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唯-獨自坐在顏家的花園發呆,雪-一臉不悅地走過來,輕推她一把。「-在想些什麼?」
「沒有啊,沒什麼。」魚池倒映出唯-毫無生氣的臉蛋。
雲-忍不住開口念道︰「唯-,我真的會被-氣死耶!喬霽揚打電話來說要帶女助理去香港度假,-為什麼一口就答應了?瑪蓮妮的緋聞熱潮還沒退去,難道-希望喬霽揚在香港又跟那名女助理鬧出緋聞嗎?」
唯-低調地笑應。「雲-,-太緊張了,喬霽揚想回自己家鄉度假,並帶個助理同行,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不!一點都不正常!難道-不知道他那個女助理的身分嗎?」雲-嚴肅地盯著她。「那個女孩的身分太詭異了,她叫蘇宛瑭,本來也是八卦記者,這次喬霽揚會出車禍與她也有關,她的上司就是開車追撞喬霽揚的尼爾森!另外,尼爾森同時也是蘇宛瑭的姊夫,兩人在同一家雜志社工作,車禍發生之一刖,蘇宛瑭和尼爾森都先後跟蹤過喬霽揚。」
「喔?」唯-淡應著。听起來好像很復雜,不過與她無關。
雲-繼續道︰「整件事的發展實在太奇怪了,車禍發生後,原本喬霽揚要控告尼爾森和那間雜志社,以達殺一做百的功效。但,據說蘇宛瑭跑去求了喬霽揚後,事情就發生了大逆轉。喬霽揚不但撤銷告訴,而且還高薪聘請蘇宛瑭當他的私人助理,陪他一起到香港去度假!」
唯-臉上還是波瀾不起。「很好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天到晚告來告去有什麼意思?能不上法庭就不要上法庭嘛!」
「小姐,-真的听不懂嗎?」顏雲-快氣炸了。「-听不出來喬霽揚對那個蘇宛瑭很特別嗎?他不但為了她而放過肇事的尼爾森,還把她帶到香港去!甭男寡女的獨自去旅行,會發生什麼事?隨便猜也猜得出來!」
相對于雲-的滔天怒氣,唯-反而輕笑著。「雲-,-真的想太多了,也許霽揚只是需要一個助理。就算他對蘇宛瑭是來真的,那也沒什麼不好啊!」
沒有人希望永遠在感情的路上漂泊無依,所以,如果喬霽揚真的追尋到真愛,她倒是很替他高興。
「沒什麼不好?」雪-的嗓音驀地拔高八度。「-……我真的會被-氣死!唯-,我拜托-多放一點心在喬霽揚身上好不好?-再這麼大方,婚後真的會變成全城最大的笑話!」
唯-淡淡地以手撥弄池水。成為笑話?那又怎麼樣?反正她的心早已空空蕩蕩的了,誰愛笑話她、誰愛在她背後嚼舌根,都不關她的事。
雲-緊接著提議。「不如這樣吧,我陪-到香港去一趟,去把喬霽揚抓回來!他再怎麼玩也不能玩得這麼過分,太不給-面子了。」
「不!」唯-斷然搖頭。「我不想去。」
「唯-,-不能這樣——」
雲-的話還沒說完,僕人卻恭敬地走過來道︰「大小姐,門外來了位喬霽揚先生,他說想見唯-小姐。」
什麼?
此話一出,兩個女孩都愣住了。唯-馬上反應過來,喬霽揚去香港之前,曾打她的手機通知她去度假一事,她那時有告訴過他,她會先在雪-家躲一陣子,所以他會找來這里也不足為奇。
奇怪的是,算算日子,他到香港才一個星期啊,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雲-笑逐顏開地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看來那個喬霽揚還算有良、心,帶女人去逍遙沒幾天,就自知理虧,乖乖回美國來跟-賠不是了,看來他還是懂得尊重-的。」
「雲-,我想單獨在客廳跟喬霽揚談談,可以嗎?」唯-卻不這麼想,她隱約猜得出喬霽揚此行絕不尋常。
「當然可以,去吧,-快去客廳等他。」
客廳里,唯-詫異地看著喬霽揚,這個男人……真的是霽揚嗎?
