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咯咯……來追我呀!咯……追我,追我,咯……追不到,你追不到,咯……快點、快點……別站著傻笑,快來追我……」
「風之林」中布滿高聳入雲的蒼郁林木,枝搖葉疏透著璨璨金光,撒上每一瓣尖長的綠葉片,淡淡的靈動輝映萬丈光芒。
風拂過,發出一陣陣如少女嘻笑般銀鈴聲響,輕輕柔柔地好不悅耳,仿佛守候森林的妖精們在此玩耍,迎著和風雀躍地在花朵上跳舞。
這是人類無法到達的第七空間,游魚天上飛,五彩蜻蜒悠然地順著流動的泉水往湖泊去,與早就絕跡的翼手龍同享這份清靜。
悠揚的笑聲由林中傳出,有著紫羅蘭般迷人眸色的美麗少女在風中輕笑,一頭褐色長發迎風揚起海浪似的波紋,迷眩了金色陽光。
她在歡笑,她在游戲,她在戀愛的漩渦中翩翩起舞,歌詠著愛情的美妙,並享受被愛與愛人的喜悅。
若說誰是世界上最快樂的,那麼她會高舉起牛女乃白的雙臂大聲回答——是我,是我,我最快樂,我要所有人都分享我的快樂。
「敢說我在傻笑,你這頑皮的鬼靈精別被我逮列,否則……」俊美如月的男子假意地追逐著,眼中流露出對少女的溺愛。
「咯……咯咯……否則你要怎樣,剝了我的皮炖魔女湯嗎?」荷米絲俏皮的眨眨眼,輕搖銀杏滑身而過。
那是一種情人間的嬉戲,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正如她愛他一樣的愛著她,他們是為了相愛而邂逅,共譜一曲永恆的愛之歌。
撒著嬌,她臉上洋溢的色彩屬于聿福的顏色,沒人不被她一身的歡欣所感染,笑逐顏開地與夏日戀情共舞。
他故做考慮的低付,「不錯的建議,我還沒嘗過魔女炖湯,相信鮮女敕可口的能讓我一口吞了。」
他語帶雙關地譫睨小嘴微嘟的少女,俊逸的身形慢條斯理地輕步踱著,絲毫不見半絲輕躁,笑得自在地朝她所立的位置定去。
「把我炖了煮湯你舍得?」眉一揚,身為魔女莉莉絲的女兒的她舞起一陣輕風,揚落片片銀杏往他發上灑下。
「頑皮,看我不打爛你。」手一揮,尚未落在頭頂的綠葉如分開的瀑布向兩旁紛落。
「哦!你亂用魔法,小心我去告密。」嗯哼!捉不到,她會飛……
啊!誰拉住我的腳?
輕盈如螢的身子才離地不到一個人身,調皮的眉眼猶帶著笑,一股不強不弱、力道適中的拉力讓她往下沉,無法飛高的跌入一具寬厚的胸膛內。
「你想去向誰告密呀!我的小搗蛋鬼。」威脅一流的魔法師實在是不智之舉。
「討厭啦!你嚇人家一跳,我還以為我的法力頓失哩!」差點嚇出她一身冷汗。
「真討厭還是假討厭,要不要我離你遠一點?」他嘴里說要遠離她,然而溫柔的臂膀卻輕環著她。
「你敢?!」杏目微瞠,紫羅蘭光芒閃耀著夏日的陽光,暖洋洋地。
「是不敢,我怕反過來被你炖成湯。」輕點她的鼻頭一下,他仰頭一笑。
清朗的笑傳遍林中每一角落,低頭吃草的獅子抬頭一望,繼而覺得無趣的搖搖尾巴走開,改嚼胡蘿卜培養一絲氣質。
「雷米爾,你敢笑我!」紅通通的臉蛋染上一層霞色,荷米絲嬌嗔地環上他的脖子狀似恐嚇。
眼底多了深情的雷米爾低頭給了她一吻。「吾愛,你的表情不夠凶狠,徒負魔女之名。」
愛她,是他今生唯一的選擇,他感謝老天將她送到他面前,讓他們有機會相愛,不致錯過彼此。
「哼!人家才不想當壞心眼的魔女,人見人怕留下惡名。」她又不是自願當魔女的,一出生就注定她未來的人生。
俏生生的臉兒上有著極度不滿,齜牙咧嘴地想咬他故意逗她的食指。
「那你想當什麼?」他問道。
想了一下,她原本不乎的臉頓時綻放出春天般光彩。「我要當撮合天底下有情人都能美滿一生的好魔女,讓他們跟我們一樣永不分開,快快樂樂沒煩惱。」
