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吼山河都為之震蕩的龜毛王子遍尋不著的愛妻究竟在哪里呢?
康永澤不惜砸下重本,天天在各大報頭版刊登「尋人啟事」,文藻豐富地懇請妻子早日歸來,絲毫不負廣告才子盛名。
可是連登了一個多月,至今仍音訊全無,他由一開始的惱怒,氣妻子的不信任,漸漸地,除了累積許久的憤怒能量,還加入憂慮,整日難以安逸的擔心她的去向。
他不敢往壞的方面想,拚命說服自己妻子只是內向、容易害羞,本身並不笨,應該不致遭遇不幸,她一定待在某處沉澱心緒。
但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實在太不尋常了,一個連娘家也沒回去,身無分文的小女人能去什麼地方,她不是會逃避的人呀!
然而命運就是這麼奇妙,就在康永澤憂心忡忡,越來越不安,也越來越暴躁的同時,全然忘記他的妻子已經展開一段新的生活……
「小姐,這雙鞋好像有點小,有沒有大一號的尺寸?」
習慣從影劇版看起,然後是藝文版,接著是社會新聞,很奇怪地,不知是巧合,或是老天有意的捉弄,看報的女子沒有一次能看到頭版。
不是剛好被打斷,便是看到一半有客人上門,要不就是別人借走了,從她加入「水漾鞋坊」的工作行列後,從沒完整地看完一份報紙。
如同此時,她順手一擱,頭版那一頁順勢放在下頭,覆蓋住斗大的一行字—
尋找愛妻莫筱亞,妳因故離家月余,甚念,見報速與我聯絡,一切誤會當面解釋……
夫康永澤思切
「這雙熒光亮橘的高跟鞋非常適合妳,它襯托了妳女敕白的足踝,拉長了腿部線條,讓妳的腿看起來修長亮皙,至少多了十公分高度。」
「真的嗎?我有變高?」身材嬌小的粉領上班族不住打量鏡中雙腳,十分滿意地走來走去。
「當然,妳看看整體曲線是不是筆直許多,而且穿了還有提臀功能,小骯自然內縮。」產品賣得好並非僅憑外在美觀,還得兼具實用性,讓人穿得舒適。
「可是看起來滿貴的,價錢方面……」她想買,舍不得月兌下腳上新鞋,但又怕荷包不夠厚。
莫筱亞笑著幫她解開鞋子系帶。「高貴不貴,物美價廉,我們新推出的這款鞋走的是平實路線,讓每個懂得寵愛自己的女性都能擁有一雙好鞋。」
她說了個價錢,讓想購買的顧客驚喜得雙眼一亮。
「這麼好?我听說妳們這里的鞋子走高價位,客群以名媛貴婦為主,不先預訂就搶不到了。」她是看到櫥窗內的鞋子而被吸引,抱著買不起,多看兩眼也好的心態走進店內,滿足一下現實生活不可能成真的美夢。
莫筱亞故意眨眨眼,壓低聲量說起悄悄話,「其實我們老板嫁了個超有錢的老公,只是因為她本身喜歡設計鞋子才開了這間店,賺不賺錢倒是其次,只要不賠錢,她希望每個女人都能穿上她設計的鞋子,讓自己更美。」
「好!我買了,請幫我包起來。」信用卡一抽,粉領上班族二話不說的買下近萬的限量高跟鞋。
「謝謝,我馬上為你服務。」
語氣不卑不亢,態度親切隨和,加上甜美的笑容讓人輕易卸下心防,進而信賴,莫筱亞的親和力令人樂于親近,也吸引更多的顧客,讓店里的生意越來越好。
但是誰曉得在一個月前,她還是一個灰心、缺乏自信的愛哭鬼,不論醒著或是睡著,總是沒來由的哭個不停。
而且因為哭多了,吃不下,她整個人暴瘦,原本白女敕豐腴的隻果臉瘦成巴掌大的瓜子臉,下巴也變尖了,多肉的體態瘦了一大圈。
雖然後來努力進補,想養出點肉來,可是成效不彰,沒法恢復原來的圓潤。
不過在走入人群,和上門的顧客多有互動後,她漸漸走出灰暗陰霾的悲涼心境,變得開朗、自信,工作上的成就讓她月兌胎換骨,少了靦腆和怯弱。
當然,這之中鐵木蘭功不可沒,她的爽朗和熱情感染了周遭的人,讓人無法處于低潮期,不自覺地被她帶出勇敢向前的朝氣。
「來,休息一下,喝一杯現榨的蔬果汁,補充流失的養分。」
一杯涼透的飲料送到面前,雙腿有些發酸的莫筱亞伸手接過。「老板娘不用太照顧我,我的身子還撐得住,讓你這麼費心,我很過意不去。」
