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原來是一件很享受的事,不論是中式料理、西式料理、法式料理、泰式料理,或是日式料理,它們要求的是口感的滿足,其次才是胃的飽足感。
從小「吃」到大的方緹亞其實是非常挑嘴的,非美食不入口,不是現煮現炸的食物不屑一顧,口味重,偏愛葷食,一餐無肉食不下咽。
而面對眼前的「大餐」,她真的想哭,整人也不必整到這種程度吧!她宣布不玩了成不成,給她正常一點,像人的食物。
如果真有上帝,她會開始祈禱,祈禱弛賜給她豐盛的一餐,而她會從此矢志追隨,當它最忠實的僕人,信仰它為唯一的真神。
可是,真的好餓,勉強吃一口看看,也許沒那麼難吃……唔!她的臉色乍變,漲成鐵青色,捂著嘴唇怕吐出來。
天哪!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沒人被毒死嗎?
憊是他們都有個鐵胃,不像她這麼嬌生慣養,能忍人所不能忍,發揮雜食動物的本能,連垃圾都能吞下肚而面不改色。
「今年是二三四六年,沒錯吧!」餓呀!她一定會餓死。
薩塞爾不解地回道︰「你前後已經問了十遍,有什麼問題嗎?」
難道低溫環境使她的腦部受損,記憶力流失?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她有些任性的要求,饑餓使人憤怒。
「是。」他肯定。
面露沮色,好不甘願。「好,我只是問問而已,希望你會有不一樣的答案。」
譬如二○○八年的春天,鳥語花香,野狗亂吠,到處是開滿餐館的美食天堂。
「你還不能接受嗎?這已經不是你們的年代。」她的個性和他想象中不同,卻更具人性,和……活力。
他不曉得她為什麼有那麼多奇怪的表情,一下子蹙眉,一下子又嘟起嘴,一下子皺著臉……豐富的臉部動作教人目不暇給。
「我也想適應呀!可是……」一看到桌上的「食物」,她又想哭了。「你們平常就吃這種東西嗎?你確定吃不死人?」
他微帶困惑。「營養劑補充營養,這些是高級品,唯有少數人才能享用。」
沒錯,薩塞爾口中的營養食品,的確是小瓶包裝的營養劑,根據每人每天的建議攝取量調配,昂貴且不易取得。
他曾研讀過二十一世紀的書籍,怕她不習慣二十四世紀的飲食方式,還特地請人弄了幾道中下階層的食物,好讓她不覺得落差太多。
不過看她面有難色的模樣,想必還是無法適應他們的生活方式,她的世界原始得近乎落後,雖說那也是孕育她生命的淨土。
「那有沒有次級品、低劣品,你們認為對人體有害的食物……啊!注明一點,是可以用牙齒咬、咀嚼的,最好是有味道的。」方緹亞攪了攪糊成一團的黏稠物,她猜測那是一種海藻類的食物。
埃藻本身具有咸味,但它像是經由特殊處理過,一點味道也沒有,含在嘴里如嚼雞肋,她寧可喝口海水也不願下咽。
「這……」
身為地區首長,送到他面前的都是最好的,富有營養價值,對吃沒什麼意見的他是需要時才食用,吃什麼對他來說沒多大的影響。
其實只要一瓶就能補足流失的體力是相當不錯,現今的社會人人都非常忙碌,根本無暇坐下來好好享用一餐,能用快速簡便的方式解決身體所需,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魚干行不行?」立于三步後的蘇珊語氣微酷的驀地出聲。
「魚干?」
她看了上級一眼,表情略僵地取出一小包酥炸食口叩。「這是我女兒常吃的小零嘴,听她說還滿好吃的。」
「咦!你有女兒?」她看起來好年輕,不到二十歲。
大概方緹亞的表情太過驚訝,向來謹守本份的蘇珊造次地多說一句,「我四十了。」
「嗄?!」四……四十?她驚訝得差點掉了下巴,目瞪口呆地瞧瞧她不算美,但十分耐看的臉龐,久久無法回神。
她是怎麼保養的?完全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像她家自稱老媽子的老母不到四十歲就已經有兩條魚在眼角游來游去,四十二歲拔掉她第一根白頭發。
「我們橘城的平均年齡是一百到一百二十歲,最長壽的一位今年一百五十七,因此四十歲大約你們那時代的二十五歲。」薩塞爾解釋著。
「哇!一……一百多歲,你們活那麼久不累嗎?」她沒法想象一百歲的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累?」他不解其意。
「瞧瞧你們吃的這是什麼東西,光有營養卻無法滿足口月復之欲,要是教我一輩子吃這個,我寧可死……」她咬了一口魚干,不帶任何期望。
但是一咬入口,清脆的口感立即讓她驚喜的睜大眼,很濃的魚香味在嘴里泛散開,她頓時口水泛濫,胃口大開地一片接一片。
不是很咸,但口味適中,酥酥脆脆很有嚼感,卡滋卡滋越嚼越久,有點像牛肉干、豬肉干之類,雖非熱騰騰的美食也別有一番滋味。
對于三百多年沒進食的人而言,真的沒得挑剔了,比起黏稠無味的海藻,給小阿子吃的零食可說是佳肴。
「……好吃耶!你還有沒有?多給我一些,即使給狗吃的都成。」她要逆向思考,努力求生存。
「橘城不準養狗。」它是高級品,也是消耗品。
「咦?不準養……」呃!等一下,她听過鳳凰城、檳城,但橘城在哪個國家?
