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秀慧有多窮?其實付完房租,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開銷,她每個月還能存個幾千塊當養老金。
但是跟月薪上百萬,紅利、股金、債券利息一加,進帳千萬的耿仲豪一比,她真的很窮很窮,躋身貧民一族。
唉!人窮志氣短,她要發財只有等中樂透了。
「存款呀存款,你為什麼這麼寒酸,沒一點長進呢?人家是日進斗金,你是月入零頭,怎麼出來見人呀!真的很丟臉。」
捂著臉長吁短嘆的苗秀慧是一臉哀怨,不甘心自己居然有耍白痴的一天。
懊笑的是,她根本不會開車,一輛小綿羊就跑遍大台北地區、她要一輛高級跑車干什麼,坐在上頭過干癮嗎?都快三十歲的輕熟女了,還跟個十九歲的小妹妹吃什麼味,這也要比,那也要比,比出令人汗顏的虛榮心,她何苦來哉。
最沮喪的是,她明明告訴自己要低調,可卻失心瘋似的跑到人家公司,和男友的妹妹嗆聲,把她亟欲保密的男女朋友關系全給掀了。
到底是她太笨了,還是天生守不住秘密,怎麼三兩下就由自己的嘴巴說出去?
難怪那頭熊笑得捧月復,直說沒有錄像存證太可惜了,哪天老大心情不好時,可以放來娛樂娛樂。
「噢!真是太丟臉了,以後得戴紙袋出門了。」她嘀嘀咕咕地自喃。
自覺丟人現眼的苗秀慧又忘了提起專訪一事,她在一陣取笑聲中決定開溜,在把人家的妹妹氣哭之後。
她先繞去報社領取前不久揭穿影帝周大偉不倫戀的酬勞,接著買了一籠小籠包準備打牙祭,時速五十的悠游台北街頭。
八字輕的人五感最敏銳,她騎過「張媽媽面包店」前,忽然瞧見光潔的玻璃窗倒影中有輛奇怪的車子,她快,它也快,她慢,它也慢。原以為是錯覺,純屬巧合,可在不同的十字路口三度巧遇,她的頭皮發麻了,也提高警覺,照警官好友的指示往人多的方向騎去……
「嗶」
嗶什麼嗶,紅燈耶!她直走不行嗎……咦,紅燈?
「下車,下車,把駕照拿出來。」
想到笑得很開心的小朋友要從手里飛出,不想破財消災的苗秀慧硬是跟交警拗。「警察大哥,我騎得很慢又有戴安全帽,一路遵守交通規則不超車,可不可以不要開紅單,我剛失業吶!」
敗風趣的帥哥警察指指她的時速表,「快車道限速七十,機車不得通行,你用五十公里的慢速擋住綁方車輛,造成塞車長龍,你說該不該罰?」
「……」她小臉一垮。
原來騎太慢也不成喔!
