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相親。」這是元那回到家,向她爸爸提出的第一件事。
伊太郎嚇了一跳,「咦?」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那一天才一臉不悅地回拒了前田夫人,怎麼今天卻……
「我要相親,而且對方一定要身高一八○,長相英俊。」她提出了這唯二條件。
伊太郎狐疑地睇著她,「你是受到什麼刺激?」
「爸,」她皺起眉,「您不是希望我找個好對象嗎?」
「是沒錯,不過……」
「別不過了,盡快替我安排,我隨時有空。」她說。
「噢……」她願意相親,他當然是很高興,不過她的轉變實在太快,快得讓他覺得詭異。
抓著皮包,她轉身走開,邊走還邊咕噥著︰「得意什麼?我會讓你好看的……」
听見她嘀嘀咕咕的,伊太郎更是疑惑了。
在前田夫人的安排下,元那相親了,對象是前田夫人提過的那個醫生佷子。
對方是個外科醫生,身高一八○,樣貌端正英俊,一切都合乎元那的標準。
于是,他們開始交往。
而在他們交往的同時,法嗣跟財前一紗也分手了。
不過,法嗣並沒有寂寞太久,很快地,又有美女遞補上來。
這回,他的對象是位新進女星--柴田美幸。
這一天,他們在另一場派對上踫面了--
依然是衣香鬢影,眾星雲集,唯一的不同是,他身邊的女主角換人,而她身邊多了男主角。
「元那?」法嗣沒想到他會在派對上再遇到元那,更沒想到她身邊多了一名護花使者。
他不自覺地盯視著她身邊的男子,用一種審視的、攻擊式的目光。
發現他身邊女伴換人,元那故意酸他︰「又是三月魔咒?」
他沒有生氣,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身上。「這位是……」
「這位是初山紀念醫院的未來院長,初山達明先生。」她一臉得意地介紹。
「你一定是齋川法嗣先生吧?」初山達明示好地伸出了手,「久仰大名。」
法嗣伸出手,握住了他的,然後……使勁用力一捏。
初山達明一震,蹙眉尷尬一笑,並急著想抽手。
法嗣不自覺地捏緊了他的手,兩只眼楮直直地盯著他。「你們在交往?」
「ㄜ?」他奇怪的反應讓初山達明感到不安。
初山達明飛快地抽回了手,一臉驚慌。
元那挑挑眉,突然地勾住了初山達明的手。「是的,我跟初山先生正在交往。」
她的舉動讓初山達明一怔。因為交往兩個星期,約會四次,他連她的手都還沒牽到。
他感覺她總是離他遠遠的,謹慎又小心。她今天會主動勾他的手,真數他受寵若驚。
見她勾著初山達明的手,法嗣不知為何,有些惱火。
他神情嚴肅而深沉地,「你們有結婚的打算嗎?」
他完全忘了女星柴田美幸的存在,眼底只有初山達明。
「ㄟ?」被他這麼一問,初山達明一臉錯愕,「我們才交往兩個星期……」
「難道你不是以結婚為前提跟她交往?」他就像個嚴格的父親在質疑著寶貝女兒的男友般。
初山達明一臉莫名,「這……這當然是……」
「你管太多了吧?」元那直視著他,挑挑眉。
迎上她挑釁的目光,法嗣濃眉一虯。他管太多?他只是怕她……
怕什麼?她都二十七歲了,難道他還擔心她被騙,或是失去貞操嗎?
她在國外待了七年,搞不好也跟洋帥哥交往過,也許她早就有經驗,還哪來的貞操被騙?
但……她真的有經驗了?忖著,他下意識地盯著她。
發現他如此深深的、強烈的注視著自己,元那心頭一悸。
皺起眉,她以不悅掩飾著自己的心慌。「你對初山先生真失禮。」
「不,」初山達明蹙眉一笑,「沒關系的……」
「當然有關系。」她直視著法嗣,「你不該對我的朋友無禮。」
「無禮?」他眉心一攏,將視線往初山達明臉上一移,「我讓你感覺到不舒服嗎?」
初山達明不知所措,十分為難的一笑,「不,沒……沒有。」
「你听見了?」法嗣唇角一勾,語帶挑釁地望著元那。
她秀眉一擰,沒說什麼。
「不打攪你們,失陪了。」他撂下一句,轉身就走,根本忘了他的新女友。
「法……法嗣先生?」柴田美幸尷尬又焦急地跟上去,像只被遺棄的小狽般緊跟在後。
看見他今天「失常」的表現,元那有種扳回一城的得意感。
但隱隱約約地,有另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上她的心頭。
而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兩天了,從來沒有什麼事可以煩上他兩天。
但他直到現在,還一直在意著那天的事。
她二十七歲,雖然樣子還有點稚氣,但畢竟是個大人,有男朋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見不得她身邊有男人呢?
