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眾人捉破頭皮、絞盡腦汁,居然想不出這最簡單的答案。
放牧區的新鮮青草沒問題,水源河川未受污染,沙魯信誓旦旦他家貨輪運來的干草有品管加訕,牧民們又沒亂喂飼料給牲畜吃,那麼,還需要多作他想嗎?
再笨的人也曉得有人搞鬼,暗中給牲畜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導致它們集體亢奮,互相攻擊後力竭而亡,即使發現不對勁也來不及搶救。
「查得出是什麼毒嗎?」為了避免日後再有相同的事發生,必須預做防範。
「是植物的毒,有鳶尾、蓖麻子、台灣原生種的鬼芋子……我甚至在馬的胃里嘗出風茄子的味道。」
「什麼是風茄子?」夏孜然問道。
「是曼陀羅,風茄子是曼陀羅的種子名,曼陀羅花的形狀酷似百合。」根、睫、葉全株都有毒,常被人誤食。
「你說曼陀羅我就曉得了,它會令人產生幻覺,也有麻醉的作用,少量的使用可以減輕疼痛。」像是一種迷幻藥。
「對,用于治療確有其效力,但是必須在一定的份量內,多了就會使人嘔吐、昏迷,甚至是死亡。」用對方法即是救人,反之則是害人。
「有這麼嚴重?」開口的是羅漢強,他拖了一堆草藥來讓司徒五月辨識。
「嗯,下毒的人很聰明,也相當謹慎,他將多種具有毒性的植物和無毒的水草混在一起,讓動物不知不覺全吃下肚。」
「嗯哼,你這是稱贊壞人思慮靈敏,有做大事的才華嗎?」讓她夏家的名聲受損,絕不可輕饒。
拾眸一睇,司徒五月盯著冒著白煙的煙管。「老夫人,你簽下器官捐贈卡了沒?」
因為牛馬豬羊大量暴斃的緣故,夏家的土地上現在除了他們自家的羊群,再也看不到一頭牧民放牧的牲畜,空蕩蕩的綠草地顯得特別寬敞。
既然沒人敢來,夏家老小吧脆帶著野餐盒來遠足,連同下人在內約七、八十名,方巾一鋪便席地而坐,算是賺到一個偷懶天。
「什麼意思?」夏老夫人老眼微眯,不解他為何轉移話題。
「等你百年之後,你的肝和肺會是醫學院學生的最愛,他們會在臨床實驗上研究它們為什麼全黑了。」她的大愛將在醫學上有重大貢獻。
夏老夫人扶著煙管的手匆地一僵,緩緩將煙口-開嘴邊。「你沒別的事好管了嗎?」居然管到她頭頂上。
「你的健康就是我們的幸福,我不想孜然有一天累得像條狗,陪你在安寧病房度日如年。」人要做長遠的打算,不可得過且過。
「你這小子真刻薄,就連我這老太婆也數落。」哼!怕打雷閃電就滾遠點,小心成了電擊目標。
司徒五月笑笑地遞上一杯精力湯。「不,是出自關心,你也想多活幾年抱抱曾孫吧!」
老人家的心願大都相同,不月兌安養天年,子孫繞膝,听著小阿子最純淨無邪的笑聲。
其實他早就預見了老婦人的未來,若是她再繼續無節制地放任自己,三年後便會肝腫大,肺部出現黑點,之後反反復覆在醫院拖上五年,最後死于癌細胞擴散。
但他什麼也不能說,只能盡其所能地延長她的壽命,幫助她躲過病魔的侵襲,讓人生的最後一段路走得平順,沒有痛苦。
「你知不知道你說話很不中听,讓人想用煙桿子敲你腦袋。」盡說些旁人不愛听的話,早晚會給他氣死。
「如果能讓女乃女乃長命百歲,我會把腦袋練硬點讓你敲。」和某個玩死人不償命的小魔星一比,身體上的疼痛真的不算什麼。
「你……呵……算你拗得好,我會記得多吃點飯,拿穩煙桿,你的腦袋瓜子磨光一點,我這雙昏昧的老眼才瞄得準.」教人又愛又恨的滑嘴小子呀,滿嘴的蜜油。
「精力湯。」他再次提醒,不讓她藉機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夏老夫人略帶不平地擰起眉,「又不是牛,喝什麼牧草汁。」
味道難聞得很,五味雜陳。
「這是用牧草、苜蓿芽、苦瓜、青椒和西洋芹調制而成的,怕你覺得沒甜味,我還加了半顆隻果進去……」保證營養又健康。
「得了,得了,年紀輕輕就-哩-唆,不就一杯草汁,我喝了就是。」真是的,盡煩她老人家,就是不肯讓她好過些。
躊躇了片刻,夏老夫人又咕噥地念了兩句,才面色難看地喝了幾口,咂咂舌埋怨年輕人凌虐老人,一點也不懂得老人家的時日不多,臨老了還得受折騰。
雖然這鬼東西嘗來不苦,但澀澀的實在稱不上美味,享受慣了的她哪堪一下淪為草食性動物,于是她端起一杯溫茶漱漱口,準備順喉而入——
「中風老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動,翻身淨身都要人家代勞,你確定這口茶喝下去不會太過刺激嗎?」
一口水就這麼梗在喉間不敢咽下,垂下的眼瞪呀瞪的,夏老夫人非常不甘願地將漱過的茶水吐回杯中。
司徒五月這才滿意地笑了,以眼神暗示她精力湯猶剩一大杯,請老人家多加努力,別辜負小輩的一番心意。
「月,你想是誰下的毒?」夏家向來與人無結怨,也未有仇恨糾葛,為何遭逢劫難?
