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巴緊不緊,我怎麼知道?」
紗南一震,愕視著他。
「我……你……」不知怎地,迎上他那雙熾熱而專注的眼楮,她突然結巴了。
地,他伸出手拿下了她的口罩。
她陡地驚惶不安地瞪大了眼。
他沉默而專注地凝視著她,像在確定著什麼。
「我是……」她從來沒這麼怕過、惶恐過,他銳利而火熱的眸光鎖住了她,教她打從心底顫抖起來。
她驚覺到……她怕的不完全是身分的曝光及任務的失敗,而是他熾熱得彷佛要融化她的視線。
他望著她,倏地,他一振臂——
「啊!」她驚呼一聲,整個人跌進了他懷里。
未來得及反應,他火熱的唇已經貼上了她的。
他居然強吻她?!
就在她預備推開他,然後甩他一耳光的同時,他放開了她。
「你的嘴確實很緊……」望著她驚羞憤怒的美麗臉龐,他露出了一記迷人的笑。
「你!」她有一種被侵犯了的感覺,但隱藏在那層感覺底下的,竟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激動。
「是你吧?」他神情自若地。
她一怔。「咦?」
「被球打到的是你,而那天你也不是意外出現在飯店里的吧?」他氣定神閑,一臉了然。
紗南震驚地望著他,難以相信自己的身分竟早巳被他識破。
他知道被球打到的是她,也就是說……他根本是故意打中她的?
「你是故意的?」她怎麼也不相信,這個男人居然故意用棒球K她!
「我沒那麼暴力。」他一笑,「也許是你躲得不夠好……」
說真的,要不是她先後在他的棒球及衣領上印下唇印,就算她出現在他面前一萬次,他可能都發現不了她。
躲得不夠好?天啊,她是偵探耶,一個偵探怎麼可以一下子就被發現?
這要是傳出去,她還怎麼在偵探界混?
「我……」她支支吾吾,一時啞然。
睇見她那懊惱沮喪的表情,他警覺到自己表現得太精明。
他並不打算把她嚇跑,雖然他不知道她有什麼目的,但他知道,一旦她的身分被拆穿,可能就會永遠地消失在他眼前。
這絕不是他樂見的。
接著,他想到了一個讓她不會消失的好方法——
「你就是被派來我身邊的人吧?」他故作嚴肅狀。
「咦?」原本已經打算全盤托出的她一愣。
「之前我連續接到幾封勒索信,我父親知道後就打算找人暗中保護我,難不成就是……」說著,他將視線移向了她。
她呆呆地望著他,一時之間回不了神。
有人勒索他?而且是在她受雇調查他的同時?這兩件事該不會有什麼關連吧?
炳,一定是有某個女人的老公受不了他玩人家老婆,才會這樣懲罰他吧?她真是太聰明了,果然有偵探的直覺及本能。
既然他錯以為她是女保鑣,那她就將錯就錯,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在他身邊監視他、調查他。
「沒錯,我是完美保全派來的女保鑣,非常抱歉造成須川先生你的困擾。」她自以為聰明地說。
听她將計就計,自以為完美無缺的承認,他真的好想狂笑三聲。
目前,他還不清楚她跟蹤他的目的為何,但他非常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就是——她真的有夠笨。
在他身邊多的是那些精明能干、心思百轉千回的女人,像她這般有趣、「肉腳」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踫上。
「既然你是來保護我的,就不必躲躲藏藏的……」說著,他沉吟片刻,「這樣好了,不如你充當我的秘書,隨時隨地跟在我身邊吧!」
「デ?」她一怔。
當他的秘書,跟在他身邊?這麼說……她可以「近身調查」?
這真是求之不得的好機會,她應該高興。可是……她怎麼快樂不起來?