印象中,喬霽揚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但此刻的他劍眉深鎖、臉色陰蟄,像是被重大的難關給困住了。
「霽揚,請坐。」唯-像是關心老朋友般地開口。「你不是去香港度假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喬霽揚眉間打了好幾個死結,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看著唯-,嘆口氣後,艱難地開口。「唯-,很抱歉,我突然回來只是想跟-提一件事,並取得-的同意。」
「什麼事?你說。」
「我……」喬霽揚挫敗地握緊拳頭。「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但……請-跟我解除婚約!」
解除婚約?唯-完全呆住了!
愣了幾秒後,她微笑地開口。「讓我猜猜,跟那位蘇宛瑭小姐有關,是不是?」
「不要提她!」一听到「蘇宛瑭」這三個字,喬霽揚就像是被毒蠍螫到般怒吼。「不要再提那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動了真心,想不到,她的心底竟只容得下羅致泓那個男人!他恨得想砍人!
看著喬霽揚痛苦而掙扎的臉,唯-恬靜地笑著。「我想,我大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沒問題,反正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愛情,當然可以解除婚約。」
她在心底嘆息著。愛情……真是很傷人,可以把一個很有自信的人傷得面目全非。
「謝謝。」喬霽揚卻擔憂地道︰「不過,這件事一定會引起雙方家長的大力反對,我父母親那邊我應付得過來;但楚伯父……」
唯-眼神一黯。「你別擔心,我會告訴家父是我不喜歡你,逼著你解除婚約的。」
「不!」喬霽揚搖頭。「我不能這樣利用-,並把所有的問題都丟給-去解決。而且,楚伯父應該也很了解我在外的風流韻事,所以,他應該猜得出問題一定是出在我身上,我會親自登門向楚伯父鄭重道歉的。」
唯-感激地看著他。很少有男人會這麼在意她的感受,至少,她最愛的兩個男人都不在乎她……
她關心地道︰「那麼解除婚約後,你打算怎麼辦?那位蘇小姐此刻仍在香港嗎?你打算回去找她嗎?」
「我暫時不想回香港!」喬霽揚煩躁地喝了口冰咖啡,咬牙沈聲道︰「回去做什麼?看她跟另一個男人卿卿我我的嗎?哈!這是報應吧?對!這一定是報應!是老天爺在懲罰我以前的風流花心口所以,當我第一次對一個女人認真時,她卻告訴我——她愛的是另一個男人。」
唯-無言地嘆息,唉,命運之神到底跟他們開了什麼玩笑?為何有人就是無法得到真愛?
「既然如此,你為何急著要跟我解除婚約?」唯-好奇地問著。
喬霽揚扒扒亂發,自我解嘲地冷笑。「其實我現在心情很亂,應該說,自從遇上蘇宛瑭後,我就常常不知道白自己在做些一什麼?明知她心底愛的是別人,卻又執意要把她留在出自己身邊。唉,我很傻,是不是?」
唯-安靜地听著,眸光飄到很遠的地方。是很傻!但戀愛中的人哪一個不傻、不執著?
不付出生命去愛、去執著,那就不是真愛!
喬霽揚的笑容轉為苦澀。「我也知道就算我跟-解除婚約也無濟于事,一樣挽回不了她的心。但,跟她在一起後,我真真切切地體悟到,婚姻不該是這樣的!不該相敬如賓,各過各的日子。婚姻中應該有激情、有嫉妒、有責任,當然,更應該有愛情!」
他苦笑地看著唯。「所以,就算解除婚約會對-造成傷害,但,請原諒我,我必須這麼做,因為我不想把錯誤越擴越大。我們兩人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但絕對當不成夫妻,因為-不愛我,而我也不愛。」
唯-無言地撫模咖啡杯杯綠,心底感慨萬千。情關真是難過,多少人就是毀在這個人生最重要而艱難的關口。
她試著安慰喬霽揚。「雖然我不清楚你跟蘇小姐之間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不過,如果你真的這麼愛她,就不要輕言放棄。真愛可遇而不可求,很多愛情,一生只有一次。」
「謝謝-這麼關心我,我也很明白不該就這樣放棄。但,宛瑭她……她不要我,只要另一個男人,我還能怎麼樣?」喬霽揚聲音暗啞地道。「我想,我會暫時留在賭城,好好地思索由自己未來該怎麼辦。」
他陷入空前的矛盾中,完全不知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回香港把蘇宛瑭搶回來?不!她已經明白表示她愛的是羅致泓了,難道他還要回香港自取其辱嗎?