看她面帶疑惑,卻滿嘴塞滿魚干發不出聲音,薩塞爾大約描述了二十四世紀現況。
「你所知道的世界已經不存在了,人類原本居住的陸地被冰雪覆蓋,大部份已沉入海底,我們少數存活的祖先想辦法在海里建築城市,延續生命……」
目前世界各有五大城市,分別是歐洲區的聖彼得市,市長蘿莎,非洲區的達姆,由祭司主持,美洲區為藍月城,城主藍絲卡,亞洲區則為流泉,由聖皇流風負責掌控。
而橘城則是五大城市中治安最好,生活態度最嚴謹的都市,它混合各區最出色的人種,五區選出的總理也居住于此,聯盟總部有著世界上最精良的部隊駐守著。
五個城市以環狀互相連結著,各有兩條往返的海底隧道供其通行,中間形成星形通道,讓彼此往來更為便利。
地球是很大的,所以需要一個供停泊、休息的中繼站,那是不能停留太久的危險地區,充滿盜賊、小偷、妓女的犯罪中心,亦是罪犯集中的流放站,若非必要,城市中的居民都不願前往。
不過那也是唯一的娛樂區,腐敗,沉淪,在那里什麼樣的人都有,他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消耗民生用品,過著沒有明天的日子。
「雖然我們努力尋找可供居住的陸地,但目前的成果不佳,被海水泡過的土地鹽份甚重,荒蕪的長不出一株草。」更遑然是耕種。
「你……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所在位置是在海底?」方緹亞忽然沒了胃口,一陣錯愕。
「是的,水深一萬英呎的南太平洋北方。」居住地上萬八千平方公里,總人口數五千六百萬。
她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又吐氣的睜開眼。「薩塞爾,你說現在是西元幾年?」
她一喊薩塞爾的名字,忠于職守的蘇珊正想出言制止她的不敬,在這個城市御首的地位僅次于總理,直呼其名即為冒犯。
不過薩塞爾本人倒不以為然,以眼神示意他的通融,並要她出去。
「二三四六年,緹亞。」他的聲音充滿磁性,輕喚著她的名字。
「我們真的在海底?」快否認吧!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是的。」他一揚聲,牆面即出現巨型螢幕,清楚地顯示城市外的海洋景色。
「你不能騙我一回嗎?」她的鼻頭很酸,忍不住哽咽。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麼愛抽煙、老是被他們趕到陽台的爸爸,嘮叨不休,卻最愛一家人的媽媽,以及偷她布女圭女圭送女朋友的哥哥,還有見到她就在她腳旁磨蹭咪咪叫的小報,他們都不在了嗎?
直到這一刻,方緹亞才驚懼地想到,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不可能再一如往常的出現在她左右,她是一個人孤零雩地活在他們到不了的世界。
為什麼只有她一個活下來呢?
百思不得其解,也很心酸,以這年代來說,她算是古人,當初她賴以生存的技能便派不上用場,那她還能用什麼方式生活?
越想心越慌,紅了眼眶,她希望這只是個玩笑,會有人跳出來說︰「愚人節快樂,你被騙了。」
「不能,因為你很快會發現事實真相。」薩塞爾舉起手,輕輕環住她肩頭。
他不懂安慰,只是舍不得她抽動雙肩,低低抽泣。
「你……我討厭你,為什麼你不騙我?!」她好害怕,在這個她什麼都不會的世紀,她能做什麼?
