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愛斯梅達第一次進入像聖卡羅歌劇院這樣的地方。
今天到這里來,她為的不是欣賞歌劇,而是尋找「獵物」。
是的,她是個女扒手,專門在各個車站及人潮擁擠之處扒竊。
不過這是她的副業,她的正職其實是餐館的女服務生。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雖然在教會的資助下念完了高中,卻仍無法讓她找到一份薪水較優渥的工作。
餐館的薪水要養活她自己並不難,難的是……還要幫忙孤兒院里其他院童就學的她,不得不選擇另一份「特殊」的工作。
她的扒竊技巧是跟她一起長大的院童摩特教授給她的,而她學得還不錯。
「做了這一票,瑪姬他們就有錢可以買新衣新鞋了。」她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院童們純真又滿足的笑容。
臂察了一段時間,她鎖定了幾個目標,而他們都是男性。
通常男人在看見她的同時,戒心及防備都會松懈;而在她對他們嫵媚一笑後,他們就瓦解崩潰了。
在扒走了前面三個男人的錢包後,她鎖定了第四個,也是最後一個目標——
那是一個約莫三十出頭的男人,稱頭的衣裝,俊朗的外貌,充滿了魅力及智慧的氣質,不用說也知道他是個上流社會的人。
「最後一只肥羊……」扒完了他,她就必須立刻離開此地,免得被逮。
忖著,她若無其事地走向了他,然後重復著相同的戲碼——撞他。
「唉呀!」撞上他的同時,她扒走了他的皮夾。
男人緊緊地攫住她的胳膊,兩只眼楮像是豹子盯住獵物般地鎖住了她。
他有一雙深沉又略帶狡黠的眸子,緊抿而微微上揚的唇片帶著點嘲弄的意味。
他有著高貴的氣質!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陰沉、危險而野蠻的氣息。
那強烈的沖突感,意外地撼動了她的心。
而直覺告訴她,這樣的男人不該是她下手的對象。
懊死,真是失算!通常對方會這麼盯著她,只透露出一個訊息,那就是……她露出馬腳了。
正當她決定盡快月兌身的時候,他唇片輕揚,方才的狡黠陰沉之氣不見了。
「真抱歉,沒撞傷你吧?」雷米•柯比諾露出他迷人的笑容。
他一直注意著這個紅衣女子。她的穿著性感而嬌艷,她的眼神總是梭巡著。她絕不是來欣賞歌劇的。
擺色的頭發使她散發出一種異國的美,明亮的眸子、誘人的紅唇、體態均勻而性感……她的美充滿著野性、嬌蠻與不馴。
敗美也很有個性的女人,足夠吸引住他高傲的目光。
「我沒事,謝謝你。」知道他並沒有識破,她松了一口氣。
快速地將皮夾塞進提包里,她嫣然一笑。「失陪了。」話罷,她迅速離去。
雷米•柯比諾凝睇著她美麗的身影好一會兒,下意識地往自己胸口模了一下。
他先是有點驚訝,但旋即笑了笑。「你果然不是來欣賞歌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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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地離開了歌劇院,愛斯梅達緊抓著披肩,一路朝著跟摩特約好踫面的地方前去。
她低著頭不斷前行,渾然不覺在她身後跟著一輛黑色轎車。
突然,轎車在她身邊停了下來,她微怔,本能地停下腳步。
綁車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了一名高大的男子。他穿著黑色西裝,看起來十分體面。
但當她再仔細一看,赫然發現那男子竟是剛才在歌劇院里的最後一只肥羊。
「啊!」她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拔腿就跑。
因為一時情急,她誤闖入一條死巷子。
「該死!」眼見前面無路,而後面……他已經追了上來。
轉過身,她索性面對他。既然事跡敗露,她只能選擇面對現實。
「我……」當她正打算向他「自首」,並自動繳交皮夾的同時,他一個箭步,欺近了她。
他伸手一推,將她壓在牆壁與他的胸膛之間。
她驚愕的道︰「你做什麼?」
他撇唇一笑,眼底閃過一絲狡黠,脖子一低,出其不意的給了她一記火辣辣的吻。
「唔!」愛斯梅達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強吻她的男人。
她想推拒他,但卻發現他的手已經先一步模索著她的胸部。
在街頭討生活卻非常潔身自愛的她,從不曾讓男人如此對待過。
他的突襲讓她措手不及,也使她心慌意亂。
雷米的手沿著她美好的胸部曲線往下,滑過她的縴腰,再爬上她的雙臂,然後模上了她手中的提包。
蚌地,他放開了她,取走了她手中的提包。
罷被襲胸又強吻的愛斯梅達滿臉漲紅地瞪著他,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你……你……」
雷米睇了她一眼,迷人而性感的雙唇勾起了一抹興味又帶著狎意的笑。
他打開提包,拿出了自己的皮夾。「很抱歉,里面有我的證件,丟了很麻煩的……」說著,他將皮夾重新放回自己的西裝外套中。
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竟會為了拿回皮夾而對她「性騷擾」?
