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又是我?」
不平的抗議聲在山拗中回音不斷響起,綿延數里之長不停息,可見吶喊的人有多不甘。
三個月前差點滅了頂,結果救回了一個絕對是麻煩的麻煩,一切如意料中一般,好事絕輪不到她頭上,有的只有硬往肩頭塞的麻煩事。
瞧!她做了一件多麼不可饒恕的事。
人性本惡、人性本惡呀!她何必為了一時的好奇把良心這玩意裝上身去,救了人還嫌她不夠賣力,非要降大任于斯人也。
她只想當個風騷妖女就好,仙子名諱就由天收去吧!她自願讓賢。
「做人不要太過分,叫你們一聲師父是看你們老得快進棺材,偶爾的善心發作是免得你們死得不干不脆,不要以為可以從此予取予求。」
「瀟灑怪,瞧她說得多無情,枉費我的用心栽培。」奇佬一副哀怨的模樣。
「不要傷心,我的漂亮奇,我揍她給你看。」老眼一閉的怪佬隔空彈指,小訓了宋憐星一下。
哀著額頭媚眼微瞠的宋傳星有說不出的惡心感,相處兩年了,她還是不習慣見兩個行將就本的死老頭含情脈脈,一臉深情地在她面前上演親熱戲。
一個瀟灑怪來,一個漂亮奇去,她渾身的雞皮疙瘩全豎起來唱「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真是頹喪呀!
她的一生多乖舛,似乎逃不開任人擺弄的命運,浮啊沉沉地隨冰逐流。
不錯,是隨冰!
別人隨波多逍遙,只有她置身寒冰中,吞吐都困難,只能四肢僵硬地等著未知的下場,說不定會成為大清有史以來的第一具冰尸。
「你們兩個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有本事去欺負鄭可男呀!」柿子專挑軟的啃呀!
「叫師姐,笨徒兒。」奇佬冷眼一丟。「月兒可比你乖巧多了。」
「是陰險狡詐才是,別偏得太厲害,我見識過她的手段。」一流的謀略家通常有顆黑心,不顧他人死活。
「口拙的娃兒,是圓滑,你要有她一半的聰明伶俐,我和怪佬就不用擔心你被人騙。」他說得煞有其事似的。
是她去騙人還差不多。
天山二佬收了兩位徒弟,其實心底都是疼惜的多,可是上了年紀不擅表達,只有用嘲諷來表現關心,有好東西還不是睜一眼閉一眼由她取去。
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清心是一日、煩憂是一日,何必徒惹塵上身,時時拂拭呢!
人生不過短短近百年,得意須盡倍呀!
「既然如此,你叫鄭可……師、姐去-渾水,徒兒笨拙不堪重任。」想陰我,門兒都沒有!
山拗中不僅省了門板,連窗戶都免了,一切都是自然天成的屏障。
八尺高,十丈寬的山拗里野生不知名的花卉,風雪常年飄不進洞口,四季如春地好似人間仙境,叫人流連忘返甘心終老于此。
不過,不包括貪戀紅塵俗事的宋憐星,她是在外累了身心才回來泡泡療百癥的溫泉瀑流,順便看看老怪物死了沒,她好造個墳,鳩佔雀巢,宣稱山拗是她一人所有。
尤其是溫泉底和山壁間鋪瓖著無數寶石,每回她只拿一、兩顆去兜售就夠快活個大半年,康熙皇的國庫都未必有此處豐富。
偶爾來此休息是不錯的享受,長住就免了,她還未到需要養老的年齡。
「小星兒,送佛送上西天嘛!你不好只送到一半就叫她自個爬上去吧!」奇佬努力的哄她。
來這一套。「佛有三十三法相,老人家做做運動也好,以免筋骨提早老化。」
「你……你在指桑罵槐。」嗚!他不要活了,叫小輩說他老。
「奇師父,你哭起來很難看,下回換張臉來瞧瞧。」她都成精了還想唬她。
經她一諷,佯泣的奇佬臉色一變地指著她鼻子。「沒良心的娃兒,白疼你了。」
「我好惶恐哦!你幾時疼我了,除了奴役。」宋憐星笑得虛假地抖抖手指表示惶然。
「瀟灑怪,你收的好徒弟,她忤逆我。」真是不受教,體會不到他充沛的「母愛」。
「是你堅持要收的,說她有造反的慧根。」怪佬含笑地一寵。
天山的日子是寂寥了些,武功修為已精進到武林無人能敵的地步,偶爾煉煉藥,和奇佬打打情罵罵愛,一晃眼也數十年時光。
想當年他們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一代大俠,卻因彼此一見傾心地拋棄妻小巴未婚妻而不容于世,因此相偕隱居于天山不問世事。
兩人在天命之年才收到第一個徒弟鄭可男,從此獨居生活中增添了不少樂趣,自然疼寵有加。
如今都快是百歲老叟,個性反趨頑童,愛與小輩們斗嘴取樂,撫慰一下無聊的山中歲月,他都快忘了本姓是江,乃日光堡的第二代堡主。
眼見曾孫女都已長大成人,身為長輩的他怎能不盡一份心力去幫助呢?