這就是她的想法,無憂無慮地沉醉在愛的懷抱,不去介入紛擾的世俗,過著只有兩人的生活。
「天真,但值得支持。」只要她喜歡的事,他都會是她背後最大的助力。
看著她臉上滿滿的笑意,雷米爾的心中也漲滿對她的愛,他知道自己是中了她布下的魔咒,此生此世將無力掙月兌。
而他也無意掙月兌,她的美好是上天所賜,他會用生命來珍惜她,直到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為止。
「又笑我了。」嗔了一聲,荷米絲突然一臉認真的捧著他的俊顏問道︰「雷米爾,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是不是?」
不知為了什麼她心頭競生起害怕,好像她就要失去他了。
「傻話,我會牢牢圈住你,不讓你走出我的世界一步。」緊緊的抱著她,鋼鐵般強壯的臂膀宣示著對她的誓言。
他們的生命是連在一起的,誰也別想拆散。
「我愛你,雷米爾,真心真意的只愛你一個。」看著他,她的魔女天份預告了她一股不安。
「我也愛你,荷米絲。」我可愛的小魔女。他在心里添了一句。
動容的荷米絲突然有想哭的沖動,不自覺地說出,「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我希望你忘了我,讓我一個人承受相思的苦……」
俊美的五官浮上怒意,憤然的聲音被林中的風掃去,只留下樹葉卷動的聲響,無人听得清楚他未完之語。
挺拔的身影漸漸淡去,雷米爾的影像慢慢消失,一室的孤寂是白色的牆,以及一架曲把正在轉動的留聲機,幽幽地唱著思念的歌曲。
時間在想念中流逝,望著窗外浮動的朵朵白雲,很久沒有心痛感覺的荷米絲托著腮,一滴清淚由眼角滑落。
「也許我會先忘了你,雷米爾,你現在過得好嗎?」為什麼她已經不再那麼想他了?
是情淡了?
憊是愛已走遠?
彬許是時空阻隔了她的思念,讓她的心逐漸掏空,再也不復記憶當初最深愛的那個人,一切的過往將隨她淡化的形體湮滅。
嘆了一口氣的半透明白影坐在紫銅打造的雕花喇叭上發呆,懷想過去的天真歲月,渾然不知一道懷有惡意的紅影正朝她撲來。
「桀……桀……讓我吃了你,我會更強壯。」
吃了她、吃了她,有魔力的鬼魂最棒了,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
「什麼吃……啊!你……你離我遠一點,不要靠近我……走開、走開,你走開……」她才不給吃,吃了她就真的什麼也沒剩了。
突地受到攻擊,荷米絲反應極快的一閃,化成白煙鑽入留聲機中,以殘存的能力封住喇叭口,不讓邪靈惡鬼入侵她寄身的小小天地。
雖然她有七成把握對方沒法傷害她,但是一瞧見那張想吃了她的血盆大口,還是冷不防的倒抽了口氣,身子縮成一團的直打哆嗦。
要不是適逢世紀彗星靠近地球,受到影響的她這會兒魔力減半,身體幾乎全透明了沒什麼自保能力,不然她也不會請那個看得見她的臭男人代為保管她的家——留聲機。
只是她沒想到他不僅看得到她,還看得到其他的鬼,不時捉兩只來玩玩當是消遣,使得大鬼小表一窩蜂地來騷擾她。
「好吃,好吃,給我吃,我要吃……吃,吃吃……快出來,讓我吃了你……」
表聲淒厲的在喇叭口叫吼,飄來飄去的徘徊,垂涎的口水滴在喇叭管上,好似不吃了她誓不罷休。
「你……你休想,還不趕快離開,我叫姓雲的臭男人收了你。」什麼好吃,她又沒有怎麼入口!
笨鬼一只。
「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你,快給我吃,不要讓我生氣,我要把你吃掉……」
誰理你生不生氣,橫豎都要吃掉我,我干麼順你心意出去讓你吃,我有那麼笨嗎?
