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琮祺就帶著寶兒,兩人單騎的上路了。
即使任務已算完成了一半,但身懷皇上身世秘密的他,實在輕松不起來。要不是有寶兒相伴,這趟路程必定很苦悶。
他們不斷的趕路,然後在黃昏時分,來到了當初他們初次邂逅的河邊。
琮祺停下馬,準備在此小歇片刻。這匹良駿雖是萬中選一,卻還是需要適時的休息。
下馬來,他牽著馬走到河邊,然後對著馬背上的寶兒伸出手……
「休息一下吧。」他說。
看著他伸出的手,再迎上他溫柔深邃的眸子,寶兒突然滿臉羞紅。
先前大剌刺的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含蓄嬌羞。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但自從他在她唇上吻上那麼一記後,她突然不敢正視他的眼楮。
這一路上共乘一騎,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髒隨時處在一種急促的、不規律的、強烈的狂跳狀態之中。幾次,她覺得自己就快不能呼吸了……
不知不覺變得很重要的人……在听到他這麼說的時候,她整個人輕飄飄的,像要飛上天似的。
那已經是一種承諾了吧?他不會放開她,不會離開他,除非……
除非什麼呢?他那時為什麼不把話說完?他說他有件事要辦,可能會拖累她,到底是什麼事?
突然,她憂心起他的安危。他究竟面臨著什麼樣的危險,為什麼他那麼的小心謹慎?她好擔心,好想知道,但她已經答應過他絕不發問,絕不好奇。
「你發什麼愣?」見她在馬背上發起呆,琮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
當他將她抱在懷里,她又是一陣心悸。
站定,他看著她。
「你的臉……」他似笑非笑地睇著她,「好紅。」
迎上他的眸子,她嬌羞地以雙手覆住自己發燙的臉頰,「我……天氣太熱了……」說著,她轉身跑向了河邊。
「小心。」他提醒她,「別又跌跤了。」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綻開了燦爛開朗的笑容,「沒關系,你還是會救我的,對吧?」
他撇唇一笑,慢慢地走上前,與她一起蹲在河岸邊洗洗手臉。
一陣黃昏的風吹來,沁涼如水。他看著身邊的她,心里難得的平靜。
如果任務完成、如果他能平安的出宮,如果他還有機會再見她,那麼他希望能帶著她浪跡天涯……
雖說他習慣了一個人的旅行,但他想,有她做伴,想必會有另一番趣味。
靶覺到他的視線,她轉過頭,迎上他的目光,她的臉又是一陣潮紅。
「呃,」她的目光被他攫住,躲不開卻又羞于迎上。「我們是不是該……」
「寶兒。」他直視著她,「怎麼了?不敢看著我?」
她、心頭狂悸著,「沒……沒有啊……」
見她羞怯得幾乎快抬不起頭來,他突然想捉弄她一下。「因為我吻了你?」
「啊?」她一震。
他挑挑眉,輕嘆一記。「這怎麼行呢?你要跟著我,卻只是一吻就教你不敢正視我?」
「我……」她心慌意亂地。
是啊,她真是太大驚小敝了。哭得死去活來的說要跟著他,卻因為那輕輕一吻就……他一定覺得她像小阿子吧?
「幸好我只是親了你一下,要是我再多做一些什麼,往後你可能得蒙著眼楮跟我在一起了。」他取笑著她,但語帶憐愛。
她一怔,疑惑地望著他。「多做一些?什麼啊?」
她一臉天真無邪,反倒教他說不出話來。他會不會說得太過分了點?在遇見他之前,她可是被養在深閨里的干金女啊。
他眉頭一叫,神色有幾分苦惱地。「其實也沒什麼,我是說……再多親兩下……我們走吧。」
他將她抱上了馬背,「天黑之前,我們要趕到鎮上投宿。」說著,他躍上馬背。
掉轉馬頭,他駕地一聲,策馬前往十幾里外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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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小鎮時天色已晚,但市集上還算熱鬧。
向人打听了投宿的地方後,他們來到一家名為「雲來」的客棧。
將馬匹拴在店外,他們走進了客棧並來到櫃台前。
「二位客倌,請問是投宿還是……」
「投宿。」不等掌櫃的說完,琮祺已打斷了他,「給我一間上房。」
「喔,好的。」掌櫃招手喚來店小二,然後笑問︰「你們兄妹二人要上京嗎?」
寶兒一听,立刻挽住了琮祺的手,一臉懊惱地瞪著掌櫃,「我們不是兄妹。」
什麼兄妹?她已經十八了,難道看起來還像個孩子?站在琮祺身邊,她不像足以與他匹配的「女人」嗎?
