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散落一地的衣物、凌亂的床單……緊緊相擁的兩具身軀睡得很熟。
男人的一只手霸道地環在女人的縴腰上,另一手摟住她的豐臀,似乎在睡夢中,他也要完全地擁有她。
氣氛是浪漫而旖旎的,但門外卻傳來殺風景的叫聲。
「品璇、品璇,我來接你了!你準備好了嗎?」穿著嶄新的三件式名牌西裝,頭發梳得又油又亮的北川克彥興奮地隔著紙門高喊,手上還拿著一大束紅艷的玫瑰花。
扒呵!懊期待啊!他現在的心情興奮得就像第一次跟女人約會般。
昨天晚上回家後,他還一直在回想美人兒的淺笑低語,因此今天離約定的時間還沒到,就迫不及待地跑來「星宿居」找她了。
女老板緊張兮兮地跟著跑上來︰「先生!你不可以擅自闖入,如果你要訪友,請先到櫃台登記,我們會幫你通報。」
「通報什麼?我是找我女朋友耶!」北川克彥不耐煩地揮手,「你不認識我嗎?我是北川醫院的副院長啊!去去,去忙你的!」
「可是你這樣會打擾投宿客人的隱私……」
「什麼打擾?我說過我要找的是我女朋友,你還不懂嗎?快走!別站在這里礙事!」他干脆由皮夾中掏出一張大鈔想打發女老板。
睡得很熟的品璇被吵醒了,她一睜開眼,便對上一雙噴著烈火的瞳眸。
「他是誰?來做什麼?」鶴寺森介劍眉緊擰,很不滿一大早就有男人直開飯店指明要找她。
這女人也未免太會放電吧?如果可能,他想挖掉全天下男人的眼楮!
唉……品璇頭痛欲裂地嘆息。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男人!男人!
如果可以,她多想一個人躲起來好好地懺悔自己的放蕩。
在他咄咄的逼視下,她只好解釋︰「他是北川克彥,昨天我在路邊暈倒了,是他救了我,送我去醫院。後來就像你看到的,他送我回來,並自作主張地要當我的向導,帶我出去玩。」
「你可真會勾引男人,你還期待跟他出游?」鶴寺冷笑,明知道是北川克彥一頭熱,但他就是怒火沖天,非常不能忍受有人敢覬覦他的女人!
品璇氣悶地咬著下唇不回答。經過昨夜他怎麼還可以這樣冤枉她?難道他不知道……就算她再狂野、再放蕩,也只為了他一個人,為了一個無心的惡魔。
北川克彥還在外頭大呼小叫。鶴寺森介沉著臉穿好衣服,霍地拉開紙門又迅速將門關上,他可不準任何人看到她衣衫不整的絕色春光!
他一出門,品璇也迅速穿好衣服,並將凌亂的被褥整理好,似乎想一並銷毀昨夜的激情。
「晶璇,早啊!呀——」北川克彥笑咪咪的臉瞬間轉為錯愕,不敢相信美人兒的房里會鑽出一個大男人!
「你、你——」他目瞪口呆地瞪著幾乎比自己高一個頭的魁梧男子,他認得他,他是鶴寺森介。但他……他怎麼會在這里?怎麼會從品璇的房間里冒出來?
是不是他走錯房間了?
「找汪品璇嗎?沒錯,她在房里。」鶴寺森介冷冷地撇著唇角,闃眸凝聚風暴,語氣更加危險,「不過我警告你,以後少來惹她,她是我的!」他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你的?她……你們……」北川克彥的臉忽紅、忽白、忽青,精彩極了!嘴巴張得像是可以塞下一顆大鹵蛋!
「我……我不相信!」震驚過度的他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會吧?昨天下午美人兒還孤獨地一個人進房間,怎麼可能一夕之間就多出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個他惹不起的男人?
可恨吶!快到手的肥鴨子就這樣飛了!
「相不相信是你自己的事。你走吧,別再來打擾我們。」鶴寺森介懶得再看他一眼,轉身就想走回房里。
「等一下!」雖然懼怕鶴寺森介的氣勢,但一想到美人兒就在房里,色心大起的北川克彥頓時鼓起勇氣沖上前,一個箭步踏人屋內。
就算要他死心,他也要親眼看到事實!
已經穿好衣服,正在整理行李的品璇,看到突然闖進來的北川克彥嚇了一大跳。
「你竟敢擅闖!」鶴寺森介怒叱,毫不留情地攫住北川克彥的手,猛力使勁——「啊啊!懊痛!我的手——」顧不得佳人在場,北川克彥殺豬似的大叫。真的好痛啊!他的手骨似乎斷了!
