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巧,我們居然又見面了?」
開口說話的,正是當初穿著紫襯衫的楚博南。
他對眼前這小女人的印象非常深刻,因為她曾讓向來冷漠淡定的倪辰露出真正屬于人類的表情。
大腳死死踩著另外半截傳單的倪辰,居高臨下的看著桑水蘭,「據我所這,你有正式工作。」
這女人不是在倪家當廚娘嗎?怎麼又跑到這里來發傳單?
「今天我休息。」
桑水蘭終于把他腳底踩著的另一半傳單扯出來,雖然撕破了,可她不能隨便亂扔垃圾,仍要盡責的把單子取必。
楚博南和喬以琛被她執著的模樣逗笑了,看著飛得滿地都是的傳單好心幫她收拾回來。唯有倪辰,從頭到尾都以高傲的姿態看她忙前忙後,一會兒翹起,一會兒彎著縴腰,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傳單全數撿回。
看她滿頭大汗的可憐樣,楚博南好心提議,「既然大家這麼有緣,不如我請客,去我家的餐廳吃一頓午飯吧。」
罷剛從窗子里看到她在外面發傳單,上的幾道菜還沒來得及吃,他們人就跑出來看熱鬧,忙了好一陣子,肚子都傳來咕嚕的抗議聲了。
桑水蘭向主動幫忙的兩人道了謝,本想答應,單不小心看到倪辰冷冰冰的俊臉後,她肩膀一縮,又搖搖頭,「不用了,我還要把手里的傳單發完……」
「進去吃飯,否則你將會接到解雇通知書。」倪三少不客氣的撂下這句話後,很酷的轉身向餐廳走去。
喬以琛巴楚博南對視一眼,這種「逼良為娼」的行為,實在不像他們認識的倪辰會做出來的是。
抓著一疊傳單的桑水蘭因那句威脅全身發抖,她很想賺這份兼差錢,可她也知道,倪家小廚娘的那份工作為她帶來的經濟效益更加龐大,她只得不情不願的跟著眾人走進餐廳。
必到原來吃飯的包廂,桌上的菜還散發著微微的熱氣,服務生見少東的包廂里又多了一個女客人,便主動呈上一副新的碗筷。
喬以琛巴楚博南對桑水蘭非常感興趣,不僅因為那五十元硬幣事件帶給他們的趣味,更因注意到倪辰在她出現後臉上表情突變,這讓他們很想深入了解內情。
于是他們把桑水蘭當成好玩的玩具在研究,同她東扯西聊,熟絡的逗弄這個有趣的小女人。
唯有倪辰,從頭到尾始終默不吭聲。他知道自己臉色沉了下來,但不知是因為那兩個混蛋家伙一左一右將她圍得密不透風,他看了刺眼?還是懊惱自己居然命令她進包廂和他們一起吃飯?
「難得今天你有這個口福,來來來,多吃一點。」
在楚博南看來,桑水蘭大概是窮人家的女孩,才會需要發傳單賺外快,所以很好心的不停給她夾菜。
可讓他意外的是,當她嘗了幾道菜後,竟一臉挑剔的皺起眉頭,不滿的咕噥道︰「這天椒干燒鱔排的味道有些淡,哈密瓜蝦仁火候不夠……這是冬瓜嗎?顏色好奇怪……」
「呵!」他笑了一聲,覺得她太不識貨,「你可知道這里聘請的廚師是在國際上拿過大獎的嗎?」
她無辜的眨眨眼,「國際大獎的門檻已經降到這種地步了嗎?」
喬以琛在一旁看戲般的看著好友吃癟,同時也對桑水蘭揶揄人的語氣另眼相看。
倪辰不動聲色的端著杯子喝酒,目光也不著痕跡的在桑水蘭那張可愛的包子臉上打轉。
