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二神情凝肅地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他點燃了一根煙,卻任它在指縫中煙霧繚繞。
她就是鋼琴酒吧的老板之女?椎名口中那強硬的、堅持繼續營業的棘手女人。
他原本以為她會是個成熟的,至少三十歲以上的女性,卻沒想到她居然那麼年輕稚女敕。
綾子媽媽桑說她之前在美國茱莉亞音樂學院就讀,也就是說,在這之前,她根本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女學生?像她這樣的女孩子,怎麼敢跟角川集團對抗?怎麼有勇氣背負龐大的債務?
扒,真是個不簡單的女孩。他忍不住這麼想著。
雖然他不知道綾子媽媽桑為什麼拿她來試煉他,但他知道,她的確會是一個試煉。
看似無害的敵人,才是可怕的敵人。他是一直這麼想的。
但是,她不過是個年輕女子,他倒想看看這樣的一個年輕女孩能倔強到什麼地步。
要是他角川無二連一個女孩子都搞不定,可真的會成為笑柄。當然,這也關系到這件他投入大筆資金的開發案。
隨著都市計畫的更新,附近新型態的商業大樓如雨後春筍般林立,而附近的地價也跟著水漲船高。
老舊的商業大樓及店家,在這波發展的洪流中被淹沒,已完全無法加入競爭的行列。
想要建設,破壞是必要的。若不將舊大樓改頭換面,只能任其荒廢而成為都市里的廢墟。
也許她對她父親的店有著深厚的感情,但她不明白她的所作所為,並不能延續那間老店的生命。
雖然他同情她,但那間店已是他囊中之物,他勢在必得。開發案若不能如期開工,他及集團的損失將難以估計。
他是個生意人,必須在感情及現實之間做出抉擇。
他要成就他的霸業,任何人都無法阻擋他,更何況她只是一個與他不相干的女孩。
但為何明明心里這麼想,卻還是感到莫名的焦慮不安?
突然間,他想起綾子媽媽桑那高深的微笑。
噢,不,他絕不能讓她看扁了他。
她跟父親交情頗深,可說是父親在東京的眼線,被她看扁,就等于被父親看扁,而從小懊強且在父親嚴格教養下成長的他,也丟不起這個臉。
這件事他不能再全權交由椎名處理,他要親自上陣,將這塊「絆腳石」從他的跟前搬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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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本木,Air。
今天是償還一百五十萬的到期日,但緋紗還是沒找到這筆錢。
店里的營收、跟友人調頭寸,甚至她連自己的生活費都放進去,卻還是連債務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今天店里還是來了幾名死忠顧客,她一邊對他們心存感激,一邊卻也擔心起他們的安全問題。
椎名亮介隨時會來,到時他的手下必定會在這里大鬧一場,甚至大肆破壞。
她是已經抱著豁出去及跟他拚了的決心,但客人可是無辜的。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她一個人坐在櫃台後,不安及憂懼全寫在臉上。
此時,香取牧男正彈奏著鋼琴,悠揚的琴聲及輕柔的旋律撫慰了客人的心,但她的心卻得不到一分一秒的平靜。
突然,她想起了角川無二那張冷峻,卻也教人難以忘懷的瞼。
她可以直接去找他嗎?她可以跟他談談嗎?他……他願意再寬限她幾天時間嗎?
不知為何,只要一想到他,她的胸口就莫名的心悸。
從香取牧男口中得知角川集團有著黑道背景時,她一度以為角川集團的負責人會是個滿瞼橫向,凶神惡煞般的男人,而他……教她意外。
雖然他看起來有點不苟言笑,身邊的保鑣也帶著江湖味,但從他在俱樂部里的一言一行看來,他似乎是個受過高等教育,有著良好教養的成熟男性。
不知道她的身分卻對她非常和善的他,居然會是一手主導消滅Air的幕後藏鏡人?