心口一抽,他感到莫名的痛楚,就為她一句討厭。「你會適應的,我幫你。」
「你幫我?」眨著迷蒙的星眸,她神色淒迷地望著他,渾然不知此時的淚眼蒙的模樣有多惹人憐惜。
「是的,我幫你,你用不著擔心。」他很想緊緊的擁抱她,將她揉入自己身體里。
薩塞爾不知道體內為何有把火在燒著,幾乎要燒毀他的理智,眼眸深處是鮮艷欲滴的唇瓣,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有種渴望想品嘗它。
而他也幾乎踫到了,幾乎?!
「那好,你去幫我收集些‘正常點’的食物,以我們那時代為標準,雞鴨豬牛肉,大蒜青蔥蘿卜馬鈴薯,醬油胡椒味精沙拉醬……」
「等一等,你念的這些是什麼?」他听得迷迷糊糊的,有些跟不上她說話的速度。
「大廚食材呀!你沒看過這本書嗎?」廚藝入門,不可不看。
薩塞爾的反應當然只能搖頭,心中對她的好奇和興趣更是加深了不少,他想,他會努力弄懂她說的一切。
以及她。
外形清靈的方緹亞有著令人討厭的個性,她懶得做某些事時就會裝得病懨懨,以楚楚可憐的模樣博取同情,指使他人為她拋頭顱、灑熱血也在所不惜。
可是若遇到她感興趣的事,那就是完全不同的面貌,彷佛女超人上身特別亢奮,雙眼發著璀璨光亮,快語一溜簡直煞不住車。
說她樂觀嘛!有時候挺憂郁的,傷春悲秋,直嚷著日子過不下去,看誰要借她一根麻繩,脖子一勒往上吊,一了百了。
但大部份時間她跟瘋子沒兩樣,思想怪異,行為乖張,情緒反復不定,有些神經質,上一刻正在煩惱人生無趣,下一秒鐘又跳月兌別人的期待,大笑著說︰「活著真好,全世界的人都愛我。」
被言之,不能以常理論之,不然準會被她搞瘋。
大概和她的職業有關,整天悶著頭工作,個性落差難免有點大。
當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小瘋子,踫上二十四世紀生活嚴謹的悶騷男,究竟會踫撞出什麼火花呢?
說實在的,頗令人憂心,尤其是她隨心所欲的性格,可預見的災難絕對不小,畢竟連她的家人都曾一度想將她拍賣,好省下不少雞飛狗跳的麻煩。
他等著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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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薩塞爾,你家怎麼沒瓦斯,你都不用開伙煮飯嗎?」
「……」他用的是電氣,有電腦代勞。
「咦!薩塞爾,你家的馬桶塞住了,你要不要請水電工來看一下?」
「……」水電工?那是什麼東西,沒听過。
「哇!薩塞爾,你家沒床耶!難道你喜歡睡地板?」
「……」左眉跳了一下,薩塞爾按下遙控器,一張繪有藍色水紋的圓形雙人床從天花板緩緩下降。
「喔!原來是藏在那里,真有創意,可是衣櫥呢?你一套穿到臭,穿到破,穿到入土為安嗎?」
這次他直接走到凹型角落,人往里頭一站,他說了幾個數字,身上衣物立即由銀白變成寶藍,款式上略有變化,看得出不是原來的那一套。
「嘖!你們這年代是流行這種衣服哦,一點質感都沒有,好像在表皮外再套上一層皮,你不會覺得很丑呀!」換做是她。寧死不屈。
「不會。」他終于開口了。
「久居陋室,不覺屋小,久聞其臭,反不知臭,你是不是反正丑到最高點了,就自暴自棄?」極有可能。
「……」他再度無言。
家里多一個人會是怎樣的情形,若有人告訴他會吵翻天,他肯定嗤之以鼻,並恥笑那人想象力太豐富,幻想癥發作。
可是直到今日他才徹底明白一件事,千萬不要低估一個人的力量,尤其當對方是一個對什麼都好奇,而且抱持高度學習心的學生,想要保持幾分鐘的平靜根本是痴人說夢,絕無可能。