「我好心請你來吃飯,你怎麼不識好歹?」被看扁的楚博南眯著眼,覺得這小丫頭真是欠教訓。
桑水蘭被他凶惡的目光嚇得一抖,嘴巴嘟了起來,忍不住小聲自言自語,「又不是我想來,明明是你們逼著我進來……」說著,還偷瞟了不遠處的倪辰一眼。
當不小心看到倪辰也正在目不轉楮地看著自己時,她窘得臉色一紅,忙不迭低下頭假裝忙著吃東西。
但她一邊吃還一邊小聲說︰「這廚師做菜的手藝真不行,如果真正懂得美食的客人吃過後,肯定不會再上門光臨了。」
楚博南被她氣得臉都綠了,「說得好像你有多大本事一樣,如果你能做出比我們家廚師還美味的料理,我願意拿出對方兩倍的薪水當賭注。」
「真的?」听到有錢拿,桑水蘭臉上頓時綻放光彩。
楚博南哼笑一聲,「我說話算話。」
◎◎◎
桑水蘭笑眯眯的接過厚厚一疊鈔票,把因為吃得太撐而癱坐在椅子上動都不能動的楚博南和喬以琛拋到一邊。
兩個小時前,因為和楚家少爺打賭,她牛刀小試跑去廚房隨便炒了幾道菜。
端出來時,菜香飄了一路,讓餐廳里的其他客人饞得直流口水,而不信邪的楚博南嘗到她的手藝後,便捧著盤子不肯放了。
把他這幅狼狽相看在眼中的喬以琛敗好奇,結果嘗了另一個盤子里的菜後,也捧著盤子不放手。
就這樣,兩人風卷殘雲般將桌上幾道菜一掃而空,回過神來才發現真的吃太多了,肚子撐得圓滾滾,連動的力氣也沒有了。
有前車之鑒的倪辰,這次聰明的沒動筷去吃她煮的菜,因為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在吃到那麼美味的食物後,能否還保持優雅的姿態看著好友出糗。
桑水蘭這妮子絕對是個怪胎,不但性格怪,就連做菜的手藝也很怪。
他們這些上流社會的公子哥,從小到大吃過的山珍海味比尋常百姓家吃過的米還要多,然而她做的菜卻好似帶著一股奇異的魔力,隨便嘗上一口便難以停止。
瞧,這兩個沒出息的好友,此刻的樣子不正是狼狽都不足以形容?楚博南可憐兮兮的捂著快要爆炸的肚子,氣若游絲的伸出手,「我出雙倍價錢,過來給我家餐廳當主廚吧……」
沒等桑水蘭答話,倪辰就橫擋在她身前,很不客氣的瞪一眼楚家二少,「不好意思,她現在是我家的御用廚師。」
在兩位好友震驚的目光中,他拎著她的後衣領,堂而皇之的把她帶出餐廳門外,非常霸道地向眾人宣誓了他的所有權。
一出餐廳,桑水蘭立刻把塞到包包里的傳單拿出來,在倪辰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她回到原來的位置準備繼續發傳單。
倪辰被她氣得直皺眉,一把將她手里的傳單搶過來,直接丟到垃圾筒。
「喂!你干什麼?」她急忙追過去,想把垃圾筒里的傳單撿回來。
「和我回去。」他又揪住她的後衣領阻止她,語氣非常囂張。
「可是我今天的工作還沒完成——」
「你今天已經賺很多外快了。」
「做人要有始有終。」
他哼笑一聲,「那你對我為什麼就有始沒終?」
可說完這句話,倪辰只想打自己一巴掌。
他到底在說什麼啊?不過是個神經短路又月兌線的女人,堂堂倪家三少的他居然會為她當初那種無厘頭的表白而糾結,還做出這麼不符他風格的舉動?