見她生氣,掌櫃十分尷尬,「這……二位看起來有那麼點神似,所以……」
知道她為什麼反應那麼激烈,琮祺勾唇一笑,「她是我末過門的妻子。」
未過門的妻子?寶兒怔住,臉兒刷地一紅。
「喔,原來是這樣啊。」掌值的咧嘴笑笑,「真是失禮了。」
這時,店小二走了過來。「二位客倌,請跟我來。」
「有勞。」琮祺點頭,拉住了寶兒的手,隨著店小二往上房去了。
進到上房,琮祺擱下手邊東西,先打開了窗。
「這兒挺清靜的……」站在窗邊,他回頭看了寶兒一眼。
寶兒臉上的表情有點緊張,緊抿著唇,像是想放輕松卻又輕松不了。她杵在那兒,坐也不是,站也不足,兩只手背在身後,十只手指頭交纏在一起。
琮祺很快地就看出她在緊張什麼。也是,她雖然是個大刺剌的傻妞,但一想到今晚得同宿一間房,也夠她緊張的了。
「寶兒……」他走了回來,在她面前站定。
她拾起眼簾,羞赧又不安地睇著他。「啥?」
「要不……我再跟掌櫃的要間房?」
「咦?」她一怔,「為什麼?」
「我看你心慌得很……」他笑睇著她,「我走慣了江湖,這些細節沒注意到,也忽略了你的感覺。」
「呃……不……」她是有點緊張,但絕不是怕。
再說,她都說了要跟著他,又怎麼會在乎跟他同房?她之所以覺得忐忑難安,是因為剛才他跟掌櫃說的那些話。
末過門的妻子?他是說真的,還是只為虛應掌櫃的呢?
「你剛才說的……是真?」她怯怯地問。
他頓了一下,旋即明白她指的是什麼。
「寶兒,」他深深凝視著她,神情認真卻又溫柔,「我現在還不敢跟你保證什麼。」
她微怔,疑惑地望著他。
他伸出手,輕柔的撫模著她的臉龐,「我希望我做得到,但我不確定……」
「要等你的事結束了才行,對吧?」她想起他絕口不提的任務。
那是個什麼不得了的任務呢?看他那麼慎重又那麼神秘,她不禁覺得害怕。
那個她所不知道的任務,對她來說,就像只會吃人的老虎,她好伯他一回京,就會被那只老虎吃了……想著,她忍不住眼眶一熱,撲進了他懷里,緊緊地抱住了他。「答應我,你絕對不會丟下我。」
他先是一怔,然後溫柔的環抱著她。「別怕,我不會丟下你的。」
她抬起臉來凝視著他,眼底泛著淚光。「你發誓?」
他點頭,「當然。」說著,他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一記。
她的臉兒又是一陣潮紅,然後滿意的、放心的露出笑容。
「你先歇會兒,我去把馬匹安頓好。」
「嗯。」她點頭。
「這地方陌生,別亂跑。」說完,他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琮祺離開後,寶兒一個人坐在床沿,覺得有些無聊。突然,一只貓眺到了窗台上……
「ㄟ?」看見小貓,她立刻站了起來,走向窗邊,「小貓咪,來……」
小貓喵地一聲,轉身跳開。見狀,寶兒玩興頓起,立刻打開房門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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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黑影從打開的窗口一前一後的飛進了房里,站定,其中一人拿下臉上的蒙面巾,一臉驚疑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房內。