不停地發問,不停地探索新事物,不停地發現新鮮事,舉凡沒接觸過的一切,方緹亞都想象海綿一樣的吸收,將自己漲滿。
他以為他會不耐煩,貪靜的他一向容不得任何噪音,連偶爾想來探望他的母親他都會加以拒絕,只因他嫌妙——而冷清的母親一向話少,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相反的,對于她他不以為忤,反而覺得這種吵雜是一種生活樂趣,瞧她東模模,西看看,笑得特別開心的模樣,他的心也跟著飛揚,好像快樂會傳染似。
「薩塞爾,你沒有家人嗎?」方緹亞像只玩累的小貓,賴到他身旁,詢問道。
「有,我有父母。」父親擔任博覽館館長,那是他的樂趣,而母親由政務官升任橘城的保安,負責城里民眾的安危及治安。
「為什麼你們不住在一起?」他住的地方看起來很寬敞,容納一家人住綽綽有余。
因為我不喜歡別人吵我。他在心里回道。
「他們有他們的生活空問,我不好打擾。」
「一個人住不寂寞嗎?熱熱鬧鬧的笑鬧成一堆才是一家人。」她又想起自己的家人了,情緒略顯低落。
「我有你,是兩個人。」一直以來,他始終把冰棺中的她當成他的,她是陪伴他一路走過來的力量。
有時他也會懷疑自己能力不足,站得越高越覺得寒冷,他們看他的眼神是期望他有更好的表現,他必須進步再進步,不能有一絲失敗。
看著沉睡中的容貌,他一再激勵自己不能放棄,人生的考驗是上帝給予人類的磨練,勇于沖破難關,甜美的果實才會落在手掌當中。
她不會知道她對他存在著何種意義,雖然她不言不語地躺著,卻給了他努力的目標,讓他在人生旅途上有了最佳動力。
她訝了一聲。「我是說以前,要是我,絕對無法忍受獨居的生活。」
堡作上的需要不能有一點點吵雜聲,但不表示她能遠離人群,人總有不順暢的時候,這時,朋友就要上場,陪她哭,陪她笑,陪她嘶吼吶喊。
一個人,真的很孤獨,只能和自己對話,見到樹影搖動會以為小偷來了,听見自己的腳步聲會疑神疑鬼,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她曾試過搬出去住,可是不良的大哥居然伙同怪鄰居惡作劇,裝鬼嚇她,才三天她又搬回家了。
「你有我,緹亞。」他會陪著她,讓她不致感到孤寂。
「薩塞爾,你真會安慰我,讓人很窩心哦!哪天要是我離開這里一定會很舍不得。」她大概會難過的哭了。
一听她要離開,薩塞爾立即聲一沉地低吼,「不準,你會一直待在我身邊。」
她噗哧地笑了。「你人真好,肯不嫌煩的收留我,可是你總有一天要結婚,我再留下來就難堪了。」
人家會笑她不識時務,好大一顆電燈泡。
方緹亞不希望自己過度依賴他,免得分別之日會不想離開,相處數日,她可以感覺得到他真的對她很用心,雖然他表現得很笨拙。
所以她盡可能地吸收新知,設法融入這個陌生的環境中,自力更生是件困難的事,她卻必須面對,然後加以克服,除卻家人外,沒有人應該被別人靠一輩子,即使那人是「古代人」。
「我不會結婚。」他向她說道,眼神流露出她所不會明白的堅定。
「不結婚怎麼延續後代?還是,你們流行不婚和同居?」生物本能是生育下一代,以爭取優勢——生存上。
「同居?」
「就是兩個人未結婚卻住在一起,分享一張床和被窩,可是保險理賠的受益人不是彼此。」她說著他所不懂的笑話,二十四世紀沒有壽險公司,薩塞爾唯一理解的是——
兩人住在一起,分享床和體溫。
「好,我們同居。」這點他不排斥。
那一聲好,方緹亞嚇得差點跳起來。「別……別開笑了,你真的了解同居的意思嗎?」
不是她要潑他冷水,或是拒絕他的提議,能和帥哥同處一室她當然求之不得,可是從她這幾天得到的資訊來看,他們這年代對愛情的認知真的很糟糕。