這是他的血親呵!
「嗚!是我教壞了她,瞧她變得多不可愛。」以前還一副小媳婦可憐的模樣,現在像只失控的小母猴。
宋憐星忍耐的捂著耳朵。「我都二十二了,請不要用‘可愛’兩字來形容我。」
「天哪!她都二十二了尚未婚配,咱們是不是該來合計合計?」奇佬驚呼地像個女兒還未出閣的老娘親。
「她是該嫁人了,月兒和曉風嫁得挺風光,皆是人中之龍。」一個王爺,一個貝勒。
「你看該為她排哪戶人家?最好是爹死娘歿無高堂在,不然依她的性子不出三天就休書一只,讓人給掃地出門咯!」
敝佬撫著下巴點著頭。「你說得有理,星兒的脾氣和你當年有得拚。」
搬沖直撞不問事理,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無視旁人責難的目光。
當初他們的相戀便是如此,不顧一切。
「干麼往我身上扯?你的修養不見得有多好,她有七分性情像你。」同樣的不馴張狂。
「呵呵……是嗎?」他得意的一笑。
他們像一對老夫老妻似的討論兒女像誰多,看似互相推諉責任,實則從中獲取滿足,教養一個孩子不容易呀!
「你們有完沒完?我要下山吃頓好料,兩位慢慢聊。」听不下去的宋憐星起身欲離去。
一透明細小的蠶絲忽從怪佬指間倏出,勾纏住她高舉的右腿,差點絆倒了她。
「我準你走了嗎?」
她取出回旋刀一斬。「老怪物,你想害我毀容不成?就知道你嫉妒我漂亮。」
「哼!我年輕時可是武林公認的美男子,我會嫉妒你這株不起眼的小酸椒?」不識貨的小輩。
「哈!炳!炳!被個笑話听听成不成,江湖沒男人了嗎?」她實在無法想象鶴發老人的「俊容」。
太爆笑了。
奇佬枯瘦的蓮花指一截。「不許笑我的瀟灑怪,六十年前我們可是風靡全武林的日月雙俠。」
「是呀!日月不成「明」加一劃成「冒」,一堆仿貨。」騙她不長智嗎?
六十年前她還未出生呢!誰管得日月成不成雙,俠與邪有何分別,不就是兩個不甘寂寞,愛作怪的老頭。
「沒見識的小娃兒,瞧我曾孫女長得多標致,有我當年的風采。」不勝欷吁呀!
「人家長得像她娘,肖你就一世黯淡了。」都隔了好幾代還吹噓!
「不肖徒,你敢消遣為師長得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別跑。」不懂尊師重道,目無長上。
「你是千年老妖怪,一拳能劈山,我不跑才有鬼。」宋憐星自認無山堅硬。怪佬玩笑式地追著她跑,宋憐星可是使著勁的溜,畢竟少了一甲子多的功力,腿短的人總是較吃虧。
山拗說大不大,一陣追逐後,她倏地停下腿步一閃身,緊跟在後的矍鑠老者正好對上一雙探索目光。
「你是我的曾祖父?!」
☆☆☆
山拗之中真的藏不住秘密,小小的耳語便會回繞四周。何況是師徒兩人大聲地爭辯聲呢!
在溫泉中養傷的江柳月聞言一驚,顧不得一日須浸泡兩個時辰的囑咐,水出芙蓉地抬起一旁的浴衣披上,急急忙忙地一探究竟。
這段時日以來,她只見過一位美如花妖的女子和個病痿老者,至于第三道聲音的主人始終無緣會見。直到這一刻,她了解出用意。
「死丫頭,你敢唬弄我!」氣呼呼的怪佬用小眼珠子瞪宋憐星。
人老了,眼皮都下垂,不見炯炯精瞳。
宋憐星大方的招供。「為了你的曾孫女我受了多少委屈未獲平反,自然要釣只烏龜來消消氣。」
這方天地才多大,想要听而未聞何其難,除非天生耳疾,不然字字入心呀!