「就罰個三千六怎樣?警民一家,多繳些罰金我們才有加菜金。」交警一副好商量的模樣,取出一本簿子準備填單。
見狀,她開始使出盧功,「不要啦!大哥,我上有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張口,我家媽祖婆要繞境受香,王爺要換新頭冠,三太子的風火輪也舊了,禮托夢說三千六可以買輛紙糊的機車代步。」她的說法亂七八糟,教人啼笑皆非,不為所動的波麗士大人酷酷地丟下一句,「秉公辦理。」
「哇!一定要這麼狠嗎?我只是苦哈哈的老百姓,不是十惡不赦的槍擊要犯,法律不外乎人情,你想逼著我跳樓是不是?我做鬼之後會去找你喝茶聊天。」
死纏活賴的苗秀慧當街和交警玩起拉鋸戰,一個硬要開單,一個搶單,你拉我扯,一張罰單連名字都沒落下,盧來盧去,盧到引起其它人的注意力。
「怎麼了,你在為難人家小姐嗎?」不就開一張單子也能拖上老半天。
帥交警一見到老鳥到來,立即立正敬禮。
「報告學長,她搶我罰單。」他趕緊撇清,怕被記上一筆申誡。
「你是警察耶!居然搶輸一個女孩子,丟不丟臉。」老鳥一轉身,口氣又變得不一樣。「小姐,你膽子也太大了,跟警察搶東西,你知不知道妨礙公務也是一條罪?」
當事人也有話要辯解,「我哪有妨礙公務,我在講道理……咦,于二哥,你當差呀!」她大大松了一口氣,遇到自己人好解決。
「你是……」有點眼熟。
「我啦!濃情的好朋友,上次鎮上大拜拜于大哥把豬頭往你頭上丟,是我幫忙把橘子朝你嘴巴塞。」
嘴角一抽的于守功終于認出助紂為虐的凶手。「是你呀!阿慧,騎車不看路被開了紅單?」
于家人是「瀆職」的警察,他手一揮,要學弟收起罰單,這件事就當沒瞧見。「才不是呢!我發現有人跟蹤我。」她小聲說道,像歹徒就在附近,怕他們听見她在「報案」
「跟蹤?」他面色一肅,眼神轉厲。
「是呀!車牌AK3……5,寶藍色四門房車,我連續看到好幾次它跟在我後頭,不快也不慢,我左彎它也轉彎,我停車它也停車。」
于守功低忖了一下,「嗯,我曉得了,我會派人去盤查,你一個人回家沒問題吧?要不要警車護送?」
警車護送?會不會太夸張了?她可不想一路喔伊引人側目,以為她是犯人。「不用了,沒問題,謝謝于二哥的關心。」什麼沒問題,問題大了,她話說太滿了。
一上了電梯走到自家門口,她取出鑰匙正在開鎖,誰知她家的門輕輕一推就開了,入目的情景讓她當下一愕。
家里遭小偷了?
「丟失了什麼?」
「有沒有受傷?」
警察和男友幾乎同一時間到達,但關心的事卻是截然不同,警民不同心呀!
到場的還是于氏宗親,不過這一次來的是正在附近巡邏的于守風,他一瞧見神色緊繃的耿仲豪,便頷首示意,由他去安撫受驚的失主,而自個兒則四下查看。
說真的,破壞得有夠徹底,整張沙發從中被刀子劃開,里頭的海綿掏個精光,只剩下光果的骨架,櫃子上的書一本一本丟在地上,冷氣機還在,但木條燈架拆得稀巴爛,要掉不掉地垂在天花板上。
椰子床墊、衣服呀!全像垃圾的扔在陽台,陪了主人十年的大同電飯鍋壽終正寢,讓人由高處掉落,裂開十幾條細縫。想哭的苗秀慧哭不出來,目光呆滯,她沒法接受辛辛苦苦布置的家成為廢墟,這屋里每一件物品都是她省吃儉用、精打細算買來的,雖不值錢,卻極具紀念性。
一切都沒了,極目所及的狼藉是不再完整的破裂物。