那個叫初山達明的醫生高大英俊,跟她也速配極了,他為什麼……
驀然,他心頭一驚,濃眉一虯,「我該不會是在吃醋?怎麼可能?」
他有女朋友,雖然總是不太固定、不太持久,但從沒有過所謂的空窗期。
他的生活精采、豐富、熱鬧,而且他一直把她當妹妹一樣看待,即使她到國外七年,他也沒特別想過她,怎麼現在卻……
唔……不對勁!叫著濃眉,摩挲著下巴,他眉頭深鎖。
「嘿。」一陣香氣襲來,剛洗完澡,只裹了條浴巾的柴田美幸走到他身邊。
她將散發馨香及充滿魅力的身軀,貼近了他,然後在他耳邊輕輕吹氣。「換你去洗。」
「不了。」他說。
「咦?」柴田美幸挑眉一笑,無限嫵媚地,「你想直接來?」
「不,我要走了。」他霍地起身,撈起了外套,毫不留戀地就往門口走。
她跟了上來,一臉憂急不安,「法嗣先生,我惹你生氣了嗎?」
「不,跟你無關。」說罷,他開門就走,頭也不回。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把車開來這里,但當他回過神時,他已經在這里了。
這里不是哪里,而是元那家門口。
「該死……」他懊惱地揉揉眉心。
正打算就此離開之際,一輛白色房車停在他車後。
從後視鏡中,他看見元那從車里出來。
細看,他發現坐在駕駛座的是個男人。不用說,鐵定是那個醫生。
他們寒喧兩句後,她跟他揮了揮手,然後走了過來。
白色房車倒車離開,而坐在車上的法嗣按兵未動。
「咦?」元那狐疑地看著這輛未熄火的黑色BMW,並下意識地在經過時往車里瞧。
突然,車窗降了下來--
她一震,因為車里坐著的不是別人,而是他--齋川法嗣。
「你干嘛?」她站定,有點生氣地嘀咕著,「在這兒嚇人……」
他神情嚴肅,不似以往見到她時的促狹狡黠。
她微微一怔,疑惑地打量著他。
「約會?」他沒頭沒腦地問。
她皺皺眉,「是啊。」
「誰?那個年輕有為的醫生?」他問。
「當然是他。」她挑挑眉,語帶諷刺地,「我又不像某個人朝三暮四,把女朋友當衣服一樣換。」
听出她根本是在糗他,他也沒生氣。
「是認真的嗎?」他又問。
她一頓,不解地。
「我說你對他是認真的嗎?」他表情嚴肅得嚇人。
元那驚疑地睇著他,竟不自覺地支吾起來。「當……當然。」
他眉頭一擰,注視著她。「那麼他對你是認真的嗎?」
「廢話,當然是……」她忽一回神,不滿地瞪著他,「關你什麼事?」
「我怕你被騙。」他說。
「得了。」她輕聲一哼,「我又不是三歲小阿,再說……你什麼時候關心起我來了?」
「我……」他濃眉叫皺,臉上一沉,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在乎她的事。「你們是認真的就好,再見。」
握住方向盤,他準備離開。
「ㄟ。」元那突然伸出手,拍拍他的車。
他調整好情緒,轉頭睇著她。「干什麼?」
「你來就為了說這件事?」她問。
「對。」他說。
她皺皺眉頭,一臉訕笑。「你無不無聊?」
這次,他沒有回應她。油門一踩,加速離去。
元那疑惑地站在原地,呆楞了一會兒。
「發什麼神經?」她蹙著眉心,困惑地。
他跑到她家來,不是為了拜訪她爸爸,也不是為了什麼了不起的事,就為了問她這麼無聊的問題?
