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玨驅策著胯下的剽悍黑駒,沿著官道風馳電掣地趕著路。
他不懂自己為何歸心似箭。
他可以一如往常的留在武聖門位于截翠湖的別館休息,那兒還有溫柔婉約的侍妾們恭候著他的到臨,而所有同行的部屬,也已經住入那兒準備用膳休息。
可他卻像是失了魂似的不知道在趕什麼,拖著疲憊的身軀在入夜的道路上,忍受歸途的顛簸,就為了趕回武聖門!
難道就因為那里多了個薄月靜,她對他的影響竟有如此之大?
這一路上,冷玨不只一遍的這麼自問著。
擺駒的噠噠蹄聲直接闖進了武聖門的馬房,嚇了留守的馬夫一跳!「少主?!」
冷玨收緊韁繩止住擺駒的腳步,旋即敏捷地躍下馬背,將韁繩扔到馬夫手上,「帶它進柵欄。」
「少主不是預計明早才回來的嗎?」
「知道薄泵娘在哪?」腳下沒有一刻停留,冷玨來去匆匆。
馬夫趕忙追上回答,「在飯廳里用膳,听說也將向掌門及掌門夫人辭行。她的馬匹我也已經準備好了,隨時能送她離開。」
冷玨腳步乍停。「辭行?離開?」
「是……是的,上頭吩咐說,薄泵娘今晚要離開武聖門……」
「該死……該死!」
她竟然想趁著他不在的時候離開?那個膽大包天的丫頭竟然想來個不告而別?!她的眼里到底有沒有他的存在?
帶著滿身駭人的怒氣,冷玨眼底翻騰的怒火,將他往昔的冷傲沉靜全數席卷而去,只剩下渴望噬人的狂焰。
啪的一聲才開飯廳大門,他宛如一等冷傲的阿修羅矗立在門口。
「哈,是阿吉!」
冷玨才想宣泄他的怒氣,卻見一抹鵝黃色的縴細身影朝自己飛撲過來——
「薄月靜,你倒是自投羅網了!我還沒跟你算帳……」
「阿吉你要不要喝酒?」
整個人沒骨頭似的賴在他懷中的薄月靜,酡紅著粉女敕雙頰仰起螓首,獻寶似的舉高手中的酒盅,望著他的怒臉呆呆傻笑。
「不喝!這個時候獻殷憋也沒有用。你居然……」
「冷伯伯說這是難得一見的小桃酒耶!」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想趁我不在的時候離開!」
「原來阿吉不會喝酒?」
薄月靜倏地皺眉,望著他的惺忪酣醉眼神里,有著濃濃的質疑與淡淡的嘲笑,當場看得冷玨火冒三丈!
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酒盅,他伸手扣住她縴細的腰肢,極其自然地攬住她不穩搖蔽的身軀,瀟灑率性地仰首將酒液一飲而盡。
薄月靜沒替他的狂放豪氣鼓掌叫好,反倒擂拳抱怨,「阿吉你好過分!你怎麼全喝光了?我還沒嘗夠小桃酒的滋味呢!」
他大掌一攫,精準地將她的柔荑整個包握在掌心中。「你醉了。」
「我沒有啊……」仿佛是掙扎得累了,她軟軟往他的懷里躺去。
她信任依賴的神態,當場叫在場的冷傲天和妻子訝異地對視—眼。
而冷玨在下一刻更收緊雙臂,將酣醉的薄月靜擁入懷抱的接納與寵溺姿態,更是讓冷氏夫婦吃驚!
冷玨黑眼一挑,對上父母的眼神,「怎麼讓她喝酒呢?」
這口氣是……埋怨?兒子在埋怨他們?