可是,他又無法對她完全斷念……
懊亂!他真的必須冷靜地想一想未來該怎麼做??
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他問唯。「別熨我了,談談-吧。真正困擾-的那個男人,他現在在哪里?他一直都沒出現嗎?」
喬霽揚的語氣就像親生大哥般真誠,讓唯-感受到一股溫暖,她幽幽地回答。
「這陣子他曾經回賭城過,不過,來去像一陣風般的,他又去浪跡天涯了!你知道凌肇杰嗎?」
「凌肇杰?」霽揚恍然大悟。「原來是他,那個才華洋溢的知名攝影師-……唉!我可以了解-愛得有多痛苦了,愛上那種像風一樣的男人,注定是一種折磨……」
是啊!唯-恍惚地笑著。是折磨,把她折磨到心弦全斷了,整個人空空蕩蕩的,像抹游魂般。
「那-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唯-無奈地回答。「他告訴我,他熱愛自由勝于一切,沒有任何女人能羈絆住他。我的愛對他而言只是負擔吧?所以,他總是可以隨心所欲地去流浪,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
喬霽揚凝神細思,半晌後才開口。「不要這麼絕望,就算再熱愛流浪的男人,心底也有空虛的時刻,他總會想要回到永遠的避風港。」
他的眼底突然亮起光芒。「為了感謝-這麼干脆地跟我解除婚約,我也想回敬-一份大禮。我們來做個實驗,好不好?」
「實驗?」
「對!」喬霽揚笑得很詭異。這個實驗很有趣,絕對可以試出他的真心,試出他到底能不能失去-?」
「到底是什麼實驗?」唯-的好奇心被挑起了。喬霽揚一副篤定的模樣,好像肇杰絕對會上鉤似的。
「很簡單,我們舉行婚禮吧!」
「什麼?」唯-驚愕地重復。「我沒有听錯嗎?你是說……我跟你的婚禮?」
「沒錯!」喬霽揚那篤定的笑容更加擴大。
「可……可是……」唯-的腦袋亂得像是一團漿糊。「我們不是要解除婚約嗎?你現在居然說要舉行婚禮?」她懷疑喬霽揚是不是受不了被蘇宛瑭拋棄的打擊,所以神經錯亂了?
「哈,-別緊張,我說要舉行婚禮自有我的用意在。對了,我們解除婚約的消息在凌肇杰出現之前,絕對不能對外泄漏,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懂嗎?!」
「呃……」唯-傻傻地點頭。「可是我還是不懂你想做什麼?」
喬霽揚的笑容加深。「很簡單,而且答案很快就會出現的。我是男人,很懂男人的心理。就算他嘴巴上講得多不在乎,但一听到心愛的女人即將跟別人步入禮堂,他絕對會抓狂,也會露出本性的!」
「真的嗎?」唯-混亂的心底又重新燃起一絲期待。肇杰真的會在乎她要嫁給別人嗎?他真的會趕回來嗎?
喬霽揚胸有成竹地策劃著。「這場遍禮是沖著凌肇杰而辦的,首先,我要知道一件事日日他現在人在哪個國家?有辦法聯絡到他嗎?」
「他……可以去問國家地理雜志或是出版社的工作人員,他們應該會知道他又去哪里拍照了。」
「很好!」喬霽揚滿意地擊掌,一副大事底定的模樣。「只要能聯絡得到他,嘿嘿,就有好戲可看了!唯-,-等著看吧,看看那個自命瀟灑的男人,這回還有沒有辦法灑月兌得起來?」
唯-努力地思索後回答。「我大概知道你想做什麼了。你想激出凌肇杰的真心,繼而讓他出現在婚禮上搶婚,是不是?但……」她的眼眸布滿哀怨。「如果他根本不在乎呢?」
是啊!那個熱愛自由的壞男人怎麼可能出現?一旦一搶婚了,他就必須對她的一生負責,不是嗎?而凌肇杰是最怕受到束縛的。
喬霽揚正色地盯著她。「唯-,-必須對由自己有信心,如果連-都對這段愛情這麼沒把握,-要如何得到幸福?真愛不會從天上掉下來,必須靠自己去爭取!」
說這些話時,他的心底很苦澀。是啊,真愛必須靠自己去爭取。他放下男性的尊嚴努力過了,可蘇宛瑭還是選擇了別人……
被了!不要再想她了!他回到美國來,不正是想藉時空的距離忘了她嗎?