她無辜地眨著大眼望向他,小聲說道︰「其實以你的條件,就算我不要你,也會有很多人要你的。」
他被她氣得臉色直發白,不理會她的抗議,直接把她丟進自己車里。
桑水蘭有些被他怒氣沖沖的樣子嚇到,只好乖乖待在車里,暗罵自己嘴巴笨,每次著急時,就會說出連她自己也料想不到的蠢話。
其實她是想說以他的條件,只要揮揮手自會有無數女人爭著、搶著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而她只是一直平凡的丑小鴨,實在不敢妄想他這只白逃陟。
當初向他表白,完全時情急之策,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重來,她一定不會選擇那種丟人的方式阻擋他的腳步。
倪辰開車了好一陣子,忽然覺得自己和一個粗神經的女人發脾氣實在很無聊,平息了下心底的怒氣後,他冷冷問向身旁的女人,「當初你為什麼會突然在咖啡廳里向我表白?」
這個問題令桑水蘭頓時瑟縮了下,思考良久才囁嚅的答道︰「因為我……那天吃壞了東西,所以精神錯亂了。」
倪辰的雙手緊握住方向盤,這是什麼見鬼的回答?「你知不知道那棟大樓的電梯後來發生了事故?」
她點點頭,又用力搖搖頭。
「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他的耐性就要被這個蠢蛋給磨光了。
「起初不知道,後來知道了,因為我……有看到隔天的報紙。」
他冷笑一聲,「所以,你因為吃錯東西導致神經錯亂對我表白,結果在無意間救了我一命?」
她默默低下頭,為他的敏銳感到萬分心驚。如果被這個男人知道自己那天之所以對他死纏爛打其實是想救他一命,搞不好下一刻她就會被當成妖怪唾棄了。
憊記得小時候和同班小朋友結伴回家時,她因為看到一個沒有腳的老女乃女乃在街上飄,主動上前和對方打招呼,結果身邊同學個個被她的舉動嚇得哇哇大哭,之後沒多久,班上同學便都不敢靠近她,不再有人喜歡和她做朋友。
被孤立的感覺非常糟糕,當她回去和爸爸哭訴時,爸爸也說她眼中看到的是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說出來會把人嚇跑。
長大以後,她才漸漸明白,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她這個另類的異能,因此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將自己這項小秘密隱藏得很好。
她只是想做一個正常人,她的願望真的很簡單。
此刻面對他灼熱的視線,她仍是選擇逃避,「如果你覺得欠了我一條命,我不介意你用多到把我砸死的鈔票來報答我。」
「吱——」刺耳的剎車聲在路面上響起。
桑水蘭險些因他突來的煞車而撞到頭,忙不迭抓穩車內的扶手,雙眼瞪得極大,「你究竟有沒有考過駕照?」
倪辰深吸了口氣,平復自己的情緒,放棄和這個蠢女人說話的想法,他不敢保證再和她談下去,自己會不會把她活活掐死。
接下來,兩人一路無語,他直接將她帶回了倪家大宅。
倪正德和管家老李正在花園里下棋喝茶,看到他們結伴回來,戴著老花眼鏡的倪老爺子顯得很驚訝。
在他的印象里,寶貝小孫子除了月初會例行性地回到本家陪他吃飯外,平日和他哥哥們一樣很少出現,而且如果他沒記錯,幾天前這小子才回來過,怎麼才過沒多久又出現在這里?
再仔細一瞧,隨著小孫子走下來的那個粉女敕小丫頭,不正是他家新上任的可愛小廚娘嗎?
倒是管家老李很淡定的落下棋子,將了倪老爺子一軍。
完全沒發現自己即將輸給老管家的倪正德擦擦老花眼鏡,震驚的問道︰「小辰,你怎麼來了?」
冷著俊臉的倪辰瞥了好奇的爺爺一眼,回道︰「這里是我家,我會自己家很奇怪嗎?」
倪老爺子被孫子嗆了一句,愣了一下,然後一種莫測高深的眼神打量著他。
倪辰被爺爺打探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過了好半晌才找了個蹩腳的理由來解釋。
「鄰居在裝修房子,每天吵得我不得安寧,所以最近一段時間我要搬回來住。」說完,不理爺爺一臉懷疑,他頭也不回的向屋里走去。
瑟縮跟在他身後一直沒敢吭聲的桑水蘭,抬頭跟倪老爺子微微點頭打招呼後,便想躲會自己的房間,卻在此時眼角余光不經意瞥見一個長相妖艷、身材性感的美女隨著倪辰消失的方向一路飄去……
是的,那美女在「飄動」。
以她多年的見鬼經驗來看,那個妖艷的女人絕對是一只鬼,而如果她沒看錯,對方望著倪辰的雙眼里,充滿了無盡的貪婪和。
她心一顫,本能的想要提醒他,腳步卻硬生生頓在原地,怎麼也無法移動半步——一旦上前說破,她隱藏多年的這個秘密就會公諸于世了。
就在猶豫時,多日不見的喜娃突然出現在眼前,小家伙一如往日那般白胖可愛,扎著朝天小辮、光著女敕呼呼的小、穿著那身耀眼的大河誶兜,用一雙圓溜溜的大眼可憐兮兮看著她。
憊沒等她有什麼表示,小家伙已嘟著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軟聲道︰「求你幫幫我……」
◎◎◎
倪辰病了!