「不要!別傷他!」品璇急忙開口,雖然她不喜歡北川克彥色迷迷的眼神,但他畢竟救過她一次,她不願看他受傷。
「你心疼他?想替他求情?」她的話卻讓鶴寺森介心頭怒火狂飆,下手更是狠利,痛得北川克彥連連慘叫!
「不是這樣,他曾救過我一次,讓他走吧!」
她的解釋似乎令他稍稍滿意,才剛松開手,另一個尖銳的聲音又響起。
「北川克彥?!你果然在這里,你居然敢背著我找別的女人?」
怒氣沖沖的久澤亞希子甩開女老板的阻撓,一路狂沖過來,當她看清另外兩個人時,更是失聲尖叫!
「是你——汪品璇!白寺大哥!」
天……品璇無力地重重申吟,怎麼不該來的人全來了?事情似乎越來越復雜了。
「你們……鶴寺大哥,你怎麼也在這里?」久澤亞希子面無血色地在三人臉上轉來轉去,根本無法承受接二連三的打擊。
昨天北川克彥無故爽約,又一晚不接她電話後,久澤亞希子便覺事有蹊蹺。她不喜歡他是一回事,但向來只有她甩男人的分,可沒有男人甩她的道理,所以,她一定要弄清是怎麼回事。
她先是收買北川克彥的助理,知道果然有女人介入後,接著打听出她下榻的飯店,然後捉奸般地跟著北川克彥的腳步直殺過來。
但她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女人居然就是汪品璇!包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她夢寐以求的性感大帥哥——鶴寺森介!
由汪品璇脖子上的斑斑吻痕和鶴寺大哥維護她的模樣……白痴也知道他們兩個之間關系匪淺!她嫉妒得要抓狂!
北川克彥揉著差點痛到斷掉的手臂,將一肚子的窩囊氣全發泄到久澤亞希子身上,沖著她大吼︰「你來做什麼?」
「我為什麼不能來?如果我不來,怎麼會知道你背著我養了什麼狐狸精?」久澤亞希子也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怨恨的目光巴不得殺死汪品璇。
「汪品璇,你這不要臉的小騷貨!苞你那個媽一個賤樣,專門勾引別人的男人,你到底知不知道羞恥啊?」
她快恨死了!竟然一夕之間就被這死丫頭搶走她的夢中情人還有「備胎」。這臭丫頭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品璇頭痛得快爆掉了!她實在不想繼續留在這里听這頭火雞發標,只想拿著自己的行李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
「住口!」鶴寺森介冷峻地開口,轉寒的闃瞳像是兩把利刃,氣氛變得十分可怖,「久澤亞希子,注意你的措辭,我不允許任何人侮辱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鶴寺大哥,你不要被她騙了!」面對鶴寺森介,久澤亞希子立刻收起潑辣,故意以最無辜可憐的語氣道︰「你還沒看清她的真面目嗎?她同時勾引你又去招惹北川克彥,她是故意的!因為她嫉妒我!她處心積慮地要讓我難堪,她對你根本不是真心的,這賤女人跟她媽一樣,專門破壞別人的幸福!」
如果不是鶴寺森介在場,她早就沖上去抓花汪品璇那張可惡的臉了!斑!被搶走北川克彥的這筆爛賬可以以後再算,但鶴寺大哥可是她多年來的性幻想對象,她連做夢都常夢到自己終于可以爬上他的床,所以她不甘心就這樣輸了!
「汪品璇!你說,你為什麼要針對我做這種事?你為什麼要搶我的男人?」心愛的男人越是維護她,久澤亞希子就越恨不得將汪品璇大卸八塊!她怨毒地沖過去,以尖銳的指甲戳痛她,「你滾回去啊!賓回你的家去!」
「住手!」鶴寺森介冷戾地抓開發狂的久澤亞希子,發怒地將她往地上摔去!
他告訴自己,他並不是心疼汪品璇被抓傷了,他只是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所有物被別人破壞——對!只是這樣!