「嗟!自己人說什麼客套話,你現在是孕婦耶!不可以太勞累,能坐就別站,把身體調養好,反正我這間店是開興趣的,不是為了賺錢,你不必太賣力,還有,叫我木蘭就好,別這麼生疏了,咱們是鄰居嘛!」同樣是「瀧之屋」的一員房客,當然要多照顧親近點。
熱心助人的鐵木蘭一點老板娘的派頭也沒有,她笑著幫入住「菊屋」的員工搬空的鞋盒,還主動拉來高腳椅讓她歇腳。
雖然莫筱肚子還不明顯,只微微隆起而已,可是懷孕的負擔還是十分沉重。加上先前吃得少、吐得多,直線下滑的體重令人難以放心。
所以即便她一再保證身體無恙,胎兒正常發育,身邊的人仍小心翼翼,不想因一時閃失而造成無法挽回的遺憾。
尤其是櫻子女乃女乃的孫子管承、管堂這對雙胞胎,他們對還未出生的小貝比充滿無比的好奇心,一從幼稚園下課就趕往「菊屋」,非常貼心的幫忙拿重物,挪桌椅,和她月復中的小小阿對話。
「你們對我已經夠好了,給我住的地方,還給了我一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要不是有你和櫻子女乃女乃,不知道今天我會變成什麼樣子。」她內心的感激無以名狀,只能努力工作回報一二。
「呿!煽情話少說,我以前也跟你一樣無處可去,是櫻子女乃女乃收留了我,我是過來人,能體會你的心情,所以你就放寬心,別什麼事都往心里放,是有緣才能在‘瀧之屋’結鄰。」她的遭遇和她的差不多,都在婚姻路上跌一跤。
只是她沒有失憶,而且在前夫的愛和縱容下,她活出自己,以全新的自我再與丈夫結為夫妻。
鐵木蘭不後悔曾離過一次婚,因為沒有痛徹心扉的失去,也就不會有今日的珍惜,現在的她更懂得用愛去經營得來不易的婚姻,讓自己以及所愛的人都能擁有真正的快樂和幸福。
「櫻子女乃女乃是好人。」莫筱亞吁了口氣,說出心底話。
「是呀!大好人,不過我覺得她像靈媒,好像什麼事都能預先知道,我們做了什麼都難逃她耳目。」超恐怖的,但適時的關心又讓人好不窩心,想膩在她懷中撒嬌。
鐵木蘭扮了個驚恐不已的俏皮鬼臉,逗笑了微疲的莫筱亞。
「會嗎?」她感覺不到。
「等你再住上一段時日,你就會發覺櫻子女乃女乃法力無邊,連你一口飯吃了幾粒米都一清二楚。「她說得夸大,有意讓店里員工放松心情。
誠如她自己所言,賺錢不重要,她圖的是令人重視的成就感,丈夫一個月的收入是她店一年營收的總和,她是名副其實的「貴婦」。
「老板娘……呃,你別嚇唬我了,櫻子女乃女乃哪像你說的那樣……」莫筱亞話說一半忽地呼吸一抽,眉頭微蹙的撫著肚皮。
「怎麼了,不舒服嗎?」見她臉色不對,鐵木蘭緊張兮兮的趨前一問。
孕婦狀況多,疏忽不得。
「肚子……有點抽疼……不過不打緊,醫生說是正常現象……」不是很明顯的疼痛,而是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像是被雙小手輕輕拉扯。
「我看你還是坐著好,懷孕的人真辛苦……」兒債、兒債,為人父母不能拒絕的債務。
聞言,莫筱亞失笑。「坐著怎麼招呼客人?你別大驚小敝,我只是孕婦不是病人……啊!有客人來了,我先過去招呼……」
「水漾鞋坊」的生意極好,客人絡繹不絕,即使是盛夏時節,仍有愛美的女性撐著陽傘上門,搶著添購新鞋。
像現在兩個女人才趁著空擋閑聊了一會,一杯蔬果汁喝不到兩口,又有客人推門而入,讓人沒喘氣的時間。
「你擺那什麼臭臉,陪我買雙鞋會要了你的命不成?也不想想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你給我拿什麼喬?」
看得出來有些年紀的貴婦一身豪奢,從頭到腳都是時尚名牌,限量版的鉑金包掛在腕間,不住的叨念身旁的精瘦男子。
由于一張精心描繪的妝容讓她看不出她實際的年歲,她嗓門大了些,壞了她刻意裝出的貴氣,給人「財大氣粗」的暴發戶印象。
「大熱天的逛什麼街,你趕快買一買,我送你回家。」男子不耐煩地看著門外,想早點走人。
「催什麼催呀!我才要你陪我一會就嫌我煩,想當初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要車有車、要房子有房子,我哪一樣虧待了你?」她花費的心血不是金錢可以計算的。