這黑衣人不是誰,而是陸振德。
他從春杏那兒得知琮祺帶著寶兒上路的消息之後,就一路跟隨並等待下手的機會。
他們一直在客棧附近監視著,直到看見琮祺一個人在門外喂馬。料定他將馬匹安頓好需要一些時間,他們便決定趁著寶兒落單時,擄走她並用以威脅琮祺。
豈料進到房內,卻連個鬼影于都沒有。
「怎麼沒人?」陸振德疑惑地翻翻桌上的東西,並沒看見傳說中的手札。
也對,那麼重要的東西,琮祺絕不會離身。
「方才我們明明看見那姓羅的獨自在外頭喂馬……」另一人不解地說。
「怪了,那丫頭呢?」
「大哥,現在可怎麼辦?」另一人問道,「我看那姓羅的很快就會回來,難道我們今天晚上所布署的一切都白費了?」
陸振德沉吟一下,「不,我們就賭它一把。」
「大哥的意思足……」
陸振德拿出預先準備的字條,往桌上一擱,「雖然那丫頭不在咱們乎里,但那姓羅的一看見這張字條,鐵定會立刻趕到樹林那邊……」
此時,遠遠的傳來腳步聲,陸振德與手下互覷一眼,很有默契地先後跳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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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馬匹,琮祺回到房間。
一進門,不見寶兒蹤影,又發現桌上的東西被翻動過,他心頭一震。
「寶兒?!」他沖到桌旁,看見桌上的字條。
欲見佳人,鎮外十里樹林見。
又來了?他有個不好的預感,那就是寶兒又被擄走了。上次她被擄走是徐大鵬為了報復而以她做為威脅,這次她被擄走又是為了哪樁?
莫非是……跟那東西有關嗎?先前伏慕書曾提醒他有人覬覦這關乎大清皇帝身世之謎的手札,難道留下字條的人,擄走寶兒為的就是……
這就是他一直拒寶兒于千里之外的原因,他知道他的任務會拖累她,他知道那東西不只會使他身陷險境,也會教接近他的人遭遇不測。
現在他只希望寶兒沒事,要是這班人敢動她一根汗毛,他絕不輕饒他們。
拳頭一捏,他狠狠的將那張宇條揉在掌心里。
轉身,他如一只迅捷的豹子般沖了出去。
他前腳剛走不久,手里抱著小貓的寶兒,氣喘吁吁卻滿臉笑容的進來了。
「你真是不乖,跑那麼遠,害我都差點兒迷路了。」她對著懷里的小貓嘀嘀咕咕地。
在桌邊坐下,她邊逗著小貓,邊等待著琮祺。「怎麼這麼慢……」
此時的她,渾然不知在她離開房問去追貓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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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外十里的樹林之內,陸振德已在此布署了十名在明,二十名在暗的三十個手下,就等琮祺帶著「東西」送上門來。
不多久,琮祺單槍匹馬的趕到樹林。
見為首的陸振德是個生面孔,琮祺在心里猜測著他的身分及來歷。他跟天地會有關嗎?