冷傲天驚愕不已,直到妻子悄悄推了推自己,他才稍稍回神。「小桃酒剛剛釀好,難得薄泵娘在,所以我和你娘就順道請她一起試酒……」
「試酒也該有個限度啊。」
怎麼辦?冷氏夫婦又對看一眼。兒子真的在生氣,這還是生平頭一遭,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女子。
「下次不會這樣了。」冷夫人小聲低吶。
接著冷玨冷怒的眼神關愛的轉到在自己懷里蠢蠢蠕動的薄月靜,「喝酒喝成這樣,成何體統!」
「好吵……」
「一個女孩子家醉成這樣能見人嗎?」
「啊,煩……」
「嫌我煩?!」簡直氣死他了!
他忍不住慍怒的搖蔽懷中的她,不意招來她一陣難受的蹙眉和干嘔。
「阿吉,好難過……」
她迷迷蒙蒙的泣聲泣調隱隱消退了冷玨的怒意,勾起他心底一陣不知原由的憐惜。
「我帶你出去吹吹涼風,或許就會舒服一點。」
冷氏夫婦悄然地看著兒子親昵地擁著薄月靜,旁若無人的走了出去。
「玨兒到底把薄泵娘當做什麼了?」
冷夫人不知該怎麼回應丈夫的疑問,凝視門口的雙眸中有一抹掩不去的憂心,玨兒他……該不會是愛上薄泵娘了吧?
但她可是他未婚妻的妹妹呀!
***
秋涼如水的夜色靜靜籠罩整座後山,冷玨摟著薄月靜坐在花園的涼亭里,任由沁涼的秋夜冷意,掃除她一身的酒意。
「哈啾!」
「覺得冷了?」他淡淡的睇睨懷中的她,有些不甘願地月兌下外褂,披覆在她的身上。
「不要,熱……」酒意朦朧的薄月靜很不給面子的將外褂一把推開。
「你!」
他憤憤側身拾起,再度為她披上。「若是再染上風寒,別想要我請大夫來替你看診!」
「阿吉,我好熱。」緊緊揪著他的衣裳的她迷迷糊糊的咕噥著,又吐出那惹人憐愛、似情人呢喃的泣聲泣調。
他不禁沉重一嘆,「你到底要我怎麼做?」麻煩!
庇開了外褂,薄月靜整個人益發窩進他寬闊的胸膛里,被酒所染紅的小臉蛋枕在他的胸前,動了動、蠕了蠕,終于滿意似的喟了口氣,就這樣整個人毫無防備的貼靠在他的懷抱里。
這丫頭上輩子是只小水蛭嗎?竟然這般黏人。可冷玨沒發覺,自己的臉色在頃刻間轉變得好淡、好柔。
突然間,她仰起了小臉朝他的頸脖間嗅了嗅,然後傻呵呵的笑了。
「阿吉的味道。」
「喜歡嗎?」他的嗓音倏地一陣粗嘎而低沉。
摟抱著她,他不解自己此刻盈滿心底的柔情因何而來。
就像他不懂向來忙不停的自己,為什麼會抱著她坐在這涼亭里無所事事,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阿吉好……可是冷少主就不要。」
他蹙眉,「什麼意思?」
「阿吉會陪我,但是冷少主卻會騙我……」
一提起這件事,她就像是提起了傷心事似的沉下了嗓音,一張臉益發埋進冷玨的頸邊。
「那不是欺騙,我只是想找出刺殺我的內賊,所以才會……」察覺她沉穩的入眠氣息,他驀地住了口不再辯解。
入夜的後山花園彌漫著神秘的靜溫之美,寂涼秋風颯然掃過,拂響樹梢葉片。他擁著她坐在涼亭里,看著夜色中高掛的半弦月和幾片緩緩飄落的秋黃落葉。
他從沒有過這種寧靜而滿足的感覺。
抑不住情動的他伸指循著她的臉龐柔緩摩挲,笑睇酒醉的她像只貓兒似的,在自己的指尖下蠕動討憐。
「丫頭?」冷玨在沉靜夜色中听見自己低嘎濃沉的嗓音。
「嗯……」
「你姐姐……我的未婚妻……是個什麼樣的人?」
「唔……」
「她曾經欺負過你嗎?在劍英門里,她也和其他人一樣漠視你嗎?」
不明白目己究竟懷有什麼感情,沉浸在秋涼夜空的神秘氛圍下,他無法掌握住自己的思緒,只能讓心底喧騰翻飛的莫名情愫,控制著他的一舉一動。
收緊雙臂;緊牢擁住背中的她不肯放開,漸漸陷入酣眠的她,仿佛在他的緊箍下感到安全,甜甜地、淡淡地噙起一抹淺笑,柔順地枕躺在他的懷里,輕輕喟出一聲嚶嚀悄嘆。
這重重打進冷玨的心!
