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現身了?!
斗大的標題刊登在某報的頭版上,一整版的篇幅幾乎被這六個字佔去三分之一,十分醒目,讓人一眼就能瞧見,很難忽視。
內容聳動的文章刻出字字血淚,以第一人稱著述,將近千字的報導描繪出傳說中的「大小姐」,以及她和演藝紅星莫西雷的戀愛史。
不例外的,底下一張過往情史的比較表,一一列舉出曾和他傳出緋聞的女人名單,以星字號標出優劣勝負,並點出雙方各自的說詞。
一時之間,一報難求,人人爭看「大小姐」是何許人也,能讓紅透半邊天的動作片性格小生不時掛在嘴上,公開在電視上調情。
不過由于是遠距離拍攝,再加上有幾道人影擋在鏡頭前頭晃動,所以拍出來的照片不甚清晰,只隱約看得出是面容姣好,長發披肩的縴柔女子。
而這年頭想紅的人實在太多,本尊不現身說明,反倒有不少山寨版紛紛跳出來,自稱是「大小姐」本人,拼命博版面。
所謂像不像,三分樣,只要有幾分相似就可以上遍各大節目,以大小姐的身份大爆料,內容腥羶難入耳,言談間盡是婬靡性事。
其中最叫人矚目的是拍偶像劇翻紅的玉女歌手孫維莉,她確確實實和莫西雷有過一段情,加上她的氣質也符合他口中的大小姐,因此鎂光燈全聚在她身上,視她為真正的「大小姐」。
「嘿!你這是在搞什麼鬼,怎麼被人拍到這種照片?!你在這圈子混了幾年,不知道媒體的殺傷力有多大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它能把人捧到高處,也能讓人一夕之間跌入谷底。
看到報導急跳腳的陳元泰生氣地揮著手,一雙象腿來回踱步,又急又氣地黑了半張臉,音量不自覺地揚高。
藝人有點緋聞是好事,可以增加曝光率,但太過就成為負面評價,一個處理不當,損失將無法估計,這也是經紀公司的一大隱憂。
他們簽下藝人是為了賺錢,宣傳、造型、服裝等拉拉雜雜的費用加起來不是一筆小數目,當然要從旗下藝人身上連本帶利挖回。
若是藝人出事,經紀公司也會受到拖累,不僅投資的錢收不回來,還有可能賠錢,陳元泰的擔心不是沒有原因的。
「你緊張個什麼勁,反正又沒拍到正面,炒個三、五天就退燒了,用不著大驚小敝。」以前的報導不也差不多,沒幾天就被另一則新聞取代。
「你真以為沒事嗎?外頭有多少記者等著跟拍,還有你那些前女友一個個跳出來要你負責,你不出面說明白,準會沒完沒了。」一群鯊魚牙利得很,準備撕裂他。
「什麼前女友,八字都沒一撇,頂多吃過一頓飯,到夜店喝杯酒,哪扯得上關系。」頂多一群朋友鬧一鬧,拍幾張較親密的照片而已。
「有關系,沒關系,通通扯得上關系,這就是演藝圈文化。不管你承不承認,有沒有這回事,捕風捉影的記者還是會記上一筆,添油加醋的渲染一番。」只要是藝人就難免被一支筆放大。
「隨他們去說,我不在乎。」反正她們只是想借他出名,讓人利用一下有何不可,名氣這玩意太大也是負累,誰要誰拿去。
莫西雷真的已經厭煩媒體的追逐,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忍受這些,他的工作沒什麼了不起,和大家一樣付出勞力和苦心,扮演好所從事的角色。
頭幾年他還滿享受鏡頭前的掌聲,小有虛榮,認為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可是漸漸地,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偏離原定的目標,想做的事不能做,想見的人不能見,時時刻刻像活在玻璃箱里的白老鼠,一舉一動全攤在眾人眼前。
「別說得輕松,那是你還沒真正見識到媒體的可怕。」為了讓他了解事態有多嚴重,陳元泰打開電視,畫面停在一名聲淚俱下的女星臉上。「你看,張靜指控你弄大了她的肚子卻不認賬,她的孩子是你的種。」
莫西雷嗤之以鼻。「最好我能這麼神,只是在戲里跟她牽過手,就可以讓她懷孕。她要是生得出小阿,我送一年份的嬰兒女乃粉祝福她。」
「這幾個小咖我能擺平,不就是為了錢和演出機會嘛!我做些安排就可以讓她們乖乖閉嘴。」他在演藝圈算是小有份量,欠他人情的制作人可不少。
「喔!那你出面就好,我有事先走了……」多出的空擋剛好可以跟某個人去約會。那人太混了,從不把他這個男朋友放在眼里。
下次要編本女朋友手冊,讓她隨身帶著,她才不會老是忘了他的存在。
「等一下,你給我回來做好。」真那麼好解決,他干麼一個頭兩個大,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莫西雷走到一半又被拉回來,他的臉色有點臭,心情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又有什麼事?大肥,麻煩你一次說完,不要分章分段,我的耐性有限。」不就一張照得很爛的照片,有需要大作文章嗎?