「你真是混帳!」她搶回自己的提包,氣憤又羞赧地瞪視著他。
轉身,她恨不得立刻逃離他。
「慢著。」雷米抓住她,深沉的眸子在她胸口一掃,使壞地一笑。
他並不是一個之徒,更不曾非禮輕薄餅任何女性,今天會這麼對她,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
這個女人讓他產生一種無法理解的沖動。
「從來沒有人敢偷我的東西。」他說。「你是第一個。」
「你想怎樣?」她不甘心地瞪著他。
「不想怎樣。」
「那就放開我!」她奮力想掙開他。
他將她的手摟得更緊,「你這是失風被逮,惱羞成怒嗎?」
「皮夾已經還你了,你還要怎樣啊!?」她氣呼呼地大叫。
他微笑地打量著她,若有所思。「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為什麼要當扒手?」
她倔強而嬌蠻地直視著他,「難道你不知道拿坡里出產扒手跟小偷?」
听見她以「出產」兩字來形容扒手及小偷在拿坡里的泛濫,他忍不住笑了。
「出產?」
「不對嗎?」她眉頭一蹙,「誰不知道拿坡里滿街都是扒手?」
「我討厭扒手跟小偷。」他一臉認真。
「是嗎?」她挑挑眉,一臉挑釁地道︰「幸好我也不打算讓你喜歡我。」「來不及了。」他說。
她一怔,無法會意。「來不及?」
他輕點下巴,「我已經喜歡上你了。」
是的,他喜歡她,因為她的美麗、她的特別、她的反應強烈而有趣!她像一團熊熊的火焰,燃起了他胸口的莫名悸動。
雖然他不認識她,甚至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但……她攫住了他的心神及視線。
「你……」愛斯梅達一怔,愣愣地瞪著他看。
他剛才說什麼?他喜歡上她?她應該沒听錯吧?
「我很看不起扒手跟小偷,所以你以後別再當扒手了。」他嚴肅地說。
因為太過震驚,她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只能以激動的言語及動作來掩飾她忐忑不安的心情。
「你是我的誰?無聊!」說罷,她猛地一掙,掙離了他的手。
「ㄟ。」雷米又及時扯住了她。
「你到底想怎樣!?」她羞惱地瞪著他,兩只眼楮像要噴出火來。
她的心是慌亂的、是不安的,但她不想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來。
她心跳加速,呼吸也開始紊亂,那種惶惑的感覺讓她不知不覺地焦躁起采。
「你為什麼當扒手?」他問。
「我是為了……」她一頓,沒說下去。
她何必跟他說那些?再說,就算她說是為了孤兒院的院童們,他信嗎?
他們這些衣食無缺的上流社會人士,只會覺得她是在為自己的犯罪行為找借口。
「跟你無關。」她迎上了他的目光。但一觸及他深沉的眼神,她不知怎地,竟心慌閃避。
他的眼神銳利,就像隨時能看穿她似的。
「你應該找份正當的工作。」他說。
正當的工作她有啊,問題是女侍的薪水根本無法幫助孤兒院。
甭兒院養大了她,她不能不回報孤兒院。像這樣的苦衷及無奈,他這種人是不會懂的。
「你懂什麼?」她幽幽地、恨恨地睇著他,「我這樣的吉普賽女人能找到什麼了不起的工作?」
雷米微頓,沉吟了一會兒。
「明天到托雷多街五號來,我給你工作。」他說。
愛斯梅達一怔。她扒了他的皮夾,他居然還要給她工作?鬼才信他!
男人看著她時,永遠只注意到她美麗的臉蛋及惹火的身材,當他們對她友善,總是為了她的身體。
不,她不能「以貌取人」,輕易相信陌生人。
從他剛才模她胸部,還強吻她的舉動看來,他說要給她工作,動機鐵定不單純。
這種男人惹不得。她腦海中出現了一句警語。
忖著,她一臉不悅的瞪了他一眼,旋身飛快地跑出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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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跟摩特約定好的地方,她飛快地坐上了摩特那台破摩托車。
見她神色慌張,摩特疑惑地問︰「你怎麼了?」
「沒事。」她抓著他的腰,「快走吧。」
「噢……」摩特閃開地一應,發動了摩托車,往前馳去。
「愛斯梅達,順利嗎?」摩特問。
「嗯。」她臉上沒有一絲喜色,「瑪姬她們的生活費有著落了!」
「真的嗎?」摩特非常興奮,「要是瑪姬能穿新洋裝去上學,一定會很開心!」
摩特跟愛斯梅達同年,比她早一年進孤兒院。因為同齡,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對愛斯梅達來說,摩特跟孤兒院的修女及其他孩子們就像是她的親人一樣,她將他們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察覺到平時活潑又熱情的她突然話少了!摩特滿月復疑惑。「你有點不對勁,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啊,一切都很順利!」她一笑,掩飾著她未能平復的心情。是的,她的心情仍像海上的浪濤般起伏著,而一切都因為那個陌生人。
