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回家的範果子在梅聖庭剛進門的那一刻便遭到他的「惡意遺棄」,只見怒火焚身的他將懷里的它狠狠往前一拋……
擺豹立刻以拋物線的方式跌進沙發椅里。
「哎唷我的媽……」
「解釋!」
喔哦,他的火還沒消啊?受不了,他還真能氣。「你要我解釋什麼……」
「說重點!」
「重點就是我需要……」
「夠了,你閉嘴!」
趴在沙發椅上的黑豹不悅地搖了搖尾巴。厚,這個人有神經病啊?
雙手叉腰、憤憤地瞪著它的梅聖庭努力地吸氣吐氣,企圖平緩憤怒的情緒。
這個混賬丫頭竟然去偷畫?!
而且還是偷他好朋友的畫!包不可原諒的是,自己竟然沒有防著她,甚至還叫司機專車接送她去偷竊!
懊死,自己為什麼會忘了去防備她?
就在這時,突然間一陣輕煙冒起,沙發上的黑豹又變回了少女的模樣。
哎唷,她現在渾身赤果耶!範果子當場羞紅了俏臉,手忙腳亂的遮掩自己的果裎。
梅聖庭睇了她一眼。
他不是沒看過她的,當初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是在自己的床上,這個偷畫賊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上了他的床。
當時見到渾身赤果的她,他心中涌起的只有單純的反應。
可是現在……
在乍生的之外,又多了一絲什麼?他說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
冷著俊臉月兌上的西裝外套,他冷漠地扔向她。
「謝謝。」範果子酡紅著俏臉趕緊穿上,白皙的小手緊緊揪著外套的兩端。
縴細竊窕的身軀套上那一件寬大的西裝外套,看起來仿佛更加的脆弱瘦削,牛女乃般的雪白肌膚襯上深黑色的布料顯得益發白皙,小手搏握在過長的袖口處,為她機靈古怪的氣質下增添一抹少女的嬌美柔弱。
梅聖庭瞅了她一眼,轉開身,不再讓她的倩影和鮮活的神采浮現在自己的眼里。
「你干嘛這麼生氣啊?我偷的又不是你的畫。」
她不提還好,一提他就氣!
「你還有臉這樣說?偷竊本來就是不對的,你小學沒畢業是不是?這點道理還要我來教嗎?!」
她也被他吼得有些脾氣了,「我不覺得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啊!」
「你!」做錯事了居然還能振振有詞?有沒有搞錯!
「本來就是嘛!偷竊如果不對的話,那我們家的所有人通通要抓去死啦!」
她喊得越大聲,他的火氣就越大。「給我說清楚!」
是啊,她到底是什麼背景什麼來歷,他一點都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是中邪了還是怎麼的,竟然讓這個來路不明的丫頭在家里住了一段時間,算是他梅聖庭活到目前為止所做過的最大蠢事。
「我們家是米蘭赫赫有名的神偷家族,說出來則嚇死你,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什麼東西是我們偷不到的!」
「哼、哼。」
「是真的,先前美伊戰爭爆發的時候,我們家甚至接受委托去偷竊伊軍的導彈系統分布圖。」
「可笑。」他才沒那麼好騙。
範果子氣急敗壞,「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不想再听你胡扯了,你……」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只要有人夠資格向我們提出委托,神偷家族的人員就會出動。」
不想再和她說話的梅聖庭冷峻著臉龐轉身想走。
急于想證明自己的話,她自沙發上跪坐起來,小拳緊握。「像這一回啊,有個神秘買主要求我們替他收集所有浮豹時代的名畫,將近三十幅的畫已經偷到只剩下四幅沒有到手,你這里有三幅,王剛那里一幅。」
邁開的腳步停頓了下來。
「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緩緩轉身面對她。
一時間範果子竟不敢直視他凌厲的眼眸,垂下了眼瞼她吶吶開口,「我當初離家出走,就是想要證明自己也有獨自偷畫的能力,所以才離開米蘭來到這里的。」
一只大手突然伸了出來,緊緊攫住她身上那件西裝外套的衣領,她整個人被他往前提舉,俏臉頓時刷白了。
「梅聖庭……」
他的臉靠得她好近,俊美無儔的臉龐上卻沒有一絲溫柔的表情,有的只是冷峻至極的狂怒風暴。
「你這是在告訴我,當初你之所以接近我完全是為了偷走我手邊的三幅畫?」
「你……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老天,他的手勒得她好緊,而他的眼……瞧得她沒來由的好心痛!