想到他方才沒來由的就給她一吻,她就感到憂心忡忡——若真當了他的假秘書兼真保鑣,搞不好隨時貞操不保。
「怎麼了?你不是來保護我安全的?」見她一臉猶豫遲疑,他當然知道她擔憂的是什麼。
因為知道,他更覺來勁。對工作及事業,他一向很有勁,但對她的這種「有勁」非常不同。
這是一種雀躍的、期待的、激情的、帶著不知名快感的來勁。
「是……是啊……」暗怪自己一時失算冒充保鑣,這會不硬著頭皮答應都不行了。
「那就這麼決定了。」他抿唇一笑,眼底露出一記狡黠。「你叫什麼名宇?」
「我……」她怔了一下,「熊本紗南。」
「紗南?」他兀自念著她的名字,未注意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嬌羞。「我想……我們會相處得很愉快的。」
「什麼?」二木忠夫一臉不滿地看著坐在面前的紗南,「到現在還沒有半點進展?」
她心虛地垂著臉,「我一直沒抓奸在床,所以……」
二木忠夫眉頭緊蹙,滿臉不悅。
「不過我發現他除了跟尊夫人有來往外,還跟其他的有夫之婦往來。」她有幾分得意地說。
二木忠夫露出了懷疑的眼神。
「二木先生,你放心,我一定會完成這個任務的。」一直沒抓到須川的把柄固然教她顏面盡失,不過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好消息的。
至少,她陰錯陽差地成了他的貼身保鑣,將會更有利于調查的進行。
「我放什麼心?你到現在還沒進展,還叫我放心?」他的不滿全寫在臉上。
「我現在是他的近身女保鑣,相信很快就能……」
「女保鑣?」他一震。什麼女保鑣?須川定海本身就是柔道及劍道高手,哪需要什麼保鑣?
「是啊,說來話長,我就不詳述了。」她咧嘴笑笑,端出她專業偵探的架式,「總之你等我消息,不會讓你失望的。」
二木忠夫半信半疑地睨著她。也好,管她是怎麼當上須川定海的保鑣,只要她能拿到須川跟恭子的通奸證據,那他就發達了。
「好吧,我再相信你一次。」他說。
冰于「姊妹情深」,有關偵察的進度及細節,紗南一字不漏地告訴了她的姊姊法子。
而跟警官老公「鶼鰈情深」的法子,當然也不意外地將此事告訴了老公。
「女保鑣?」法子的老公酒井忍不住皺起了眉,「你說紗南她當須川的保鑣?」
「是啊!」法子一臉正經,「她受托挖出須川跟人家老婆通奸的證據,現在陰錯陽差的成了他的貼身保鑣呢!」
「紗南那個軟腳蝦,哪里像女保鑣了?」他嗤地一笑。
「你干嘛那麼損她?她是我妹妹耶!」雖然不得不承認紗南確實「肉腳」,但愛妹心切的她還是為紗南抱不平。
「本來就是那樣啊。」他攤開報紙,索性不發表意見,免得惹來太座不悅。
法子白了他一眼。
酒井以眼尾余光瞄著正在生悶氣的親愛老婆,心里只思索著一件事——
須川定海就讀大學時,就曾經在大學聯賽的會場上,打敗了警大的第一高手。
而當時,他就是須川定海的手下敗將。說來有損顏面,所以他……決定不說。
不過,像他那樣的…「高手」,怎麼可能需要紗南這樣的女子當保鑣?警察的直覺告訴他——他的小姨子正在被耍。
「你發什麼呆?」突然,法子拍了他一下。
他恍然回神,一本正經地,「我說法子啊,你知不知道紗南的徵信社,生意為什麼一直那麼差?」
「咦?」對于他突然提出的問題,法子愣了一下。
「不是因為地點不好,不是因為景氣差,而是……她太「肉腳」。」
法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地瞪著他,「什……」
「我蹲馬桶去。」見情勢不對,酒井一溜煙的跑了。
望著他的背影,法子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老妹,不是做姊姊的不幫腔,而是你姊夫說的一點都沒錯。」她長長一嘆。
第一天「上班」,紗南照常穿著她的襯衫、牛仔褲,大刺刺地就往定海的辦公室跑。
雖然一開始她很掙扎,老覺得這樣的決定不太妥當。不過能這般自由來去、不必玩躲貓貓地跟緊他,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跑進辦公室,她發現身為老板的他已經到了。
坐在辦公桌前的定海抬眼睇了她一記,繼續看著桌上的文件,語氣淡淡地說︰「你沒上過班嗎?」