夏孜然無法想象有誰狠得下心殘殺動物,星島的居民一向和善純樸,不會有傷害別人的念頭,更遑然是針對他們夏家而來。
「看誰是最後既得利益者,任何對你們家土地感興趣的人都有可能。」人的像個無底洞,只要利字當前,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是羅勃勒家嗎?」他們態度最積極,三天兩頭就來「巡視」一番。
不能怪夏孜然懷疑沙魯頭上,因為她實在被他纏怕了,怎麼明拒暗趕都澆不熄他的一頭熱,一心一意把她當婚姻對象。
他搖頭,「一群有勇無謀的未開化野人,我瞧不見他們有IQ。」智力零分。
「這麼慘?」她忍著笑說。
「不是慘,是不用考慮他們的犯罪能力,有動機的人不一定有本事。」腐木難成林,井蛙出不了洞天。
暗吐粉舌,她開始同情被貶得一無是處的沙魯。「那還有誰呢?」
她想不出心懷不軌的人還有誰,若非必要,她不願輕易質疑別人的品格。
「也許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你最料想不到的那個人。」人心難測。
司徒五月的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地互視最靠近自己的人,干笑不已。
他們的想法都很單純,沒有滿肚子心眼,簡單的生活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幸福,從來不曾想要傷害他人來滿足私欲。
夏老夫人猜道︰「會不會是你爸爸?」那毛頭渾小子心念的就是錢錢錢,根本不管她們祖孫死活。
「你是說爸他……」怔了怔的夏孜然隨即苦笑。擁著新歡四處亮相的父親打土地的主意很久了,還多次提及要砍樹蓋飯店,作為富商豪紳隱密的度假樂園。
就他而言,抄捷徑達到目的好過迂回周旋終年,只要能快速達到他想要的一切,誰被犧牲都無所謂,小小的牲畜又算什麼。
「毛頭的野心大,又善鑽營,結交的對象五湖四海都有,誰曉得他是不是昏了頭,把榔頭看成鋤頭胡亂揮去。」真要是他做的也不意外。
「女乃女乃,你別想多了,爸爸雖然壞,但還不至于忤逆你,我想他是一時急了才會出此下策。」再怎麼說還是一家人,怎說得了重話。
在夏家祖孫心里,早已認定夏父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黑心商人,所以不做他人想地肯定是自家人所為,心中感觸良多。
「再急也不能拿牛羊開玩笑,要是讓人不小心吃到病死肉,豈不是罪過更大。」那是殺人大罪吶!必他一輩子也不足以抵償一條、甚至是多條人命。
「女乃女乃……」難掩心痛的夏孜然扶著老人家的肩,歡顏難展。
「小孜然,老夫人,你們是否太早下定論了,這整件事情還有重重疑點未厘清。」現在感傷似乎太早。
「月,你不了解家父的為人,他……」是個十足的投機份子。
「夏靖然,男,五十四歲,育有三子一女,妻官清楓,年四十七歲。另有情婦數名,各是日本籍、美國籍、意大利籍、非裔美人,以及香港灣仔的舞大姐,名下資產有……」
司徒五月一一詳盡夏家獨子的生平事跡,從小學就讀的學校起,到何所大學畢業,一生擁有多少女人,初次性經驗幾歲,連掉了幾顆牙都一清二楚,听得眾人呆若木雞。
這……他未免知道得太詳細了吧!有些事連夏家人都不曉得,他居然毫無遲疑地詳述,仿佛曾徹底地調查那個人的一生。
「等等,我是夏家的獨生子女,哪來的三個兒子?」怕身材變形的母親意外懷了她後,就怎麼也不肯再生第二胎了。
司徒五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沒听過私生子嗎?在紐約的二十四街,你有一個十二歲的弟弟,法國巴黎那個是七歲,還有一個剛滿五個月,有黑人血統。」
「你……你為什麼……」夏孜然傻了,不知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
「相信我,你的父親很忙,應該抽不出時間搞鬼,你該想的是,星島上除了羅勃勒家族外,還有誰有能力吃下夏家的土地。」
阿漢得-肯尼。
一個古老家族繼承人的名字倏地浮上腦海,眾人的表情變得很古怪,似乎為自己聯想到他感到可恥,正直又熱于助人的英國紳士怎會有邪惡的靈魂呢?阿漢得在星島居民心中的形象等同于英國的威廉王子,有誰敢懷疑未來國王的品德是否有瑕疵?