凌厲掃視的雙眼在盛怒中射向她刷白的臉蛋,「對,沒錯,我是早就知道這一點。」
而該死的他竟忘了這一點!
梅聖庭驀地松開手勁,將掌心下的範果子往後推離自己身邊,那冷情的模樣彷佛再也不願意和她有一絲一毫的接觸。
「明天一早你馬上離開這里。」
「為什麼?」
「別讓我再看到你!」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決絕的身影,她竟沒來由的開始落淚……而她自己卻完全沒有察覺。
「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我沒有偷你的畫啊,我就是知道你一定會生我的氣,所以我不敢動你那三幅畫,我先去偷王剛的……」
「哼,你現在是要我感激你是吧?」
「梅聖庭,你怎麼這麼討人厭?!」握拳高喊的範果子熱淚飛濺,長這麼大她從沒像現在這樣生氣難過。
「而你惹得我心煩!」
難得地,他竟也失控大吼。是,他是脾氣不好,但是從來沒有誰能讓他如此憤怒!
瞪著沙發上抽噎落淚的她,他難掩憤怒激動。瞅視那一張俏麗依舊的容顏,他的心頭既煩亂又復雜,那是一種、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然而叫他震怒的是,自己何時將她看得如此親密而重要?
背叛……可笑至極!她竟然會讓他覺得被背叛?!
他梅聖庭長這麼大,除了當初母親離開父親另外改嫁之外,他再也沒有嘗過這種感受。和他維持了幾年親密性關系的姜芯曾經帶給他被背叛的憤怒嗎?
沒有。
凱莉和簫湘呢?
包沒有。
所以現在範果子憑什麼傷害他?有什麼資格讓他覺得被背叛?別笑死人了!她才沒有這個能耐!
「明天早上我下樓,別讓我發現你還留在這間屋子里。」
「嗚嗚……我討厭你!梅聖庭,我討厭死你了,你听見沒有?!嗚嗚、咿咿……」
即使已經強迫自己背對著範果子別去看她,可是她傷心哽咽的哭泣聲依舊忠實地透過空氣傳進他的耳里,也緊緊地揪著他的心。
可是他絕不心軟。
她還說得不夠清楚嗎?她之所以出現在這里、出現在他面前,沒有別的目的,只是要偷他的畫!
將手插放在口袋里強迫自己冷漠,背影僵挺的梅聖庭邁開腳步準備往樓梯走去。
「你別走嘛,梅聖庭,嗚嗚,大不了我答應你嘛,暫時別去動那些畫。」
嬌生慣養的範果子幾時曾這般的卑下委屈?
在家里,她是神偷當家範濟堂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家族里的精英何其多,大家雖然和她吵吵鬧鬧的,可從來不曾讓她受過半點委屈,就連平日對她又嘲諷又譏損的表哥馭乘風也對她呵護有加,當初若不是為了掩護她,身手向來矯健靈活的神偷快手,才不會有失風被捕的一天。
可是一旦踫上了梅聖庭,她的嬌生慣養都派不上用場了!
平常的他的確也對她容忍有加,任由這頭生性揮霍的小擺豹將他當金主當凱子,閑來沒事就拿著他的信用卡到處亂刷練簽名。
可是,要是梅聖庭真的發飆起來……她也只有翻肚皮投降的份兒。
「大不了我跟你說對不起嘛,你別這麼生氣行不行?」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她舉起外套的衣袖就往鼻子蹭去,兩管惡心的眼淚鼻涕全黏到他那件昂貴的手工西裝上。
那抹僵硬昂挺的身影依舊沒有轉向她,只傳來他冷漠的嗓音。
「說什麼都沒用,你明天就走。」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在往後的幾十年里每逃詡要提防你何時會下手偷走我的任何東西。」
她揩淚的動作停頓了幾秒,閃動的眼眸飽含希望。「這麼說你曾經想和我一起過幾十年嗎?」
梅聖庭英挺颯氣的身形明顯一僵。
「怎麼樣嘛?你是不是這個意思啊!」
「明天早上,別再讓我看見你。」
看著他逐漸踏離的背影,滴滴的淚水又滾落範果子白皙的臉龐。
就在這時,廚房那里突然傳來一聲轟然巨響,大吃一驚的範果子揚起視線和梅聖庭投射而來的目光對個正著,他們兩人互望一眼,趕緊沖向廚房……
到底是怎麼回事?今晚的事情似乎特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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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沖進廚房一看,這才發覺上頭的天花板竟然破了一個大洞——
被人用腳給踹破的!
