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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情茉莉 第十章

作者︰寄秋類別︰言情小說

飄浮的空間幽幽沉沉,混混飩飩的太元世紀,腳不沾地的漫游著,一片無垠雲海望不盡天之涯口,茫然地隨著金光。

四周隱約有蘭芷香味,弦音輕揚。

白茉莉孤獨的躊躇腳步,天地雖遼闊,極目所至沓無人煙,空空蕩蕩恍如死城。

一些過往雲煙如快轉的畫面,飛快的在腦海中-一呈現。

她看到一張死白如臘的臉,睜著一雙錯愕的眼向上抓模,無法置信的筆直掉落,後腦直接撞擊容廳擺飾的維納斯雕像。

殷紅的血不斷不斷的溢出,染濕了平光抽木地板。

望著魯莽打顫的無情掌心,白茉莉失去自己的意識,惶恐地逃避發自內心的強烈罪惡。

她……她……她居然把父親推下樓!

紫苑來了,她覺得安心,把記憶鎖住,當個安靜的傀儡。

紫苑走了,她又陷入無盡的惶恐中。

然後,他出現了。

一個帶給她愛與溫暖的男人。她突然發現自己好愛好愛這個男人,恨不得將所有的自己交給他。

可是——

冷酷的惡夢卻緊追在後。

看似潔白的十指再度染上無形的鮮血,一朵小白茉莉花在枯萎,她找不到生存的意義。

她是罪人。

"茉莉司神,莫再往前行,那里不是你的歸處。"

誰?

誰在說話?

"我就在你面前。"

白茉莉無體的透明靈定神一瞧,眼前出現一位俊美無儔的男子,一身古怪的黑色勁裝,翩然的長發在足踝處輕飄,聲音是溫暖的,但是卻令人感到寒冷無比。

她問︰"你是誰?"

男子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是賞罰人間善惡的虛無。"

"虛無是你的名?"

"不"

"虛無是什麼?"

"虛無是無邊無際,它不存在于任何空間。"

"那你又為何在此呢?"

"因為你在這里。"

"為什麼?"

"虛無在你心。"

懊深奧的回答,白茉莉似懂非懂地凝望他,心中有一抹釋然,似乎洗滌了肩上背負的惡,留下純白的真。

"我為何在此?"

"你在找尋失落的心。"

她一喜,"在你這里嗎?"

"不,它不在。"

"我的心在哪里?"她失望的小瞼一黯。

"你的心在人間。"

白茉莉有一些了悟。"我死了嗎?"

"你只是迷惘,一時走錯了路。"他的臉一如冰湖平靜無波。

"噢!"

"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吧!"

她哭喪著臉說道︰"我看不到路。"

一身寒冽的男子手一指。"去吧!那是回家的路。"

一條平坦的雲路出現在眼前,欣愉的白茉莉想回頭道聲謝,身後已不見虛無。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請接受我真心的謝意,我已經找到生存的目標。"

她的愛。

白色的雲路在白茉莉走後消失,原本白茫茫的世界變得深暗無光。

"判官,你太雞婆了,她想死就讓她死嘛!你干麼心軟放過她?"

一線黑煙漸成少女模樣,那是鬼店里那位拼命灌酒的叛逆小表。

而男子則是化身店老板的地獄判官。

"我欠她一份人情。"

"拜托,她是人,你是鬼,鬼會欠人情,好笑。"她一臉司屑的冷哼。

"她是茉莉司神。"

"喔!就是三百年前為了救尚未死絕的你而偷取王母娘娘的七彩仙花,最後被吸入輪回的五花神之一?"

