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水月單調平凡的人生中,奮斗這兩個字向來與她無緣,至少前二十幾年,她都是依照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生存模式。
她從來都不覺得人生究竟有多精彩,更體會不到激情和浪漫,每天在那間小小的廣告公司里做著雜事,由于性格內向害羞,所以社交對她來說,都是極奢侈的行為。
她哪想得到,突然有一天,那個血緣上稱之為父親的男人突然欠了一債跑路去,龐大的債務瞬間落到她的頭上。
從此,她的人生有了驚逃詔地的變化,親人沒了,銀行里微不足道的存款沒了,為了還債,每天至少要打四份工。
早上五點起床送報,六點半左右開始送牛女乃,接著準備去廣告公司上班,下班還要去快餐店洗碗,周休兩天就在馬路旁發傳單,一站就是一整天,累得連飯也吃不下,回到家只想倒頭就睡。
若有難得的空閑時間,她會傻傻的發著呆,想著上官堯,沒頭沒腦的悼念過去,整整八年的時間,人事已非。
曾經任性霸道的副會長,雖然在一般人面前總繃著一張俊臉,但只要一和她在一起,就會露出孩子般頑皮的笑容,如今他已經變成一個讓人心生畏懼的上流社會大少爺。
真的……全部都忘了嗎?
一想到他看著自己那種陌生的眼神、冷淡的表情,當她的手踫到他衣袖時,他甩開她的速度,快得有如她是有毒的蛇蠍,她還是無法抑制那股心痛的感覺。
她作了這麼多年的夢,到今天也該清醒了吧……
辛苦了整整一個月,終于到發薪水的日子,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她主動打電話聯絡蕭靖,說明要還錢。
這一切有多可笑,誰會曉得兩人再見面時,上官堯居然莫名其妙成了她的債主。
接到她的電話,蕭靖居然親自開車來接她,讓她感到十分意外,更有些不解,可他卻沒有多加說明,只是保持慣有的淺笑,把她載往一幢豪華的白色建築物前。
她滿心疑惑,又不好意思問出口,不知道這些人又在玩什麼花樣,既然是還錢,直接把錢拿走不就好了,何必搞得這麼神秘?
凌水月緊張得雙手緊握在一起,越想越害怕。難道他們想反悔,覺得打工賺錢實在太慢了,她就算做到死也還不完,所以改變主意還是要她去陪酒?
蕭靖把車停好,開門讓她下車,似乎也看出她眼底的緊張,忍不住笑著搖搖頭,「不要把妳的未來想象成世界末日,今天是星期日,少爺不用去公司,所以要我把妳直接載到他家,我想他有事會親口告訴妳。」
「呃……」一想到即將和上官堯面對面,她緊張的情緒更加強烈,他……明明已經不認識她了啊,何必……
直到踏進寬敞的庭院後她才發現,這幢豪宅根本沒什麼人在走動,傳說中的上流社會不都是家僕如雲嗎?