而那個始作俑者正跌坐在地板上,擠眉皺眼的揉著摔疼的直喊痛。
「老爸?!」
她剛才喊這個入侵者什麼?不敢置信的梅聖庭驀地轉頭瞪著範果子。
她沒有看他,急急忙忙的跑上前攙扶父親站起來。「你在這里干什麼啦?為什麼會從天花板上面跌下來呢?」
「我……哎唷,果子,輕一點行不行?」在女兒的協助下緩緩站起身的範濟堂恨恨地瞪了梅聖庭一眼,「我跟蹤你們回來……」
「你跟蹤我們?」梅聖庭眯起凌厲雙眼,銳利的視線射向眼前這一對父女。
「你干嘛跟蹤我跟他啦?」範果子低語吶吶,一時間不敢迎視梅聖庭的眼。
他冷峻而復雜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發覺自己真的不了解她的一切。
梅聖庭原本以為她只是個會走路的水果籃,成天只會把他當金主和提款機,OK,這些他都無所謂,甚至也樂在其中。可是自己卻在突然間發現她的家世背景、生活環境都神秘得不得了,心目中原先認定的單蠢女子,居然是這樣一個謎樣的女孩?!
蹦謬的是,他竟為了這樣的女郎動了心念,甚至起了願意和她相守幾十年的念頭?
梅聖庭呵,你可笑啊!
範濟堂一邊揉著自己發疼的,一邊狠瞪眼前這個英挺俊美的男子。哼,俊美有什麼用?威風颯氣有什麼用?他以前也英俊餅啊!結果現在呢,咳,也不差,只不過肚子大了點、頭發少了些而個子矮了一滴滴罷了,其余的風采依舊。
「果子,你想氣死你老爸是不是?走,現在馬上跟我回家。」
範果子掙開了父親的手,飛快睇了梅聖庭一眼。「老爸,你干嘛啦?」
「干嘛?我才要問你呢!」範濟堂也是一肚子的火,「你為什麼要求他?為什麼要為這種男人掉眼淚?有沒有搞錯,你是範果子耶,是我範濟堂的寶貝女兒、神偷家族未來的大當家耶!這個身份普通、才情平庸的男人承受得起你的請求嗎?哼,也不怕折壽。」
俊臉冷沉的梅聖庭雙手插放在口袋里,挺直胸膛正面迎上範濟堂的挑釁。「這位先生,請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場,莫名其妙的從我家天花板掉下來,你以為這里有你說話的余地嗎?」
「你、你!」
「你和你女兒難道沒有比較正統的方式踏進這間屋子,例如走大門進來?」
「哼,要不是我家的果子在這里,我連你家樓下都不屑經過。」
「那好,要走請趁早,不送。」
「梅聖庭!」始終不出聲的範果子氣得跺腳,「你對我爸爸的態度就不能好一點嗎?」
凌厲的眸子掃了她一眼,剎那間閃過的復雜情緒還來不及讓她看個明白,他又轉開了俊臉。
「梅聖庭……」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看見他視線瞥離的冷漠態度就遏抑不住落淚的沖動。
「沒必要跟這種人多說了,果子,咱們走!」
氣極的範濟堂拽起女兒的手腕就想走。笑死人了,這個姓梅的男人憑什麼在他面前擺譜?有沒有搞錯!
「老爸,你別拉我啦……人家的手都被你拉疼了啦!」
被父親拖著走的範果子一步一回頭的看著身後站姿挺直的梅聖庭,眼眶再度不爭氣的泛紅。
他真的不開口留她嗎?
她就要走了耶,梅聖庭居然一點表示也沒有?難道他真的不喜歡她?!嗚嗚,他怎麼可以這樣?她喜歡他那,很愛很愛他,比喜歡水梨隻果還要喜歡耶!