「原來你們都在這里,害我白跑一趟大屋,以為你們受了打擊一蹶不振,打算放棄星島的家遠離傷心地。」
說人人到,一秒不差。
才剛準備漠視心底的聲音,溫潤低沉的男音便突地揚起,穿著手工制絲質襯衫的阿漢得出現在眾人眼前,面部表情略帶嚴肅。
他是帶著關懷心情前來致意,不想夏家祖孫因此事件便感心灰意冷,信心全失的懷憂喪志,把一切責任往身上一攬。
只是當銀棕色的眸子看到擁著夏孜然的東方男子時,平靜的眸光快速地飄過憎恨和厭惡。以及一絲絲的妒意。
沒人發覺他眼底藏得極深的變化,除了笑得深沉的司徒五月,他們一個是狼,一個是狐狸,笑面迎人,心中卻都有著算計。
「阿漢得,你怎麼來了,跟我們一起野餐吧!」欲起身相迎的夏孜然發現自己竟動彈不得,看著腰際橫著一只男人的手,她嬌嗔地給了身後的男子一個白眼。
司徒五月根本不可能給別的男人半點機會,他的佔有欲直接表現在行動上,毫無掩飾地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想表達的意思。
這女人是他的,別動歪腦筋,天堂有路就往那走,不要跟閻王爺搶人。
「野餐?」輕嗤的蔑意一閃而過,阿漢得語氣沉重地說︰「你們一點也不擔心再有牛只、羊群死亡嗎?還有閑情逸致和一群下人同歡。」
「苦中做樂嘛!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沒必要愁眉苦臉地守在家里,出來走動走動,才能改變一下心情。」司徒五月笑著代替一老一少回答,神情自在地不像有煩惱。
「先生,你可能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請不要隨便替夫人和艾莉亞小姐發言。」憑你的身份沒資格開口。
他呵呵笑地揮手。「但也不到人命關天的地步,你的神經繃得太緊了,坐下來和我們同樂吧!凡事慢慢來,不用緊張,天塌了再頂回去不就得了。」
反正世界末日的傳聞不曾停過,該死的時候總會死,何必擔心什麼時候死。
「閣下的過于樂天讓人不敢苟同,雖然還沒鬧到出人命,但此事非同小可,我們有義務協助調查。」他的悠閑簡直不可饒恕。
「你們?」眉一挑,司徒五月面露興味。
阿漢得不看他,轉向夏老夫人行禮,「我和鎮長聯絡過,他願意調派一些人手來支援你,並且幫你找出破壞者。」
「幫我?」她低低地輕笑。「小憋子,你慢了一步,我已經將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
痴肥的鎮長好些年和她不相往來了,自從她不肯出錢贊助他的競選經費,他就再也不曾涉足夏家,並散播流言說她是惡毒的巫婆。
「用錢處理,我明了,你用龐大的金額堵住牧民的嘴,壓住這件事不讓它外泄。」他冷靜地吸了口氣續道。「但這是不對的行為,我們不該縱容逞凶者逍遙法外,任由牧民們佔盡便宜。」
「你是說我不該給他們補償,以免養大他們的胃口貪得無饜,以此為借口來剝削我?」他仍是很關心她的財務開支嘛,連她拿點錢出來安撫大眾也知曉。
心中有底的夏老夫人嫌惡地看著剩兩口的精力湯,故意把手一抖想將它倒掉,但是一只更快的大掌輕輕一扶,使得她無法得償所願。
唉!這小子的眼真利,就不能讓她稍微投機一下,少喝幾口有什麼關系嘛!