「這幢別墅是少爺的私人別館,所以只請了一個管家,平常都有鐘點清潔工負責打掃。」蕭靖再次解答了她心里的疑惑。
凌水月不禁開始佩服他的觀察力,居然連她心里在想什麼都知道,難怪上官堯會這麼相信他。
進到屋內,挑高寬敞的客廳里果然十分安靜,迎面而來是一個六十幾歲,慈眉善目的老爺爺,一見到蕭靖,便先禮貌的點頭示意,「少爺還沒有起床,這位是……」
「喔,她是凌小姐,少爺特別吩咐過,今天要見她。」
避家看了看時間,「差不多還要一個半小時左右……」
蕭靖點點頭,「那麼……」又看向凌水月,「妳不介意坐在這里稍微等一下吧,因為少爺不喜歡在睡覺時被人打擾,所以……」
「沒關系。」她受寵若驚的連忙搖搖頭,她哪有說不的資格。
蕭靖確定沒問題後便先行離去,管家倒了杯茶給她,就忙著修剪花園的雜草,直到偌大的客廳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才真正靜下心打量眼前的一切。
私人別館?看來上官堯家里的確很有錢,否則怎麼有辦法買得起這麼大一間豪宅。
老實說,她對他的了解少之又少,在白金學院那段時間,他也很少提起他的家世,大概是覺得沒有必要吧。
她在他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無非就是一個煮飯婆,心血來潮時說句我喜歡妳,大概也是年少輕狂時的惡作劇而已。
這樣想著,心底苦樂參半,說起來她還真傻,為了他當年的一句話,她堅持等了他這麼多年,每次一個人默默走在人群中,看到情侶出雙入對,手挽著手的親密景象,她總忍不住一陣心酸。
可是她身邊又沒有可以訴說的對象,所有難過疲憊只能一人承受,像她這麼沒有存在感的人,連相識了三年的同事見到她,都要想好久才叫得出她的名字,她做人怎麼會這麼失敗。
眼角不經意看到對面的玻璃桌上有一塊小小的油漬,她左右張望了一下,屋里果真沒有其他佣人,索性從包包里拿出備用小手巾,用力擦了起來。
等整張玻璃桌被她擦得亮晶晶後,她又不小心發現地毯的邊邊卷了起來。
整理完地毯,又看到一旁的古董架上,花瓶里的花插得亂七八糟,所以她又細心的將花朵整理了一番。
插完了花,又擦古董架,擦完古董架,又去擦玻璃,清潔夾縫處的灰塵,整理酒櫃,把吧台里的東西重新擺放,又從類似洗手間的地方找來水桶,開始跪在地上擦地板……
當上官堯從鋪有紅地毯的樓梯緩緩走下來時,就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子,用一塊花手帕隨意將一頭黑發綁成馬尾,手中拿著小手巾,跪著努力擦著他家的地板,樣子說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再放眼望去,整個客廳煥然一新,尤其吧台東西的擺設,感覺使用起來會更順手。
由于覺得上官家的主宅人口太多,實在太嘈雜,他索性搬了出來,又不想請太多佣人,所以只請了一個管家,再雇用幾個鐘點工人定期來打掃。
避家鐘伯年紀也大了,家務事也不好讓他太費心,所以對于環境整潔,只要還過得去,上官堯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是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女人,居然十分認真的當起免錢的清潔女工,巴掌大的小臉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不過她看起來似乎做得還滿開心的。
只不過……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好像比上次在盛世集團辦公大樓看到時,消瘦了許多,難道……她真的為了還錢,一天去打好幾份工嗎?
努力擦著地板的凌水月,終于將地板擦得晶亮無比,滿意的站起身,用細女敕的手背略微抹去額頭的汗水,不經意回神時,才發現樓梯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高大的男子。
她猛然一驚,手中的抹布也被嚇得掉到地上。
「啊……上……上官先生……對不起,我……我剛剛不小心把你家……打掃了一遍……」
這種道歉的話實在沒有語法可言,任誰听了都會覺得奇怪無比。
但上官堯不但不覺得怪,反而覺她好有趣,那雙細長的丹鳳眼閃著像小動物一樣驚恐的光芒,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畏懼,連說話的聲音都小到非得用力听才听得到。
「Sorry!我似乎讓妳等很久了。」
難得星期日可以放松一下,他不小心就睡到快中午,醒來後才想到今天好像約了什麼人,再加上剛剛望著她認真工作的樣子出了神,心情也奇跡似的好了起來。
「呃……沒關系……」其實就算有關系她也不敢明說,現在他可是她的頭號債主。
「那個……我听蕭先生說,您找我有事……對了……」想了想,她又急忙打開包包,把一個封好的信封袋拿出來,小心的用雙手呈到他面前。
「里面一共有四萬九千八百二十四塊,我這個月賺得的所有錢都在里面了,當……當然,我稍微拿了一點出來交水電費,因為還沒找到新的租屋地方,所以……」
她一抬頭,正巧對上他略顯玩味的雙眸,唇邊還閃著邪氣的笑,「妳真的一天打好幾份工?」
她忙不迭地點頭,像是怕他不相信她會為了還債努力工作,連忙表現自己的誠意,「雖然我知道送牛女乃、報紙,或幫人洗碗之類的工作賺得並不多,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如果上官先生還嫌不夠,我還可以再多打幾份工……」
「坐!」上官堯沒有多加響應,直接打斷她,用眼神示意她一同坐到沙發上。
「啊?」
「妳剛剛忙了那麼久,都不累嗎?」看著她的兩片薄唇一張一闔,雖然並不是很性感,卻讓他忍不住有一種想要一親芳澤的沖動。
真奇怪,對于男女感情他向來冷靜自持,可為什麼這兩次和她接觸,內心的沖擊都這麼大?