他伸手托高薄月靜的酡紅醉顏,凝望著她嬌憨純稚的臉蛋,那兩瓣如桃般嫣紅的檀口,輕輕抵在他的頸邊,似有若無地輕淺閉合著。
他著迷似的微眯起眼眸,緩緩降下頭……
「少主?」
冷玨驚頓,飛快仰首。「什麼事!」
打擾的僕役不敢太過靠近,只是站在涼亭三尺外稟告著,「掌門要我來跟你通報一聲,說是方才收到了劍英門的飛鴿傳書,通知咱們對方約在明、後天抵達武聖門,將薄泵娘帶回去。」
他的眼神倏地變冷,「來的人是誰?」
「據說是劍英門的第一高手劉穎賦。」
低頭瞅望懷中的人兒,他俊臉覆上一層寒意。
丙然還是來了,那個男人。
「另外掌門還要小的向少主你通報一聲,薄掌門也訂了兩家親事的日期。」
冷玨聞言只事不關己似的挑了挑眉。「哦?」
「掌門和夫人請少主現在過去一趟,說是要和你商討有關迎娶侶兒姑娘的婚事細節。」
不見冷玨給予半點回應。
半晌後,「少主?」
「這事他們自己主張便是,我沒空搭理。」好半晌,冷玨才口吻森漠的答道。
看著傳話的下人顫巍巍的離開,他這才小心翼翼地抱起薄月靜,踏出涼亭走向她的房間。
月光下的親昵儷影被拉得老長,兩人的身形漸漸地被樹影所吞沒,暗暗中隱含著一種沒有未來的淒涼。
***
冷香敲了敲房門走進來,「薄泵娘?你醒了嗎?」
床榻上傳來一聲痛苦似的低吟,回應她的詢問。「香姐姐,我的頭好痛……」薄月靜愁苦著臉掀開床簾。
冷香放下手中的洗臉盆走過來,「當然頭疼了,你知道自己昨晚喝了多少酒嗎?」
唔,香姐姐的聲音好大聲。薄月靜皺緊了眉心,臉色益發青白。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腦子里怎麼像塞進了一座大瀑布,水聲嘩啦嘩啦的大得嚇人……天啊,她的腦子好重、頭好痛……
「誰叫那小桃酒甘甘甜甜的好順口嘛……唔,好痛啊……」
冷香可不怎麼同情她,「別喊了,一會兒我叫冷梅泡一杯濃茶過來替你解解酒。瞧你這副爛醉的模樣,若是讓劉公子看見了,他還以為我們武聖門成天灌酒尋樂呢!」
「劉公子?」
「劉穎賦啊,你沒忘吧,他特地來接你返回劍英門了。」
「穎賦哥?」薄月靜睜大了眼眸驚愕不已!「他現在人在哪里?」
「他在……」
一道低沉嗓音截斷了冷香的話。「我讓他在大廳候著。」
「少主。」冷香立刻彎身行禮。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薄月靜直覺的轉開身不想面對他,可此舉當場讓冷玨刷冷了俊臉!
「出去。」
「是,少主。」冷香不敢多留一刻,馬上走人,還不忘關門。
阿吉好凶……薄月靜悄悄地咽了咽口水,微僵著身形不敢動,任由房中的靜默一點一滴的催緊她的神經,直到快要繃斷為止,她吸了口氣鼓足勇氣,在他諱莫如深的視線下,緩慢地攤開布包收拾行李。
「你在做什麼。」
他低沉粗嘎的嗓音駭了她一跳!