跌在地上的久澤亞希子又怒又不甘心,索性賴著痛哭,狠毒地咒罵︰「汪品璇!我不會放過你的!這兩筆賬我一定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白寺森介當她是瘋婆子,懶得再理會這兩個神經病。抓起晶璇的手,旋風般地走出飯店,登上司機早已準備好的車子。
為了擺月兌那兩只討人厭的蒼蠅,鶴寺森介帶著品璇驅車直奔機場,在機場簡短地向手下交代一些事後,兩人便搭飛機回到東京。
品璇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但,當他們回到他東京住處一小時後,他的手下也搭下一班飛機由北海道飛抵東京機場了,而且,手上還拿著一幅畫——久澤誠英的遺作。
她還清清楚楚地記得久澤貴子是多麼恨她入骨,晶璇相信她寧可兩敗俱傷也絕不會把畫交出來。
但,鶴寺森介卻辦到了。
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品璇迷惑地望著他斜飛的劍眉,以及倨傲尊貴的薄唇……
她明明知道這男人是難測的、是危險的,但她卻還是讓自己留下來……
小時候她曾看過飛蛾撲火,當時她還嗤笑飛蛾好傻,明知火焚的下場卻還是義無反顧地直撲上去……但現在,她懷疑自己是否也是一只痴傻又愚昧的飛蛾。
「沒錯吧?就是這幅畫?」鶴寺森介打開紙盒,里頭放著的正是汪竹馨的畫像。
品璇感慨萬千地點頭,「是的,請你盡快把它寄回海島去。」
順利拿到畫,她總算可以對地下的母親交代了。只不過,她似乎也同時將自己推向不可知的命運……
他的眼神又變得幽深難測,「很好,既然我已經幫你拿到畫,那麼,你也必須兌現你的承諾——乖乖待在我身邊三個月,當我的情婦。」
情婦?
這兩個字令品璇心弦緊揪,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變成這種身份。
她不知道將來該如何去面對黃泉之下的母親。
其實她可以阻止事情演變成這樣的,不是嗎?就算再想要那幅畫,她也不須付出如此的代價。
但,為何一面對他那魔魅誘人的雙瞳,她就像是被吸人無底漩渦般,毫無招架能力地任他擺布?
白寺森介闃眸轉寒。該死!為何一看到她那受傷的眼神,他竟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錯了?說錯了?
被了!他嚴厲地告訴自己,女人都是一樣的,貪婪而不安于室!歷任哪一個情婦是例外的?她們只想由他身上獲取包多更多的金錢、物質!
他不允許自己栽在任何女人手上!所以,他也不該再對任何女人心軟,就算是汪品璇也一樣!
為了趕走那異樣的情緒,他以更加冷冽的語氣道︰「在這三個月之內,我希望你記住你是誰的女人。不準離開我的視線,更不要給我惹麻煩,我最厭惡的就是沾上別人氣味的女人!」
沾上別人氣味的女人……晶璇無語地望著他,無法接受他那鄙夷又不信任的視線。他為何要這樣看她?難道在他心底,自己真的那麼不堪嗎?
他難道不知道,除了他,沒有任何人可以讓她如此瘋狂,甘願背棄多年的禮教,只求守在他身邊。
是不是她太痴傻了?是不是她要求的太多了?在他心底,她跟任何一個投懷送抱的女人並沒有差別。
自己真的好傻啊……
「你明白了嗎?」他忽視她眼底的脆弱,更無情地逼問。
「我明白。」她幽幽地點頭。這樣也好、這樣也好!趁早認清他的無情、他的薄幸,那麼,當她必須離去時,她才有力氣維持最後的自尊,她才有辦法挺直腰桿走出他的視線。
「很好。」他的語氣異常干澀。
不好、不好,去他XX的不好!他此刻的心情糟透了!她水眸中的脆弱和傷痛令他恨不得宰了自己,也讓他涌起前所未有的憐惜與呵護。
他竟開始後悔自己為何只把期限訂為三個月,他嚴重懷疑,自己很可能三年,甚至三十年後都不願放開她!
雖然不願承認,但鶴寺森介很清楚這份感覺已經超越了喜歡,而是——不!他冷戾地命令自己,不準!不準想到那個字!
他的世界永遠不會有那個字!
被了!他需要冷靜,他不能再讓這個看似無害的女人如此輕易地改變他、主宰他。
「你休息吧,吃飯時間佣人會通知你。」他煩悶地丟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離開臥室。
品璇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希望他留下的話語,默默地看著他離去。
她僵硬地走到落地窗前,眺望著遠方的東京鐵塔。微冷的空氣吹進來,凍結她眼眶中的液體。
陌生的景色可以提醒自己,她人在異鄉,而他……他只是一個陌生人。
是啊……就把他當成個陌生人吧!
