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對天發誓,向你保證絕無下一次。」希望啦!
心虛中。
「保證?」哼!
「我已經很小心、很小心了嘛!你看我連手肘擦傷都沒喊疼,是不是值得獎勵了。」裝乖的笑臉好不燦爛,媲美迎妃大典上燃放的煙花。
可惜不領情的人依然不領情,臭著臉連哼三聲,非常無禮地給了個冷背讓人瞧,絲毫不曾動容。
「別生氣啦!我以後一定會改,絕對絕對不惹是生非,也不好奇別人發生什麼事,就算隔壁冒煙大喊失火,我依然不動如山地等著大火燒到我,你信我這一次好不好?」先拗過這次,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頭顱低垂的淨水裝出可憐兮兮的神情,雙手合掌十分真誠地懇求背著她的男人,小臉兒帶笑想蒙混過去,故技重施好博取同情。
通常這一招用在別人身上相當有用,長得裊娜多嬌的柔美女子總是討人憐愛,有誰不心軟三分。
可是遇上熟知她為人的神獸麒麟,所有的千嬌百媚、嫣然一笑全然無效,他有人的外表卻存一顆獸心,再美的女子往面前一站依舊不為所動。
鎊花入各人眼,獸的眼光可是很挑的,光是不同類這點,淨水的柔媚和清麗還稱不上極品,他喜歡的是搔首弄姿的母麒麟。
「滾遠點,不要擋路。」信她的人準是蠢蛋,死性不改的家伙永遠在犯錯和懺悔中。
被推了一把的淨水毫無受傷神色,小嘴彎彎笑得好不開心,「阿猛,只沾到一點點血而已嘛!多搓個兩下不就潔白如新,你不要一直跟我計較。」
「這叫一點點?」怒極的男子揚高半邊裙擺全染上血跡的雪白衣裳,拔高的語氣近乎咆哮。
「呃,能者多勞,你就多費心點,我煮河詮湯慰勞你……」她興匆匆地準備生火煮湯,一道氣沖沖的身影連忙往她身前一擋。
「你給我離任何食物遠一點,不要踫火,不要踫柴米油鹽醬醋茶,安安分分坐著不動。」他可不想在盛怒當頭還得收拾她搞砸的爛攤子。
「人家只是想幫忙嘛!」別當她是什麼都不會的廢物,起碼她會撿柴火……
看了一眼身旁怎麼也燒不出火焰的濕木頭,十分羞愧的淨水不自在地赧然甜笑,抱以慚愧的歉意。
由于她和青蓮、綠柳、瓶兒她們約好不使用仙法,除非為了保命和逃生,來到凡間就要當個尋常女子,以免被他人識破仙子身分,徒增困擾。
這些年來她始終謹守這個約定,若非真的逼不得已絕不出手,她施法的次數不出十根縴縴蔥指,以刻苦勤儉的方式游走各處。
她和阿猛都不重視物欲,得過且過不貪求舒適享受,野菜野菇是一餐,山珍海味也是一頓,在外的生活一切從簡,不用分什麼葷菜素齋,有得吃、能填飽肚子就好,累積財富從來就不是他們的目標。
所以大部分的情況下他們會在野外打尖,隨便弄個簡陋的房子便能安身一、兩個月,等玩興沒了再離開,兩袖清風、阮囊羞澀大概指的就是他們吧!