天啊,真教人難以置信……而更教人震驚的是,明明知道她跟角川集團有著「深仇大恨」的媽媽桑,居然要她去接待他?
媽媽桑在想什麼呢?她的用意為何?她在考驗她嗎?她想測試她是否夠格當一名稱職的公關小姐嗎?
如果她面對自己的敵人,卻還可以面不改色的接待他,是不是就具備了成為公關小姐的條件?
為什麼她當時會那樣逃掉?如果她能鎮定的坐在他身邊,繼續為他倒茶斟酒,媽媽桑應該會錄用她,而她也有機會多賺點錢來還債吧?
看來,她果然還是太女敕了。而如此稚女敕的她,該如何抵抗角川集團那樣龐大的企業怪獸?
正想得出神,香取牧男的琴聲突然停了。
她猛一回神,往店門口望去,看見的是椎名亮介及他的手下。
他們一行六人猶如凶神惡煞般,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然後大呼小叫地朝著她走來。
店里的客人噤若寒蟬,而香取牧男也從鋼琴後站了起來,憂心的看著即將獨自面對挑戰的她。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從櫃台後站起,神情平靜而無畏地直視著朝她而來的椎名亮介等人。
「冢本小姐,錢準備好了吧?」椎名亮介問道。
她抓起裝了將近四十萬的信封袋,從櫃台後走了出來,然後將信封袋交給了他。
椎名亮介接過信封袋,用手指掂了掂,然後皺起了眉頭。
「這里面有一百五十萬嗎?」他不悅地問。
「再給我幾天時間。」她說,「我會去籌錢。」
「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椎名亮介哼地冷笑。
雖然他曾是上班族,不來黑社會逞凶斗狠那一套,但進入角川集團並接觸一些幫派分子後,多少也感染了一些黑道的習性及氣息。
包何況這次事關他在角川集團里地位的鞏固,他可不想讓這小妞壞了他的事。為了盡快將她趕出這里,他可以不擇手段,就算得對她來硬的,他也絕不猶豫手軟。
他臉一沉,忽地將手上裝著錢的信封袋用力的往她臉上丟。
「我可沒時間跟你玩家家酒!」他沉聲一喝。
這一個舉動,讓客人們及香取牧另都嚇了一跳。當然,緋紗也是。
她細女敕的臉龐被信封袋劃出一道淡淡的血痕,有一點點的刺痛。但她沒有驚叫,沒有掉眼淚,而是狠狠地、堅強地、豪不畏縮地直視著椎名亮介。
她彎腰撿起信封袋,再一次遞到他面前。「你要不要?」
「你……」他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她,居然沒把他的教訓當一回事。
一般來說,遇到這種情況,女人大多哭哭啼啼、歇斯底里,要不就足嚇傻了而呆若木雞,而她卻神情平靜,聲線堅定。
「椎名先生,」一旁的手下實在看不下去,趨前一步,「這個小妞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她是不會學乖的。」
椎名亮介可不想在手下面前丟臉,他是有腦袋的人,一向看不起底下那些只會動手動腳的粗人,但他發現,有些人確實是得受點教訓,才會乖乖低頭。
心一橫,他陰陰說道︰「給我砸店。」
他一聲令下,他帶來的五名手下開始動手破壞,而客人也嚇得四處逃竄,直往店外沖。
緋紗內心既憤怒又震驚,但她力持鎮定。
這些人的破壞能力簡直比拆除大隊還厲害,他們捧椅子、踢桌子,不一會兒就把店里的客桌椅統統翻倒在地。
此時,有個光頭的壯漢直走向鋼琴,然後一手推開站在鋼琴邊的香取牧男。
見狀,緋紗再也不能坐視不理。他們愛砸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動那架鋼琴。
那是父親的寶貝,是父親的遺物,也是她跟父親共同的記憶。一直以來,父親就是用那架鋼琴教導她琴藝……
「不行!」她尖叫一聲,然後沖到了鋼琴前面,擋住了那光頭壯漢。
她直視著他,大聲叫著︰「不準踫我爸爸的鋼琴!」
「你說什麼!?」光頭壯漢像是殺紅了眼的瘋狂軍人般,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
她被打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一時回不了神,卻還是直挺挺地站在鋼琴前。
「冢本小姐!」一旁的香取牧男焦急地道,「你快走開。」
「不行。」她神情堅定,「誰都不許踫我爸爸的鋼琴!」
「你真的不怕死?」光頭壯漢惡狠狠地問。
「不準……不準踫!」她眼眶泛著淚光,彷佛用盡全身力量地大叫︰「給我滾開!」
「可惡!」光頭壯漢橫眉豎眼的掄起拳頭,朝著她而去。
她把臉一壓,緊閉上眼楮。
死定了!被這人打一拳,她不死也會半條命,沒變白痴也免不了腦震蕩……
誰來救我!?她在心里想著。
而同一刻,浮現在她腦海里的不是爸爸、不是香取牧男、不是任何她認識的人!而是他——角川無二。
不!怎麼會?她怎麼會想到那個男人?