算是報復他強留她三個月照顧假男人,身心皆受創的代價。
「你說我是縮頭烏龜——」
「不是嗎?一天到晚畏首畏尾地藏在殼里,連自己的親人都不敢見,你和王八有何差別?」早說他見不得人,那副丑容。
「你……你想氣死我……」一腳踩住他的痛處,叫他一張老臉皮掛不住。
事隔多年,他連孫子的面都沒見過,遑論是曾孫女呢!若不是因緣際會的巧相逢,他早忘了日光堡一事,是她頸上系配的那塊玲攏-勾起他的回憶。
新婚夜,他為妻子掛上家傳的玲瓏-,言明世世代代傳媳或傳女,所以他一點也不陌生。
愛上同是男子的奇佬非他意料之中,向來他只鐘情于女子,誰知緣份來得令人措手不及,那份生死相許的愛戀仿佛從遠古傳來,叫他放不開手。
妻子的體諒也是走得無後顧之憂的原因之一,他知道這一走,家族中的責難必落于她身上,怪她留不住丈夫的心。
此後他斷斷續續接獲妻子的來信,得知他的叛走已被族中恥辱,不僅剔除了「可」字輩的名諱,並明令不許任何人再提及與他有關的事情,就當他從未存活于世。
一個禁忌的他怎好向曾孫女坦承,搞不好她連听都沒听過,何必造成她的困擾。
「你真是我的曾祖父?!」
「不是。」他急于否認。
「曾女乃女乃說你是一個好男人,忠于所愛,勇于追求。」他,老了。
敝佬眼眶一酸的低喃。「文娘還記得我,她還好吧!」
她也是一個好女人,可惜遇到他這個負心漢,負了她一生青春。
「曾女乃女乃在我七歲那年仙逝了,她走得很安詳。」享年八十,壽終正寢。
「那個傻女人應該改嫁,守個貞節牌坊有何用。」他出走前一再告訴她要改嫁,可是……唉!她就是驢脾氣。
「‘你讓我看到人間最純淨無私的愛,此生已無憾’。這是曾女乃女乃死前托我帶給你的話,她相信我一定會遇見你。」果真不假。
彬許冥冥之中有一道無形的力量在庇佑吧!
「她就是笨,不懂得為自己著想。」今生唯一的愧疚便是妻子文娘。
抽著鼻音的怪佬揉揉塞住的鼻子,惹得一旁的宋憐星訕笑不已。
「感情太豐富了吧!老怪物,可別眼淚和鼻涕一起來,我的絹帕不借你。」受不了!一大把年紀還悲春秋。
「你給我閉嘴,乖乖地護送我曾孫女回堡,不準有異議。」敢扯他老人家的後腿,太不像話。
「土匪呀!哪有媒人包生兒子的,根本是強人所難。」宋憐星不快地據理力爭。
吧麼救人嘛!淹死算了。
「哼!誰教你多事要把腳沾濕,順便洗個澡理所當然。」怪佬一副舍你其誰的態度。
「說得多悅耳動听,你去對一群雪地里饑餓的狼喊話,或許它們會賺你的肉太干啃不動呢!」
誰說腳濕了一定就得要換衣,泡水不成嗎?