她跟初山是不是認真交往,究竟關他齋川大少爺什麼事啊?
拜托,他跟他的女友們就很認真嗎?
斑,依她看,他鐵定是見不得她好。發現她的感情生活跟他一樣精采豐富,他一定很不爽吧?
炳,她不會輸他的,他會的,她一定要會;他有的,她也一定要有。
只是,明明這麼想的她,為什麼有種莫名其妙的空虛感?
認真?她對初山達明真的是認真的嗎?
不,她清楚的知道,初山達明只是一顆棋子,一顆用來挑戰他的棋子。
對于初山達明,她心里有著深濃的罪惡感,而那也是她無法拒絕他邀約而履次赴約的原因。
「唉……」她無力一嘆,垂頭喪氣地轉身進門。
應國外客戶的要求,法嗣帶對方到銀座最高檔的酒店見識。
他平時談生意是不到這種場所的,不過因為對方是外國人,對于東京的酒店文化相當好奇,于是他只好善盡地主之誼,陪客戶走上一遭。
媽媽桑帶來了幾位漂亮的小姐,熱情地招呼著他們。
兩名小姐分坐在他兩旁,而另兩名則坐在他外國客戶的身邊。
「本店的小姐都是大學畢業或在學生,英文還不錯。」媽媽桑附在他耳邊說道。
「嗯。」他滿意地點頭,然後再看看他的客戶。
看他的客戶滿臉笑容,他撇唇一笑。
「麗娜,純子,好好招呼齋川先生……」媽媽桑交代著。
「不。」法嗣徑自倒了杯酒,「把她們帶走吧。」
「咦?」媽媽桑一怔,忙問︰「齋川先生不滿意嗎?」
「不是的。」他一笑,「我今天是陪客。」
「這樣啊……」見他神情認真,不像在說笑,媽媽桑以手勢示意兩位小姐離座,「那不打攪了。」
「唔。」他點頭。
陪著客戶坐了半小時,法嗣起身。「布朗先生,我先失陪一下。」說罷,他離座往洗手問走去。
從洗手間出來後,他在走道上抽了一根煙,然後打算回座。
經過一處開放廂房時,他听見了里面傳來的聲音--
「初山醫生,你好壞……」
他微怔,下意識地往里面瞄了一眼。
不看還好,這一看還得了!包廂里的初山醫生不是別人,正是跟元那交往中的初山達明。
他看來已經醉了,手里拿著酒杯,把身邊的小姐抱個滿懷,像「豬哥神」上身似的猛親吻著她的臉頰。
小姐笑得花枝亂顫,一只手不斷地往他胸口揉。
看得出來他常來玩,而且是熱門熟路的老手。
看他人模人樣,想不到……元那那個笨蛋,居然識人不清的跟這種人交往?
他眼楮冒火,幾乎想沖進去,一把拎住那家伙的脖子質問他。
不過……不行。他帶客戶來,當著客戶的面惹事可不太禮貌。
他調整著呼吸,試著平復情緒。不差這一時,他明天再告訴元那。
三天了,自從撞見初山那家伙上酒店之後,已經過了三天。
他每逃詡想告訴元那,揭穿那豬哥的真面目,但他竟然找不到她?!
去公司找她,助理說她出去;到她家,她爸爸說她不在;打她電話,她從來不接……
他又急又氣,千頭萬緒全集中在一瞬間,幾乎爆發。
懊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急什麼,擔心什麼。
懊急該氣,似乎都輪不到他操心,不是嗎?
「齋川先生……」他的秘書走了進來,而他竟沒發現。
必過神,他看著秘書,「有事?」
「費加洛雜志的人把這個送過來……」她將一本厚厚的時尚雜志放在他桌上,「他說非常謝謝你接受他們的采訪。」
「唔。」他拿起雜志,翻了翻。
突然,他在上面發現一個熟悉的面孔。那是時尚派對的相關報導照片,而上面有元那與初山達明一起出席派對的相片。
「該死。」他不禁火冒三丈,低聲咒罵一聲。
秘書從沒見過他這種反應,一臉驚愕地望著他。「齋……齋川先生?」
他驚覺到自己有點失態,忙按捺住別氣,盡可能溫文地說︰「沒事,你出去吧。」
「是,那我出去了。」秘書不安地睇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他懊惱地叫起濃眉,重重地合上了雜志。
他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可能會爆血管。
只是,他能不管嗎?他能袖手旁觀嗎?他能眼睜睜看著那蠢丫頭繼續被欺騙嗎?