但更教她訝異的是,那光頭壯漢的猛拳遲遲沒有落下。為什麼?他良心發現,決定放她一馬?
忖著,她睜開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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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睜開眼楮,她看見那光頭壯漢還在她面前,但他高舉的手被另一只手緊緊攫住,而那另一只手的主人,竟是剛剛才浮現在她腦海之中的角川無二。
老天!這是幻覺嗎?是不是她根本已經挨了拳頭,昏了過去,才會產生這樣荒謬的幻覺?
「不要動她父親的琴。」無二牢牢攫住扁頭壯漢的手腕,沉聲說道。
知道今天是償債到期日,特地前來「了解關心」一下的他,一進門就看見這彷佛遭到轟炸般的景象,也看到勇敢擋在鋼琴前的她。
他快速的穿過遭到毀損的桌椅及椎名亮介等人,即時的制止椎名的手下對她動粗。
一見他,光頭壯漢立刻收手,戰戰兢兢、恭恭敬敬的站到一旁,剛才的狠勁此時都不復見。
緋紗怔怔地望著眼前的他,還沒完全回過神來。
他趨前一步,定定的凝視著她,冷峻的臉上有著他極力掩飾隱藏的關懷。
突然,他濃眉一皺,然後伸出了手……
當他的手輕輕滑過她被打得熱辣辣的臉龐,她陡地一驚。這不是幻覺,這觸感是真實的。
她瞪大了眼楮,震驚的、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而同時,無二這舉動也教在場所有人看傻了眼。
「誰打了她?」他冷冷地問。
看見她臉上有一道細細的血痕,臉頰也被打得又紅又腫,他心頭突然一緊。
男人的拳頭是不能對著女人的,而對女人動手這種事也是他非常忌諱的。
「ㄜ……角川先生……」光頭壯漢囁囁地道,「她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根本不把我們當一回事。」
「那麼,是你動的手?」他目視著緋紗,問的卻是一旁的光頭壯漢。
「是……啊!」
他話未說完,無二已轉身狠狠反手給了他一耳光。
扁頭壯漢腳下踉蹌了兩步,然後又趕緊站好,恭謹又惶恐地低著頭。
緋紗沒想到他會動手給打她的光頭壯漢一耳光,頓時瞪大了眼楮,驚疑地望著他。
他瞥了她一眼,轉身以他銳利的目光掃視了所有的人,沉聲質問︰「我什麼時候準你們對女人動手了?」
所有人噤若寒蟬,不敢開口回答他的話。
「椎名,」他直接點名,「這就是你的方法嗎?」
「角川先生,她……她根本拿不出錢,所以……」
「所以你就砸爛了她的店,還動手打她?」他目光一凝,冷冷地瞪視著椎名亮介,「角川集團是正當合法的企業,可不是黑道幫派。」
緋紗一听,不覺皺起了眉。
他在說什麼鬼話?角川集團不是黑道幫派?他們明明有「黑底」,而且還放款開賭場誘使她爸爸賠上酒吧。
「角川先生,我們不能再跟她窮磨菇了。」椎名說。
「這件事不用你提醒我。」他冷冷地道,「從現在起,這件事由我接手處理,沒你的事了。」
椎名一听,大吃一驚。「角川先生,我……」可惡,他好不容易可以立功,現在卻前功盡棄。
都是那該死的小妞,還有辦事不力的香取牧男。那渾球收了他的錢,卻沒告訴他冢本連平還有個這麼難搞的女兒。
想著,他狠狠的瞪了香取牧男一眼。
只這麼一眼,無二察覺到了。
他以眼尾餘光瞥了香取牧男一記,發現這個年約三十的琴師竟不敢直視椎名亮介,甚至還一副心虛惶恐的模樣。