「你來得還真快。」雖然沒逮到那丫頭做為人質,但顯然地,他這把是賭贏了。看來,那丫頭在他心日中的地位還真是不得了。
「人呢?」末見到寶兒的身影,琮祺劈頭就問。
「你把‘東西’交出來,我就把你的女人還給你。」陸振德說。
琮祺哼地一聲冷笑,「真讓我料中了……」
「姓羅的,」陸振德雙臂環抱胸前,「雖說身在宮中,但你不過就是個當差的,何必為了乾隆賣這種命?」
居然連他姓「羅」都知道,顯然他不只是天地會的人,還可能與伏慕書身邊的人有所勾結。
「你把東西交出來,將來有好處少不了你一份。」陸振德誘之以利,「到時,你不只生活無憂,還能帶著你心愛的女人雙宿雙飛。」
琮祺冷冷一笑,「別作白日夢了。」他若是會如此輕易就被誘惑說動,皇上也不會將此重任交付給他。
見他不為所動,陸振德一臉惱怒,「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別忘了你的女人在我手里!」
「她早知道跟了我有這等風險。」他鴛猛如鷹隼般的目光直射向陸振德,「倒是你,要是你敢動她半根頭發,哪怕足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不會放過你。」
聞言,陸振德心里一驚,但還是裝腔作勢地,「你在威脅我?」
春杏跟他說過這京城里來的御前侍衛,為了那個叫寶兒的丫頭,不只犯下了殺人重罪,甚至差點兒連命都沒了。他以為拿那丫頭來威脅他,絕對是十拿九穩,卻沒想到……該死,難道他這步棋下錯了?
利誘他不成,威脅他也不成,看來只好硬干了。
「她在哪里?」琮祺沉聲喝問。
陸振德哼地一聲,「她在黃泉路上等著你。」
逼泉路上?琮祺胸口一揪,濃眉叫皺,難以置信地瞪視著陸振德。「你說什麼?」
威脅利誘都無法策動他,陸振德亦是一肚子火,這會兒雖然手上沒有人質,卻還是故意撂下狠話激他。
寶兒死了?他只不過是去安頓馬匹,她竟然就被這些人給……
「你說的是真的?」他眼底進出兩道令人震懾的寒光,直直地射向陸振德。
迎上他駭人的目光,陸振德心頭一驚,但他好歹行走江湖多年,總不可能因此就露出懼色。再說,他今天帶著三十精兵,絕對有把握從這御前侍衛手里,搶下那足以教他後半輩子富貴榮華的東西。
「廢話少說,既然給你好處你不要,那麼我們兄弟就來硬的了。」說罷,他一個手勢,跟在他身邊的十個人立刻散開,將琮祺團團圍住。
琮祺不動如山地站著,神情冷肅,目帶殺氣。這些人居然對一個無辜的女孩下毒手?為了那東西,他們喪心病狂也喪盡天良。他饒不了他們,一個都饒不了!
「一起上吧。」他肅殺的目光掃過他們,「那些藏著的也一起來,免得浪費了我的時間。」
聞言,陸振德一怔。「哼!」知道他已發現尚有伏兵,陸振德也不想否認。「都下來吧。」
卑落,原先藏在樹上的二十人,幾乎在同時一躍而下。
琮祺什麼都不想多說,此時他的腦海里只有寶兒的身影。那個天真的、愛笑的女孩,她……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了嗎?
他的心一陣強烈的揪痛,又像是有人拿了柄尖刀狠狠的刺戳著他般。
「你們這些……」他陰驚的目光一掃,「該死的東西!」說時遲,那時快,他已如一道閃電般直撲陸振德而去。
陸振德縱身後退,其手下迎上前來擋住了琮祺的去路。琮祺身手猶如蒼鷹捷豹般,奪下了其中一個的兵器,快竄幾步,直逼陸振德咽喉。
陸振德的功夫也不差,再加上有二三十個高手相勸,一下子就又遠離了琮祺刀鋒所到之處。