「我……我要趕快準備,穎賦哥他在等我。」
她回避閃躲的眼眸自始至終都不曾揚起,更別提看他一眼。
冷玨心頭怒火陡生!
理不清究竟是哪一種月兌韁的情感,他沖動地跨上前,伸手扣住她縴細的手腕。「你就這麼急于離開這兒?」離開他的身邊?!
薄月靜的熱淚差點兒進出眼眶!「阿吉,我的手……好痛!」
「一听見劉穎賦在大廳等你,你就迫不及待的收拾包袱想跟他走了嗎?」
打從劉穎賦抵達武聖門開始,他的心就沒平復過!像有一股強大而無法忽視的威脅臨頭,甚至比有人要他的性命這件事還要惹人心煩氣躁……他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煩怒躁郁。
這丫頭帶給他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影響?為什麼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阿吉,放開我,我的手……」
「別叫我阿吉!我是冷玨!」
她喊他阿吉的口氣中有一種醉人的甜膩,會讓他煩亂的心更加糾結紛擾!
薄月靜真的落淚了,她知道他是冷玨,是人人口中敬畏服從的冷少主,不是阿吉,她曉得。
雖然明白,但是心里的那一個角落,還是盼望著他仍是那個陪著她天南地北四處尋人的阿吉,是她觸手可及的人,而不是現在這個她連想見他一面,都需要請人通報知會的矜高少主!
「為什麼哭泣?難道我阻止你和劉穎賦見面就讓你這麼傷心難過嗎?」
心底翻飛的躁怒與醋意狂掀,他忘了控制手勁,她臉龐上滴滴滑落的淚水太懾人,他竟無法思考……
突然間「啪」的一聲,手骨折斷的清脆聲與薄月靜的痛楚聲同時響起,大大震撼了冷玨的心!
「月靜?」
一听聞門內異響,門外憂心等待的冷香顧不得什麼的沖了進來。「薄泵娘?!別哭、別哭……乖,別踫這只手!我知道你很痛,冷梅?冷梅,快去把柳大夫請過來,快啊!」她壓下驚訝,焦急的喊人來幫忙,沒有理會一旁呆愣的冷玨。
接下來,是一場又一場的慌忙與混亂。
站在薄月靜的房門口,冷玨頭一次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少主,請你讓開,柳大夫來了!」冷梅匆忙推開門口處的冷玨,領著柳大夫進房。
冷夫人听聞出事也跟著跑過來,「怎麼回事?我听說薄泵娘她的手折斷了?」
「冷香,按住薄泵娘的肩膀,她這樣動來動去,柳大夫根本無法替她診治。」
一片喧嚷嘈雜中,薄月靜那想要壓抑卻抵不住痛楚的哭喊聲最為震撼淒厲。
冷玨靜靜看著自己的手,他就是用這只手折斷了她縴細而脆弱的腕骨,再抬頭,耳邊只听見她那壓抑痛楚的哭泣聲。
他又再度傷了她。
上一次傷的是她的心,這一次,他傷的是她的人。
似乎他總是在傷害她。
自己能給她的好像沒別的了,就只有反復地傷害脆弱的她。
***
隨著時序的轉變已經來到了凜冽的冬季,純潔細白的雪花宛如輕柔的棉絮紛飛款落,白雪的舞動仿佛沒有休止的一天,將大地穹蒼染成了雪白一片。
噠然雜亂馬蹄聲由遠而近,一匹剽悍黑駒轉瞬間已由十里之外奔至武聖門的馬廄前。
「少主,你回來了。」馬夫趕緊迎上前。
拋出了手中的韁繩,冷玨在同時間身手矯健地躍下馬背。
依舊是那一襲將他的軒昂氣勢烘托得完美無缺的藏青色衣衫,外頭披罩著一件精致昂貴的雪貂錦裘,柔軟雪亮的貂毛隨著他每一個步伐而起伏,在暖冬初陽的照射下,竟顯得亮晃璀璨、高不可攀。
「少主,這一趟的嶺東之行還順利嗎?」
「不錯。」