「你說夠了沒,那些是你硬塞給我,我不要都不行,你不要一直嘮嘮叨叨,我很忙,沒空陪你。」老女人話真多,老是纏著他不放。
一個是年輕健壯的男人,一個是貴氣逼人的貴婦,怎麼看都像「包養」關系,尤其是兩人之間的對話,更讓人有非常大的想象空間。
當貴婦拎起鉑金包拍打男人,一邊罵他沒良心時,讓人不想歪都難,畢竟這年頭養小狼狗的女人不在少數,誰都想抓住青春的小尾巴。
雖然那是個人的私事,外人也不好多管,可是當兩人拉扯的舉動影響到其他客人時,身為鞋坊的員工,莫筱亞還是不得不出言制止。
「不好意思,請問你們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地方?」親切甜美的嗓音引起兩人的注意,倏地一起轉過頭。
「我要買雙配得上我身份的鞋子……」
「隨便給她一雙鞋,叫她別吠……」
像是電影定格的畫面,男人在一看見女店員的臉時,所有動作瞬間凍結,兩眼瞠大,仿佛被人從喉間抽走聲帶,發不出半絲聲音。
驀地,高大的男人動了。
他一個箭步沖向前,激動萬分的抱住眼前女子,雙臂勒緊,一刻也不肯放松。
「老婆,我終于找到你了,你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里?我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突然被人擁入懷中,莫筱亞驚慌地扭動想掙月兌。「呃!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老婆,麻煩你放開我……」
「老婆,你是怎麼了?是我耶!你別說你不認識我,我們結婚快一年了。」她扭什麼扭,他又不是會一口吃了她的毒蛇猛獸。
「我、我真的不認識你,求、求求你快放開,我、我很不舒服……」他的力氣好驚人,抱得她快喘不過氣。
「×的,你是摔壞腦袋了呀!耙說不認得自己的老公,你……你想氣死我是不是……等等,莫筱亞,你為什麼變瘦了,肉肉的月餅臉哪去了?居然躲起來偷減肥,你死定了!」嘴賤的康永澤大吼著,威脅著要讓「離家出走」的妻子死得難看。
「你曉得我的名字?」她微訝,但內心有更多的恐慌和不安。
「你再給我裝傻試試,莫名其妙的搞失蹤,一聲不吭的拋夫棄家,你最好解釋清楚,不然我……老婆,你怎麼嘴唇發白……哇靠!身體為什麼這麼冰?!」他明明想教訓不听話的老婆,可是一見她痛苦地抱著肚子申吟,姿態頓時由威風凜凜的大男人,一下子轉為六神無主的緊張先生。
「好、好痛……」她低叫。
「哪里痛,講清楚啊!不要急死人。」天呀!她臉色蒼白,快要暈過去似的。
「先生,你不要亂搖她,她一定是動了胎氣,快點送醫院。」鐵木蘭想接過手,卻被一股惡勢力推開。
「什麼,她懷孕了?!」
*群*聊*制*作
頭發亂成一團的康永澤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找得快發瘋的妻子竟然在距離他公司不到三條街的鞋坊工作,而且還懷了三個多月的身孕。
可是被他心急地一抱,她沒有喜,只有驚,嚇得全身繃緊,不小心動了胎氣。
他的老婆,他的孩子耶!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當了爸爸,要不是陪嗦的老媽去買鞋,他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發現自個兒升格當老子了?
太可惡了,不過宿醉了一夜而已,一醒來,不僅被好友們惡整,塞了個戴頂假發的胖小子到懷里,嘲笑他愛抱胖胖的女乃娃,老婆還不知何故不告而別,讓他找不到人。
現在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了,她卻用一副陌生人的眼神看他,躲他躲得遠遠的,堅稱不知他是何許人也。
真是狗屎,她居然不認他,還一臉害怕,希望他不要靠得太近,說什麼他們之間沒有熟到可以又摟又抱的程度,豈能有逾矩的行徑!