不過有時也會想打打牙祭,挖兩根百年人參和上等何首烏便能換得一筆銀兩,那時就挑間大酒樓住蚌三、五天,百饈嘗遍再過清貧日子。
兩人目前住的地方是獵戶留下的破草屋,屋頂破了個大洞暫時用茅草蓋住,空無一物的四壁不時有冷風滲入,抹了軟泥還能撐上一陣子,至少夜里安睡時不致冷得直打哆嗦。
其實當初打翻盛放寶珠的寶盒,她是第一個贊成下凡尋珠的仙子,早在好些年前她就向往人間的生活,老听呂道長和何仙姑他們提及昔日的趣事,就巴不得能身歷其中,東施效顰地也來八仙過海。
「不必,你有多遠滾多遠,少在我眼皮底下晃來晃去,省得煩心。」她只會越幫越忙,闖更大的禍讓他背。
「阿猛,你說得好無情,我心里好難過喔!」她受傷了,好需要加了雪蛤和山藥熬煮的竹筒黃金米粥療傷。
淨水的「無能」眾所皆知,舉凡仙界都曉得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除了性情活潑、好奇心重外,簡直一無是處。
不過不自知不是她的錯,上至王母娘娘下至大聖爺頭上的跳蚤,一致為她掩護這見不得人的毛病,對外的口徑一律稱她迷糊成性。
多難為了諸位神佛呀!言不由衷地只為遮掩仙界丑聞,以免貽笑天地人三界。
有誰會在第一眼見到黃澄澄的稻子時,竟欣喜萬分要煮來享用,渾然不知稻要去殼才成米,加水烹煮方成為端上桌的香米飯。
而她高明處是煮破十只鍋子,非常不解它們為何不耐煮,地瓜削皮居然只煮皮,其他丟棄不用,栗子敲扁等它自己掉栗仁,等了半天只有栗屑往下掉,卻被花鼠吃了……諸如此類的事不勝枚舉。
「樹在你身後三步,撞得倒它就百憂俱消。」不值得為她浪費半絲憐憫心。
「不會吧!你真這麼狠心。」淨水驚心地仰望高聳入雲的千年老樹,咋咋舌。
「對你,心不狠不行。」否則她永遠知錯不改,這般錯到仙壽終止那日。
對她太仁慈只會讓她更加不長進,他就是活生生的慘例,十幾年來為她憂心又勞心,而且得不到一絲感激,她視為理所當然。
要不是大士一再囑咐他要好好照料她,早在她一把火燒光他半邊毛時他就逃回天庭,寧受責罰也不陪伴這位叫獸氣結的糊涂仙子。
「哇!听起來你對我積怨甚久是吧!那些血又不是我的,大不了我幫你洗嘛!」她委屈一點,用她凝脂般柔荑搓洗衣物。
他一瞪,怒氣更盛。「不必,你算過你一共洗破多少件衣裳嗎?」
她以為他願意屈就當個洗衣工嗎?絲綢的布料有多貴呀!她什麼都肯委屈從簡,唯獨穿著方面要求不傷水女敕肌膚,除卻織女所裁制的天衣外,任何比絲硬、比綢緞粗的布匹她全都穿不慣。
而賺錢的事居然由尊貴的神獸負責,她兩手一翻故作柔弱,找草藥她能找成毒藥,一走山路便扭了腳,風大頻喊冷,縴指一伸指指足下繡花鞋表示穿壞了,他還得辛苦背她下山。
「阿猛,你嫌棄我。」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鼻頭猛抽好不淒楚。
「是,我不只嫌棄你,還唾棄你,你根本不配當個女人。」好在她是天上仙女,不用面對人間俗事。
這是唯一可喜之處,起碼她的仙術還算不差,能用淨水淨世,免除災劫和苦難。
「我……我……」她本來就不是女人嘛!听說女子生育之痛可會要人命。
幸好幸好,再過一年約定期限到後她就回去了,不用再袖手旁觀難產孕婦死在自家床上,血流滿地一尸兩命。
淨水有些不舍凡間美景地撫撫懷袋中一粒凸出的圓物,表情微露飄忽地似有些失落,雖然她已游遍三山五岳,看遍湖光山色,但心中總有種空空的感覺,好像有某種遺憾尚未填平,叫她不甘心空手而歸。
「你說夠了沒,盡說些傷人的話語,嬌寵自己的妻子本是天經地義的事,何來怨言。」讓人無法視若無睹。
「什麼,妻子?!」他在說什麼鬼話?
「呃,誰的妻子?」好納悶喔!