瞧外頭的鬼發狠又要潑地想進來留聲機里卻沒辦法,心安了一半的荷米絲屈著腿朝鬼扮了扮鬼臉,不改頑皮本性地嘲笑對方的無可奈何。
只是此舉倒把紅衣女鬼惹惱了,紅衣女鬼一出手,一時間她的家居然產生劇烈震動,東搖西晃地像是白河大地震,把她的腦袋都搖暈了。
完了、完了,她要拆了她的家,這下她真要變成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了。
「姓雲的,你到底死到哪去?還不快把你的鬼帶走,真要壓垮了我的房子,我非找你算帳不可。」死道士、臭道士,她一定會被他害死。
憊有該死的彗星,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這時候來,害她得寄人籬下當起受鬼欺侮的小可憐。
斑!等她能力恢復後鐵定要他們好看,有仇必報是魔女天性。
「我不是念無量壽佛的死道士,我姓雲,叫雲中岳,你可以叫我一聲雲先生或是恩公。」
戲譫的笑聲匆起,一道俊挺的人影倚在門口看似吊兒郎當,毫無伸出援手之意,對于不知感激的「房客」是不用太客氣的。
「都什麼年代還叫恩公,你不是捉鬼的嗎?眼前的鬼還不收一收。」看了礙眼。
不知不覺把心底不滿說出口的荷米絲朝他吐吐舌頭,一副不屑他挾恩以報的死樣子,通靈御鬼本就是道士的專長,他搶人家飯碗還好意思嘻皮笑臉。
「不,我的職業是建築師。」雲中岳笑眼里多了一絲精厲,射向紅衣女鬼。「對了,你的房子快要垮了,要不要我替你蓋一棟新的,保證讓你住得舒適。」
「你……你想袖手旁觀?」枉她把家托付給他,真是所托非人。
他笑了笑,舉手拂拂額前落發。「老被人叫死道士、臭男人的,你想這不太禮貌吧?」
「你……」好,算他厲害,她退……退一步。「雲先生,麻煩你了。」
吧米絲的形體透明了,氣也更虛了,不過仍隱約傳來上下兩排牙床互磨的聲音。
「既然你都開口請求了,我怎好放你自生自滅呢?有失待客之道。」而這個客人就快要轉手了。
笑容依舊是令人討厭的無賴狀,但凌厲的眼卻隱隱射出冷芒,修長的五指倏張,掌心朝著正想逃走的猙獰女鬼。
辦光一出,慘叫聲立起,一條肉眼不得見的繩索將鬼魅捆住,線的一頭穩穩地握在他手中,時松時緊地逗弄著張牙舞爪的女鬼。
本家在南京的雲家人都擁有異人的能力——通靈御鬼,能見另一世界的靈體也有足夠力量駕馭他們,使其為己所用。
這樣的事是自古遺傳下來的,每一代會有一名靈力特強的男丁,其四肢某部位會出現彎月形紅色胎記,這人也會成為家族中的族長。
清末民初時雲氏宗族大舉移民紐約,在滿是洋人的世界里建立起傲人的事業,直至今日發展成一個舉世皆知的金控集團。
只是這雲中岳可是家族中的一頭黑豐,叛逆又浪蕩,二十歲不到就來個嚇死人的閃電結婚,生下一兒不到兩年又因了解而分開,與離婚的妻子維持友好的關系。
雲中岳與其子都生有這紅色胎記,而且靈力強大。
「姓雲的,你好了沒?」怎麼沒動靜了?
房子不搖了,幾近透明的形體走至結界口看了一眼,正想數落他幾句,一道銀亮的光加上太陽的折射閃了閃,吸引住她所有的目光。
那是……那是……那是……
她激動地低喊,「雷米爾的指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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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雷米爾的指環會戴在他指上?
雷米爾來了嗎?
他想起她了是不是?
憊是……還是他已不在人世了,指環隨著他死亡而四處流轉?
吧米絲腦海中轉著無數的問號,一個接一個像愈滾愈大的雪球快要將她淹沒,沒有答案的在眼前飄動,刺得她胸口又疼又澀。
以她精血咒化的指環是用來桎梏雷米爾關于兩人的記憶,使他不再記著她,忘了曾有的刻骨銘心,折磨她一人好過兩人都受苦。
愛一個人就是讓他幸福快樂,在當時緊迫的情況下,她不作他想的犧牲自己,只求心愛的他能了無牽掛的活下去,不因她的死亡而寡歡終生。
但是他還活著嗎?這許多的時光過去,意外出現的指環代表什麼,她可以抱著期待嗎?
心里又慌又亂的荷米絲盯著雷米爾的指環不放,猜想著他下一秒鐘是否會在她眼前現身,屆時,她該以何種表情見他呢?