真愛不會從天上掉下來,必須靠自己去爭取!
這句話宛如一顆定心丸,給予唯-莫大的勇氣。一股期待的騷動也逐漸在她胸膛內竄動著。對!她不能率先放棄,她更不能絕望!
就算只有千萬分之一的機率,她也要試試。也許……也許她真的還有放手一搏的最後機會。
喬霽揚所策劃的婚宴訂在賭城最高級的酒店里,當然,沒有人知道這場遍禮的存在,包括喬家和楚家的長輩。新娘休息室內,也只有顏雲-陪著唯。
遍禮的男主角喬霽揚,此刻正在自家辦公大樓內上班,根本不會出席。
所以,這是一場敗詭異的「婚禮」!
「唯-,-真的好漂亮!」雲-幫她整理絲緞般的裙。「可是,我……我還是很不安……」
端坐在鏡前的唯-淡淡一笑。「-是怕凌肇杰根本不會出現,對不對?」
透過出版社的工作人員,唯-要他們轉告人在南美探考古文明的凌肇木十日巴她要結婚了!而把結婚日期、地點和時間都說得非常詳細。
「是啊。」雲-是少數知道假婚禮內幕的人之一,她不安地道︰「如果凌肇杰那混帳真的狠心地不出現,我……我好怕……」
唯-輕笑。「怕我受不了這麼重大的打擊?-別擔心,我被他傷了這麼多次了,不在乎又多這一次。」
她的眼神復雜而苦澀,可是胸臆間卻充滿一股堅定。不知為什麼,她竟有八成的把握,覺得凌肇杰一定會來「搶婚」!
她從來沒對肇杰這麼滿懷信心過,但,霽揚說過的那句話卻一直支撐著她。
如果連-都對這段愛情這麼沒把握,-要如何得到幸福?真愛不會從天上掉下來,必須靠自己去爭取!
她不要再處于被動的地位了,她要奮力一搏,贏得真愛。這並沒有什麼好可恥的!因為,她清楚地知道日J她深愛肇杰,愛得連生命都可以不顧了。所以,只要能得到真愛,暫時犧牲一點尊嚴又有什麼關系呢?
而且,她也覺得肇杰是愛她的。雖然他漂泊的心態阻止他承認這項事實,但她可以看得出他眼底的掙扎,因此她一定要激出他的真心。
「唉……」雲-卻很煩惱。「好吧,唯-,就算待會兒凌肇杰真的來搶婚,那-要怎麼跟雙方家長一父代這件事?尤其是-的父親,-一直很在意他的感受,不忍杵逆他,不是嗎?」
唯-喝了口茶,平靜地開口。「關于這個問題,我跟霽揚已經商旦里好了。不管今天凌肇杰會不會來搶婚,明天我們都會向外界宣布解除婚約的事。當然,雙方家長一定會大力反對的,不過霽揚要我不必擔心,他可以應付自己的雙親;他只要我就‘搶婚’這件事取得父親的諒解即可。另外,他也會親自上門向我父親道歉。」
她知道父親一開始也許會很震怒,但,她仍願意相信父親心底還是愛她的,只是不善于表達罷了,畢竟,她身上流的是他的血液啊!
