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杰,有點晚了,你是不是應該……」
辛志杰坐在莫子夫住家的客廳里喝著啤酒,看著電視,有如回到自己的家里一般愜意。
他望了望窗外又瞟了瞟時鐘,笑著搖頭,「還不晚,才八點多而已啊!」
莫子夫嘆口氣,「但是我明天一早要到新公司報到,所以今晚我想要早點休息。不好意思,志杰,能夠請你回去嗎?等過幾天我適應了新的工作,到時再請你出去吃飯。」
他將視線從電視螢幕上調到她清麗嫻雅的臉龐上,隱隱苦笑,「過了這麼久,你對我還是這樣疏離。」不能說莫子夫對他不假辭色,而是,通常她對任何人都是溫和而有禮的。
只是他私心的以為自己不是那些人,沒想到……
放下啤酒嘆口氣,他拍著大腿站起身,「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我搬家了。」
「搬家?你不是自動請調回台灣?」
「但是你又過來紐約,所以我又再次回到這里,幸好公司願意容忍我的反反覆覆。」他噙起嘴角,笑得神秘而得意。「這一回,我決定離你更近,所以我跟童格租下六樓A座。子夫,我們算是鄰居嘍!」
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今天晚上就當是敦親睦鄰。」
莫子夫瞅望著那一只大手,緩緩抿笑伸出手握住它。「以後請多關照。」
他驀地捏緊她細致的柔荑,「我會的!」
她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走到大門邊。「晚安。」
唉,子夫真的不留他過夜。「晚安!」辛志杰彎身拿起自己放在沙發上的背包,邁步走了出去。「你自己小心,如果有什麼問題馬上上樓來找我,知道嗎?」
她輕輕頷首,道過再見便闔上大門,不見一絲留戀。
為明天新上任的工作稍作準備之後,她接著沐浴然後就寢。
躺在床鋪上,透過房里微弱的燈光,她怔忡失神地望著梳妝台旁的電話好半晌。快睡覺吧,別再胡思亂想了!
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她在昏昏沉沉中醒來,只覺得自己好像病了,全身又虛軟又發冷。嬌小身軀更加蜷進被窩里,她在一陣不適的輕吟聲中再度迷蒙入睡。
彷佛有一道溫柔而灼炙的視線在幽暗的燈光中凝視著自己,讓她感覺心安,所有的不適也在那道視線中得到平撫,讓她得以安然沉睡……那是誰的眼神?好溫柔、好眷戀,她多想睜開眼楮看一看到底是誰,可是她的眼皮好重,重得讓她撐不開……
「學長……」她哽咽一聲,呢喃著墜入夢鄉。
一聲低沉輕嘆在房里響起,沉穩而輕柔的腳步緩緩走到床邊靠近她。
「咳咳……」
一陣劇咳將莫子夫拉出睡夢中,昏昏沉沉的她在幽暗中睜開雙眼,只見一道人影迅速地從床邊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她嚇得睜大眼,卻被突如其來的暈眩給震得頭痛欲裂、低吟連連。
斑大的人影被她痛苦的申吟聲留住,佇立在房門口似是猶豫著該走不走。
她捧著激烈作疼的額頭望過去,眼中迅速盈滿淚水。「學長?」那高挑頎長的身形、俊美剛毅的下巴弧形,明明就是他!「我在作夢?」
是的,肯定是的!否則學長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里?
人影快速轉身,預備離開。
「不要走!咳咳……別走,拜托你,不要離開我!」
她哭泣的懇求聲硬是將那抹僵硬的身影釘在原地。
為什麼連在夢里你都要離開我?不要走……你不能陪陪我嗎?學長,我好不容易夢到你,你不要走好不好?過來陪我……」
房里突然響起一聲投降的嘆息,夾雜在她傷心欲絕的哭泣聲中,幾乎讓人無法听得明白。
莫子夫在淚眼婆娑中凝視那道身影,當他終于轉身走向她,她逸出一聲啜泣,張開雙臂與那抹走來的身影緊緊相擁。
「不要離開我!」她用力環著他的頸脖哽咽低語。
「我沒有。」
是呵,是學長低沉而充滿磁性的嗓音,真的是他呵!劇烈的頭疼中,莫子夫傻傻地抿唇微笑。好真實的夢境,真切得讓她覺得好幸福,好想永遠沉淪!