雖然在倪家工作幾十年的佣人已見慣這位小少爺沒事就病倒的情景,但倪辰高燒不斷又突如其來陷入昏迷,還是將倪家上下搞得一團亂。
家庭醫生連夜趕到倪家看病,可打過退燒針、吃過退燒藥的倪三少,病情卻完全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就在倪家因為他的病忙得團團轉時,桑水蘭也正在自己的房間里被喜娃纏得不勝煩惱。
「不是我心腸狠毒不肯幫你,實在是……其實我也很怕鬼。」她坦白說。
當從喜娃口中得知那個長相妖艷、身材性感的女鬼就是傳說中的「色鬼」時,她著實被下了好大一跳。
從小到大她見過形形色色的鬼,有斷頭的、缺胳膊少腿的、含冤而死的……看得可多了,唯獨沒見過色鬼。沒想到色鬼竟是一個長相那麼絕色、年輕又貌美的女鬼。
按照喜娃的說法,色鬼已經盯了倪辰有一陣子,只是之前他一直住在喧囂的市中心,而且家里還請風水師擺了陣法,所以色鬼始終無法近他的身。
如今他突然決定回倪家大宅居住,這里地處偏僻、環境清幽,有沒有風水師擺出的驅鬼陣法,所以色鬼才有機可乘纏上了他。
如果不快想辦法將女鬼趕跑,日子久了,他的健康情況將會越來越糟。
被她一口拒絕,喜娃頓時露出淚汪汪的可憐表情,用著稚女敕的嗓音哭道︰「水蘭姊姊,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如果你不救他,他就真的要死了。」
桑水蘭被他可憐的樣子搞得心軟了。女人都有弱點,尤其是看到那些惹人憐愛到極點的小動物、小女圭女圭時,母愛就會不由自主的泛濫成災。雖然她已經多次見識這個喜娃惡劣又囂張的一面,可當小家伙刻意露出這副模樣時,她還是無法狠心拒絕他提出的要求。
只是……一想到自己擁有陰陽眼的秘密有可能會因為胡亂幫忙而眾所皆知,她還是打了退堂鼓,堅決不想再為這小女圭女圭破壞自己的原則。
喜娃見自己連打滾帶撒潑、各種招式都用上了仍舊無濟于事,最後他抹了把眼淚,跳到她面前哭喪著小臉道︰「如果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水蘭姊姊,你真的忍心看到我因為你的無情而魂飛魄散嗎?」
「為什麼他死了你也活不成?」
「因為……」眸底閃著晶瑩淚光的喜娃扁著小嘴道︰「他就是我未來的爸爸。」
這個消息令桑水蘭為之一怔,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過喜娃將會投胎到倪家做子孫。
「我是被我爹的妾室用要毒死的,她嫉妒我娘生為嫡子的我,擔心自己的兒子將來繼承不到家業,所以對我產生了謀害之心……」喜娃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因為我死的很冤,所以死後變化成厲鬼,親手結束了我爹那個妾室的命。
「像我們這種違反陰陽兩界原則的鬼魂,通常都沒有再轉世為人的機會,所以這幾十年來,我的魂魄始終東飄西蕩,無法超生。如果不是玄貞大師無意中與我結下緣分,恐怕我會像所有厲鬼一樣被勾魂使者將魂魄勾走,打進十八層地獄。」
「玄貞大師?」
「他是廟里的一個老和尚,同你一樣可以看到正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他在得知我的事後非常同情我的遭遇,所以勸我化惡為善……」見她听得入迷,喜娃說得更起勁了。「你知道倪辰的左耳戴著一顆紅色耳飾嗎?」
桑水蘭點點頭。雖然男人戴耳環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可在倪辰身上卻一點也不突兀。
「其實那可耳環里,藏著我的一縷魂魄。玄貞大師說,我和倪辰之間有宿世之緣,因此將我的一縷魂魄化到那枚耳環里,這樣一來,他便能給我轉世的機會,而我也可以用自己的一縷魂魄保佑他一世平安。」
說到這里,喜娃軟女敕可愛的小臉上閃過一抹奇異的光彩。
「你永遠無法理解,一個孤魂野鬼對轉世為人的渴望。從倪辰九歲那年開始,我便盼著他長大成人、結婚生子,這樣我才能以人的身份重新回到世上……」
「所以上次如果我不肯幫你忙,一旦倪辰因為那場電梯事故喪生,你也就失去再重新投胎的機會了?」