「別難過,人沒事就好,你該慶幸當時自己不在室內,否則……」想到她有可能遇難,耿仲豪輕擁她縴肩的雙臂倏地縮緊,目燃陰鷥火炬。
「……他們拿走你送我的鈔票花束……」本來她想存進銀行,但想到那是他的心意,她好舍不得拆開它們,還原一張張千元紙鈔。
她愛錢,更重視用金錢買不到的那份真心,她知道他用他的方式寵她,那份教人動容的用心她收到了。
聞言,他臂上肌肉一緊,「心是拿不走的,我寄放在你這里。」
榜實大掌覆蓋跳動的心窩上,溫暖而安心。
「仲豪……」皙柔小手微顫地握住寬大手掌,一滴、兩滴……的淚滴落古銅色手背上。
「乖,我不會讓你有事,沒人可以動我的女人而毫發無傷。」他們讓她哭了,他們讓她哭了……暈開的淚水像滾燙的熔漿,灼開耿仲豪的皮膚,由毛細孔沁入他抽緊的心髒,一揪一揪的紅了他冷冽雙瞳。
青鷹門解散了,但不等同他的力量遭到瓦解,敢讓他心愛的女人受到驚嚇,讓她淚流滿腮地失去朝陽般笑臉,他絕不饒恕。
陰暗的火苗從他眼底竄起,昔日陰狠冷酷的地下軍師再現,那雙不再帶笑的瞳眸布滿揮不去的陰霾,彷佛來自地底深處最陰暗的魔物。
「仲豪,你想他們還會不會再來?」哭過以後的苗秀慧反而變得更堅強,像株野生的雜草。
面對女友哭紅雙眼的臉,他露出無言的溫和笑容,「你這間破房子還有什麼好偷?最值錢的就是你,我看除了鬼之外沒有人敢再來。」
除非活膩了。幽暗眸光利如刀鋒。
「鬼……」啊!別香。
苗秀慧忽地從男友懷中跳起,第一次主動用她那雙陰陽眼找鬼。房子被破壞成這樣,甚為排外的女鬼怎能容許。警員在走動,光從屋外透入,她不敢說心急如焚,可人鬼相處了好些時日,多少有些掛念,她不至于壞心到害她連鬼也做不成。
「怎麼了,你在找什麼?」瞧她在碎裂物中翻找,擔心她不小心割傷手的耿仲豪隨後相護。
「等一下,你不要跟著我。」桂香怕他。
「嘎?」突來一喝,他心口微刺。
她居然拒絕他……
「仲豪,你離我遠一點,等我找到她再告訴你,鬼……呃,我的朋友說你身上的煞氣重,她受不了。」桂香、桂香,你在哪里?她在心里呼喊。
雖然晚了一步,不過耿仲豪冷硬的臉部線條趨緩,舒展眉心。
「啊!你在這里。咦,什麼?!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嗯!嗯!我知道了……有戴佛像,你不敢現身……你真沒用耶!符紙都不怕了還……好啦!懊啦!你盡力了。」
苗秀慧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時而皺眉,時而驚呼,時而詫異,彷佛她面前站了另一個人,正用不滿的語氣跟她對談。
雙手環胸的耿仲豪遠遠站開,頑長身軀腰直胸挺,目光深邃地凝眸專注,靜待不語。而此時的于守風也察覺堂妹好友的異樣,他信步走到耿仲豪身側,跟他一樣雙臂盤胸,等著「中邪」的人恢復正常。須臾
「有五個人闖入,三人戴面罩,兩人壓低鴨舌帽,其中一個人是光頭,脖子後頭有蛇頭吐信的刺青,其它人是黑衣黑長褲、戴手套,他們……」苗秀慧突然覺得冷,打了個咚嗦,男友溫暖的手隨即環抱她。
「他們翻箱倒櫃在找一樣東西,可……不是小偷……」
她的笑,像春天的綿綿陰雨,有點寒顫。
她什麼也沒做,只不過是個愛追八卦的小記者,為什麼找上她呢?