琮祺滿腔的憤怒及仇恨,恨不得立刻就將陸振德給大卸八塊。但他知道要擒殺陸振德,就得先解決這班擋他去路的人。于是,他飛身而起,揮動手中長刀,以狂風掃落葉之姿,迅速地直取眾人要害。
只听哀叫聲此起彼落,不一會兒工夫,就見有人倒的倒,閃的閃,不是手腕血流如注,就是腳踝遭到刺穿……
見狀,陸振德大吃一驚。眼見自己絕非他的對手,陸振德轉身便想丟下同伙逃跑。
琮祺的目標是他,哪能眼睜睜地讓他從自己眼前逃跑。他騰身一躍,手抓長刀,直向陸振德飛去。
刀光乍閃,他在陸振德背上劃了長長一道。他哀叫一聲,僕倒在地,還沒來得及起身還擊,已吃了琮祺狠狠的一腳,整個人翻了過去。
「啊!」未回神,那冰冷的刀鋒已緊緊抵住了他脆弱的頸項。
他拾起眼簾,看見了站在他面前,冷冷地、恨恨地瞪著他的琮祺。
琮祺目露殺機,手起刀落,欲取其性命——
「刀下留人!」突然,有個女人的聲音喊著。
聞聲,琮祺的手在半空中停下,而此時,幾道人影從樹林的另一端飛竄而來。待他們來到近處,琮祺赫然發現他們竟是伏慕書及苫驊等人。
「伏分舵主?」琮祺微怔,「你怎麼會……」
「我啟程前往蘇州其實是個幌子,目的是為了找出天地會里的害群之馬。」伏慕書續道︰「我發現春杏背著我暗中將消息告知陸振德,也知道陸振德會在途中伏擊你,所以才會兼程趕來。」
「原來是這樣。」
「羅公子,請你將陸振德交給我。」伏慕書趨前,「他是我天地會門人,清理門戶之事,應由我天地會來做。」
「其他人都能給你,唯獨他……」琮祺斷然拒絕,冷冷地瞪視著表情驚恐的陸振德,「我饒不了他。」
「羅公子……」
「伏分舵主,」他打斷了她,「恕難從命。」
見他如此堅持,伏慕書不解。「羅公子為何如此堅決?」
「我要他的項上人頭來祭寶兒。」他一字一字,恨恨地說。
聞言,伏慕書陡地一震。「什麼?你說寶兒她……」
「不,沒有,沒有啊!」此時,陸振德為了保命,急忙澄清,「我沒殺那丫頭。」
琮祺一震,「你說什麼?」他把刀一丟,一把掐住了陸振德的脖子。
「我……我沒殺她……」
「那麼她在哪里?!」琮祺激動地喝問著。
「她根本不在我手上。」
他瞪大了雙眼,半信半疑地瞪著陸振德,「你說她不在你手里?」
「是……是啊,」事到如今,陸振德不得不說出實情,「我到客棧去的時候,那丫頭根本不在房里……」
「你沒騙我?」琮祺覺得自己像是從地獄里一下子飛回人問般,但……他說的是真的?
「半句不假。」陸振德就差沒跪地發誓了。
「羅公子,」伏慕書沉吟須臾,「他看來不像在說謊,再說他現在騙你又有什麼好處?」
琮祺濃眉一叫,暗付片刻,像是有了決定。
「好,我今天就賣伏分舵主一個面子,要是他有半句假話,我就向伏分舵主要人。」他拱手一揖,「告辭。」語罷,他車轉身子,迅即離去。
看著他那迫不及待的背影,伏慕書蹙眉苦笑,無限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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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里等了好久好久,卻還是一直沒等到琮祺回來,寶兒既擔心又疑惑。
他到哪里去了?說去安頓馬匹,怎麼馬兒已安頓妥當了,他卻遲遲沒回來。
她向店小二打探,知道他急急忙忙的離開了客棧。那麼,他去哪里了?他……他會丟下她走了嗎?