但是這一切都比不上她懷有身孕的消息來的震撼,死不認夫也就算了,竟然還帶球跑,這筆烏龍帳他跟她有得算。
「醫生,她現在的狀況是正常的嗎?體重會不會太輕了?她以前白白胖胖的很健康,可這會懷個孩子反而‘消風’了,該不會是這小表消耗她太多養分,才讓她瘦得像根竹竿……」
我才沒有瘦得像竹竿,只是胃口變差,長不出肉而已。
一旁的莫筱亞很想告訴身邊這位看起來脾氣不是很好的先生,但是他一副跟她很熟的樣子,還嘰里呱啦地跟醫生扯個不停,全無他人介入的余地。
她是當事人都不急了,他一個「外人」急個什麼勁?好似她是不久人世的重癥患者,不管她怎麼驅趕就是不走,硬要陪著上婦產科,詳細「拷問」醫生的專業。
「年輕人,別緊張,我講慢些,你听仔細了,我不曉得孕婦之前的身材如何,不過從她來我這里產檢後,除了胎兒的發育稍微慢了些,大致上沒多大的問題,你大可放寬心。」
開口的醫生五十多歲,已屆退休年齡,他翻動著病歷表,比對電腦上的檢查資料,說出令家屬安心的話。
「我問的是母體,你不覺得她太瘦了嗎?一點肉也沒有,像是風一吹就飄走了,你是不是該開些藥補充她的體力?」瘦成干扁四季豆的紙片人,她怎麼對得起他。
其實康永澤一肚子的火氣全是對自己的不滿,身為人家的老公,卻把老婆養得像只瘦皮猴,他的罪過最大。
「我不瘦……」
小小的蚊吶聲很容易遭到忽視,想伸張主權的美麗孕婦被晾在旁邊,但她的縴縴柔荑始終被包握在一雙大掌中。
「藥不能隨便亂吃,尤其她現在還懷孕,如果擔心她營養不良的話,可由食療下手,食補不傷身,但得少油少脂肪,避免太涼的食物……」醫生慢條斯理的解說。
「什麼叫太涼的食物?」康永澤從沒這麼「好學」過,不住的追問。
「多喝溫開水,少飲生冷飲料,咖啡、可樂等刺激性飲料也盡量少踫,還有……」在那雙有些狠戾的黑眸注視下,醫生說得比平常多。
「腳抽筋?還有水腫……嗯、嗯!睡眠品質變差、全身酸痛、頻尿……」像是在記筆記,他拼命往腦子塞東西,記牢醫囑。
「這位先生……」你可不可以把手放開,我們真的不熟。
這回莫筱亞才一啟唇,兩道冷冷目光隨即一掃。「你給我閉上嘴,少開口,等我問完醫生,再跟你算賬。」
他嘴上說著狠話,粗暴得像準備虐妻的日本大男人,可作出的舉動卻和臉上的凶樣相反,一見妻子因空調太強而冷得縮頸,他立即移動位置擋住出風口,以身體的熱度煨暖她,還強迫一位候診患者將身上的薄外套賣他,給妻子披上。
他只怕她冷著,傷風感冒,別人的死活不在他關注範圍內,唯有他心愛的小女人值得他費心照料。
雖然孕婦本人矢口否認自己和眼前龜毛到極點的男人有關系,但是醫護人員一致認定兩人是夫妻,因為他的關心和在乎不像是裝出來的,一個男人愛不愛他的老婆,從他的言行舉止可以清楚看出一斑。
「咳、咳!先生,孕婦的心情也是相當重要的一項,通常懷孕的女人情緒較不穩定。」醫生暗示他別對妻子太凶,語氣要和緩,而且孕婦才剛動過胎氣。
脾氣欠缺控制的康永澤忍著沖口欲出的咒罵。「我姓康,康先生,是她丈夫。」
「是的,康先生,我們了解你的擔心,但你不用太心急,尊夫人目前的身體狀況並無大礙,只需要好好調養幾天。」適當的休息才能確保母親和胎兒的健康。
「我要一間頭等病房,最好的醫療團隊,二十四小時醫療照護,錢不是問題,我要我的妻子和小阿獲得最好的照顧。」他不允許老婆再出一絲紕漏。
習慣下命令的男人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聲令下就不準別人違抗,從檢查到辦住院手續,他沒讓人有拒絕的余地。
獨立的衛浴設備、四十二寸液晶電視、人高的雙門冰箱、一台音響,提供網路和專屬話機,各式設備一應俱全。
狽顧了超豪華的寬敞病房後,為之咋舌的莫筱亞非常傻眼,有些不真實的不知該說什麼,久久難以回神。
直到醫護人員走後,她才驚覺這一室空蕩太安靜,靜得讓人很不安,病房只剩下他們兩人,其他人都被趕出去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呃,這位先生,你真的認錯人了……」倏地放大的男性臉龐近在眼前,她冷不防地倒抽了口氣。
「女乃娃,你再裝作不認識我試試看!無緣無故離家月余,你以為我有多少耐性。」要不是她用疏離、驚懼的眼神看他,他一定會用力地抱住她,盡情蹂躪她誘人的櫻桃小口。