雲-眼楮一亮。「這樣听起來,喬霽揚還算是個好男人耶!替-設想這麼多,不像外傳的那麼花心風流又無情無義嘛!」
是啊!唯-在心底微笑地響應。霽揚的確是變了,變得懂得珍惜愛情。雖然他現在還拉不下臉,但她相信,他總會回到香港去找蘇宛瑭的。
她非常感謝霽揚為她設想這麼多,所以,她衷心地希望他能盡快贏回蘇宛瑭的芳心,得到幸福。
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天底下最美好、最值得禮贊的事。
雲-看著唯。「咦,-的口紅顏色好像有些掉了,補補妝吧。」
「好。」唯-順從地拿起唇筆,才剛描好上唇,休息室的門便被大力地拍開,一臉怒氣沖沖的凌肇杰出現在門口,背後還跟著惶恐無比的飯店服務人員。
「先生,你是誰啊?你不能這樣亂開新娘休息室啊!你再亂來我真的要報警了——」
一從鏡中看到他,唯-手上的唇筆便掉落在地,一顆心卻高聲歡呼,雀躍得快要飛起來。他來了!他來了!
他終于來了!
雲-也是一臉欣喜若狂,並一止刻沖過去拉開服務人員。「沒事的,你先出去,這位先生我們認識的,不是什麼壞人」哈哈哈!她快樂得想替唯般大笑三聲。太好了!太好了!唯-,-終于等到-要的幸福了!
雲-把服務人員拉出去,並體貼替他們關上門。
室內只剩下兩人,唯-優雅地起身,笑靨如花地看著凌肇杰。「咦,你真的趕來參加我的婚禮啊?你還是很重視朋友的嘛!」
凌肇杰一語不發,眸迸怒光地瞪著她,高大身軀迸射出狂囂的氣焰。一接到唯-的婚訊後,他整個人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等到回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已丟下正進行了一半的工作,火速沖到機場搭上回賭城的飛機。
在飛機上,他不斷地想象唯-嫁給喬霽揚的模樣,越想他的心便越煩悶,簡直要爆開了。他覺得好像全世界的壓力都累積在他身上,他頭痛得快炸掉了!
這時他才清楚地發現——去他的狗屁瀟灑、去他的無所謂!他根本沒有自己想象般的灑月兌。一听到她的婚訊,眼前的千年古跡突然變成垃圾,變成一堆破銅爛鐵。
他更深切地發現,也許他真的很熱愛自由,但,他更愛唯-!倘若失去她,他真的會崩潰,會失去對藝術的熱愛,更會失去生命。
一個連生命都沒有的人,要自由干什麼?
在飛機上,他不斷地懺悔,他知道自己以前對唯-太殘酷了,他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她,傷透她的心。
所以,是他逼她嫁給喬霽揚的!
想到喬霽揚掀開唯-的婚紗,並親吻她的模樣,他就恨不得想立即跳下飛機。不!他不準!不準!
只有他可以得到唯-,普天之下,只有他凌肇杰可以!
他不斷咒罵自己,差點把腦袋罵出一個窟窿來。他怎麼會這麼笨!為何到這節骨眼上才看清自己的感情,才看清唯-對他有多麼重要?
從沒有宗教信仰的他破天荒地對上天祈禱——讓他趕得上婚禮吧,讓他搶走最心愛的女人吧!