「听冷威說,少主接下來預備到嵩巍山那兒巡視堂口?」
冷玨倏地沉下俊臉,「冷威?」
被點到名字的部下搔了搔頭,自馬廄後頭走了出來,「少主。」
「我的行蹤要你多嘴?」
冷玨的氣勢太凜冽,冷威和馬夫慌忙驚駭地低下頭,「我們方才只是閑來無事聊聊罷了。」
少主近來心情煩悶得駭人,連帶的臉色脾氣也實在叫人害怕,冷峻之勢更勝以往。
「到大廳去,冷盛有工作派給你。」他對冷威下了一道命令。
可昂藏的身形走了幾步,他突然回過頭瞧著冷威的臉,一道靈光在腦海中閃過。
他倏地眯起黑陣,「你臉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
冷威愣了愣,不自然地伸手撫撫自己臉上的傷疤,「沒什麼,只是小的前陣子和冷竹她兒子玩的時候,不小心被那個胖小子劃傷了臉,謝少主關心!」
不,不是!他想起來了,那日在荒魂崖上,他劃了那叛賊一刀…
極力按捺住內心的波動,他不動聲色的淡然哼道︰「是嗎?」
一旁心無城府的馬夫笑虧好友,「少主你不知道,冷威他對冷竹可熱絡了,直想著當她的丈夫、那個胖小子的爹呢!」
「別在少主面前說這種渾話啦!」冷威依舊是那副不自然的尷尬模樣。
冷玨高深莫測的神情稍稍舒緩,他心中已有了一個計劃。「快到大廳去。」
「是!」冷威立刻餃命而去。
離開了馬廄,冷玨急步走在通往書房的廊道上。
突然間,一抹雪花飄過了屋檐,款款落在他的眼前,他俊眼一轉,被眼前的飄雪景色給吸引,驀地停下腳步,腳跟一轉走向花園里。
他不自覺的嘆息出聲,在雪中呵出一道暖氣。都冬天了呵!那丫頭不知道怎麼樣了?
已經過了兩個多月,折傷的手骨應該痊愈了吧?他當時無心失控的力道,怕是讓她吃上一陣苦頭了。
不知她在劍英門里過得好嗎?還會和以前一樣受到漠視嗎?或者情況好一點了?她還會為了得不到爹娘的關心而哭泣嗎?還是一樣喜歡多管閑事,期盼借由陌生人的笑容,獲得一些溫暖嗎?
冷玨不懂,自己為何思的念的都是她,過了那麼久,她的影像也早該消失了。
但是為什麼依舊還是那麼地清晰呢?他已經讓自己夠忙碌、夠疲憊了,為什麼還是忘不了她的淚眼、她的笑顏?
他攤開了掌心承接款款而落的雪片,沁涼的冰晶在他的掌心中,轉眼間溶化成一滴雪水,他緩緩地握住,仿佛那是當初他無心傷害她時,她所落下的一滴淚……
驀地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花園,他俊臉上恢復了冷峻,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可走沒幾步路,卻被總管給攔了下來。
「少主,掌門和夫人請你到大廳一趟。」
「什麼事?」
「說是要和你商討前往劍英門下聘的事情。」
「這點瑣事要下人去辦就行了。」
冷玨的腳下不見一刻停留,誰知總管竟不死心的跟了上來,盡避他臉上是一臉的懼意。
「少主,掌門特地交代,這一次一定要你親自前往劍英門下聘,這件婚事籌辦至今,對方始終不見你登門拜訪,據說薄掌門頗為光火呢!」
「挺好。正巧把這樁婚事給取消。」
薄老頭想在他面前擺架?下輩子吧!
「少主!」
像是被追得煩了,冷玨倏地停下腳步——
「我不去劍英門。」去那里代表會再見到她……
見到那丫頭,他腦海中對她的影像豈不更加鮮明清晰?
那麼這一次,他又要花多久的時間來強迫自己淡忘?
「不,我絕不去劍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