就連手也不受控制的想幫她擦去臉上的汗,尤其在听到她真的一天打好幾份工的時候,他還感到莫名的心疼。
難怪她瘦了,下巴也變尖了,為了賺那幾萬塊,竟要這麼勞累。
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對女人一向冷酷,怎麼會在乎一個不起眼又欠債的女人。
他不急著接下她手中的信封,應該說根本不打算要拿,而是緊盯著她本應細女敕的手指,如今卻粗糙得讓人不舍,「每天做那麼多份工作,身體受得了嗎?」
凌水月以為他又想叫她去陪酒,所以嚇得花容失色,「當然受得了!我瘦歸瘦,但身體其實很好,再多打幾份工也完全沒問題。」
見他皺起好看的濃眉,她心底的大石再次跌落谷底,雙眼含著絕望,「你是不是嫌我每個月還的金額實在是太少了?雖然我知道可能一輩子也還不清,可是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很努力……你……」
她一手緊握著信封,一手不安的揪緊衣領,「可不可以不要逼我去陪酒,我……我真的不會喝……」
上官堯到現在才明白她的意思,這個女人居然以為……
他忍不住搖頭失笑,「妳知不知道我今天把妳找來的目的是什麼?」
她傻傻的搖了搖頭,一臉戒慎恐懼。
「凌小姐,真正欠我們錢的人是凌耀祖,也就是妳的父親,為了躲債,他居然不負責任的跑路,這種行為,也可以稱之為詐騙。」
他傾身向前,更欺近她,「我已經派人查到他的落腳處,只要我再稍微動用一點勢力,相信不出三天,他就會被拎回香港,跪在我的腳邊……」
見她小臉因此一怔,他停頓了好一會兒,室內的空氣也變得危險起來。
「我向來只要求公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妳父親似乎不把盛世集團放在眼里,那麼……」
他陰狠一笑,「妳認為他會有什麼下場?」
「你會殺了他嗎?」她的聲音不自覺微微顫抖。
「殺人是犯法的。」他優雅的靠回椅背上,雙手輕柔合十,「不過……在不觸犯法律的情況下,我的懲治手段通常都很殘忍。」
「如果我替我爸爸把欠你的錢都還清,你……你會放過他嗎?」
「請問凌小姐,妳準備花多久的時間把這筆錢還清呢?」
她扳了扳手指,思索了好半天,最後才無可奈何的抬起頭,自暴自棄地問道︰「陪……陪酒的話,一個月可以賺多少錢?」
上官堯沒想到她居然會主動想去陪酒,這麼清純的身子,這麼單純的面容,雖稱不上美麗,卻有一股讓人心疼的氣質,若真把她丟進虛華的情色場所,他又怎麼舍得呢!
扒!什麼時候陰冷決絕的上官堯也變得仁慈了。
「如果妳真的想替妳父親還債的話,不如留在我家當佣人吧。」
翌日清晨,當上官堯梳洗完畢準備去公司的時候,一走下樓便赫然聞到從廚房傳來一陣勾起他食欲的香氣。
焙步走到廚房,就看到凌水月正穿著圍裙,在被忽略了N年的廚房里高高興興的忙東忙西。
沒錯,他真的不曉得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一向討厭被吵的他,居然能容忍一個外人住進自己家,踏入只屬于他一個人的領地。
懊像只是因為他不想讓她太辛苦,每天打那麼多份工,再這麼下去,她那副瘦小的身子就真的要被累垮了。
其實三千多萬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大數目,只不過他向來討厭像凌耀祖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
欠債就逃,還把所有責任推到女兒頭上,這種父親,該死!