「幾百塊美金的慰問尚可,但是你……夫人,如果經濟上發生困難,請不必避諱,知會我一聲,雖然我的能力有限,仍可略盡薄意。」以頭數為補償太昂貴了,根本是讓下等賤民不勞而獲。
「你要借我錢?」她感興趣地眯起眼。
「如果你有需要,我當盡力而為。」最好借多一點,他才能進一步行動。
「可我要是還不起呢?你知道我老了,撐不了多久了。」她試探地問道。
「女乃女乃……」夏孜然眉頭一皺,不容許她說傷感的話。
夏老夫人拍拍孫女的手,要她先別說話。「阿漢得,我就剩下土地和羊只了,若我兩眼一閉升天,這筆欠款你要怎麼討?」
錢債好還,人情難還。
阿漢得像是早有月復案,立即回道︰「那就請夫人將艾莉亞小姐許配給我,我會替你照顧她。」
「你要我孫女兒?」呵呵,越來越有意思了,她就一個孫女,卻人人搶著要。
「是的,請夫人成全。」他的眼眸躍動著異彩,似乎此事已然底定。
「我考慮考慮。」
一听女乃女乃說要考慮,夏孜然急著要阻止,她壓根不喜歡阿漢得,更別提和他共度一生,她怕女乃女乃真的犯糊涂,一口允他斷了她的幸福。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道陰沉的冷音便搶先一步響起,「一百億歐元,不用還。」要比財富,誰錢多得過龍門?
「你說大聲點,我沒听清楚。」夏老夫人裝耳背,要司徒五月再說一遍。
「一百億買下你、你的土地,你的羊只、你的宅子,以及你的孫女。請把他們全登記在我老婆名下。」司徒五月咬牙切齒的回答.
這算是另類求婚吧。
聞言,她笑得不懷好意。「听說你失憶了,這一百億打哪來,難不成你想開張空頭支票陰我?」
「我恢復記憶了。夫人,我家什麼都多,尤其是各國貨幣。」陰險的老太婆,得了便宜還賣乖。
「噢,那你老婆是誰?」她合計合計該不該賣他。
司徒五月的眼神轉柔,深情地凝視懷中佳人。「老婆,你是百億富翁哦!記得要養你一貧如洗的老公。」
馬前失蹄,陣前冒出個程咬金,阿漢得目光陰狠地瞪著口氣張狂的男人,不信他真拿得出資金資助夏家渡過難關。
他以退為進的招式就是要博取夏老夫人的信任,不疾不徐地以漸近方式蠶食鯨吞,慢慢瓦解祖孫倆的防心,再進一步將星島三大家族變成兩家。
然而他能將腦中無物的羅勃勒家族玩弄在股掌之中,卻無法掌控突起的變數,在取得成功的臨門一腳遭到阻礙。
不過他相信勝利最後還是會屬于他,而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咦,他的一百億從哪來?」不遠處的草叢後突然冒出一句疑問。真奇怪,他怎麼會有錢呢?
「啟稟少門主,龍門。」西門艷色有點幸災樂禍地回答。
「龍門?」听起來好熟,是她家的大門嗎?
筆甫冰影落井下石地說︰「也就是說你的錢。」
「哇!我的錢,他是不是太大膽了,拿我的錢買女人。」而且買一送一,買小送大。
「你可以判他個盜用公款的罪名,我負責緝拿。」算是回報他平日的照顧。
「嘖!冰影姊姊,你真是越來越殘暴了,墳墓待久了都一身陰氣,公孫大哥沒抱怨你缺乏女人味嗎?」唉!染上貓氣了,脾氣變糟。
筆甫冰彰冷笑道︰「他很滿意我的不溫柔。」
「真的嗎?一個鍋子一個蓋,哪天他被你的鬼樣嚇死了,記得通知我去瞧瞧他的死樣。」順便拍照留念。
穿著繡花銀扣旗袍的女人倏地拾起修長的腿,準備踢向蹲在她面前的小表。
「對了,冰影姊姊,你的蕾絲底褲是不是太新潮了,你應該換上老祖母穿的四角內褲,這樣子才襯你的古典氣質。」古人要有古味嘛!這叫格調。
「你——」她氣炸了。
「我沒有偷看喔!又不是變態,是你腿拾得太高,我才不小心瞄到。」春光無限好,只是少風情。
一聲悶笑由左側第三棵大樹後傳來,無處出氣的皇甫冰影火大地射出白芒數點,直逼以火牆一擋的男子。
蚌現戴著大草帽的清靈女孩托著腮,淘氣的大眼四下轉動,流轉的眸光忽地亮得出奇。
「焰哥哥,那邊那個正在爬樹的壁虎看起來很像鷹海盟養的。」哈哈!懊遜腳,居然沒發現上頭有蜂窩。
「需要我去解決嗎?」眼一冷的南宮焰取出隨身武器,打算大開殺戒.
「不用,我們是來玩的,不要動刀動槍。」有失泱泱大國的禮數。
反正人家是沖著月ソ淚而來,就看水使者如何以他的力量保護自己的女人吧。
艷陽天,游戲天,既然千里迢迢來到星島,她就先四處逛逛,看哪里有樂子好玩再說。
龍涵玉一蹦一跳地笑著離開,身後跟著三道忽隱忽現的影子,正用殺人的目光瞪著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