不,他不能也做不到。要是他真的能無所謂,那麼他就不會如此失控。
忖著,他打了一通電話到二條商事--
「我找二條元那。」他說。
「請問您是哪位?」
「齋川法嗣。」
「ㄟ?」接電話的總機小姐十分驚訝,「是……是齋川集團的那個齋川法嗣先生嗎?」
「是的。」听見她如此驚訝慌張的聲音,他可以確定前幾天接他電話的都不是她。「你新來的?」
「對。」總機小姐興奮地,「想不到我能跟齋川先生說話,天啊……齋川先生,你是我的偶像耶,我常在雜志上看到你,你真的比明星還帥……」
法嗣皺皺眉,打斷了她,「慢著,她在不在?」該死,居然遇上一個崇拜迷戀他的粉絲。
她微怔,「誰?」
「二條元那!」他不耐地。
「噢,」她總算回過神來,「二條小姐今天沒來耶。」
「什麼?」他一怔,「她這幾逃詡沒來嗎?」
「我不知道,因為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說著,她又月兌離了正題,「真幸運,想不到第一天上班,就接到齋川先生的電話,你的聲音……」
「喂!」知道再下去鐵定沒完沒了,他沉聲喝止了她。
她嚇了一跳,沉默了。
「現在,你只要,告訴我……」他盡可能壓住別氣,一字一句,慢慢地問︰「有誰知道她在哪里?」
她停頓了幾秒鐘,「淺倉小姐應該知道吧。」
「誰是淺倉小姐?」
「就是二條小姐的助理。」
「她有助理?」可惡,為什麼前幾天接他電話的總機都沒告訴他?
「二條小姐當然有助理啊。」
「那她的助理在嗎?」他問。
「在。」
「立刻替我轉。」
听他的聲音能感覺出濃濃的火藥味,熱情的總機粉絲小姐不敢再多說。「是。」
等待了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二條小姐辦公室,敝姓淺倉。」
「淺倉小姐?我是齋川法嗣,」他說。
「咦?」淺倉微怔,「齋川先生?」
「是的。」他不嗦,直接切入正題,「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今天沒進來。」她說。
「她這幾逃詡沒進公司?」
「她每逃詡有進公司,只有今天沒進來。」
敝了,她每天進公司,為什麼他卻總是找不到她的人?難道他總是跟她錯過?
「她最近有行程嗎?」他問。
「嗯?」淺倉疑惑地,「齋川先生要……」
「我有急事找她。」他說。
「我不明白你所說的行程是指……」
「隨便什麼都行,只要能踫到她。」
「噢……」淺倉忖了一下,「二條小姐今天晚上會去銀座的佐野屋。」
「幾點?」
「她上面是寫七點……」
「謝謝。」他一點都不嗦的掛斷了電話,快速地在紙上寫下了「七點,佐野屋」。
*
銀座,佐野屋。
「有位二條小姐訂了包廂嗎?」法嗣向佐野屋的櫃台詢問著。
癟台人員簡單查詢一下,笑答︰「沒有。」
「沒有?」他濃眉一叫。元那的助理沒理由騙他,除非元那更改了行程,或是……包廂並不是以她的名字登記。
一個名字倏地閃過他的腦海,「那麼有位初山先生訂包廂嗎?」
「你說初山達明醫生嗎?」櫃台人員立刻說出了初山達明這個名字。
「他今天有訂嗎?」
「有,他還帶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姐來。」她說。
「他們在哪個包廂?」他問。
癟台人員看他一臉嚴肅焦躁,遲疑地,「這……」
「我有急事找他。」說罷,他拿出自己的名片,「這是我的名片。」
癟台人員一看他的名片,嚇了一跳。「齋川法嗣先生?難怪……」說著,她抬眼望著他,「難怪我總覺得你很面熟。」
他撇唇,給她一記迷人的微笑。「能告訴我他在哪個包廂嗎?」
他知道自己的武器是什麼,就像「美麗」是女人最大的武器般。
「他在菊之間。」她說,「我找人帶你去。」
「那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