這個故事她听閻王提過。

一個行俠仗義的劍客無意間中了某種不知名的毒,正好毒發暈厥在一株茉莉花前。

巧的是那日茉莉司神經過,善心大作的她請求紫苑司神幫忙救人,恰懊沖動的玫瑰司神听見,一起慫恿紫苑司神想辦法。

被煩得無處可逃的紫苑司神只好計取七彩仙花,結果劍客是救活了,三人卻因此觸犯仙規。

而霍香薊司神及蓮花司神因看守仙花失職,有縱容其三人惡行之疏失,所以連罪被罰,五人先後擲人輪回道,一生情路走得比尋常人辛苦。

只因多情。

說完後,地獄判官道︰"臭鬼,你該去投股了。"

"我?"她驚訝地指著自己的鼻頭。

"嗯。"

"怎麼可能是我,我的時辰到了嗎?"她都忘了當幾年鬼。

"到今天為止剛好滿七十五人間年。"

她不滿地嘟著嘴,"你是個壞判官,老是偷看別人的心思。"

"我壞?"地獄判官手中現出一本冊子和判官筆。"只要一劃,你就可以領滿百年獎章。"

"啊!你……你是天上、人間絕無的好判官,小表我一向仰慕你的風采,你不忍傷害小表小小脆弱的心吧?"

她趕緊求饒,發揮糖的甜性,滿口甘的奉承。

表當久了也會有惰性,很多事不如當人來得便利,她等了七……七十五年就為了再世為人,哪肯錯失這個機會。

當人是比當鬼好,這是小表的心聲。

"喔!你是我的仰慕者?"地獄判官眼角有一絲絲紋波往上牽。

"當然、當然,你是小表心目中最偉大的鬼,地獄之中除了閻王,就屬你最大。"

廢話。"看來你真的很崇拜我。"閻王之下便是他,當然排名第二。

"是呀、是呀!我愛死你了。"小表諂媚得只差沒抱著他的大腿親吻。

"那好,你就別去投胎了,繼續當你的小表崇拜我。"地獄判官假意要在冊子上一揮。

"嘎?!"他怎麼這樣,小人!人家……人家要去投胎啦!"

"那就去吧!"

"我不管、我不管,你若不讓我去投胎,我非鬧……咦!你剛說什麼?"

"還磨磨蹭蹭,快去奈何橋找孟婆要碗湯喝,錯過了投胎時辰別怨我。"

"啊……我走了。"

迫不及待的小表倏地消失蹤影,松了一口氣的地獄判官搖身一變,成為四十開外的原住民店老板,準備回鬼店繼續他的人間鑒察。

人間有情,鬼亦如此。

☆☆☆

"喂!你眼楮不酸嗎?醫師說她體力透支,精神衰竭,好好睡一覺就沒事。"黎紫苑見白向倫一直專注的守著白茉莉,怕他的身體吃不消,因此好心的勸說。

"走開。"白向倫眼也沒抬的丟出兩個字。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小氣,我不過是瞞了一件非常非常小的小事,你惱到現在。"

"小事?"

"不然你咬我呀,反正已過了法律追訴期限,公正無私的白大檢察官判不了我的罪。"

什麼你是幫凶。

當年那種情景,是神都會發狂,何況她是個平凡的學生。

黎紫苑不否認當她到達石家時,罪大惡極的石允中尚未斷氣,奄奄一息地求他們救他,可是她拒絕了。

所以半個小時之後,茉莉的生父才死心的合上眼,在狂暴的台風夜走完他罪惡的一生。

天亮後他們才報警處理,謊稱風雨聲太急切,听不見重物落地聲,任由躺在客廳的石允中失血過多而亡,因此過不在他們或茉莉。

白耘生檢察官問起他們為何在此,她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以為"茉莉的父母都不在家,她怕茉莉膽小不敢一個人度過風雨交加的台風夜,所以北上來陪伴。

檢察官調查之後,發現當晚何嫻芝確實因風雨過大而留在公司開會。

而身為記者的石允中則應赴日本采訪,但因台風緣故飛機無法起飛而取消日本之行返家,所以無人知曉他半夜模黑回來——因為停電。

最後判定失足墜樓,沒人曉得是白茉莉情急之下將欲強暴地的生父推出扶台,除了黎紫苑。

"霍玉薊,把你的女人帶走,我不想錯手殺了她。"白向倫冷冷的說道,一雙無波的黑眸注視沉睡的愛人。

"哼!殺了我,茉莉會恨你一輩子。"黎紫苑有恃無恐。

"滾"