一旁粗壯的大樹後走出一道俊挺身影,鷹目如灼的瞪著濯洗女人衣裳的麒麟,目不斜視地露出正直男子的氣勢,為受辱婦女一伸不平。
風妒惡不解為何會尾隨兩人其後而來,那一吻之後本該分道揚鑣,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待辦,無暇顧及兒女情事,何況她表現得比他更雲淡風輕,他實在不應掛記在心。
可是那只欲邁開的腳實在走不開,不知不覺地跟著那道雪白影子越走越遠,錯過了官道,錯過了宿頭,錯過了將采花婬賊逮捕到案的時機。
當他看到他們雙雙走進破舊的茅屋時,他驀然驚覺自己在做一件蠢事,同住一屋除了夫妻外,還能有別的關系嗎?他們看起來可不像一對兄妹。
不過他還是沒辦法走遠,在瞧見飯桌上單調的菜色,他簡直難以相信他們竟苦到沒一餐好食,簡單的菜根和葉蔬便湊合著當是一頓。
為此,他又多停留數日,為他們砍集柴火,挑滿一缸水,獵殺山禽野獸囤積糧食,好豐富兩人的菜肴。
他在心里告訴自己是為了報答女子相救之恩,若非她適時解了他體內的毒,這會兒他早就是荒野中的一具殘尸,任憑鳥獸啄食骨肉。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身為「丈夫」的男子竟冷漠至此,為了一件髒污的衣服責備「妻子」,將她的示好和求和當無物,一味的冷言責怪。
人如其名的風妒惡妒惡如仇,最看不慣強欺弱、長凌幼,性子剛直的他不允許有此等事情在他面前發生,就算旁人說他多事也要出手干預。
「為夫之道首重夫妻同心,妻弱夫強本該憐惜,勞其力以養家口,鍛煉筋骨好護衛家園,而非終日無所事事的游手好閑,不事生產地違背為夫者該負的責任……」
有如衛道人士,說得口沫橫飛的風妒惡越說越激動,振振有詞地怒斥「丈夫」的不是,像是愛說教的地方耆老,一開口便不知節制,一古腦地不曾停歇,足足念了一刻鐘。
听得滿頭霧水的淨水和麒麟十分呆愕,完全听不懂他到底在激動什麼,人家夫妻的事關他們何事,怎麼莫名其妙跑來一個怪人,說些連神仙也無法理解的天語。
原本兩人還頗有耐心的想听出端倪,畢竟他那麼費力的「調解」,好歹要給點面子,讓他暢所欲言的紓發怨怒,人要說出心底話才不致積郁成疾。
可是風妒惡的滔滔不絕似綿綿無期,耐不住饑餓感的淨水只好扯扯他的衣角,用極其委婉的神情小聲出言,中斷他宏偉抱負。
「呃,請問一下,你從頭到尾說了一堆,拉拉雜雜的,重點究竟在哪里?」算她駑鈍,真不解其意。
盯著殷紅小口,風妒惡莫名而起的怒火驟消。「有此良人並非你的過錯,你勿苛責過深,他若不懂珍惜你,那又何必眷戀于他……」
「等一等,你口中的良人指的是丈夫吧!」怎麼她越听越古怪,一片茫然。
他眼神為之怪異的移開,不看那張如花的嬌容。「也許你會怪我多管閑事,插手你們夫妻之間的家務事,我……」
一陣柔膩的笑聲突地揚起,讓他錯愕地怔立當場,神情微僵地不曉得自己說錯了什麼,引人發噱。
但是看到如芙蓉般綻放的花顏,他的心頭浮動得厲害,好像胸口有什麼東西快迸裂開來,酥酥麻麻地,搔弄著內心最深處。
這就是天樂吧!縱使仙女下凡也難有此樂音,一下子擄獲世人的心,洗去所有的煩憂和不堪,回復原有的平靜和祥和。
風妒惡的深眸轉柔了,幽黑的看不出思緒,他看著別人的「妻子」,油然而生的妒意竟是如此強烈,晃動的道德觀正一步步消減。
如果她是他的妻子,他定會全心全意的呵護,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傷害,即使無華屋美服可養嬌花,至少遮風蔽雨不是問題,不至于落個破草屋棲身……
等等,他胡思亂想什麼,別說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以他目前的狀況根本沒法成家立業,長年在外奔波忙碌,緝捕逃犯,哪有空閑安頓家小?