「沒得選擇,你要不去做,我廢了你苦學多年的武功。」他只是空口嚇嚇她,不致付諸行動。
「老奸巨猾,我要學你那招擒龍十八式。」她可不好打發。
奇佬眼微瞠。「那是男子招式,你學來傷身。」不是不教,而是她不適合練。
「給我秘秘岌,我找人練總成吧!」她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敝佬猶豫著。「你可別糟蹋我的獨創武學,它的威力所向無敵,你可以考慮學其他招式,像男兒的絞紗神功啦……」
「順便洗澡之際還能揪出慕後主使者,夠劃算吧!」宋憐星賊賊的一挑眉,加把勁地慫恿。
「你才是趁火打劫的土匪,你最好看緊我一雙寶貝曾孫。」可惡,小土狼。
想把他的一切撕吞入肚。
「盡量嘍!」她不太認真地煙行一視。
敝佬能怎麼辦,他收的徒弟都不听話,自有主張的陽奉陰違,不過比起同門辣佬佬的小風旋兒,她們可就伶俐了些,至少惹了禍會自己善了。
教養孩子等于累了一身的債,早還早解月兌,煉丹房的丹藥才不會不翼而飛。
「呃!我想我可以自行回日光堡,不需要人護送。」不想煩擾旁人的江柳月謙和的說道。
「收回你的鬼話。」
一老一少兩師徒不約而同地朝她喊話,可見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力有多大,完全改變了宋憐星的個性。
人,有多面性。
在擠壓揉搓中鏈淬出新的一面,那叫……
重生。
☆☆☆
「停止拉你的裙擺,別再低頭看繡花鞋,你已經踩死了很多螞蟻,不需要再超渡念經。」
鮮少臉紅的江柳月酡暈了雙頰,忍住不去撩高裙擺的動作,卻無法克制眼楮的視線往下瞄,她走得很細步,生怕踩了裙角又跌了跤。
在她十七年的歲月中,未嘗當過真正的姑娘家,一時不太能習慣綢衣羅裙。
當初她出生時,接生婆因趕著回去接生媳婦的孩子,一時眼花看錯她的性別,從此叫她翻不了身。
並不是娘親因妾室身份想母憑子貴佔一席之位,而是次日來了位得道高僧替她看了相,說她自小多災劫,必須易釵為男子方能避禍。
得知此事不過三個人,爹、娘和自幼扶養她成人的女乃娘,連兄長及近身的丫環和護衛都不曉她真實性別。
可是一遇到不講禮法的師站婆——宋憐星,她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換上女裝。
以往走在路上注視的目光大都是女子的愛慕,如今一道道熾熱的光芒來自平日商務往來的男人,她不自在到極點,多次要求換回男裝只換來憤怒的一瞪,好像她只會找麻煩似的。
「喲!多標致的一對俏姐兒,要不要跟爺兒回府當個小妾呀!」
「好呀!等你娘懷了哪吒三太子,我會上門討個紅蛋吃。」三年六個月後再說。
「臭婊子,你……啊——」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婊子是你家祖女乃女乃的禁忌。」她以前就是那一行的佼佼者。
諸如此類的調戲不勝枚舉,不耐煩的宋憐星一貫回禮皆是扭斷胳臂,小懲之徒。
牡丹妖女的稱謂便是由此而來。
不留情。
「會不會太狠了一點,他的手接不接得回去?」衍自兄長的仁心,江柳月不免有渡世之心。
「豆腐腦子裝屎尿呀!等你做了他的小妾,我包準你連哭都哭不出來。」男人哪!她看多了。
表面道貌岸然,骨子里蛆蟲一大堆,一個勁地暗自使壞,摺扇一揚是君子,沒人瞧見便是小人心腸。
「他不過是口頭上調戲,何必太過嚴厲。」她一向秉持著以和為貴的道理。
天真!「沒被過是吧!要不要我叫他來試試。」
人性是丑惡不堪。
大為震驚的江柳月絆了一下跌在路旁,行人紛紛趨前一探,唯獨宋憐星無動于衷地瞧著她雙膝擦破皮,染紅了裙布。
「沒事就快給我起來別裝死,少丟我的臉行不行?」她呼熱地以絲帕煽頸,不雅地扯開衣襟。
路人一致對她的言行嗤之以鼻,此起彼落的抨擊聲似潮水般涌來,她冷冷一笑以回旋刀削落一戶人家的木頭梁柱。
「誰的腦袋比刀硬就靠近些,我保證你們有說不完的話。」下地府去跟閻王老爺告狀。
眾人一驚的四分五散,遙遙地站開不敢多置一言。
「師姑婆,你這樣會嚇壞百姓的。」拍掉泥屑的江柳月一徑的告誡著。
「我喜歡人家怕我,表示我能橫行無阻。」既然要壞就壞到底。
「這樣你會有朋友嗎?」
宋憐星嫵媚的一笑。「我不需要朋友,我只要仇人。」
寧可被仇人殺死于溝渠間,也不願死于朋友笑臉下的利刃。
朋友,有時也會是最殘忍的敵人,往往在人最不注意的一刻,狠狠的一刀插入胸中,然後狀若無事地說句︰對不起。
她不信任任何人,包括自己。這是保護自己最好的辦法。
「師姑婆,你的想法太偏激了,我不贊成。」人不該獨存于世。
宋憐星往她頭頂一拍。「教訓長輩是你該有的行為嗎?」
「我……」江柳月當場啞語。
即使師姑婆大她五歲而已,但在輩份上仍為尊長,她不該出言頂撞,即使明知是錯誤。
「瞧你,一個禮字就為難了,一點都不像任意妄為的老怪物。」注定要一輩子低頭。
「我听過不少關于天山二佬的傳聞,你怎麼會拜在曾爺爺門下?」行蹤跪異,作為邪佞。
「我被騙了。」她說得咬牙切齒,很不甘願。
良心,良心,瞧她為一時的良心作祟付出多少代價,所以好人做不得,她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人性本惡,人性本惡哪!