敏銳的他,立刻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看來,這個琴師就是椎名在酒吧中的內應,而酒吧老板會跟角川集團旗下的金融公司借錢,並欠下一賭債,絕對跟此人月兌不了干系。
只是,他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了,為什麼還待在這里?他還想做什麼嗎?
思及至此,無二下意識地瞥了緋紗一眼,然後很快的明白了。
為了她吧?一個勇敢的、年輕的、倔強的,卻也讓人忍不住想保護她、憐恰她的女人。
可惜的是,眼前似乎沒有任何男人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吧?
轉身,他注視著她,而她也毫不遲疑的迎上他的目光。
她的眸子清澈、堅毅,但她越是堅強,就越顯現出她的脆弱。
他看得出她在努力武裝自己,但在他面前,那全是虛張聲勢。
「你不要命了嗎?」他沉聲問道。
「什……」她一怔。
「如果我今天沒來,你現在恐怕已經躺在醫院里了。」他說的是實話。
她秀眉一擰,倔強地道︰「所以說,我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嗎?」雖然他及時出手確實是救了她一命,但是要她向他道謝,根本是妄想。
盡避她父親是死于心髒病發,但若不是被債務逼得喘不過氣來,他的健康也不會亮起紅燈。
是他,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可真不知感恩。」看著眼前倔強瞪視著自己的她,他蹙眉一笑。
綾子媽媽桑說得對,她很有決心,為了守護這家店,她連命都可以不要。而這樣的她,確實是他眼前最大的障礙。
但是,她能撐多久?背負著這麼龐大的、她根本無力負擔的債務,她能撐多久?
他想看看她的能耐,他想見識一下她所謂的決心,他真的想。
「停業吧。」他說,「你只是在浪費時間。」
「不。」她聲線顫抖著,卻堅定地拒絕了他,「我絕不會停業,絕不會把我爸爸的店交給你這種人。」
他濃眉一皺,「我這種人?我是哪種人?」
「你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小人。」她毫不客氣地道。
聞言,他眉梢一挑,哼地一笑。
「我一切取得都是合法,非法佔用的是你。」他說,「你父親欠錢可是有憑有據,還不出錢,就把店抵押也是理所當然。」
雖然他隱約可以猜到,椎名應該是用了什麼不光明的手段,但她父親欠錢是事實,而他必須完全取得這楝大樓的所有權也是事實。
縱使椎名有什麼過錯,他也不會在她面前點破,家事終究還是得關起門來再說。
「我看你還是放棄吧。」他直視著她,「我會給你一筆安置費,足夠你回美國繼續深造。」
她一怔。他知道她在美國深造的事?看來,應該是金湯匙俱樂部的媽媽桑告訴他的。
她抬起下巴,語氣堅定地道︰「我不會妥協的。」
「這不是逞強就能解決的問題。」他明白的告訴她眼前的事實,「你根本無法依約每月償還一百五十萬,五千萬的債務對你來說是沉重的負擔。」
「要不是你們設下陷阱,我爸爸也不會……」她激動地道。
「設下陷阱?」他打斷了她,「你在說什麼?」
「我爸爸向你的金融公司借錢,還在你的賭場里……」
「慢著。」他再一次打斷她的話,「是你父親自己走進賭場,不是我派人到街上把他押進去的。」
她一震。是的,沒錯,要是她爸爸不跟金融公司借錢、不進賭場賭博,就不會債台高築。
追根究底說起來,都是她的錯。她爸爸是為了供應她赴美深造,才會一腳踩進這樣的泥沼中,而且越陷越深。
他說得明明沒錯,為什麼她就是那麼的不甘心?