被他輕輕地放躺在床鋪上,她的小手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角,淚花翻飛。「再多說一些話給我听,學長,我想听你的聲音。」
「你該睡了。」
一記輕吻緩緩落在她沉重的眼皮上。
「我已經在睡了不是嗎?因為我終于夢到了你。」
莫子夫迷迷糊糊的,只想把以為好不容易夢見的他留在身邊,她拉低他的衣領,希望能用一個主動的吻留住他。
當唇瓣膠著的那一刻,她彷佛听見一聲滿足的低吟自他的喉頭響起。
她傻傻地笑了,知道藍尹在和她纏綿之際總是會發出這種饜足的輕喟,那讓她覺得好驕傲,自信地以為只有自己能夠帶給他這種幸福的感覺……
啊,還有他撫模她時的溫柔和眷寵,她真的好眷戀。
莫子夫在他的身下輕蠕,揚唇吟哦回應他熱情的與觸模。只有他能撩起她身體里潛藏的之火,她也只願意接受他一個人。
「任何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學長。」
她輕吮著他性感的頸脖,在他敏感的耳畔輕輕呢喃。
他卻僵了僵,「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離開我?」
啊,不要停!不要把手從她的身上抽離……他要走了嗎?夢就要醒了嗎?她不要!莫子夫慌亂地益發攀緊他,「因為那是我唯一能想得到將傷害減到最低的辦法。爸媽要我離開,那我就離開,只要他們不傷害你,我願意這麼做。」
「你沒有想過我會保護你嗎?」
他為什麼要跟她爭論這一點?被說中心中痛處的莫子夫開始想落淚。這是她的夢不是嗎?為什麼學長不能愛她,反而還要跟她追究這一點?
「回答我!」
一滴清淚滑落她的臉頰,「因為我不希望你或是我爸媽為了我互相攻擊而受到傷害。」
他怔了怔,嘆息。「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我可能因此不愛你了?」
淚珠一滴接著一滴的滾落,嫻靜的臉龐淚眼婆娑。「我告訴自己沒關系,至少我曾經得到你的愛。你愛過我嗎,學長?我以為你曾經愛過我……」
「我到現在還愛你!」
這個該死的女人!藍尹懷著勃發的怒氣攫吻她的唇,他想對她發泄這陣子自己內心的煩悶和抑郁……卻舍不得!只好用狂熱纏綿的與親吻來控訴她曾帶給他的打擊和傷害!
那天早晨,當他推著自己生平第一次做的早餐回到房間時,竟然遍尋不著她的身影,不敢置信卻又努力壓抑震驚的他,在接到莫子陽的電話時整個崩潰。
離開,莫子夫居然在與他溫存過後不留只字片語的離開!
她在玩弄他嗎?
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玩倒他;因為這世上除了她沒有別人有本事耍弄他,所以她決定親自嘗試一下玩弄他的滋味?
是嗎?是這樣子嗎?
他當下發誓一定要把莫子夫找出來——
報復。
沒有人能傷他這麼重,沒有人!
而在這時莫國良夫妻不知死活的上門了。這對貪婪而寡情的夫婦居然得意而諂媚的告訴他,那個一心巴望著麻雀變鳳凰的麻煩人物已經應他們要求自動離開了,所以是否能夠開始談談莫子陽和他的婚事。
那對男女到底在說什麼?
忍不住的,他將莫國良狠狠痛毆一頓,然後將這對夫妻轟出聖格司的大樓!
「啊,學長……」
嬌軀果裎的莫子夫在他的身下難耐地申吟蠕動,小手撐抵在他精實的胸膛上,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推拒他銷魂的侵略,還是拉近彼此的距離。
驀地,藍尹一手扣起她的雙手將她縴細的柔荑困鎖在頭頂,另一手扳開她美麗的雙腿,猛然挺腰送進。
「啊,學長!」
「叫我藍尹。」
銷魂蝕骨的沖剌中,他輕俯在她的耳畔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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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夫在一聲巨響中猛地彈起身。
「子夫、子夫!」
一道道急切的高吼聲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可又好像離她很近。乍然醒轉的她眨了幾次眼,不僅發覺自己昨晚的不適沒有減輕,也赫然驚覺——
有人在撞她的大門,而且好像快撞開了。
她認出來那是辛志杰焦急的大吼聲,急急忙忙地想掀被下床,卻發覺自己竟然渾身赤果。
這是怎麼回事?她倏地臉紅,分明記得自己昨晚是穿著睡衣入睡的呀!她趕緊起身將散落在床鋪旁的睡衣撿起來套在身上,同時多加了一件外套,然後匆匆打開房門走到客廳,剛好看見辛志杰撞開大門沖了進來。
「子夫,你有沒有怎麼樣?」他馬上跑到她面前,大手扣住她的肩胛,目光仔細梭巡她的全身。
她下意識地拉緊外套,退了一步。「我沒事啊,你怎麼把我的大門給撞開了?」老天,她今晚要怎麼睡覺啊?