雖然他的手早已不在她身上,但她卻隱約感覺到被他觸踫過的地方還在發燙,而心跳更是早已失律。
怎麼會這樣呢?她應該感到厭惡或惡心,但事實上她並沒有那樣的感受。
「愛斯梅達?」摩特轉頭覷了她一記,「你今天真的怪怪的……」
「你才怪怪的呢,這麼愛問……」她故作無事狀。
「對了,」為免他窮追猛問,她岔開了話題,「你工作到底找到了沒?」
她一向視扒竊為不得已的「副業」,堅決一定要有份正職。
但摩特跟她不同,他總是無法長時間的從事一份工作。
「要是你不趕快找一份工作,修女一定會懷疑你金錢的來源。」她捏了他的腰際一把,「我們不能傷她的心,你听見了沒?」
「我知道了。」摩特撇撇唇,嘀咕著︰「你明明才二十三歲,怎麼說話越來越像老媽子?」
「你找死?」她狠狠地又掐了他一把。
摩特妞扭腰,閃躲著她的「處罰」,然後哈哈大笑。
愛斯梅達跟著他一起笑著,眼底卻透露出幾絲的茫然。
她從不想過這樣的生活,更不想成為一個扒手,但目前的她除了這樣卻再無他法。
甭兒院的贊助越來越少,可是院童卻沒有因此而減少,孤兒院需要錢,而目前已有掙錢能力,又願意出錢出力的,就只有她跟摩特了。
她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但她知道這樣的日子可能還會持續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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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梅羅山丘柯比諾宅邸
「雷米,這是這個月八家賭場的總帳目……」說話的是法蘭奇,他是雷米•柯比諾在大學兄弟會時的好友,亦是他信任的秘書。
他將帳目放在桌上,「這個月的營收比上個月要多出兩百多萬美金……」
雷米專注地審核著帳目,淡淡地問道︰「你的小甜心還乖吧?」
去年結婚的法蘭奇剛升格當爸爸,他的漂亮老婆為他生了個可愛的女兒。
「她可愛極了,就算不乖,我都會愛她。」提起可愛的小女兒,法蘭奇的臉上漾著滿足又慈愛的笑容。
雷米抬頭睇著他,一笑,「你還真是有女萬事足。」
「你也趕快結婚吧,小阿是很可愛的。」法蘭奇說。
「謝了,」雷米皺皺眉頭,「我還年輕。」
「你是說我老了?」
「不,」他咧嘴一笑,「我是說結了婚就沒有身價。」
法蘭奇笑嘆一記,「別說笑了,即使結婚,你還是拿坡里最有身價的男人。」
才三十一歲的雷米擁有八家大型賭場、三家高級酒店、旅行社、船公司,最近又搞起水泥工業,他的身家難以估算,而稅務機關也很難清查他的總財產。
坐上黑手黨拿坡里區領袖的位子雖然只有一年,但他做得有聲有色,令人服氣。
雷米從抽屜里拿出支票簿,在上面填了一個數目,再簽上名,然後交給了法蘭奇。
接過支票,看見上面的數目,法蘭奇嚇了一跳。「雷米,這是……」
「拿去吧。」他一笑。
「你給我的薪水夠多了,我不能收。」法蘭奇一臉認真地要將支票退回。
雷米皺起了濃眉,有點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又不是給你的。」
「雷米?」
「是我給瑪莉及孩子的資金。」他說。
「太多了。」法蘭奇蹙起眉頭,很為難。
雷米一笑,「幸好不是「太少」。」
「雷米……」
「別像個娘們一樣羅嗦,收下吧。」說著,他站了起來,走到了桌前。
法蘭奇知道雷米一旦決定了什麼事就無法改變,要是他堅持不收支票,恐怕只會惹來雷米的不悅。
他無奈一嘆,「那我替瑪莉及孩子謝謝你了。」
「小小心意。」雷米露齒一笑。
「對了,我跟瑪莉下個星期六要替孩子辦個慶祝餐會,你一定要來。」法蘭奇瞅著他,一臉神秘,「瑪莉有很多姐妹淘都會參加。」
雷米挑挑眉,睇著他一笑,「我會去,但不要替我安排相親。」
他知道瑪莉很熱衷幫法蘭奇的未婚朋友介紹對象,而現在她的目標就是他。
「瑪莉的朋友都不錯。」
「法蘭奇……」雷米露出一副無辜又無奈的表情,「饒了我吧。」
「你為什麼不想結婚?」法蘭奇問。
「我不是獨身主義者,只不過還沒遇上我的MissRight。」
法蘭奇促狹地道︰「有時我真懷疑你是同性戀,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什麼樣的女人……」突然,那個吉普賽女子的身影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他憶起她身體的溫度及柔軟,也回味她甜蜜的唇……于是,他不自覺地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你在想什麼?」覷見他若有所思又不自覺微笑的神情,法蘭奇疑惑地問。
雷米眉頭一挑,露出一記高深的笑意。「我喜歡有趣的女人。」
「你是說……會耍寶的那種?」法蘭奇認真地思索著,「瑪莉好像沒有那樣的朋友。」
「是嗎?」雷米像個淘氣的大男孩般哈哈一笑,「那我不是逃過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