他自惡的沉下臉,眼眸深沉的冷了幾分。
「你們不是夫妻?」
「不是。」
「那是兄妹嘍?」怔忡、驚愕,和一絲絲莫名所以的釋然。
「你看我們像嗎?」仙、畜殊途,真要相像可糟糕透頂。
「外在不足以判定一切,同胞手足亦有肖父肖母之迥異,何況你們也有可能是異母血親。」一夫多妻所生之子女自是有所不同。
裝不來大家閨秀的淨水掩嘴低笑,「我們既非親也非戚,若硬要扯出一個因果來,充其量是結伴而行的異鄉客。」
「因果?」
不信佛、不道怪力亂神的風妒惡僅抬眉一揚,未去深思她口中的玄妙說法,但他已明白了兩人非親非故,非他以為的結發夫妻。
從那一刻起,他原本快消失的道德觀又猛地抬頭,開始管東管西地嚴禁兩人同處一室,若無外人在場則不得接頭交耳、竊竊私語,依禮而行不可逾矩。
在問明兩人並無久居之意,他非常大方的陪同上路,不論他們想去何處,總有他的身影常相左右,以相當嚴苛的態度不許兩人過于親近。
他看不見自己的私心,只認為做了一件好事,姑娘家的閨譽不容毀損,他的用意是保全女子的名節,不受流言所傷。
不過大多時候是由他決定去處,兩人並無多余意見,他走到哪里就把他們帶到哪里,並且時時刻意分開他們,不使兩人有機會壞了男女有別的紀律。
「我後悔了。」
「哼!」活該,自作自受。
「千金難買早知道,我終于體會這句話的深意了。」而她深受其害。
「話多的後果。」誰也救不了她。
縴弱女子怨懟地睇向落井下石的獸,「我哪曉得會落到這種地步?要是先一步預見今日的情景,我打死也要一口咬定我們是夫妻關系。」
至少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愛去哪兒就去哪兒,不必處處受限于人。
「呿!誰要跟你湊成一對,瞧瞧你的姿色多平庸,我又不是瞎了眼會看上你。」別害他吃不下飯,丑女多作怪。
「喂!你說得太過分了吧!我可是天仙下凡耶!」多少人為求得見仙子一面,不惜傾家蕩產,折腰屈膝。
「看多了。」
麒麟一句看多了,當場氣弱的淨水說不出半句反駁言語,人間仙子難求,天宮處處可見麗姿奪人的美仙玉佛,仙人之姿不虞匱乏。
見得多自然麻木了,美丑在他們眼中只是表相,少見多怪的人才會嘖嘖稱奇,身處其中的他哪有什麼感覺。
人說神仙好,無憂無慮到天盡,不愁柴米油鹽醬醋茶,開門七件事是吃喝玩樂跑跳蹦,悠哉悠哉雲里游,不問世事。
可是……唉!她一定是做人最失敗的仙子,才會把自己弄得淒淒慘慘,平時不太管她的大士放任她為所欲為,誰知到了凡間她反而自找了個人來管自己。
「你們靠太近了,又在嘀嘀咕咕說些什麼,人言可畏的道理要我說幾遍才听得進耳,世人的嘴是殘酷的,他們不會因為你們什麼都沒做而輕饒過你們,言語可殺人……」
平空多出的大掌隔開低聲交談的兩人,手心一張一握便將秀美佳人拉近身邊,渾然不覺此時的舉動有何不妥,完全與他滿口的訓言背道而馳。
風妒惡根本沒想到言行不一的舉止才令人困擾,他一面要兩人謹守禮教,一方面又不自知地逾越禮數,兩樣標準用在自己和他人身上。
所幸淨水和麒麟不是世俗中人,他人的眼光如何從未放在心上,縱使他做出眾多無理要求,他們听過就算了,依然我行我素的做表面工夫,讓喋喋不休的催魂聲穿腦而過。
「風二哥,我們接下去要去哪里?」嬌柔的嗓音適時揚起,止住穿耳魔音。
一听見柔細的女音輕喚,風妒惡的眉眼染上暖意,「小淨,你冷不冷?要不要披件外衣?早秋的風帶點涼意,容易受寒。」
風妒惡在家中排行第二,即使不知長兄生死,他仍是以老二自居,要淨水喚他風二哥。
而麒麟啊!就像沒人要的孩子,無人管他死活,只要別和淨水相處太「融洽」,通常會被忽略得很徹底,久久不出聲也不會有人問候一聲。
「我的身子骨還算強健,有勞風二哥的關心了,我不打緊。」她全身熱得很,感覺他一身的熱氣全傳到她身上。
這算不算于禮不合呢?他一手搭放在她腰際,一手為她理理衣裳,怎麼看都像凡間所言的登徒子行為,比之前她和阿猛的打打鬧鬧還要不得體。
淨水彎起唇角突覺好笑,對他的噓寒問暖只當是過于正直的天性作祟,並未細想是否有別的意思。
「姑娘家的身子不比身強體健的大男人,染上風寒是承受不住的,你要听話別逞強,人若病了哪兒也去不了。」他非常固執地為她披上薄裘,遮住縴細的玉肩。
聞言,她輕笑出聲,「風二哥,莫非你把我當成你妹子了?」