「蠻干、空有夢想、逞強、倔強都解決不了問題,你父親的酒吧已經跟不上時代潮流,注定要被淘汰。」他無情地說。
她氣憤地瞪著他,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他是個成功的生意人,擁有龐大的企業體,而她只是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的二十五歲女孩,談經營,她是絕對說不過他的。
但是,Air對他來說是生意,對她卻是重要的回憶。
他不能破壞、奪走她的回憶,任何人都不行。
「再給我時間。」她直視著他。
他注視著她,沉默了一會兒。「你到底想證明什麼?」
「我沒想過證明什麼,只是不想眼睜睜看著我爸爸的畢生心血就這麼沒了。」她說。
與她四目相對,他又是沉默。
他實在沒必要給她時間,沒理由給她機會。他有成就霸業的堅定信念,沒道理因為這個女孩的出現而動搖。
他有太多的管道及途徑,可以將她趕出這里,只要他一聲令下。
可是不知為何,他無法那麼做。
「請你給我時間。」她彎腰一欠,深深的一鞠躬。
「你多久可以湊齊一百五十萬?」他問。
「咦?」她一怔。他這麼問,是表示他願意再寬限她幾天嗎?
「幾天?」他問,「你需要幾天?」
「我……再給我一星期的時間。」她月兌口而出。
他挑挑眉,似笑非笑地問︰「你確定到時能湊足一百五十萬?」
「為了保住我爸爸的店.我可以做任何的事,包括……」她迎上他的眼楮,篤定地道︰「出賣我的身體。」
聞言,他心頭一震。出賣身體?她真的想……
眉心一皺,他冷然一笑。真是個傻女人,就算她願意出賣身體,也未必能保住這家店。
她可以撐一個月,撐兩個月、三個月,但是她能撐一年、兩年,甚至三年嗎?
「你太天真了。」他蹙眉一笑,「好,看在你這麼天真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星期時間。」
她一听,眼楮一亮,胸口的希望之火再度燃起。
「听好。」他突然欺近了她,近距離地注視著她,「一星期後,要是我沒看見一百五十萬,就別怪我不講人情。」說罷,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掉。
他一離開,椎名一行人也跟著離開,而一片狼藉的店里就只剩下她跟香取牧男。
香取牧男訥訥地走了過來,「冢本小姐,你……你沒事吧?」
緋紗看著他,抬手模了模自己被打的臉頰,淡淡一笑,「我沒事,一巴掌死不了的。」
「我……」他一臉慚愧,「我真沒用,居然讓你挨了打……」
「香取先生,你千萬別那麼說。」她笑看著他,「我可不希望你或任何人因為我而受傷。」
「但是你……」
「他們再怎麼凶惡,終究還是會看在我足女人的份上,而下手輕些。」她抿唇一笑,安慰著他,「要是剛才你為我出頭,現在一定沒辦法還站在這兒跟我講話。」
她的體貼溫柔及真誠安慰,讓香取牧男更加自慚形穢。他簡直快抬不起頭,「冢本小姐,我……」
「別說了。」她拍拍他的肩,「快幫我把店里整理一下吧,這樣是做不了生意的。」
「冢本小姐,你真的還得出錢嗎?」他憂心地道。
她沉默了幾秒鐘,「會有辦法的。」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