喜娃點點頭,「他那顆耳環里藏著我的一縷魂魄,每當他遇到危險時,我都能第一時間感應到,但每逢災星入宮之時,耳環就會失去保護他的能力,就像現在他的身體之所以會這麼脆弱還被色鬼糾纏,就是因為災星出現……」說著說著,他突然撲到她面前,苦著小臉哀求道︰「水蘭姊姊,你別見死不救,那鬼很壞,她會整天纏著我未來爸爸,直到把他的陽氣全部吸光。」
「她是鬼,你也是鬼,你為什麼不去找那個鬼商量一下,讓她別纏著你未來老爸?」
「我找她談過了,可她說她盯著我未來爸爸已經很久了,想把他也變成鬼,死後和她成親。」
听到這里,桑水蘭無言了。
倪辰樣貌的確很出色,怎料居然出色到連陰間的女鬼都纏上他。
「水蘭姊姊……」小家伙再次撲過來,眼巴巴的想要繼續動之以情。
桑水蘭對他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你別在裝可憐了,我幫你就是,只是……這種事我該怎麼幫?」
◎◎◎
做人真是不能太有同情心,一旦同情心泛濫,後果只是自找罪受。
由于一時心軟,桑水蘭答應幫喜娃就他未來老爸的性命,結果卻被告知想要將倪辰從鬼的手中解救出來唯一辦法,竟是要她犧牲色相主動勾引他,激起鬼的嫉妒心,讓對方化身為厲鬼來攻擊她。
只要鬼對她產生了殺機,殺氣就能招來勾魂使者,將鬼拉入十八層地獄中。
桑水蘭一听心都涼了半截,很想問當初喜娃在殺掉害死他的那個妾室時,為啥勾魂使者沒把他的魂魄也勾進十八層地獄里?
不過,這個問題她還沒問出口,喜娃已經很主動的解釋,說那時陰間制度還不是很完善,當時他殺了那狠心的小妾時,因為勾魂使者的人數並不多,忙不過來,所以他這漏網之魚才得以保住標魄,沒被丟進十八層地獄。
只是這些年來陰間制度在小閻王的統治下越來越完善,勾魂使者的待遇也從原來的固定底薪進步至有抽成獎金,所以這也就意味著勾魂使者的薪水多寡,與自己捉回去的厲鬼數量成正比。
到這里為止,桑水蘭恍然大悟,難怪她看到的流竄在人間的厲鬼數量比從前少了很多。
但是,對這種拿自己性命來冒險的救人方式,她實在很排斥。偏偏當她露出遲疑的神色時,喜娃這個小柄靈鬼就會眨著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用無比可憐又委屈的表情看著她,心軟的她就又一次屈服在小家伙的淚眼攻勢下,于是只好硬著頭皮整裝上陣,準備挽救倪家三少的尊貴性命。
◎◎◎
入夜時分,整個倪家大宅陷入一片寂靜。
倪老爺子在孫子床前顧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他上了年紀的身體就有些支撐不住,便在李管家的勸慰下回房睡下。
昂責看護倪辰的兩個小女僕坐在房門口等候差遣,可到了下半夜,困意襲來,兩人也不知不覺睡著了。
桑水蘭見機不可失,便躡手躡腳來到倪辰的房間,室內燈光昏黃,朦朧的燈光將他俊美的面孔襯得更加迷人。
這位倪少爺昏睡整整一天後,到了後半夜因為口渴,終于睜開迷蒙的雙眼,口齒不清的嚷著要水喝。
罷剛推門而入的桑水蘭聞言,忙不迭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
房間里那個鬼見桑水蘭出現,原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加死白。雖然她看上俊美迷人的倪辰,可因為人鬼殊途,她沒辦法親手模到床上的他,只能坐在床邊看著心愛男人完美的面孔痴痴發傻。
桑水蘭無視鬼投來的狠毒目光,直接走到倪辰身邊坐下來,半摟著他將水喂到他嘴里。
倪辰雖高燒不斷,但意識還算清醒,他很意外這時桑水蘭會出現在他房里,可因為發了高燒再加上口渴難耐,他連話也說不出半句來。
在她的服侍下,他大口大口喝了整整一杯水,覺得舒服多了。
見自己看上的男人此刻竟躺在別的女人臂彎里,鬼氣得直咬牙,桑水蘭假裝看不到她的存在,表面上鎮定,心里卻很緊張。
她從來沒做過主動勾引男人的事,更別提得做到能引起那鬼嫉妒的程度,可現在看著躺在床上的倪辰一臉憔悴病容,與前幾日飛機跋扈、瀟灑俊逸的樣子有天壤之別,她的惻隱之心忍不住油然而生。
這麼一個出色的男子如果不明不白死在鬼的手里,還真是有點可惜。
睡了一天又喝了水後,倪辰身體雖然還難受得要命,但精神已經比白天時候好多了。
「這麼晚了,你怎麼回來我房里?」在他的印象中,桑水蘭即使經常做出月兌線的舉動,可他幾次觀察下來也發現,她好想很怕他。
既然那麼怕他,為什麼她又要在夜深人靜時偷偷模模出現在他房里?