"我偏要用走的,小氣鬼。"

瀕玉薊看著心上人俏皮的模樣,好言地挽著她離開病房,將一室寧靜還給這對未婚夫妻。

兩人走後沒多久,白茉莉的翦翦水眸緩緩掀開,她看到一張寬容的臉龐正對著她笑。

"睡得好嗎?"白向倫溫柔的撥撥她的發。

她輕輕喚了一聲,"向倫。"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頭疼不疼?"真好,她沒事。他感謝老天將她還給他。

"你一直在這里陪著我?"她伸手撫撫他略帶倦意的眉。

"不是一直,是永遠,我會永遠陪著你,到我生命終了的那一天。"

白茉莉動容的濕了眼眶。"我愛你。"

"我也愛你,小報兒。’他激動地吻住她。

長長的一記深吻結束,兩人臉上都有抑止不了的紅潮,那是。

"那個……婆羅神死了嗎?"她抖著音問道。

"對,失足墜樓。"

"怎麼會,他明明是我推……"

白向倫握住她的手吻去下文。"是失足墜樓,我們都是證人。"

他做了一件生平不可能做的事,偽證。

憤怒蒙蔽了正義的眼,他和當年的黎紫苑一樣漠視垂死之人的求救,讓他在失血過多中與世長辭。

但他沒有罪惡感。

"是嗎?"

"是的。沈雲作證說你沒踫到他,是他絆到一塊磚頭跌下樓。"為了她,他再說一次謊。

白茉莉明顯的放松緊繃的情緒。"沈雲呢?她沒事了吧?"

"嗯!你急救得當,及時挽回了她的生命。"

"她的罪不會判得很重吧?"她是可憐的女人。

白向倫微笑地輕嘆。"你呀!盡一心關心勞人的事,自己身體要照顧。"

他不顧告訴她,沈雲身為執法人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刑罰不可能輕判。

再加上惡意沖撞行人,造成三死七份,這輩子恐怕走不出那道鐵窗。

"她要我代傳兩句話給你。"

"哪兩句話?"白茉莉很好奇。

"一是抱歉,二是謝謝。"

"抱歉?謝謝?"

"抱歉傷害了你,謝謝你讓她了解女人的韌性和包容。"他無私的小白花。

"那是我應該做的事。"人不能見死不救。

白向倫深情的凝望她。"結婚吧?吾愛。"

"嗯!你也是我唯一的愛。"

四目相對,一切的情意盡在繾蜷深吻里。

這是情人間無聲的愛語,訴說著幸福。

☆☆☆

記仇的人通常不懂什麼叫善忘。

今天的男女儐相是兩極化,一個如身處赤道般熾熱,一個如陷寒地般冰冷。

楊心語一襲露肩的及地小禮服,從一大早就開始纏著自戀狂王國希,不斷以可怕的笑聲凌虐他的耳朵,用惡虎般的眼神迫退他的後宮佳麗。

甚至在他左手無名指套入一只小戒,嚴正聲明他是她的人。

而這一切幕後策劃的人,便是姍姍來遲的四位美女之一的黎紫苑。

她們並未成為白茉莉的伴娘,只因四人風頭太健,不願破壞大好的喜氣,引來媒體的注意力。

新婚之夜,新郎和新娘終于得償宿願,成為真正的夫妻結為一體,但是……

"白向倫,你、騙、我!"

新娘子咆哮地指著床上的落紅,今天是她的……初夜。

那表示她被拐了。

小辦帽最後還是被大野狼吃了。一道銀光從逃邙降,響起類似少女的驚呼聲——

"我的媽呀!怎麼會是她?"她被地獄判官耍了一記。銀光沒入白茉莉的小骯,一個小生命將在十個月後出生。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