「不要爭辯,沒有第二句話,我說了算,你可以選擇閉嘴或是抱緊我,現在我不想多說廢言,免得我會一時失控先焰死你。」如此霸道又兼具威脅意味的冷厲言語,全世界大概只有苗秀慧這個怪咖還笑得出來,心口抹蜜似的笑得甜滋滋,開心地投入敞開雙臂的懷抱中。她是個凡事往好的方向看的人,雖然剛經歷一場差點嚇破膽的大災難,可無敵女金剛是擊不倒的,她很快地平復受驚的心情。
本來她還想待在凌亂的屋里,等師傅來修理門窗,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即使沒了床墊,地板還在,清一清還是能住人。
只是她的狂言一出,在場的警燦詡瞪大眼,包括見慣大風大浪的于守風,他的下巴差點掉了,雙目瞪如牛眼,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勇士」
如果其它人的反應已經認定她瘋了,想當然耳,親親男友的沖擊絕對大過核子彈爆炸,他冷臉沉目,直接把她當成米袋往肩上一丟。
「哇靠,你家越來越像樣品屋。」她上次就想這麼說了,太干淨了,沙發潔淨得可以當鏡子使用,愛擠幾顆痘子就擠幾顆。
「在我的屋子里不準說髒話。」彎起的指背一叩,落下一記爆栗子。
「喂,太嚴格了吧!哇靠不是髒話,是語助詞,強調我有多麼驚訝。」苗秀慧抱著頭,努力解釋她用了好多年的口頭禪。
「以我的認定為準,不準挑釁。」怒氣未消的耿仲豪冷著一張臉,從四門單色冰箱中取出知名品牌的礦泉水,倒入幾乎透明的磨砂玻璃杯中,七分滿,放在她面前。
他氣自己也氣她,怒火中燒。
有多久不曾為一個人這麼擔心過了,他的兄弟有自保能力,血緣至親除了弟弟,不在他關注的範圍內,他們若受到傷害,他眉頭連皺都不皺一下。
但一想到若因為自己的大意而讓她受傷,無法遏止的怒意便由月復中往上竄燒。
才剛說好買輛她喜歡的車接送她,沒想到笑語猶在耳畔,他卻沒做到身為男友的責任,讓她騎著那輛該死的小綿羊獨自回家。
不會了,不會再有第二次了,他不容許自己再有一次的疏忽!茫茫人海中遇到帶有太陽笑容的她,他會牢牢捉住,不讓閃耀的光芒從生命中消失。
可笑的,曾喋血江湖的他竟感到害怕,在接到她電話的那一刻,他的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方向盤。
「暴君先生,你未免太嚴厲了,人的習慣很難改變,叫你天天吃面不要吃飯行嗎?一樣的道理。」她極力爭取「言論」自由。她還有很多不雅的字眼收在箱底,萬一悉數被禁,未來的日子豈不難過?
「可以。」他不是美食家。
「欽!」她睜大眼。
「餓不死就好。」他曾經三日未進粒米,僅以自來水果月復。
這麼好養?苗秀慧訝異地吐吐舌,「先說好,我不負責打掃。」
他冷哼一聲,「把你自己打理好我就很佩服了,不敢指望。」
論起懶女人排行榜,她稱了第二,沒人敢搶第一
「也不煮飯。」她趕緊聲明。
「嗯」耿仲豪不予苟同的拉沉音。
「嗯什嗯,這是你家耶當然是主人親自下廚,我哪敢越俎代庖,招待客人本來就是主人家的誠意,我客隨主便,隨便你煮什麼就吃什麼,」多好伺候呀!一點都不刁難人。
「不是客人。」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她變成唯一的女主人。
既然認定是她,就不用浪費時間等待。
「咦?你說什麼,我沒听見。」準是偷偷地損她,罵她不長進。苗秀慧的廚藝平平,家事方面也不怎麼樣,她不重生活質量,隨遇而安,得過且過是她散漫的人生觀,若非火燒眉毛,她絕不會跳起來大肆灑掃。說是忙嘛!也不盡然,從小母親全能地一手包辦所有的家務才造就她怠惰的習