「走,果子,這種普通的男人根本配不上你!斑,沒什麼好難過的,老爸最近正在跟雷諾家的老爺討論你跟他小兒子的婚事,對方可是義大利的名門望族,雷諾小少爺的家世人品絕對比這個家伙好上幾千倍。」
原本堅決不看範果子的梅聖庭在听見這句話的剎那,緩緩轉動瞳眸瞟向她——
正巧和淚眼凝視他的範果子四目相對。
「梅聖庭……」
雙手始終插放在口袋里的他佇立在原地不動如山,俊臉沉晦地看著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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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梅家不留一盞燈火,黑漆漆的客廳里突然潛入一個腳步輕巧、身形鬼祟的人影。
在這里住了一段時間了,範果子對于這個家里的一切都熟悉得不得了,即便沒有燈光的照明她依舊來去自如,絲毫不會踫撞到任何東西。
看了看牆上掛著的東方內景,她撇開視線,緩緩走上樓。
踩著輕巧到幾乎無聲的步履來到熟悉的房門前,她著實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咬住下唇,鼓足勇氣似的旋開門把。
梅聖庭習慣在睡時點亮一盞小燈,微弱的燈光讓她更能將他的睡顏看個仔細。
討厭鬼。她蹲跪在他的床邊無聲地說著唇語。
小手輕輕壓在床鋪邊緣撐托著下巴,範果子伸出另一只手隔著一段距離在半空中輕輕描畫他的俊臉,威風的劍眉、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薄抿的嘴唇,看到他,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鐘情的對象就應該要長這樣。
「不知道那個雷諾家的小少爺長得什麼模樣?」
不自覺地月兌口而出,她又趕緊捂住嘴巴,緊張瞅睇沉睡中的他。還好,這只睡豬睡得很熟,沒有被她的自言自語給吵醒。
然而在她心里的某個角落,卻又偷偷地希望床上的梅聖庭能夠睜開雙眼……
如果他看見她在這里,會有什麼反應?
掐死她?還是會吻她?
一遍又一遍的用視線仔細描繪他俊美無儔的輪廓,範果子的雙眼沒來由的又悄悄濕潤。用手背抹了抹眼楮,她緩緩往上望向床頭正上方懸掛著的間歇時分。
「我已經跟老爸達成協定了,我跟他一起離開台灣,他答應放棄你手上這三幅畫。這樣你就不會生氣了吧?」
柔軟的羽毛枕上,熟睡中的梅聖庭微微蹙了蹙眉。
「好啦,你別皺眉頭了,我明天一早就會搭飛機離開了,你這下應該高興了?」
床榻上的他翻個身,仍是沉睡模樣。
「好過分,你連睡個覺都要背對我。」範果子扁扁嘴,委屈地趴在他退開的空床位上。「再也沒有人會把你當金主跟你伸手要錢了,難怪你今晚睡得特別香。」
瞥了瞥手表上的時間,她緩緩站起身。
不能再多留了,她可是趁著老爸打盹的時候溜出來的。戀戀不舍地望了望梅聖庭,眷戀的目光緊緊鎖在他性感的薄唇上……
他從來沒有吻過她!
是不是因為對她沒感覺,所以他才不吻她?
凝睇他俊美的容顏,她鼓起香腮。不管,反正都要走了,臨別前說什麼也要給他親一下她才甘心。
一手撐在床緣邊,一手搭在床頭上,她緩緩低下臉龐,一分一寸的接近他。柔女敕的唇瓣在他高挺的鼻尖啜了啜,接著生澀地在他的薄唇上印下一記單純的親吻……
「再見嘍,梅聖庭……我想你大概不會覺得難過吧?反正你也說了不想再見到我。」
一滴不受控制的淚水落在他的臉上,卻依舊沒有驚醒他。
範果子抹抹眼,悄悄地轉身離開。
當門扉合上的那一刻,床榻上的人影緩緩翻躺回來……大手悄悄地舉起,原本想撫模自己被吻過的唇,然而經過了幾秒鐘的遲疑,他最後卻往上撥了撥額前的頭發。
「唉。」
誰來告訴他,為什麼會讓他踫上這種事、這個人?真是……
煩!
像是滿腔的煩躁憤怒無處發泄似的,躺在床上的梅聖庭驀地握拳狠狠擂向床邊。不顧隱隱作痛的右手,他反身又在枕頭上捶下一拳……這才強迫自己閉上雙眼,狠狠地將腦海中的那抹人影驅逐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