「咦?」
「進來要先敲門,還有……」他抬起頭看她,「別讓老板比你先到。」
听著,她的不服氣全寫在臉上。跟她端什麼老板的架子?她又不真的是他的秘書。
「我是保鑣,不是你的秘書。」她隨口頂了回去。
他挑挑眉,撇唇一笑。「說得好,你不是秘書,是保鑣,你不知道保鑣得二十四小時跟著雇主的嗎?」
「二十四小時?」她瞪大眼楮,叫了起來,「是不是你洗澡、睡覺、上廁所,我都要跟?」
睇著她那張牙舞爪、一臉不馴的模樣,他微微一怔。
想她昨天被他「抓包」時,還一副柔弱可憐的樣子,怎麼今天……
「我不是虐待狂,當然不會叫你跟著我洗澡、睡覺、上廁所,不過我需要你的時候,你總得在吧?」
「什……什麼意思?」他需要她的時候?他什麼時候「需要」她啊?不知怎地,這個字眼讓她頭皮發麻。
睇見她臉上飛起兩朵紅霞,他斂眉一笑。他想,他知道她腦袋里在暗忖著什麼。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氣定神閑地望著她,「我只是希望你可以隨時隨地保護我的安全。」
「隨時隨地?」她眨眨眼楮,一臉茫然。
「今天起,搬進我家。」他以命令式的語氣說。
搬進他家?她是不是听錯了?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我的生命受到威脅,而家里也不一定安全,所以……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吧?」他摩挲著下巴,唇角掛著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
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別說她會吃驚,就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接掌家族事業以來,他把全部心力都放在工作上,「泡妞」這種事,他想都沒想過。
但為什麼她讓他分了心?讓他動了「追逐」的念頭?為什麼?
「你要我搬進你家,跟你一起住?」
「別說一起住,好像我約你同居似的。」他蹙眉一笑。
她又是一陣臉紅。
看著她表現出一副倔強不馴,而暗地里又害羞緊張的模樣,他發覺……他就是喜歡她這一點。
「搬到我家只是為了方便。」
「方便?」她露出了驚慌、嬌羞、不知所措的表情。
睇見她那樣的表情,他又忍不住地想笑。
但他不能笑,他必須表現出正經嚴肅的模樣,才能將這一切合理化。
「別以為家里就很安全,我可不知道我的敵人在哪里?」他說。
她撇撇唇,「到處都有喔。」到處偷人家的老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說什麼?」他問。
「我什麼都沒說。」她抬起眼望著他。
「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她皺皺眉,「是有點……」跟他同住一個屋檐下,多危險啊!
「這樣啊……」見她不肯「乖乖就範」,他決定下猛藥。「那我打電話跟完美保全談談好了,電話號碼呢?」
一听他要打電話給公司,她嚇得連聲阻止。「不……不用吧?」
開什麼玩笑?讓他這麼一打,她不就露餡了嗎?再說,哪來的什麼完美保全公司,那根本是她隨口胡謅的。
他挑挑眉,睇著她,臉上有幾分的得意。「怎麼?你沒問題了?」
「是,沒問題。」她硬著頭皮,百般不願地。
「很好。」他滿意的一笑,「那……」
他似乎還要說什麼,但此時他的手機響了——
「恭子?」他微蹙起眉心,「怎麼了?」
知道電話彼端是二木恭子,紗南本能地豎起耳朵想听,但又覺這樣太「明目張膽」,于是退後了幾步。
反正想也知道他們會在電話里說什麼,一定同他那天跟不知名女子在床上說的那些肉麻話差不多。
听了沒營養,不听也罷。
「我回家打包行李。」她低聲地說,旋身就溜了出去。
自從紗南從他辦公室溜了出去後,定海就沒有辦法再聯絡到她。
想來,他沒有她的電話號碼、不知道她住哪里,甚至也不確定熊本紗南是否是她的真名。
她一離開他的視線,就像丟了……
不過他相信她會再回來的!
但她究竟要什麼呢?