起起伏伏的心情轉折反映在她表情變化上,時喜時憂坐立兩難,不安的屏氣凝神後又匆地一嘆。
「不要告訴我你忽然發現自己愛上我,那我得非常抱歉的拒絕你,尺寸絕對是最大的問題。」遺憾呀!
斜睨著眼前十公分左右的小透明女,故做輕佻的雲中岳伸出一指量量她的身高,意思是他對矮人族美女不感興趣,她太迷你了。
「少往臉上貼金了,我的眼光才沒有低到瞧上你這個臭男人,你盡避作白日夢吧!」跳上跳下的小小身影做出不屑的表情,張開的手掌放在鼻前一揚表示嗤之以鼻,她是可以變成正常人形體,只是踫到這臭道士,她不屑改變而已。
「是這樣嗎?那你干麼直往我身上瞧,眼楮眨也不眨地看得我好心慌喲!」生得好看不是他的錯,千萬別太仰慕他的神人風采。
嘴角抽了一下,一向古靈精怪的荷米絲也有無言以對的一刻。「你指上的指環哪來的?」
這才是重點,之前她怎麼沒瞧見它。
「你指的是這個嗎?」揚揚修長的五指,雲中岳炫耀地在她眼前一晃而過。
有點惡劣的行徑,明知道她的視線全專注在他意外獲得的指環上,他還刻意擺出一無所知的神情吊她胃口,十足的惡棍行為。
「對,那是雷米爾的指環,為什麼它會在你手上?」她奮力一跳想捉住那枚她以生命化出的指環,卻被他虛晃一招而落空。
喜悅和憂慮同時並存,看不出是歡欣或悲傷,時間逐漸洗去荷米絲以為至死不悔的深情,然而此刻那份早已習慣的心痛又襲上胸口,清楚得宛若第一次感受。
是愛嗎?她不清楚。
因為愛該只有甜蜜沒有痛苦,寵她的雷米爾不會忍心她皺一下眉頭,他總是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將世上最美好的一切全捧至她面前。
「我不曉得什麼雷米爾,這指環是我撿到的。」他大言不慚地把偷說成撿,一副做了善事的模樣。
他不認識雷米爾?失望之余荷米絲非難的一問︰「你在哪里撿的?那是我給雷米爾的指環,照理說會一直跟著他。」
除非他死了。
一想到此,她心頭倏地抽緊,不願接受心愛之人已不在人世的事實。
「過去。」雲中岳簡單帶過,一副無意詳解的模樣。
「過去?」臉上出現短暫的困惑,繼而靈光一現地領悟他話中的意思,她口干舌燥的吶吶問︰「你是說你去到有雷米爾的年代?」
必到過去對魔法高強的魔女而言不是不可能,只是非常非常的困難,得面臨在時空間迷失再也回不來的重重危機,所以一直沒人敢輕易嘗試。
但他只是個人而已,又如何穿越時空隧道回到過去,並順利平安回來現代?那簡直是破天荒的奇遇。
「我說過我沒見過雷米爾,不過我帶回一本活歷史。」故作神秘的雲中岳勾起嘴角,不急著掀開手中的牌。
「活歷史?」那是什麼意思?