性,野草本來就夾生在一堆髒亂中才能得到養份、滋長茁壯。
雹仲豪隨性地就她的手喝光她杯中剩余的水,「我記得在你住的地方,開火煮羹湯的人還是我。」
她一听,又嘰哩咕嚕地拼出一堆話,「主隨客便你沒听過呀!我相信你耶!把我寶貴的生命交托你手上,廚房是最神聖的寶地,是你我才慎重的托付,要是雪緹敢踏進一步,我一定拿菜刀追殺她。」
想起那恐怖的一餐,永生難忘,簡直是驚悚電影中最後的晚餐……苗秀慧忍住想吐的惡心感,胃液逆流的情景她可不想再經歷一回。
「我發現我把你寵壞了。」她根本是吃定他。
而他心甘情願。
「哪有!我這人一向很隨和,像你強迫我住樣品屋,我也沒有說不,雖然我很怕將手紋印在你家的沙發上。」太舒適了,反而讓人住得戰戰兢兢,生怕光潔明亮的花紋地磚多出兩道髒腳印。
「我家不是樣品屋。」他重申。
「是喔!那我可以把衣服亂丟,書報亂擺,餅干屑掉落一地?」她真的很不能適應什麼物品都一板一眼的擺放,整齊劃一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最好不要。」整理起來很麻煩,尤其她是制造髒亂的高手。
「你看吧!這樣被關在連空氣都充滿消毒水的無菌室里,你怎麼受得了呀!每天肯定有鐘點女佣來打掃,維持它的無垢境界吧!」換成是她,不到一天就喊救命。
雹仲豪的住處位于高級地段的大廈頂樓,屬于政商名流居住的豪宅,可使用坪數約一百二十坪,包含衛浴、健身房,和開放的彎月形游泳池。
室內室外皆栽種不少綠色植物,以盆栽方式隨意擺放,向外延伸的陽台將近二十坪,植花栽木,如同小型的觀景花園,烤肉、賞月皆可。
當然,這是她嶺出色彩太單調的抗議聲後,他才勉強能接受的顏色,多了綠意盎然。
到目前為止,受邀的訪客只有她一人,好友駱天朗、沙士泰全不曾造訪,是他放松心情的私人殿堂。「不。」
「不?」
「我討厭有人在我家中進進出出。」那會令他煩躁,感到寧靜遭到破壞。
「不會吧!你一個人……」她一手比向偌大的空問,咋舌不已。
雹仲豪雙手環抱縴細腰身,輕擁入懷。「沒什麼不可能,有心就做得到。」
「那你的家人……」他們不幫忙整理嗎?
「慧,我想吃你。」他眼神陰黯,唇落豐潤水熾的小口。
敗明顯的,他避談和家人有關的話題,幽黯笑眸中閃著冷光。
「等等,你怎麼說發情就發情,我沒有準備啦!」她推推他,想看清楚他此時的表情。
「你有我。」耿仲豪推倒她,身一覆,壓向她柔軟嬌軀。
「不行啦!你家太干淨了,我有壓迫感……」胸前一輕,壓覆的重量驟離。
不要以為老虎放過到嘴的小報鹿,他只是起身月兌掉礙事的上衣。
「那就把它弄髒吧!」隔著布料,他張口咬住小巧挺立的乳峰,用唾液濡濕薄薄的衣衫。當一件件衣服飄落冰涼的地磚,重迭的身影不時發出粗淺不一的申吟聲。熱情在燃燒,愛火不斷,野獸般的耿仲豪像要不夠身下的女子似的,將她雪女敕的玉足抬至肩上,猛烈的沖刺,彷佛要將全身的力氣傾泄她身體深處,徹底融化她。
佔有她才能消除他心底莫名的恐懼,他變得太在乎她了,向來沉穩的情緒受她牽動,只有她在他懷里嬌嚶吟哦,他才有擁有她的真實感。
他奮力地扭腰挺進,讓濕潤的溫壁包裹他勃發的,心中的不安因緊攀他頸項不放的小手一點一滴地松開,他在她的包容中釋放自己。
絢爛的煙火在剎那間爆發……
許久許久之後,喘息不已的身軀才分開。
倍愛需要體力,縱情之後,僅著一條長褲的耿仲豪光著上身,站在不染塵埃的流理台前,料理簡單的意大利面。