不,他答應過絕不丟下她,她相信他不會那樣一聲不吭的離開。
那末,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會不會他安頓好馬匹回到房里時,剛好她去追小貓呢?對,他一定是去找她了……
她抱著小貓在客棧門口坐著,她相信他會回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有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客棧奔來。
待那人影越來越近,她發現那是……
她立刻站了起來,雖然她的腿已經發麻。她高興得想叫他,但像陣風似的卷到她面前的他,卻是一臉寒霜。她一怔,有點驚疑不安地睇著他。
再見到寶兒,琮祺只覺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雖然才跟她分開了一兩個時辰,他卻覺得像是跟她分別了幾年般。
不,事實上,剛才他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她。
也是直到剛才,他才赫然發現,他比自己原先所以為的還要在乎她。
此刻,她怯怯地看著他,像是個做了壞事的小阿。他瞥見她懷里揣著一只小貓,眉心一皺。
看他睇著自己懷里的小貓皺眉,寶兒囁囁地,「我……我撿到的……」
「你去哪里了?」他聲音低沉,神情嚴肅。
「我……」見他一瞼生氣,她以為他是因為找不到她而不悅,「我去追這只小貓,誰知道它很會跑,我……我有點迷了路,所以……」
听她說明著今晚發生的事情,他眉頭緊鎖,不發一語。
「你生氣啦?」她試探地問,「我知道你叮嚀過我別亂跑,可是我……你別生氣,我下次不敢了,真的……我……」
她話末說完,琮祺突然伸出雙手,猛地將她擁人懷中。
夾在他們之間的小貓喵地一聲,拚命的想從夾縫中掙出。
「小貓……」寶兒試著提醒他小貓的存在,但他充耳不聞。
他緊緊地抱著她,彷佛她足他在這世界上唯一的珍寶般。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強烈的情感,也因此她有點嚇傻了。
他不是在生氣嗎?怎麼他生氣不是罵她,而是如此的緊抱住她?他生氣的方式還真是奇怪……不過,她喜歡。
她柔順地偎在他胸口,任由他將她緊緊環抱,直到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羅……羅大哥……」她試著推推他的胸膛,但他不松手。
「先讓我抱著你。」他低下頭,將唇片貼近了她的耳朵,那低啞的聲音熨燙著她的心。
她心頭一悸,臉兒倏然羞紅。「怎……怎麼了?」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他說。
听見他這句帶著深濃愛意的話,她臉紅心跳,不能自已。她猜想在她去追小貓的這段時間里,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但毫不知情的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問。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在他心里佔了個重要的位置。
久久,她軟軟地說了句︰「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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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徐州。
來到徐州崔府附近,琮祺讓寶兒下馬了。
「我們先在這里暫時告別,」他深情凝望著她,「我會回來的。」
寶兒一手抱著小貓,一手緊抓住他的手。她知道他必須回京去,也知道他這一去可能就再也不會回來。好幾次,她想哀求他別回京,但是她必須信守與他的約定。
即使如此,一旦面臨離別時刻,她還是忍不住……
「寶兒,」看她眼里淚水打轉,他伸出手去輕抹她的眼角,「我喜歡你笑。」
听他這麼一說,她咬住嘴唇,強忍住淚水並擠出笑容。「我等你,你……你一定要回來。」說著,她的聲音還是啞了。
他不舍地看著她,溫柔一笑。「我不會騙你。」
「嗯。」她拚命的忍著淚水,用力地點頭。
看見她那明明想哭卻拚命裝堅強的樣子,他只覺心疼。他知道自己必須馬上走,因為只要再多待一下,他就可能改變心意。
他得把「東西」送進宮,親手呈交到皇上手里。這是他的任務,他的使命,他不得不面對的命運。但,他知道他此時的心情已經跟來時不同。
先前,他對自己是否能平安出宮抱持著隨遇而安且無所謂的態度,但現在,他有種非活著回來見寶兒不可的決心。
不管皇上心里是如何打算,他拚了命都要回來。
「回家去吧。」說著,他掉轉馬頭走開。
走了一段距離,他輕拉韁繩停下。轉頭,寶兒還站在原地目送著他。
而此時,他發現她方才強忍著的淚水已經落下。但因為他在看她,她還是揚起唇角,努力的笑著。
「寶兒,」他扯開嗓門喊著,「絕對不準嫁人!」
寶兒一怔,瞪大了眼楮。
他唇角一勾,「別忘了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此話一出,寶兒淚濕的臉上,漾開了歡喜的笑意。看見她發白內心的笑,琮祺安心了。
必頭,他駕地一聲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