不要再奢求他的任何情愛,汪品璇!難道母親給你的血淚教訓還不夠嗎?
情啊、愛啊統統是最縹緲難測的,統統是騙人的,而男人更是最不值得信任的動物!
就把這三個月當成她拘謹人生的惟一放縱吧!當成一場虛幻的夢吧!夢醒後,她……她還可以回復到以前的汪品璇,那個最冷靜又無情無愛的汪品璇。
一定可以的!可以的……她不理會跌落在臉頰上的冰涼液體!連連深呼吸為自己打氣。
外面的風越來越冷了。關上落地窗後,她走到房里準備把行李中的衣服拿出來掛好。
走人頗寬敞的衣帽間,打開衣櫥後卻讓她嚇一大跳……好多!懊多衣服啊!
太可怕了!巨大的衣櫥里塞滿了女性衣物。春夏秋冬四季都齊全,不論是外出裝、休閑服、運動服、長褲、大衣……甚至連她不敢細看的性感內衣都不缺。
不要說三個月,就算她在這里住蚌三年,每天換一件新裝恐怕都無法把這些衣服統統穿過一遍。
每件衣服都有很好的質感,看得出來是名家設計的知名品牌。而且,尺寸也非常合身,完全適合她的身材。
她隨意地拉開櫃子,發現里面連搭配的帽子、皮包和鞋子都準備好了,甚至還有多套名貴的珠寶。
但,她卻感覺不到任何一絲欣喜或興奮。
默默地看著一件又一件的新衣……他都是這樣嗎?對歷任情婦出手都很大方,但卻從來不相信女人。
他那一句「我最厭惡的就是沾上別人氣味的女人」依舊深深地刺傷她,她無法忘記他眼中的鄙夷及不信任。
被了!不要再想他!她重重地搖頭,以為這樣就可以把盤踞心房的影子趕出去。汪品璇,記住你給自己的承諾,這三個月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是夢境……所以,此刻的心痛、酸澀統統只是幻覺……
必上衣櫥後,她拿起自己的簡單行李,從里面找出一件慣穿的棉質休閑裝準備換上。他為她挑選的東西都太名貴了,不適合她。
但,剛月兌下外衣時,一具溫熱的身軀卻由背後抱住她!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來者是誰,這麼粗獷又霸道的氣息……
「你、你不是下樓了嗎?」通紅的臉頰低垂著,沒有勇氣回過頭看他。雙手忙碌地遮住胸前……好羞人啊!她的身上只剩一件絲綢襯衣。
白寺森介不語,只是更用力地抱緊她,頭顱埋人她長發內汲取他最依戀的氣息。
是的!他該下樓讓自己好好地冷靜,他該讓自己明白汪品璇跟以前的情婦沒有任何兩樣!他不須在意她的情緒,更不須在意她眼底令人心折的柔弱。
但,該死的他卻在樓下書房內坐立難安,當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雙腿已迅速地登上樓梯拾級而上。
他不想再分析自己的心態,逃避似的告訴自己——她是他的女人,他只是想看看他的所有物!只是這樣!
但,當他一進入主臥室卻沒看到那抹縴細的身影時,他竟破天荒地感到恐懼及不安。
從來沒有任何女人可以讓他覺得恐懼,讓他懼怕失去。但她,汪品璇,這個清靈而縴弱女子卻輕易地辦到了!
「鶴寺?」他將她抱得好緊。「是發生了什麼事嗎?」品璇不安地開口。
「別說話。」他低沉地命令,將她的身子轉過來面對自己,溫柔地吻住她。
這個吻好輕柔、好纏綿,不再是粗暴急躁的。他像是對待世間至寶,無比眷戀地吻她。
晶璇的心房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有股熱流緩緩涌人……
她不由自主地回應他。
她主動開啟雙唇容許他熱舌的進入,晶眸盈起水霧。他可能不知道,當她最脆弱無助的時候,這個吻帶給她多大的慰借、多大的力量!
只因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摻在熱吻內的,除了之外,還有她偷偷祈求的某種情愫,一股兩個人都還不敢面對的情愫……
他將兩人的衣服剝掉,品璇感覺到自己如羽毛般在空中翻飛,越飛越高,身軀也越來越熱。
但她不害怕!她知道不管自己飛翔到何處,他都會陪在她身邊,這雙熾熱的大手也會緊緊地抱住她。
小小的更衣室里有著綺麗風光,也充滿了天使的歡唱,歌頌著男女之間最完美的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