之後,他像陣疾風般沖入出版社的人告訴他的婚宴地點,著急的他沒有發現這場遍禮很怪異——宴會廳根本不見半個來賓,他也沒看到最想砍殺的喬霽揚。最後,在一陣亂闖下,他終于來到了新娘休息室。現在,他的眼底只看得到唯-身上的新娘禮服。
他一個箭步奔上前,標悍地抓住唯-的手。「跟我走!-不準嫁給他,不準!」他吼得驚逃詔地。
「喂,你小聲一點。」唯-臉色平靜地白了他一眼。「凌肇杰,如果你是來祝福我的,我很歡迎!但若你是來鬧場的,那就請你快滾吧!我要出閣是早就已經決定了的事,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幼稚嗎?」
「我不管!」氣瘋了的凌肇杰粗魯地扯下唯-頭上的面紗。「-只能嫁給我,-是我的!我不準任何男人擁有-,不準!」
「嫁給你?」唯-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你又不愛我,還三番兩次地嫌我是個累贅,我再笨也不會嫁給一個嫌棄我的男人!」哈!她覺得身體里彷佛有無數朵的心花正在怒放著。這個壞男人害她流了那麼多淚水,她說什麼也要先整整他才行。
想抱得美人歸,可是要先付出代價的。
「我沒有不愛-!」凌肇杰聲嘶-竭地吼著,一吼出來後,連他。己都愣住了。原來……原來這些話沒有他想象中的難以說出口。
他已經深深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小女人,且愛得不可救藥了。她要是敢嫁給別人,他一定放火去燒了他們的新居!當然,縱火之前,他會先把唯-平安地救出來。
唯-還是冷冷地瞅著他。「你剛才說什麼?我沒听見。」哼!她一定要他多說幾遍,這樣才能彌補她心里的創傷。
「我……」凌肇杰深吸一口氣,灼熱的眸底燃燒著熾熱的火焰。他雙手放在唯-的肩頭,一字一句地道︰「我愛-!——,-听好,我愛-,我不能沒有-!苞我走,我會照顧-一輩子的!」
原來要說出這些承諾一點都不難,因為這些話早已刻在他的心版上,只是他自己沒發現,又或者是……他一直拒絕去承認。
「是嗎?」唯-表情還是未變。「好吧,我可以相信你愛我,但你的自由怎麼辦?你浪跡天涯的夢想怎麼辦?你不是一直以為我會折斷你高飛的翅膀嗎?你怎會甘願一輩子照顧我呢?」
「不!」凌肇杰月兌口而出。「-的愛不會折斷我的翅膀,失去-,我才會被折翼、會生不如死!一听到-的婚訊,我整個人都亂了,我看不到素來熱愛的古文明,我厭惡地摔掉幾乎不離身的攝影機!我只想盡快奔回-的身邊搶回。我愛-!——,-還不明白嗎?我愛-愛到什麼都可以放棄!」
他好恨,為何一直到最後這一刻才認清白自己的心?他更愧疚,之一刖為何讓唯-吃了那麼多的苦?
唯-反應冷漠地轉過頭去。「你說得再動听也改變不了即將發生的事。外面的賓客應該已經陸續抵達了,我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
斑!她也是有女性出自尊的,難道一听到他的肺腑告白就說「好!我跟你走!」嗎?那多沒志氣啊!
這時,外頭放起了喜樂。當然,播放音樂的是知道真相的顏雲-,宴會廳里還是沒有半個賓客,因為她根本沒發喜帖啊!
「你听,喜樂響了,我也該出去了,不能讓我的丈夫久等。」唯-笑容可掬地睨了臉色鐵青的凌肇杰一眼,然後嬌媚地戴回面紗,並拿起捧花,作勢要往外走。
「不」凌肇杰發出驚天撼地的嘶吼,整個人像頭被激怒的狂獅般奔向前,抓回已走到門日的唯。「我不準-嫁給別人,-是我的!——,-是我的!」
他突然由口袋中抽出一把事先準備好的剪刀,這剪刀當然不是要傷害唯-的,而是要剪掉她這一身礙事的長長裙-,好讓她能順利跟著他走。
來到酒店之前他就決定自己一定要搶婚,就算用盡最卑鄙的手段,他也要把唯-搶過來。她只能嫁給他!
向來鎮定的凌肇杰汗如雨下,一手忙碌地剪斷唯-以層層塔夫綢所織成的珍貴禮服裙-;另一手則緊扣住她,不讓她掙扎,就怕她一亂動,鋒利的刀口會不慎劃傷她。
滿頭大汗地把長長的裙-剪成迷你裙後,凌肇杰抬頭看著唯-,想不到,她的臉上非但沒有半分怒氣,反而添上了一絲狡猾與嬌媚。
炳!之前她都一路吃癟,為他流盡眼淚,現在終于可以小小地報復回來了,感覺真好!
「剪夠了吧?」唯-俏麗地一旋身。「這就是你滿意的禮服長度嗎?嗯,我也覺得挺適合我的耶!」
「——?」凌肇杰完全呆住了,令他震驚的不只是唯-完全不在乎被剪破禮服的態度,還有……天!她的雙腳所穿的,竟不是一般新娘子會穿的高跟鞋,而是一雙球鞋!