哪天他拿張清晰版的,包管他們一個個看得兩眼發直,直呼哪來的精靈,美得像畫出的仙子。
「不是我要找你麻煩,是你把麻煩扔給我。其他的女人只要握一句話,電視台主管不會不買賬,難就難在天後級人物,影歌視三棲的孫維莉可就棘手了。」若是他們兩個鬧緋聞,他倒是樂見其成。
一個形象清純,氣質優雅,一個逗趣詼諧,痞得深得人心,一柔一剛相得益彰,誰也搶不了誰的風采,彼此又能互相拉抬聲望。
可惜雷痞這顆頑石頭硬是不開竅,現成的造勢機會白白往外推,而女方似乎因為他的不識好歹手段越來越激烈。丟出一顆顆的震撼彈,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她能干什麼?」早八百年前就沒往來了,現在搬上台面上能敲出幾聲鑼。
自找沒趣擺了。
陳元泰冷笑地丟了一份水果日報在他膝蓋上。「她說幾年前你們就秘密舉行過婚禮,但是為了她的事業著想,你隱忍不宣,甘願將感情轉為地下化。」
「什麼?!她上哪抄來的鬼話?」莫西雷倏地變臉,腰桿挺直正襟危坐,攤開佐以圓片的報紙。
「往前推算,你第一次提到‘大小姐’時剛好你們分手不久,當時就謠傳分開是假的,其實兩人還在一起。而後有幾次提及,又踫上她新片上檔或出唱片時,兩相對照,可信度偏高。」也許是巧合,但也巧得該死了,好像故意安排,讓人不由得想偏。
「見鬼了,她還不夠紅嗎?跳進來蹚這淌渾水對她有什麼好處?!」以她偏激的個性,絕對不懷好心。
莫西雷不擔心昔日女友孫維莉四處放話,他們相處的時間還不夠她了解他的家庭和成長環境,以及造成兩人分手的導火線——大小姐。
而這六年來,怕是沒人比「大小姐」更清楚他的動向了,他拍電影、出唱片前一定先告知她,由她來挑選劇本和曲風,沒她認同的作品他絕對不拍。
因為她徹徹底底了解他是個怎樣的人,即使在口頭上斗斗嘴,或是被他氣得揚言要追殺,她還是能一眼挑出適合他的東西。
他能走紅,她功不可沒。
被言之,全天下的人都有可能對孫維莉的話信以為真,唯獨大小姐不會,她那雙看的透徹的眼讓他非常安心,而且她知道他從來未騙過她。
「什麼好處?」圓滾滾的陳元泰指著一行他用紅筆圈起的字。「誰都無法破壞我們深摯的愛情。我是大小姐,他心愛的大小姐,在此我宣布我們復合了,他不用再苦苦隱瞞我們經得起考驗的婚姻。」
「看到沒?‘婚姻’兩字還做特別處理,放大三倍用橘紅色彩,怕人家瞧漏了。」
濃黑的眉擰成小山高,慣有的謔笑不見了。「她怎敢編造這種謊言?!」只要一查證,很快就會被揭穿了。
「那要看你當時做了什麼,讓人家至今仍對你念念不忘,心計用盡也要破鏡重圓。」他大肥就沒這種好運,上前幫人提鞋還被嫌肚皮太圓,有礙觀瞻。
想來心酸的陳元泰有點嫉妒,同樣是男人,得到的待遇卻天差地別,老天真是太虧待他了。
「她不甘心吧!」他想。
「不甘心?」這是哪門子爛理由,太不負責任了。