而對他背影露出著迷神情的小女人則穿著他的襯衫,襯衫底下空無一物,一雙若隱若現的美腿透著誘人美景,隨著走動而更加撩人。
「你的西紅柿醬要多一點或少一點?」他在試味道,手指優雅地撒著調味料。
「少一點,我不喜歡酸味過濃,你沒和家人住在一起,他們會常來看你嗎?」房子很大,空氣很干淨,四處潔亮淨白得讓人感到好空虛。
一個人住不寂寞嗎?她感到、心疼。
苗秀慧想問,卻梗在喉間發酸,好像那是一個禁忌,一旦由她口中溜出,封住的洞口會蜂擁而出她最怕的幽魂。
「蛤蜊湯好嗎?玉米剛好用完了,沒有濃湯好喝。」待會他得走一趟超市,補充新鮮食材。
說不挑嘴的人其實最挑嘴,她老喊要減肥,他偏要養胖她。
「我最討厭玉米濃湯了,你千萬別弄,蛤蜊湯鮮美,我愛死了。」她是老人家嘛!傳統口味才符合她的胃口。「仲豪,你說你爸爸是法官,他曾是幻月系上的主任耶!你怎麼沒走向法律那條路?」
反而墮落了,父子倆背道而馳。
「甜點是菠蘿果凍,不會很酸,可以吧?」女孩子總是逃不過甜食的誘惑。
「好呀!懊呀!Q軟Q軟的果凍帶著菠蘿的酸味,我光想口水就往下流……」不對,他們干麼一直雞同鴨講?「耿仲豪,你是不是在耍我?我明明在問你家里的事,你為什麼一直用食物引誘我,轉移話題?」
苗秀慧用力的吞了口唾沬,盯著比美食還可口的果胸。她男友的身材真的好得讓人口水直流。
「不餓嗎?」他低頭一吻,用性感破表的微笑勾引明顯「饑餓」的女人。
「餓呀!可是……」不行,不行,不行被妖孽迷惑,要堅持住。「我要寫你的采訪稿耶!總編說我再遲交,他要我下鄉養牛,體會農村生活。」
乳牛系列報導有什麼好寫的,要她將錄音筆放在牛鼻子前,听牠眸兩聲嗎?
「訪問我?」他驀地停下所有動作,目光冷銳。
「對呀!我不是跟你提過,黃金單身漢嘛!上個月月底就該交稿了,不過我寫好的底稿在計算機里……」而計算機被砸了。
「不許刊。」他繼續動作,神色看不出異樣。
「我寫得很表面,一點也沒深入你的內心世界,我自己看了以後不滿意,想重寫,你這個人很灰色,根本不是草食派……欽!欽!欽!你剛說不許刊?」她怎麼听見牛叫聲,眸眸眸的從不遠處傳來。
雹仲豪挑起她下顎,一字一字說得清晰,「凡是和我有關的事,你一個字也不準寫。」
「這是總編對我專業的肯定吶!拔況你當初也答應,只要我成為你的女友就接受我的專訪。」雖然那不是她成為他女友的原因,不過隨之而來的附加價值她可也沒忘記,記者不講私情,有報導價值絕不錯過。
他沒忘記引她上鉤的誘餌,只是此一時彼一時,而且就算明白她的心思,他還是不喜歡她搬出那個條件交換來提醒他。「大爆八卦不是社會正義,而是滿足自己窺伺他人的私欲,我養得起你,不需要你到處扒糞。」
「你……歧視記者。」她有點受傷了,被心愛的人抹去她執著的信念。
他眉頭一皺,試圖撫她的頭卻被避開。「我不喜歡你遭遇危險,你挖太深了,招來牛鬼蛇神。」
侵入她住處的不是一般宵小,她太輕心了,一味追逐真相,渾然忘卻真相的背後充滿丑陋,沒人願意將自己的不堪攤在陽光底下。
「每一種行業都有風險,又不是只有記者,你自己就是危險人物,你敢說你沒殺過人……」她忍不住挖出昔日舊事。
「慧」他臉一沉,由胸腔發出駭人吼聲。
「你……你凶我……」她頓時目眶一紅,含淚控訴,「我要和你冷戰。」
「慧……」
手指爬過微亂發絲,目含深沉苦澀的耿仲豪抿著唇,失落地收回伸長的手臂,空無一物的手心是昔日的夢魘,他抓不住飄然而去的人影。
冒著熱氣的意大利面放到涼也無人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