新娘子怎麼會穿球鞋?
「——,-?」
「漂亮嗎?一唯-燦笑如春花,她一腳踢掉腳邊的碎布,繼續旋身。「這個造型挺勁爆的吧?誰說新娘子一定要穿長及地面的禮服呢?我覺得來件迷你婚紗也不錯耶!」
「——?」凌肇杰還是完全無法反應過來。「-……老天……這到底……」
「呆頭鵝!」唯-主動偎向他,吐氣如蘭地笑道︰「是啊,我是說我今天要結婚,要出閣了!但我可沒叫出版社的人轉告你——新郎是喬霽揚啊!這場遍禮是假的,沒有賓客、沒有喬霽揚。唯一該出現的,只有你!」
她羞澀而堅定地道︰「我一直在等你來,等我命中唯一的伴侶出現。而你真的來了!你……願意帶我走嗎?你瞧,我連球鞋都準備好了,早就打算要當個‘落跑新娘’了!」
「——!」凌肇杰終于如釋重負地笑出聲來,他笑得燦爛飛揚,之前的焦慮和憔悴都一掃而空了。
他一把抱起她。「該死的-竟然敢算計我、戲弄我,-這個小女人竟然學壞了!」
不過,被最心愛的女人小小戲弄一下,似乎也挺有生活樂趣的!他知道自己往後的人生只會更精彩,絕對不會無聊。
「我哪有戲弄你?!」被高高抱起的唯-摟住他的頸項,眼波柔媚而動人。
「哼!你之前對我好殘忍,把我的自尊一再踐踏,我只是小小地還以顏色罷了!」
她斂起玩笑的表情,正色地看著他。「肇杰,現在我要跟你說的是我的肺腑之言。請你相信我,我絕不會逼你娶我的!我甘心跟你四處流浪一輩子,但我不會要求婚禮,更不會要求名分-,」她不稀氨世俗的認定,只要這個男人的真心。
「不!」凌肇杰毫不猶豫地反駁。「——,也許之前的我對結婚這件事真是避之唯恐不及,我總是認為男人一旦結了婚,就像是脖子上被套了狗煉一樣不自由。但,歷經這些事後,我終于開竅了!我愛-,而-也深愛我,我們是注定要天涯相倚的旅人與永遠的戀人。往後的日子,我還是喜歡流浪,但,在異國醒過來時,我希望能跟-一起分享異國的空氣!」
他更堅定地道︰「我們會舉行婚禮,但是我討厭繁文耨節,所以我會帶-回我最喜歡的希臘,在古老神殿的面前以天地為憑、日月為媒,舉行只有我們兩人的婚禮,千年神殿正代表我對-的真心,此心永不渝!」
唯-感動地留下珠淚,這一刻她真的好感謝上蒼的仁慈,更感謝喬霽揚。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這麼幸福的時候……
她的人生,再已別無所求了。
「別哭,我的小新娘。」凌肇杰笑著吻去她的淚。「為了懲罰-對我施的小鱉計,-得先好好地吻我、彌補我,知道嗎?」
唯-俏臉嫣紅,笑得好明媚,親昵地摟緊他的脖子。「這有什麼問題?老公,抱緊我!」
主動獻上紅唇,她給了肇杰一個纏綿甜蜜,又讓他血脈債張的熱吻。在這一吻中,他們交換了靈魂,也交換了此生最濃烈的愛意。
她的心底好暖、好熱,像是被溫暖的火焰包圍住。感謝上天,終于讓她得到夢寐以求的幸福!也終于讓兩顆驕傲而彼此折磨的心,完全貼合在一起,永不分開。
緊閉的房門被悄悄推開一道細縫,看到里頭的景象,顏雲-樂得眉開眼笑。呵呵,大功告成了!
她很小心地再度關上門,並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去打擾這對愛得如火如荼的愛侶。
悄悄走到一旁,她拿起手機,按照唯-給她的號碼,撥給喬霽揚。
她要告訴他——唯-終于得到幸福了!她要讓全世界的人一起分享這對愛侶的喜悅。
真愛的確值得歌頌,值得禮贊,更值得世人勇敢地追求,不是嗎?
全書完
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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