,以為她的一輩子就是他了,兩人會由牽起手的那一刻走到白發蒼蒼,最後躺在特制的棺木中一同埋葬。
曾經她是愛他的。
十六歲以後她慢慢地收回付出的愛,別說年輕不懂愛情,她用十六年的時光去串寫一篇年少純愛,單純不染塵,直到那一幕摧毀了她的信念。
她做了一件可恥的事,當一名愛情逃兵。
不恨他,卻也無法再愛他,斷了線的風箏飛向天空已久,在風的撩撥下不願落地,盡情地飛呀飛,飛到一處寬厚的胸膛停歇。
她想,她是在報復他,讓他永遠活在悔悟中得不到她,所以她非常的殘忍。
「為什麼不抱著我?你以前最愛膩在我懷中嘰嘰喳喳。」像只快樂的雲雀。
範丹娜平淡的說︰「我長大了,不再是個孩子。」
他的懷抱不再屬于她,正如她的愛亦不屬于他。
「你變了,丫頭。」他不喜歡她的疏遠,還有眼中少了愛戀的光芒。
她最愛賴在他身上秦哥哥長、秦哥哥短的喚個沒完,不許他分心不理她,非要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給她,因為她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
曾幾何時她不需要他了,用著比水還淡的聲音說著她長大了。
莫名的空虛沖擊著他,仿佛她背後生了一雙翅膀,揚起無欲的微笑說要離開他,不給他一點緩沖的時間飛向天際,剎那間被雲層遮蓋。
他想追趕,無奈沉重的腿化不成翅膀,眼看著她不回頭地迎向陽光。
「人總會變嘛!一成不變多無聊,你想害我當化石呀!」她故作開心地說,推開他在陽光下旋舞了一圈。
她不要再聞到他的味道,怕自己會心軟。
靜靜凝視她的秦引歌嘆了一口氣。「丫頭,你在說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做人何必太認真,反正我常常騙你嘛!」範丹娜耍無賴地捶了他一下。
「這才像你,任性又無法無天,總要別人順著你的意。」可是他感受不到真心。
「喂!說話客氣些,我很久不當土霸王了,你少誣陷我。」她的心結仍在。
「是嗎?我看你剛剛哭得很有心得,把修女唬得是非不分。」秦引歌勾住她的脖子拉到胸前。
「我一向有長輩緣嘛!我有在懺悔,是修女要我別放在心上。」她語氣輕松地拔他的手毛。
這是他們之間的小游戲,而她習慣性的伸手一拔。
「常常有學生找你麻煩嗎?」她在英國的一切他全不知情,只知她過得很好。
「就你看到的那一個,不過我把她擺平了。」還沒人有本事欺到她頭上。
中國人的說法,辣椒越小越辣。
「為什麼不回我的信?」他寫得很勤,連她都笑他太痴情。
那個她遠在台灣。
範丹娜僵了一下。「人家忙嘛!罷到英國要適應環境,而你也曉得我的語言能力超爛,不用功一點怎麼成。」
「電話呢?」她不可能忙得連說聲哈羅的時間都沒有。
「拜托,我念的是教會學校,嚴厲得像修道院,根本不準住宿生外接電話,通常會編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說學生外出啦、她在洗澡,或是直接說睡覺,你沒被騙過嗎?」她講得倒滿像一回事。
範丹娜說起謊來頭頭是道,這些全是她推托的借口,那陣子她心情低落地不想和台灣方面有半點聯系,鴕鳥似地拼命念書。
不接、不看、不听是她的三不法則,因此認識了同樣有一大堆煩惱的鈴木夕子和維妮,臭味相投地結成莫逆之交。
半信半疑的秦引歌望著學校高聳的圍牆。「告訴我,你來英國念書的原因。」
「有一天我走在路上看到一個小阿吵著要棒棒糖,他多像我呀!一個獨立的念頭飛進我腦中,所以我來了。」
「不通知我,不用跟我商量一聲嗎?我會擔心你。」她的個性的確如此,說風便是雨。
範丹娜笑得有點澀然。「告訴你就不叫獨立了,而且你會擅自地為我準備最好的一切,甚至可能不讓我走。」
說對了,他是不會允許她走遠。「因為我愛你呀!小傻瓜。」
通常這個時候她會回他︰我也愛你,大傻瓜。可是她不能昧著心意說愛,她已經不愛他了。
「愛來愛去太肉麻了。你坐幾點的飛機回去,我怕迷路不送你去機場。」到最後,她還是要任性。
「你曉得嗎?你在趕我。」他有著莫名的不安,似乎有什麼事在發生。
一向是她不準他走,不曾有過趕他的時候,在分別的一年多里,是否出現了困擾她的事?她變得好陌生,不是他所認識的陽光女孩。
彬者,她的陽光只為他收起?