桑水蘭突然漲紅了臉,這個問題她實在很難回答,更何況,床的另一邊還有一個臉色慘白的鬼正虎視眈眈瞪著她,害得她心理七上八下,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她想打退堂鼓,卻又突然想到喜娃那張充滿哀怨的可憐小臉……
算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不如干脆點——
她忽地將手模上倪辰俊俏的臉旁,在他略顯驚異的眸光中大膽道︰「你如此秀色可餐,我對你早已覬覦許久。」
她努力模仿電視中痞子調戲良家婦女的姿態,一雙手將他俊俏的臉蛋抹了遍,還緩緩地往他胸膛
移動。
倪辰冷眼旁觀,像看怪物一樣看她,這女人明明怕他,卻不知為何又要努力裝成浪蕩女。
最讓他不敢相信的是,當她軟女敕的手不規矩地游走在自己肌膚上時,他的心竟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動。
在床另一邊的鬼見狀,氣得咬牙切齒,不停來回飄蕩。
桑水蘭知道自己的行為已引起鬼的憤怒,為了加強效果,她還故意大聲說︰「哎呀!你的皮膚真好模!吧麼繃著臉嘛,帥哥笑一個……」
倪辰蹙起眉,這女人肯定瘋了。
「別皺眉啊,今夜月色撩人、氣溫適宜,正是偷情的好時候,如果你乖乖听話,心甘情願的從了我,我一定會好好待你,否則……」
她嘿嘿笑著,在鬼憤怒的注視下一把將他扯過來,對著他略顯干燥的嘴唇就吻下去。
當四片唇瓣貼到一起的時候,她听到自己的心髒卜通卜通的瘋狂跳動……
噢……她才是真正的。
盡避害羞得要死,但為了完成喜娃的托付,她只能不顧形象,用極其笨拙的方式吻著懷里男人的唇瓣。
倪辰已經徹底呆住了。
這該死的女人到底在干麼?而他自己又為何不反抗?
雖然他因生病身體變得虛弱,可他知道自己如果想把她推開,並不是沒有那個力氣,偏偏被她冰涼的唇瓣輕輕踫觸著,他竟異常渴望她能加深這個吻。
就如同一個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他貪婪地享受著片刻海市蜃樓的綠洲,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這笨女人的吻技實在爛到極點,從頭到尾都只會極輕地磨蹭他的唇瓣,而他居然還被她小貓舌忝水般輕柔的吻撩撥得渾身上下欲火焚身……
這感覺真他媽的糟糕透頂!
鬼似乎被兩人糾纏在一起的畫面徹底激怒了,突然不受控制地爆發出濃濃殺氣,就在她露出獠牙準備向桑水蘭攻擊時,彌漫在空氣中的戾氣頓時引來兩個勾魂使者,將急欲行凶的她瞬間拖走。
始終用眼角余光觀察著室內情形的桑水蘭,在察覺嘶吼聲和凌亂腳步聲逐漸遠去後,總算心有余悸的放松下來,吐出一口長氣。
在這靠近死亡的一瞬間過後,她只覺自己頭皮發麻、口干舌燥、心跳失速。
如果剛剛那兩個勾魂使者沒有及時出現,不知她還有沒有命見到明天升起的太陽?
必神不小心對上倪辰略帶探究的雙眸,她心一跳,雙頰頓時變得滾燙。
一把將他推至一邊,她像受驚般嚇得從床上跳起來,雙手學著僵尸般高舉在胸前,故意大聲的說︰「我在夢游,我在夢游……」
不理會身後男人復雜的目光,她蹦蹦跳跳逃離般,很快離開他的房間。
倪辰抬手撫著自己雙唇,目光逐漸變得幽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