「因為她第一首歌就紅了,本身又是紡織大亨的獨生女,得逃誒厚的她受盡一切寵愛,因此她習慣予取予求,只有她不要的東西,沒有她要不到的。」同樣是千金小姐出身,他家那個就可愛多了。
一想到好不容易拐到手的親親女友,莫西雷眼中流露出只有戀愛中男人才有的光彩和迷戀。
「孫維莉沒你說得那麼可怕吧!她看起來很單純。」小有嬌氣,愛使喚人,不過尚可在可容忍的範圍內。
「不然你說她問什麼沒事跑來湊一腳,非要說自己是正牌大小姐。」嗯哼,等級差太多了,她也配和他的小女人相提並論。
愛情使人盲目,被愛的巨石敲中頭的男人更是瞎子,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
「呃,這……」他很想說愛讓人瘋狂,但他又怕得罪眼前這棵搖錢樹。
「大肥,你去發表一篇聲明稿,就說目前報導出來的‘大小姐’全是假的。真正的大小姐是一往人前站,大家都會不自覺地喊聲︰大小姐。」氣質是模仿不來的,尤其是她眉眼間神聖不可侵犯的傲氣。
「真有這個人嗎?」他含在嘴里咕噥。
「你嘀咕什麼?」不夠大器。
「還能念什麼,你這碼事搞得太大……」驀地,他靈光一現,謅媚地搓手涎笑。「打個商量,雷痞,讓你的‘大小姐’出來亮亮相吧。」有什麼比真人更具話題性?而且一舉打退那票冒牌貨,還可以重塑雷痞專一深情的好形象。
「你在詢問我意見嗎?」他回以一笑,眼角、唇角往上吊高。
「是的、是的,你覺得如何?」他眼楮冒出錢的符號,可以預期如果這主意行得通,搶搭這股熱潮的片商、廣告商一定捧著大把鈔票來邀約。
「我覺得啊!」莫西雷驟地一沉目,揪起他的領子往上一推壓。「要是我管得動她,我會叫她大小姐嗎?還有,誰會讓自己最珍貴的寶物曝光?男人只要多看她一眼,我就嫉妒得快捉狂,你還指望我把她推到鏡頭前讓更多人垂涎。」
「雷……雷痞,我快……快不能會呼吸了……」架在脖子上的手,讓他快吸不到氧氣。
「想都不要想,听見了沒?就算你有一天見到她本人,也不準打她的主意……天殺的,他們為什麼會找到她的學校?」莫西雷突然松開手,震驚不已地瞪著現場直播的連續報導。
手持麥克風的女記者正在訪問一位男學生,A大校名進入鏡頭內。
「咳!咳!」得救了,差點沒命。
哀著發疼的咽喉,連咳數聲的胖經紀人慶幸逃過一劫,但是他一瞧見莫西雷震怒的神情,趕緊循著他的眼神望向電視。
「有什麼不對嗎?」沒什麼大不了呀,就一堆下課的學生。
「當然不對,她是這所學校的學生。」他煩躁地搔著發。
她?「啊!你是指‘大小姐’?」
「不行,我得去阻止,不然她一不高興,我可就慘了。」他邊說邊拎起外套,打算趕赴現場。
「哎呀!等一下,雷痞,是不是那個長頭發的女生?有人拿帽子擋住了她,看不清楚。」
那長發、那模樣,與報上所刊登的照片主角有幾分相像,更重要的是,莫名的,光是她一個舉手遮眼的動作,就讓人想喊聲︰大小姐。
「什麼,拍到她了嗎?」他湊近一看,兩道濃眉惡狠狠地挑起。「那個把手搭在她肩上的小白臉是誰?!他不想活了嗎,敢踫我的女人,看我不宰了他喂魚——」
小白臉?