昨天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要她來當佣人的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反正她的工作無非就是打掃家里,跟請鐘點工人差不了多少。
但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有一手好廚藝。
看著滿桌色香味俱全的早點,他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凌水月將牛女乃溫熱,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又將餐具一一擺到他的左手邊。
這個細微的動作,令上官堯忍不住一怔,他應該沒跟她說過他是左撇子吧,可為什麼她會知道要把餐具放到他的左手邊呢?
而且桌子上有一盤涼拌花生,按常理來說,花生米通常都是和芹菜拌在一起,可是這盤花生除了用一些調味料增添香氣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放。
全世界大概沒有人知道,這是他從小到大吃涼拌花生的習慣。
滿心的疑問,讓他詫異的打量著忙進忙出的凌水月,這女人……就像謎一樣,不但可以輕易牽動他的心,還對他的生活習慣這麼了解,這一切若真的只是巧合,會不會也太不可思議了?!
「上官先生,每天早上吃碗粥,對胃很好喔!不知道這些菜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嘗嘗看,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再跟我說。」
上官堯漸漸回神,依言喝了一口,粥滑入喉間,溫度剛剛好,細膩而柔軟,里面還放著些許肉末和不知道是什麼的調味料。
至于那幾道涼拌小菜,味道更是天殺的完全符合他的口味。
他總覺得許多年前,他好像曾在什麼地方吃過類似的東西,這股味道,既獨特又陌生,他略微激動地每一樣都嘗了一口,忍不住一愣,怎麼回事?為什麼每一道菜都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雖然一大早就面對了這麼多不尋常的事,但多年來的歷練,他早已習慣冷靜處世,不管內心情緒波動有多大,從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來,以靜制動,才不會讓自己深陷險境。
也許只是他多心了,因為這個叫凌水月的女人,他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更不可能認識她。
就連三個死黨也曾說過,他在學校時,不但從來沒交過女朋友,對于那些主動示好的女生也能躲則躲,根本不給任何女生有接近他的機會。
他現在雖然失憶了,但本性卻沒變,對愛情始終沒什麼太大興趣,所以失憶前,他應該也不太可能給什麼人機會。
背著奇怪又別扭的矛盾想法吃完了早餐,凌水月也手腳利落的迅速將碗筷收拾好。
她雖然在他家當女佣還債,但廣告公司的工作還是沒有辭掉,當她露出帶著歉意的笑容說要去上班時,上官堯也不知哪來的沖動,居然主動要求送她去公司。
凌水月自然覺得受寵若驚,連拒絕的勇氣也沒有,他知道她怕他,這一點讓他極度不爽。
所以一路上他都板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是在跟誰嘔氣,把她送到公司後,才剛調轉好車頭,竟意外看到靳司澤的車迎面駛來。
兩人會車時順便互相打了個招呼,靳司澤的眼神曖昧的飄向凌水月漸漸消失的地方。
上官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別多想,那女人欠了盛世集團好大一筆錢,現在在我家當女佣還錢,我只是順路送她來上班而已。」
靳司澤露出調侃的笑,「我又沒說什麼,不過……」
他撫著下巴,若有所思,眉頭也不自覺皺了起來,「那個女人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
沉思幾秒後,他猛然低吼一聲,「她是白金學院的學生!」
「什麼?!」這下換上官堯感到驚訝了,臉色也變得嚴厲起來。
「我想我應該沒有記錯,她好像小我們一屆,忘記叫什麼名字了,不過你出事那年,她曾向我打听過你的情況,當時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對了,沒錯!就是她。」
帶著復雜的心情,上官堯草草和靳司澤結束話題,先行到公司,一整天下來,凌水月的面孔總會不經意浮現在腦海中,他根本沒辦法專心做事,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急忙沖回家,凌水月已經早他一步回來了,而且還很賣力的打掃著家里。
一看到他回來,她還很有禮貌的跟他打了聲招呼,接著又繼續擦地板。
她忙得不亦樂乎,就像只勤勞的小蜜蜂,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瘦小的身影時蹲時站,手中的抹布也利落的隨之起舞。
「妳以前是念什麼學校的?」
正專心于手上工作的凌水月听到,身體一震,擦地的動作也驟然放緩,抬起巴掌大的小臉,雙眼極不解的望著他。
上官堯彷佛非知道答案不可,語氣十分堅定地又再問了一次,「妳以前在白金學院念過書嗎?」
她一臉茫然,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緩緩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的小臉,「我以前曾經出過一場敗嚴重的車禍,傷到頭部,失去很多關于過去的記憶,所以有些事情……不記得了。」
彎,他蹲在她面前,眼神危險而執著,「凌小姐,我只想知道,我們以前……是不是就認識了?」
這個消息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她瞪大了雙眼,死盯著他的臉,努力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失憶?!上官堯……他失憶了?!