久不食「肉」味的康永澤此刻是滿心期待,想對親愛的老婆那樣又這樣,可是看到她的眼神,又顧及她有孕在身,只好暫時先克制住,只用眼楮「吃」她。
「我不是女乃娃,我叫莫筱亞。」莫筱亞想解釋,她不習慣人家一直盯著她看,好像她是一塊上等肥肉。
康永澤有點小抓狂的低吼。「我知道你的名字,用不著自我介紹,我不會連自己老婆是誰都不清楚!我沒有健忘癥,‘女乃娃’是我為你取的專屬小名。」
一見她明顯消瘦的臉頰,他烏黑如墨的深眸流露大大的不滿,不高興她白女敕豐頰不見了,臉蛋變小。
「可是我有。」她小聲的說,怕激怒一身戾氣的男人。
「你有什麼,健忘癥嗎?健忘到忘了回家的路,不曉得誰在你肚子里下種,連自己老公也忘得一干二淨。」他很火大,忍不住大吼,可卻有更多的心疼,光看她瘦巴巴的身材就知道她過得不好,有可能被人欺負。
「我、我……呃,失憶……」她說得吞吞吐吐,雙手不自覺地捂住耳朵。
雖然她的記憶庫並沒有康永澤這個人,但卻潛意識的做出反射動作,預料到會有震耳欲聾的轟然雷擊。
「我就像傻子一樣到處找人,每天在報上刊登‘尋人啟事’,不敢太早回家,拼命工作加班,就怕面對沒有你但又充滿你影子的家,你……等等,你說什麼,失憶——」他先是一怔,繼而愕然,然後兩眼冒火,由喉嚨深處噴出一團烈焰。
「我……那個……據說出過車禍,所以關于以前的種種全都不記得了。」她忘記很多事,包括她自己。
「車禍?!」康永澤的心口一緊。
莫筱亞不經意地撫著耳後一塊粉紅色小疤。「嗯,他們說我被車撞了,可是我想不起經過。」
撞她的人肇事逃逸了,是一位路人好心送她去醫院,救治的醫生看她有失憶的情況原本要通報警方請求協助,但那一刻她突然好恐慌、好恐慌,接著她便趁那位好心的路人拿著她交給他的錢去繳急診費用時,跑出醫院。
為什麼她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然後被車撞?為什麼她會覺得傷心,好像被什麼重要的人傷害了,她無法面對?為什麼即使失憶了,她的心還是好痛,沒有痊愈的跡象?
她心里有很多沒有解答的疑問,可是沒人可以回答。
就算是他也答不出來吧?她想。
「你……你是笨蛋呀!居然連人被撞了也不曉得,你一定要蠢成這樣嗎?有沒有哪里受傷了?傷得嚴不嚴重?哪個王八蛋撞了你,我開卡車輾他全家!」他忿忿不平的大罵,眼神凶狠的像要殺人。
看他氣憤得快爆青筋,莫筱亞突然有些想笑。「我沒事了,只是忘記以前的事。」
「君連我也忘了?」他臭著臉,語氣不善。
羊她又覺得害怕了,瑟縮地一點頭。
「耳我是你老公。」他聲音很沉,像是在威脅她敢想不起他試試看。
「卯我不認識你。」她拉緊被褥,唯恐他出手打人。
康永澤怒極地一抹臉,重重地往她床沿一坐。「我們睡同一張床,你肚里懷著我的孩子,我把你當心肝寶貝寵著,而你竟然敢說不認識我!」
「康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誰,你可不可以先離開,我再慢慢回想,你在這里,我的心理壓力好大。」他看起來不是好相處的人,給人很深的壓迫感,她真的和這樣的男人是夫妻?
「不行!」他一口回絕,神情倨傲又霸道。
「可是我跟你不熟,我們同處一間病房總是不妥。」她局促地想著理由,不想跟個「陌生人」獨處。
康永澤站起,專制的拉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旁,兩腳張狂的擺放在床上。「記住,你是我老婆,天底下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你,從現在起,你給我乖乖地休養安胎,少說些讓我發火的話,不然我就考慮是要掐死你,還是用口水溺死你。」
「嗄?!」怎麼這樣,她這算不算被軟禁?
莫筱亞的腦子一片紊亂,千頭萬緒理不清,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對這個自稱她老公的男人所有的蠻橫行徑,她無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