由于平均年齡的延長,五大城市居然制定出一套奇怪的律法,適婚年齡為三十歲到四十五歲,而新婚未足兩年不得生育子女,得先送健康評估,然後審核,等通過之後再排定受孕時問,由選定優良基因的精卵進行體外受精,最後才移入子宮著床。
而年過五十的婦女不得再有生育機會,以確保優生學的確實落實,他們要求每一個孩子都是聰明的,絕不浪費寶貴的資源和糧食來養會拖累人類進步的廢物。
包殘忍的是,如果有人私下懷了孕,唯一的結果是墮胎,不管這孩子是聰明或是愚笨,他的生命僅在母親體內短短數個月。
他們沒有未婚生子的問題,因為他們並不熱中「性」這回事,甚至覺得髒,是傳染疾病的途徑,身體的需要可以藉由其他方式發泄,不一定要人與人親密接觸。
包甚者,有所謂的機器人,今天下單,明天送達,男女都有,各種體型和容貌能依使用者喜好變換,它們和的功能相同,但更接近真人,有思想,會反應,對答如流,由外表看來絕猜不出它們是機械造成的人造人。
「可以。」他有書可供參考。
方緹亞狐疑地盯著他看不出表情的俊臉,不信的開起玩笑,「先來個渾然忘我的吻再說。」
「渾然忘我?」他應該先查查這幾個字字面上的解釋。
「吻有輕吻、細吻、啄吻,深吻和法式長吻,兩個人的唇瓣貼在一起,互相吮吸,更深入一點是伸出舌頭……」
她的聲音消失在驀然靠近的唇中,她睜大又圓又亮的美麗明眸,有些難以置信一臉嚴謹的薩塞爾竟是行動派,未知會一聲就吻住她。
不過,她很快就陶醉了,雙眼一閉地攀著他肩頭,有些事是出自生物本能,不需要學習,他比想象中更懂得接吻的藝術,一吻便無法罷休。
就在此時,室內傳來嗶嗶的聲響,一個用太空包包裹的四方形包裹由收件甬道滑落,兩人膠著的四片唇這才稍微分開。
「哇!你……你吻過多少女人?」技巧真好,她差點要剝光他的衣服,變成撲向他。
「頰吻算不算?」他微喘,眼眸深處殘留一絲未盡興的激情。
「你還當真算呀!我是在贊美你的吻功很好,有當情聖的本錢。」害她意亂情迷,一顆芳心卜通卜通的狂跳。
肯定是女性殺手,一出手就橫尸遍野。
「是嗎?」他不想當情聖,他只想再一次品嘗沁蜜的芳唇。
「如果你肯賣吻,鐵定大賣。」光靠他的吻就能賺大錢。
「你不用買,隨時可取。」他黑眸深如海洋,反射出一張啞然失笑的嬌顏。
因為剛才分享過一個令人臉紅的甜蜜深吻,反倒不好意思的方緹亞別開眼,怕和他四目相對,她知道有些什麼在兩人心中滋長,但是還不夠明顯,她退了一步給自己思考空間。
她假意東看西看,就是不看薩塞爾透著異彩的眼,里面包含著她承受不起的復雜波濤,她不敢猜測那是出自迷惑或是來自自己的想象。
蚌地,她的視線停在那個水綠色包裹上,上頭印的幾個字讓她倍感親切,寫著——方緹亞小姐親啟。
咦?是給她的耶!
像收到聖誕禮物的孩子,興匆匆地拆開包裝,一層一層拉開看似泡棉的物質,她的興奮在看到第一件物品時楞了一下,接著又是第二樣、第三樣、第四樣……
不會吧!專程送這個給她?
「海底世界和陸地不同,我們無法大量畜養牲畜及栽種蔬果,所以一切這方面的供需來自流泉,亞洲地區的人民擅長農牧。」薩塞爾解釋。
看了看他極少看過的蔬菜和肉品,眉頭因它們奇怪的形狀而微皺。
埃里什麼最多,大家異口同聲說是——魚,因此魚制品成了大多數人餐桌上的主食,而生鮮食品相當匱乏,有人終其一生連口萵苣也沒吃過,因為太貴了,吃不起。
「還有,你要的衣服款式可能要再過個兩、三天才會送來,會做裁縫的師傅已不多了,對方是個上百歲的老太太,耳力不是很好……」
他話說到一半,一道飛奔而來的倩影緊緊環著他的腰,眼眶泛淚地送上一吻,他的心頓時柔軟,怔忡地望著她。
「謝謝,謝謝你,薩塞爾,我不知道你怎麼辦到……但我非常感謝你,我很喜歡……謝謝你……你對我的好我永遠也不會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