明明是長相清俊的美男子,玉樹臨風,姿態優雅,風度翩翩地護著看不清面容的長發女孩,笑靨燦爛地婉拒各家媒體的采訪,清湛的眸讓人感嘆他的豐神俊秀。
可是陳元泰沒機會說出此刻的想法,怒氣沖沖的莫西雷已重重甩上們,兩腳重踩的力道即使人都走遠了,仍感受到地動牆晃。
可見他有多火大。
「怎麼回事,校門口為什麼圍了一堆人?」
下課鈴聲剛響,信步走到榆樹下的秦亞弓翻開《泰格爾詩集》,一邊看,一邊等著比她晚到的金詩玉和田菁菁。
三人的科系不同,上課時間也有所不同,但是她們盡量把課排在相近的時段,誰先下課就先到約定的地點等,然後再一起回家。
由于嘈雜的聲太大,看不下書的秦亞弓眉心微蹙地抬起頭,看向黑壓壓的一片人潮,心里的不耐煩浮現玉顏。
懊在她要等的人已經出現,沒讓她等太久,小小的慍色才壓下,不去理會嘰嘰喳喳的一群人。
「誰曉得,大概是有什麼名人經過吧!大家才一窩蜂涌上,湊熱鬧。」常有的事,不足為奇。
因為A大除了不少杰出校友,因此每次有那些人的新聞上報,媒體便蜂擁而至,隨機挑選幾個學生訪問,好撰一篇專題報導。
「無聊。我們繞路走,別和他們踫上。」
「好呀!我一直想踩踩杜鵑花徑,第一年心聲不敢踩,怕挨罵,第二年刮起早台,花掉了滿地,今年杜鵑花開得正盛,我一定要……」眉飛色舞地形容杜鵑花徑的盛況,金詩玉興奮莫名地揚起晶亮的眸子,兩手放在胸前交握,像準備去郊游的小學生。
她說得正興頭,忽然有人朝她們一指,然後大喊,「她就是大小姐呀!我們學校每個學生都認識她。」
她是大小姐?!等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為何大家的眼神都有點奇怪,仿佛在看奇珍異獸一般,她們……不,是大小姐做了什麼事?
幾乎是一種被訓練好的反射行為,金詩玉和田菁菁動作一致地朝她們嬌得非常可惡的同學靠近,以保護之姿站在她面前,擋住不甚美好的風景。
而蝗蟲……是媒體的速度也很快,兩人一站定,一行人攝影機和收音器材已高舉過頭,快步跑上前,鎂光燈閃個不停。
「請問你是大小姐嗎?你和雷痞莫西雷是什麼關系?你們正在交往是不是?他有什麼優點是你喜歡的?你和他又認識多久?听說你脾氣很大,常發大小姐脾氣,為什麼雷痞受得了……」
連珠炮般的發問叫人無從插嘴,十來支麥克風往畫濃妝的金詩玉面前送,你一句、我一句地追問她和雷痞的戀愛史,頗有追根究底的狠意。
「我……」天哪!她像大小姐嗎?這些人的眼楮瞎了不成。
「叫他們閉嘴。」吵得要命。
一聲清軟的嗓音一出,媒體記者們簡直如嗜血鯊魚,趕忙將鏡頭轉向,照向烏亮長發及腰的漂亮女孩,但很快一頂鴨舌帽從她身旁的女學生頭上轉移到她頭上,而且帽檐壓得極低,讓人看不清她的臉。
「不好意思,請你們把麥克風的音量轉小,我這位同學對聲音很敏感,你們七嘴八舌會嚇到她。」金詩玉充當發言人。
唉!真命苦,為什麼是她,菁菁的口才也不錯呀!雖然話少了些,但往往一針見血,由她來應付口齒伶俐的記者才是王道。
骯誹歸月復誹她,還是非常認真地擔任起「護花」工作。身後這朵花太嬌貴,多少人寵愛呀!一點折損也不能,她比較「粗勇」,經得起踫撞。
「她才是大小姐嗎?可不可以給我們十分鐘訪問。」
「你的同學很驕傲嗎?她為什麼不肯面對鏡頭?是不是丑得不敢見人……」一位長相不俗的女記者丟出攻擊式問題,意欲借由激將法,激出女學生的傲氣,讓她正面對著鏡頭,好拍下她的模樣。
可是沒想到她的話一出,原本非常熱情的圍觀同學紛紛倒抽了一口氣,眼神驚駭地後退一步,怕被視為支持她言論的同伴。
靶到訝異的媒體只覺得同學們行徑怪異,並未多想。
但是,他們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再丑也不會比你丑,你不懂人丑心也丑,除了一根傷人舌外一無是處,你怎麼還有臉活著,你的父母不覺得生下你是一件相當羞愧的事嗎?」敢向她宣戰就要勇于接受後果。
「你、你……」好強的氣勢,即使她的臉被帽子遮住大半就讓人感受到莫大的壓力。