半透明的身影坐在喇叭口搖蔽著雙腳,隨風揚起的褐色長發輕拍白皙臉龐,讓她顯得嬌小而夢幻,如夢般充滿神奇性。
「也許讓你親眼見見你就會明白了,這是本價值連城的活史書。」希望她能禁得起驚嚇,不致把最後一絲魂魄給嚇掉。
離婚後的雲中岳曾失蹤一段頗長的時日,沒人知道他去哪里,又做了什麼事,遇到什麼人,浪蕩的個性像一陣風飄泊不定,沒人留得住。
他的婚姻來得快去得也快,宛如一出不入流的鬧劇匆匆落幕,沒听見掌聲悄然下檔,唯一的收獲是他年僅五歲的鬼靈精兒子。
時間並非永遠只有一條線,偶然的交會叫「時間路」,在他毫無訊息的那段日子便是與時間交錯了,走向「過去」那條路。
而那次的「獎品」就是多了個拖油瓶,他口中的這本活史書。
「什麼書這麼值錢,我看你又信口開河……啊!是……是你?!」
震驚不已的荷米絲瞠大雙眼,喉間的話像被無形的手掐住似沖不出口,上下滾動了好一會兒才發出瘩啞的低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雷米爾,而是一位來自過去的老朋友,熟稔的面孔讓她無法肯定是否出自幻想。
「小丫頭,你把自己變小了。」白發覆蓋下的臉孔不超過三十歲,正神情冷肅地和她打招呼。
真的很小,小得他不由得感慨。
「巫斯,你怎麼來了,那雷米爾呢?他是不是也來了,還有這只他該不離身的指環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臭男人指上,他想起我了嗎?他……」
他看著受彗星影嫌邙變得更明的女孩逐漸抽長身子,滿臉急切地追問她死後的一切,那份對愛的執著又再度撼動他的心。
什麼樣的愛情能教人生死與共,他在這對分離的情人身上見到了真愛的力量,它的確令人心動。
「你快說呀!一個勁的瞅著我不吭一聲氣,你不會把我也給忘了吧!」她的魔力還沒厲害到那種程度,能操控巫師的記憶。
嘆息聲幽幽響起,「不,他沒想起你,我也沒忘了你,我們分處在兩個世界,他在過去,我在未來,我是追著一個賊而來。」
那個「賊」正蹺著二郎腿陪兒子玩積木,一下子推倒發出吵雜的聲響,一下子大口的喝著茶咕嚕咕嚕作響,即使不說一句話仍能突顯他的存在感。
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帶個「古人」回來,是有個人氣急敗壞地拿了把鋒利長劍在後頭追著,叫嚷著要他把什麼留下,他以為他要的是他的命,當然是卯起來跑給他追。
結果兩人一前一後的通過時間路,過去和現在交接在一起,等他們厘清事情的真相後,時間路已經封閉了,再也尋不回原來的時空。
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只有收留意外帶回來的朋友,並由他口中得知一則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不承認做賊的雲中岳用眼角瞄瞄「相談甚歡」的一人一鬼,決定不插手他們的古事,那架留聲機就留給剛回來的巫斯去看管,他樂得無事一身輕。
「爸爸,鬼魂女好像在哭耶!我們要不要過去安慰她一下?」人小表大的雲清霈自幼聰慧,古靈精怪的裝大人的口氣道。
「那是喜極而泣的淚水不用我們操心,你把玩具收一收我們準備開溜。」就算真哭也不關他的事,他肯「短暫」留他們一陣子已是無上的功德了。
被鬼纏上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雖然他有通靈御鬼的本領也不能濫用,且這只鬼比一萬只鬼還麻煩,完全無法使喚。
尤其現在兩人怕會一鼻孔出氣,他腳底不抹油怎麼行,目前他還沒有將指環「物歸原主」的打算,當然要先溜為快了,免得人家來索討。
「爸爸,我們要溜到哪里去?」他們已經從紐約溜到台灣,爺爺和叔叔伯伯們好像不怎麼高興。
「咦?這個……」考倒他了,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爸爸,你不是建築師嗎?我們買塊地蓋自己的房子好下好,我喜歡玩泥巴。」而且不怕弄髒衣服會被大人噴口水。
征了一下,雲中岳滿意的咧嘴一笑。「好主意呀!兒子,我們去蓋一棟鬼屋。」
「鬼屋?」給鬼住嗎?那他們呢?
「生人回避的鬼屋喔!這樣你那些叔叔伯伯們就找不到我們。」他得意的大笑,拍拍兒子的肩膀感謝他帶給他的靈感。
「喔!」雲清霈沒啥反應的收拾積木,覺得父親的想法好笨,雲家的人都有異能哪會怕鬼。「不過爸爸,他們怎麼辦?」
「誰怎麼辦?」裝傻地不把那一人一鬼當一回事,他是一問三不知。
「他們呀!你身後的巫斯叔叔和鬼魂女。」瞧他們此刻眼楮瞪得可大了呢!
「什麼,又黏上來了?!」一回頭,他眉頭立時打上三個結。
這麼快就聊完天了嗎?看來他們的交情也是普普通通,三句話就交代一生,沒讓他有收拾行李的機會。
「你想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面對兩張近在眼前的臉孔,笑得得意的雲中岳當場垂下雙肩,一副不勝負荷地來回看著他們,心中大嘆時不我予。
明明是想把他們丟棄的,為什麼老甩不開呢?像雙面膠一樣兩面都黏手。
「不,我哪里也不去,我們要去那里蓋房子。」
手一指,比著河岸對面長滿雜草的一處空地,一棵巨大的槐樹矗立其中,一間日式木造房子就在樹後,微微地散發歲月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