瞧他言談之間多呵寵呀!懊似她是家中幼妹,兄長的態度一擺,便要她溫馴乖巧,順服他所說的一言一句,不認為她有能力照顧好自己。
「呃,這個……」他表情一尷地微紅了耳根,吶吶的說道︰「我是有一個可人的妹妹,可是家變後便不知去向了。」
是死是活,至今無從得知,他會進入六扇門當名捕頭,為的就是想找回生死不明的手足,以及追查出當年滅門慘案的幕後主使者。
一晃眼都十幾年,家人的下落如同沉海的大石,不見一絲浮起的跡象,他焦急在心也做了最壞的打算,畢竟在當年情況下,想逃出生天何其困難。
他是忠心老僕拚死從火海救出的遺孤,當時的凶險不容他們多加逗留,在風夫人倒下後,他們才絕望的往後門逃月兌。
至于風家那之後的事就不清楚了,為了怕仇家追至斬草除根,他們連夜逃出城,遠避千里外的小鄉鎮,直至他有能力自保才又返回故居。
但已人事全非,樓頹屋垮,與當年的磅礡氣勢不可同日而語,除了鄉里間偶提的鬧鬼傳聞外,已沒幾人記得當晚的慘案,隱約得知有幾名家眷逃出,面目全非的焦尸中並無孩童尸體。
得此線索,他抱持微弱的希望循線追蹤,鍥而不舍地找出失散各地的血親,期盼有一天老天開眼,他們一家能再團聚。
「家變?」淨水隨口一問,為他眉間的惆悵感到不忍。
「沒什麼,只是家中出了一點意外,已經過去了。」他淡描輕寫的帶過,不願提起不堪回首的過去。
「要是真過去了,你眼中就不會帶著淡淡愁緒和痛苦,好像才一想起來就有如刀割……」不該再問了,他的事與自己無關,千萬不要太過好奇。
她努力說服自己別付出太多關注,有好奇心不是壞事,可是若多事的介入其中,那就絕對會被唾棄到無顏見仙,她發過誓要改的,絕不再招惹是非。
但是……但是……好難喔!一見他兩眉間化不開的皺痕,她就好想問是怎麼一回事,就算不能出手相助也能一解心中困惑。
「夠了,我的痛你是無法體會的,不要再撕開我心頭的傷痕,它的確痛如刀割。」至今仍未痊愈。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嘛!有疑惑不解開,她比他更痛苦。
「冷眼觀世情,不擾天道行,你忘了這一點嗎?」果然是笨仙子,迷糊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受不了她的蠢的麒麟冷冷揚言,一把拉開她,不讓這一人一仙傷春悲秋,衍生不該有的男女情愫。
他被冷落久了,倒也習慣遭漠視,多個人分擔他肩上的重擔也算是件好事,但他不免擔心這笨仙女會被人間男子拐走,搞丟自己的心。
「啊!阿猛。」她差點忘了他的存在。
羞紅臉的淨水突地跳開,干笑不已的捧著微燙的雙頰,一副作賊被逮的心虛樣。
「嗯哼!你最好不要隨便動心,小心菩薩放龜咬你。」觀音大士腳底下那只神龜可凶惡得很,牙尖嘴利。
「我……我……我什麼都沒做喔!痹得像嫦娥娘娘身邊的小白兔,沒有惹是生非。」到現在為止還沒是非找上她,應該沒事吧!
人不能太篤定,就是神仙也一樣,就在麒麟嗤哼的同時,不遠處又有事情發生了,只是他們現下還不知曉。
「阿猛,你口氣和善點,別嚇到小淨。」風妒惡又將人搶回懷中,無法忍受別的男人踫她一絲一毫。
「阿猛是你叫的嗎?」不屑的黑眸斜睨,流露出鄙夷和蔑意。
「我不管你們之前是如何方式相處,一旦有我在,你休想再用言語羞辱她。」他語氣堅決,不做任何讓步。
神獸的躁脾氣被挑起了,他眼一沉的冷視,「你管得未免太多了,我們的事幾時輪到你開口。」
也不稱稱自己的分量,學得跳梁本事就自以為能升天,他爪子一伸就能將他打趴,撕成四大塊不是難事。
人就是蠢在無自知之明,和糊涂仙子一樣不自量力,一分力氣想做七分事,以卵擊石猶自沾沾自喜,以為螢蟲之光足以和日月爭輝。
蠢,呆、笨,人之三大弊病,比死還可憐。
「天下人管天下事,路見不平自當拔劍相救,俠義中人自是不落人後,一掃天下不公冤屈。」這是他身為衙門中人應盡之職責。
風妒惡義正詞嚴的指責,錯以為他對淨水的關心出自人之常情,若換了其他受辱女子,他照樣會挺身而出,為其喉舌。
殊不知暗生的絲絲情縷已扣住他的心,盤根發芽地長駐心間,難以拔除,自以為以大公無私的心態維護佳人,未曾探究悸動的心為何全然偏向一人。
情一入心,人就不再是自己,他,不想動情,卻心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