「大小姐,別生氣,他們是庸俗的小老百姓,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真的不是她愛出鋒頭,要不是她擋著,秦同學一發起火來可是驚逃詔地,凡人難以消受。
金詩玉本來就是大嗓門的人,也沒壓低聲量的習慣,她以為自己說得很小聲,但其實在場的人都听見了,那一句「庸俗」惹惱了不少人。
一時間,所有沉寂的聲音又響起來,而且比先前更尖銳,其中夾雜著一些怒氣,問話更犀利,也更不客氣,根本是把受訪者當成發泄怒氣的對象。
包甚者,有人開始推擠,完全不顧別人的死活,他們想得第一手報導,把最新的八卦放上頭版。
「誰敢踫我?」秦亞弓怒斥。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金詩玉和田菁菁全力擋住鏡頭,不讓人拍攝好友的面貌。
「有人扯我頭發。」她噘著嘴說道。
「什麼,扯你頭發?!」死定了、死定了,這些媒體會死得很難看。
卑一說完,有個攝影師為了拍到「大小姐」的臉,竟動手扯她帽子。
這下,不想動怒的秦亞弓真的火了,她美目一沉,嬌顏染上陰天的深沉,周身的磁場產生變化。
鱉風一揚,寒徹骨的冷意驟生,仿佛初雪降臨。
「見過地獄嗎?想與死神同行?一群愚昧又可笑的人,我詛咒你們,用幽冥之火,永生永世不得……」
「不——」
金詩玉的驚恐聲被嘈雜的聲浪淹沒,無人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多惶恐,眾人的目光全集中在秦亞弓身上,視線膠著,難以轉移。
那是種無法置信的神情,堅定而冷漠的清嗓輕揚,群眾的媒體記者瞬間籠罩在一股旋風四起的氣流中,每張訝異的臉不滿不解。
眼前的女孩明明是再普通的不過女大學生,為何給人的壓迫感如此強大,仿佛她是天生的大小姐,不可造次、不可冒犯。
「不可以喔!亞弓,你這頑皮的個性要改一改。」
一道溫潤的嗓音響起,像是晨曦割破雲層,驅走黑暗,帶來充滿希望的溫暖陽光。
一瞬間,詭異氣氛驟消,清爽的風輕拂,讓人感覺好舒暢。
一位清俊秀逸的溫雅男子走竟,他笑得令人如沐春風,自然地伸臂一攪,將所有人的追逐目標擁入懷中。
鎂光燈閃爍,按快門的聲音不停。
「小……你幾時回國的,怎麼不叫我們去接機?」秦亞弓驚喜地往來者一蹭,嬌嗔地發出埋怨聲。
俊美無儔的男子笑著揉亂她一頭秀發,而她竟出人意料地不生氣。
「剛下飛機就來看我的小寶貝。」
「媽知道你今天回來嗎?」嘻!嘻!可以嘲笑她「看」得不準了。
像是听見她的心語似的,他又溫柔的笑了。「是你媽叫我回來,而且要準時三點鐘出現,她說有落難的公主需要英勇騎士的解救。」
「喔!」真可惡,又被媽贏了。
「別失望,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以後你就能賴著我撒嬌了。」再看到這張天真無偽的笑臉,他才真有回家的感覺。
身在異鄉,游子總思鄉。
「真的?」她雙眼發亮,喜出望外。
「呵……我趕走嗎?你媽表面賢良,其實凶得很,她威脅我趕快把她肩上的擔子接過去,她要退休……」唉!真是任性的女人,把自家人當下人使喚的個性始終不改。「好了,不多提了,回家再說。」家務事不用攤在眾人眼前,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還滿可怕的。
「嗯!懊。」秦亞弓難得溫順的點頭。
可太好說話的大小姐卻讓旁邊兩個人寒毛直豎,驚出一身冷汗。金詩玉和田菁菁從未看過她這一面,竟瞠目結舌的呆住。
「抱歉了,各位,我們家小鮑主太害羞,不接受訪問。你們若不嫌棄,歡迎改日來寒舍泡茶。」他溫醇有禮的說道,十足十的紳士風範。
「害羞?」大小姐是這種人嗎?她剛才的氣勢明明十分驚人,威懾得人心一顫。
可是男子的笑容太迷人,大家都瞧得有些失神,渾然忘卻先前的評價,不自覺的讓出一條路,讓兩人走得順暢。
若無意外,他們會順利地回到家。
但是,意外來了。
「該死的小白臉,把你的狼爪子給我拿開,誰準你踫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