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懊大一聲撞擊聲。
「哎呀!夭壽喔!是車禍。」婦人甲一臉驚恐地捂著眼大叫。
「是誰被撞了?嚴不嚴重?」婦人乙提著菜籃,趕忙招喚鄰居來瞧瞧。
「不曉得耶!沒見過,好像是外地人。」剛下班的婦人丙停好機車。
「血流那麼多,大概活不成了吧!」幸災樂禍又刻薄的婦人丁瞟了一眼,故意比起蓮花指秀她六克拉大的鑽戒。
賣魚的小販來了,刀削面攤老板來了,咸酥雞阿哥來了,掛著三把刀的磨刀師傅來了,舌忝著棒棒糖的女學生來了,種田的阿桑來了,連街口賣棺材的黑衣大哥也來了,唯獨最該出現的救護車和警察伯伯遲遲不來。
那邊在拍照,這邊在量身長,還有人在問明牌幾號,躺在血泊中的「尸體」像7又像3,扭曲的角度三十五,鞋號二十三號半。
「可憐喲!看起來還很年輕,有十八歲嗎?」跟她女兒差不多年紀,婦人甲惋惜地說道。
「滿臉是血誰看得出來,不過五官滿清秀的。」應該是個標致的女孩。婦人乙趕著回去煮晚餐,所以沒再看下去。
「听說是一輛橫沖直撞的貨車撞了她,真是可怕呀!」沒天良喲!撞了人也沒下車就跑了。婦人丙憤慨地拉著婦人丁的手描述當時的驚險情景。
「我也有看到,那人正一邊開車,一邊喝著米酒頭。」婦人丁七嘴八舌的補充重點。
血,是如此艷紅。
由嬌小的身體中不斷流出。
圍觀的路人指指點點,投以同情的眼神看著熱鬧,卻沒人肯主動上前援助受傷的女孩,冷眼旁觀討論誰看得最仔細車禍發生經過。
可笑地,每個人都以為別人叫了救護車,所有人都在等待,等那咿喔咿喔的聲響響起。
一直一直到許久以後,姍姍來遲的人民公僕才出現,失血過多的女孩陷入重度昏迷,醫生宣布有可能因腦部缺氧過久而成為永久性植物人。
那一年,一九九七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