「我早上去上班前來你這里敲過門,你沒回應,我還以為你已經去上班了,中午的時候打行動給你,你沒接,現在我已經下班回來了,沒想到敲你家大門還是沒有回應,我擔心你出事,所以趕緊撞開門看看。」
莫子夫俏臉遽變,「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
「對啊,我還加了班,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老天!她焦急的跑進書房,想找出皮包里姜瑞貞的電話。
辛志杰跟了進來,一臉困惑。「你怎麼了?」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的日子,可是我卻……」她急忙地撥下那一串號碼,急切祈求姜瑞貞能夠原諒她。「喂?學姊嗎?我是子夫,對不起!我……」
「我知道,你感冒了嘛,所以今天不能來。沒關系的,等你好一點再來報到就行了。對了,現在身體覺得怎麼樣?」
拿著話筒的莫子夫怔了幾秒鐘,困惑不己的回答,「我還好,只是我不記得自己打過電話告訴你我身體不舒服啊。」
電話那一頭的姜瑞貞明顯頓了一下,「哦,我自己猜想的。我想你責任心很重,如果不是生病了肯定不會無故不來上班。沒事了吧?我現在正在忙,不方便多講,你自己好好休息,掰。」
她怎麼覺得學姊像是找借口掛上電話的?莫子夫瞅了話筒幾秒鐘,緩緩放下。
她覺得一切好奇怪。
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對勁,一時間她又講不出來……
「子夫?」
她轉頭望向身旁的辛志杰,「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真的沒事。」
「可是你的臉色不太好。」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從紐約到台灣又從台灣到紐約,我的身體也許有點吃不消吧。不過睡了將近整整一天,我現在覺得好多了!」
他點點頭,走出書房卷起衣袖,「我趕快幫你把大門修好,否則你今晚可能不安全。對了,或者你要先到我那邊睡?」
「我還是習慣住在這里。」
他點點頭,心中的悵然更深。子夫真的對他一點情意也沒有,嘗試了這麼多次、期待了這麼久,自己是否應該看開一點不再堅持?這一瞬間,辛志杰的心里一點主張也沒有。
半個小時後,送走了辛志杰,關上剛修好的大門,莫子夫靜靜地佇立在房門口,凝視臥房的一切。
她記得自己昨晚睡得很不安穩,昏昏沉沉的還一直咳嗽,然後她夢到了學長,夢見他抱著她和她說話,甚至還……酡紅著俏臉走到床鋪邊,她輕輕掀動凌亂的床單棉被。是因為太想念學長的關系嗎?自己居然夢見和他熱情的歡愛纏綿!
莫子夫捧著自己發燙的雙頰。難道是因為這個春夢讓她把自己的睡衣給月兌了?老天,自己的身體還有些酸疼,莫非這些都是昨晚那場熱情春夢造成的影響?
焙緩走到床邊將鬧鐘定時,她可不想明天再上演這種荒謬的劇情了,只是,說起來真的很奇怪,姜學姊怎麼會知道她身體不舒服呢?真的是她自己猜測的嗎?
正在臆思的她手邊撞了一下,她低頭一看……
真的很奇怪!