「嗄?!」
「嗄什麼,沒想到我也有傻的一次是不是?想當初……」咦!這丫頭在發什麼愣?
順著江柳月泛紅的眼眶一瞧,閑來無事的宋憐星冶艷地掀起風情的長睫,定神斜瞄客棧外一抹粗擴身影,那凌亂的短髭真是狼狽。
這男人的眼神十分精犀,只是此刻看來有幾分頹喪,兩腳似乎……
「他是天生跛子嗎?」
經她一講,江柳月才注視到他的腳。「為什麼會一跛一跛?他以前不是這樣。」
「你的愛人?!」都快哭了,可憐哦!
「不……不是,他是我的護衛。」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戀慕,可惜隱藏得不夠仔細。
口是心非,明明愛得要死卻不肯承認。「你曾爺爺比你坦率多了。」
「呃,什麼意思?」江柳月突生不安的感覺。
「咱們去玩玩他。」
「玩?」
興致一來的宋憐星不顧江柳月的苦苦要求,硬是拖著她來到神情落寞的男子面前。
「公子,你看來很寂寞,要不要我們姐妹陪你樂樂,一夜五百兩。」
「滾!」
有個性哦!她故意嗲聲的偎上前。「爺兒不找姑娘嗎?牡丹乃花中之王哦!」
「別惹我生氣,姑娘。」他冷冷一斥。
宋憐星咯咯地笑得好婬穢,一手緊抓欲逃月兌的小美人兒。「可是人家好想和你一起溫存,二百兩如何?」
「再不讓路,休怪劍下無情。」他揚起三尺青鋒意欲逼退她。
「奴家好害怕哦!你來模模我蹦蹦跳跳的心口,是不是很熱呀!」她抓住他的手正欲往胸前擱。
「放肆,無恥。」他狠厲的抽回手,一劍搭放在她頸白處。
宋憐星絲毫無懼意地以兩指夾起他的劍。
「唉!以為哥哥是憐香惜玉之徒,看來無緣賺你分文了,柳月,你的護衛拒付贖金耶!」
柳月?!
殷風倏地擋住宋憐星的路,神色激奮地望著她身側始終低頭不語的女子,眼神略微古怪的一瞟。
「公子,要付帳嗎?」
他毫不考慮地拿出一張面額五百兩的銀票給她。「人呢?」
宋憐星故意掂掂手中的銀票,「感覺有點輕,話到喉嚨口又給噎下去了。」翻臉還真快!
他將懷中僅有的財產全交給她。
「柳月丫頭,你家的風哥哥真大方,我就把你賣給他了。」她手一推,將人送到他懷中。
「師姑婆——」措手不及的江柳月喊了一聲,人已落入一具寬厚胸腔中。
「我要的是我家二少主,不是一位姑娘……」他頓時失了聲音,好美的女子。
「殷風,不是叫你別跳嗎?為什麼不听我命令?」一定是那時傷了雙腿。
殷風由怔愕倏地瞠目結舌。「你……你是……二……二少主?!」
「希望你尚未遺忘我這張臉,不過三個月光景。」她本想笑著打招呼,眼淚卻奪眶而出。
「你……你是女孩家……」是他的眼楮欺騙了他嗎?
「要驗明正身還不容易,我幫你。」見不得天下太平的宋憐星握住他的手腕覆上江柳月的胸。
時間似乎凝結了。
頃刻。
一陣驚叫聲和震撼低喊聲一起,兩條人影驀然的分開,各自羞紅了耳根和粉腮。
「郎有情,妹有意,就此送入洞房吧!」
「師姑婆——」
「師姑婆?」
唯一正常大笑的宋憐星十分得意,光看他倆滑稽的表情就值得走這一趟,太有趣了。
日子不會枯燥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