「我是為你著想,你的事業做得那麼大,不回去看著哪來的錢娶老婆。」他多待一秒鐘,她的心防就多崩潰一分。
秦引歌低頭欲吻她的唇,誰知她頭一偏吻到臉頰。「娶你隨時都可以。」
「我還小,你別打我的主意,我是未成年少女。」
她一臉防備的表情刺痛了他。
「你快十八了吧!」時間真的會磨去感情嗎?她居然防著為了愛她連命都不顧的自己。
「干麼?我還要念書。」他察覺到了嗎?她的心已經變了。
「等你一完成高中課程,我們立刻結婚。」他有種即將失去她的感覺。
「什麼?!」結婚?
多令人心動的話,她差點要點頭同意了,他們已訂好了一件美麗的白紗,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可能十七歲不到就嫁給了他。
「婚禮的瑣事我會安排好,你只要乖乖地回國穿上結婚禮服,要上大學在國內念就好,我會每天載你上下學。」他真希望明天就能娶她。
範丹娜覺得不能呼吸,他又擅自勒緊風箏的繩子,不許她高飛。「姑姑呢?」
「她怎麼樣?」秦引歌不了解她為何提起範明娜。
「她知道你作的決定嗎?」她有種可愛的想法,姑姑愛上了他。
沒有一個女人願意犧牲婚姻的幸福去陪個小男孩上床,至少不是一個老說為愛戰斗的女人,她要求完整的愛,不帶雜質。
年齡阻隔不了愛情的衍生,像她第一眼瞧見大她十七歲的藍尼,她就決定要愛他一生,除非他愛上別人。
拔況姑姑並不老,歲月十分優待她,年近四十的肌膚看不出一絲細紋,光滑得有如二十七、八歲的都市女子,和他站在一起像對情侶。
「我們的婚事她早就知情,有必要再問她的意見嗎?」他以為她想念親如母親的姑姑。
「你最好告訴她一聲,我不認為她會高興。」她才十七歲多一點,不該承受太多大人的情緒。
藍尼,我需要你。範丹娜在心里尋求一個支柱。
「丫頭,結婚是我們的事,她的高興與否並不重要。」說不上來的怪異盤旋在胸口,莫非她知道了什麼?
不會的,如果她知曉,不可能平靜的和他說話,她會先賞他一巴掌。
「秦哥哥,你真的認為不重要嗎?」她抬起頭凝望著他,用著超乎年齡的成熟微微一笑。
「丹娜……」他心頭不由自主地升起恐慌。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時間里,她成了另一個人。
一個陌生的範丹娜。
「很重要,真的很重要,姑姑會哭。」恨她、怨她,卻又不能斬斷一半的血緣,她是她姑姑呀!
秦引歌心中的弦繃到極點,他緊緊地抱著她,惶惶然地找尋她的唇,熱切的吻著她。
只是,她的唇冰涼無比,不做任何回應。
「秦哥哥,要把蝴蝶放走哦!抓得太緊它會死掉。」她推開他,笑著奔向一片綠意的草坪朝他招手。
一切恍如從前,兩人無嫌隙的鬧著,但他很明白有些東西變了。
這一天是秦引歌最後一次擁抱他深愛的女孩,而他並不知情,心里直想著要安排盛大的婚禮迎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