是商業間諜嗎?不,不會的,那麼「肉腳」的商業間諜,世間難有。
不過他遲早會發現她的目的的。
一整天,她沒再出現,他心里開始亂紛紛的,擔心……她會就此消失。
坐在家里,他不知不覺地抽了一菸灰缸的菸——
「該死!」他忍不住低聲咒罵著。
突然,門鈐響了。
他打開螢幕,只見一張好奇的、趣味的臉就出現在螢幕上。
那是她,一張臉正貼近監視器,不斷地扮鬼臉、吐舌頭,活像個搗蛋女頑童般。
他拔腿就跑了出去,忘了該懷疑她如何知道他的住處。
「我來報到。」隔著門,帶著行李的紗南看見了他。
他…一言不發,就只是冷肅著臉,直直盯著她。
「我是不是又遲到了?」她想起今天早上他教訓她不要遲到的事情。
有錢人最難伺候,她最好眼楮睜大點,耳朵拉長點,別犯了他的忌才是。
「我要打包行李,要交代好所有事情,所以……」其實她只是溜到法子那里去哈拉,一時忘了時間。
他打開了門,一把將她拉進了門里。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你……」
當她迎上他的目光,她陡地一震。
他注視著她,以他那熾熱而又專注的眼楮。
「我怕你不來。」他說。
紗南呆呆地望著他,頓時發不出聲音。
他的神情、他的目光、他的聲音透露出他的焦慮,但……他為何焦慮?
「我……我們……」不知怎地,她心慌起來,「我們不是說好了?」
「天曉得你會不會就此消失?」他說,神情嚴肅而認真。
她的心一悸,一陣不知名的火熱在她身體里蔓延開來。
「我……我怎麼可能不來?」她腦子一片混亂,就像從高樓上掉下來的豆腐花一般,糊了。
怎麼可以這樣?他是她調查的對象,她怎麼能因為他一個眼神、一句話,就心慌意亂、六神無主?她懊惱地忖著。
「證件交出來。」他地伸出手來,一攤。
她一怔,「什麼證件?」
「什麼證件都好,只要能證明你的身分。」他說。
她發現他不像在開玩笑,他是真的要確定她的身分。
「我真的是保全公司的人員,不是會危害你生命的壞人……」人家說有錢人都怕死,疑心病也重,果然不假。
他濃眉一沉,「誰管你危不危害我,我只是要確定當你失蹤時,我要去哪里找你。」
為什麼?她對他來說不重要吧?就算她這個「保鑣」落跑了,以他的財力,要雇用一支軍隊來保護他也不成問題。
照理說,她在他眼里應該是可有可無,怎麼他卻一副沒有她,明天就過不下去的樣子?
「證件。」見她發怔,他敲了敲她的頭,「你發什麼呆?」
「我沒有證件。」她眨眨眼,一臉篤定。
他皺了皺眉心,「你幽靈人口啊?沒證件?」連他的貓都有血統證明,更何況是人。
「我沒帶。」她睜眼說瞎話。
「你叫什麼名字?」他忽地問。
啥?他是在發什麼神經?他不是早問過她了嗎?
「不準想。」他嚴厲地注視著她,像是在審問犯人似的,「我問你問題,你要馬上回答。」
「為什麼?」
「只要你猶豫,就表示你可能是在騙我。」
「誰規定的?」她抗議,嚴正抗議。
「什麼名字?」他不管她高不高興、甘不甘心,一派「我才是老大」的架式。
她明明咽不下這口氣,但對上他亮得教人睜不開眼的黑眸,她竟……
「熊本紗南。」
「幾歲?」
「二十七。」
「哪里人?」
「富山。」
「現在住哪里?」
「西新宿。」
「婚姻狀況?」
「未婚……」答畢,她揪起了眉心,「干嘛問這個?」
「有沒有男朋友?」他不理會她,繼續發問。
她鼓起兩頰,沒好氣地,「你真無聊,要不要告訴你三圍、體重啊?」
「這倒不必……」他露出一記迷人又性感的笑容,目光在她身上一掃,「我目測還算準確。」
她臉上一熱,下意識地「縮胸」。什麼目測?他根本是「模」出經驗及心得了。
「你到底問夠了沒?」她羞惱地瞪著他。
「行了。」他可不希望真的氣跑她。況且她答得那麼爽快,大抵不會有假。
「進屋吧!」說著,他轉身就走。
紗南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看你還能神氣多久?我一定會抓到你的把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