為什麼她的床頭櫃上有一杯水和一盒普拿疼?她不記得自己昨晚睡覺前吃過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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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工作果然挺繁重的,但是莫子夫卻忙得不亦樂乎。
唯一叫她比較困擾的是,她的身體似乎真的不太好,說不出哪里怪,可是就是容易疲倦。
「子夫,這個企畫案你拿去看一看,一個星期後交一張設計圖給我做參考。」
姜瑞貞走到她的辦公桌旁放了一份文件在她面前,莫子夫拿著卷宗仰起螓首不敢置信。「學姊,這是?」
「老板說想要讓你試試看。」姜瑞貞將她的激動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你盡量發揮,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當然,我不敢跟你保證我們公司最後推出去的設計圖會是你的,但是還是希望你全力以赴。」
「我會努力的!謝謝你,學姊。」
「謝謝老板吧,是他堅持要給你機會的。」
「說到這個,學姊,我到現在還沒見過老板耶。」
姜瑞貞的眼神開始飄忽的閃避起來。「哦,老板很忙,恐怕沒太多時間和員工見面。你有什麼問題直接找我就行了,我應該告訴過你我全權處理老板的事務。」
「嗯,我知道了。」莫子夫狐疑地瞄了她一眼,「學姊,你好像很緊張?」
「有嗎?可能是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不跟你聊,我去工作了。記得哦,一個星期後把你的設計圖交給我。」
莫子夫點點頭,看著姜瑞貞加快腳步迅速離去。
她將視線調向手邊的企畫案。這是一家世界知名的布料廠,公開征求服裝設計師以他們生產的布料設計出品味獨特的款式,企圖由上游的布料供應商拓展成一個完整體系的服裝制造商,創造出屬于自己的品牌,然後全面量產行銷到全世界。
捏握著手中的卷宗,莫子夫躍躍欲試。
巴這麼多服裝設計師比稿,她當然沒有太大的把握,但是這至少是個機會。
整個早上她的心思都放在這個企畫案上,直到中午休息時間同事催促著她一同去用餐,她才恍然驚覺時光的流逝。
她和幾名同事一起到餐廳點餐,卻在食物上桌的時候刷白了臉。
驀地搗嘴,她強忍住自喉嚨升涌上來的強烈作嘔感。
「子夫?你怎麼了?」
她搖搖頭,努力想壓下翻涌的惡心感覺。「我不舒服,對不起,我可能吃不下了。
抓起皮包向同事道歉後跑出餐廳,她用力地深呼吸,總算勉強壓下方才的嘔吐感。
她邊走邊擔憂起自己的身體。最近常常有惡心想吐的感覺,吃不下東西,睡眠也不安穩。沒有真正的病痛但就是渾身不太對勁,而又……老天,她向來規律的月事好像慢了。
難道……
「子夫?」
就在她即將踏入工作的大樓門口時,身後一個呼喚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回過頭,以為自己看錯了。「董老師?」
「干麼這麼生疏?叫我澄瑩姊就可以了。」款款走來的董澄瑩一身的光鮮亮麗,那自信昂揚的模樣當場叫莫子夫不由得看呆了。
露齒輕笑的董澄瑩伸出雙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頰,「啊,我真喜歡你啊!再多丟一些崇拜跟景仰的眼神給我,不要停啊,我還沒得到滿足呢!」
莫子夫羞紅了臉,「澄瑩姊,你別亂說話。」那用字遣詞太曖昧了,叫人听了真不好意思!
「怎麼,你在那個死藍尹的教之下還這麼害羞啊?可見他還努力得不夠。」
她的臉龐微微一黯,「澄瑩姊,我跟學長已經分開了。」
「鬼扯!哪有?你們現在不是還在一起嗎?」
莫子夫搖搖頭。
「可是,」董澄瑩直覺地仰起頭望向大樓的最頂層,「他不就在……」那里嗎?這一對到底在搞什麼呀?
努力甩開籠罩心頭的黯然,莫子夫勉強扯出笑容,「澄瑩姊,你飛來紐約有事嗎?」
「哎,還不就是為了他嘛!莫名其妙說什麼要搞服裝設計,還威脅我一定要過來幫他一把、當他的顧問,更過分的是什麼你知道嗎?那家伙居然還不打算付顧問費給我!斑,我又不是他娘,干麼這麼挺他啊,你說對不對?」
「他?他到底是誰啊?」
「不就是那個死藍……」董澄瑩驀地住口,賊兮兮地望了頂樓一眼,再瞟著莫子夫。
她被她看得好不自在。
「我說子夫,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老板是誰嗎?」
「不知道,澄瑩姊你認識嗎?」
董澄瑩笑得神秘兮兮,「看樣子他對你的氣還沒消啊!」
斑,原來那家伙想跟子夫玩捉迷藏啊?那好啊,她就伺機而動看有沒有機會把場面搞得更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