眼前這雙黑眸,和八年前的一模一樣,只不過瞳仁中不再有頑皮的調笑,全然陌生,冷得沒有一絲情感。
她要怎麼回答他?
難道要告訴他,我們以前差一點就要在一起,你向我告白,等待我的回答,當我想清楚準備答應你的時候,你就出車禍了,接著便音訊全無?!
這樣也太戲劇化了吧!
那麼接下來呢?他會看在她是他以前喜歡的人的面子上,將她欠的錢一筆勾銷?還是抱歉的對她說聲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妳了,就當作以前的事沒發過?
「我們以前……好像是念間一所學校的,不過……不太熟,呃……是很不熟,上官先生是學生會的副會長,平常幾乎不去上課,只是偶爾……」
她本想說她以前經常會在學校的天台上陪他一起吃午餐,還想告訴他,那時的自己,其實早已愛慘了他。
包括這麼多年來,她只要有機會,就會偷偷探听關于他的一切,甚至為了他當年那句告白,她還拒絕其他人的示好。
但最後還是硬生生改口,「只是偶爾會在一些大型的活動中看到上官先生。」說得似乎很輕松,但她的內心深處,早已亂成一團。
這番說詞其實沒什麼漏洞,而且完全符合他的行事作風,只不過她來回閃爍的逃避目光,心虛的嗓音卻出賣了她的故作沒事。
「真的只是……很不視邙已?」
凌水月用力點頭,「真的。」
他的眼神灼熱得幾乎快將她融化,可眼前這種情況,她又能怎麼說?兩人的身份如此懸殊,況且她又欠了他一債,這個時候去攀交情,未免太做作。
既然他失憶了這麼多年,他的世界仍舊沒有她的存在,看來兩人之間微弱的緣分已經走到了盡頭。
不敢奢望,不敢幻想,她甚至連夢都不敢再作。
她只要活著就好,其他的,她還有什麼資格去爭取?
上官堯不再多問,他心里當然仍舊滿是疑惑,包括第一次見面時,她就喊他堯,而不是學長或上官先生,還有她知道他慣用左手,知道他的口味,連吃進嘴里的食物都有一股該死的熟悉感。
這一切難道……全是只是巧合?!
「上官先生……明天是星期六,雖然我知道提出這個要求不太應該,可是……我明天可不可以晚點回來?」
當凌水月小心翼翼的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上官堯本能的警惕起來,毫不遲疑地問道︰「為什麼?」
他明知道這三個字他沒有資格問,可是思想已經不受控制,對于她的私生活,他居然開始覺得好奇。
她也沒想到他會多問,詫異了一會兒才回道︰「朋友拜托我一些事情,所以……」
「男的?」他的語氣已經有些酸酸的了。
「呃……」她怔愕了一下,滿臉不解,「啊!男的。」
「喔!」上官堯擰著眉頭站起身,恢復一貫的冷漠孤傲,「隨便妳。」說完便大步走回房間,順道帶走隱忍的怒氣。
只留下凌水月怔愣在原地,呆呆的望著他冷傲的背影。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