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田亞季!」秀樹走進亞季房里,將還賴在被窩里的她揪了出來,「你睡死啦!上班!」
她毅起眉頭,「不要啦!我死都不去。」
「什麼?」他眉心一攏,立刻端出大哥的架勢來,「你又犯懶病了?!」
「什麼懶病?」她不滿地,「人家才不是呢!」
提到懶,她就想起他在香苗面前,說她是廣田家的大型廢棄物之事。
于是,她從被窩里爬起來,一臉怨懟地瞪著他,「哥,如果你一定要叫我去上班,我就離家出走。」
他一震,「你說什麼東西?」
只是叫她去上班,她居然說要離家出走?這小妮子是哪根筋打了死結?
「你听著,」她一臉嚴正地望著他,「我能忍受你跟香苗說我是大型廢棄物……」
「你本來就是。」未等她說完,他語帶嘲笑地打斷了她。
她揪起眉心,一臉氣憤不平,「哥!這次我絕對不妥協!」
見她認真了,他斂起笑容。
「怎麼回事?」他注視著她,想在她臉上及眼底找到答案,「你跟同事不合?」
她猛搖搖頭,「我跟同事都很好。」
「那麼是……」他蹙起眉心,疑惑地睇著她。
「我……」她咬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是什麼?」他不耐地問。
她皺著眉心,不知所措。
為了什麼?她總不能說香苗的表哥吻她,而且隨時可能」吃」了她吧?
香苗跟他的感情這麼好,而堀川那變態卻是香苗的表哥!發生這種事,香苗夾在中間豈不是很為難?
她不能說,打死都不能說。
「我覺得路程太遠也太偏僻,而且工作好繁重好累。」她隨口胡謅了理由。
他眉梢一揚,「你真是欠揍,工作哪有輕松的?!」
「當然有。」她不服氣地回道。
「是喔,躺著賺最輕松了,你去不去?」他惱火地瞪著她。
她噘噘嘴,自言自語地,「干嗎說得那麼露骨……」
「起來。」他一把抓起她的衣領,「給我去上班!」
眼看他似乎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她,她當下決定不跟他硬踫硬。
既然他一定要「目睹」她去上班才高興,那她就只好使出「陽奉陰違」這一招了。
「好啦,我起來總行了吧?」她假裝不甘不願地起來,一臉自認倒霉的表情,懶懶地、慢慢地踱出了房間。
在外面閑晃了一整天,其實她是心驚膽跳的。
因為……她怕堀川那家伙打電話到她家去,或是干脆像上次那樣去她家「堵」她。
如果第一天蹺班就被家里發現,那接下來的日子,她該怎麼過呢?
就在這種憂心及掙扎之中,她度過了漫長的一天。
當她帶著忐忑不安的心回到家時,她發現什麼事都沒發生。
堀川並沒有打電話來,更沒有親自跑一趟,他什麼行動都沒有,而她家人也渾然不知她蹺了一天班。
她高興極了,因為她知道明天依舊可以如法炮制。
只是高興之余,她心里卻隱隱有點悵然、失望。
他沒有找她回去上班?是覺得心虛歉疚,還是她在他那兒其實是可有可無?
她的思緒很復雜,談不上最喜是憂,一整個晚上,他的身影不斷地鑽進她的腦海中,騷擾著她、糾纏著她。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應該覺得很開心,但為何卻耿耿于懷?
就在這麼錯綜復雜的情緒中,她安然地、無聊地度過了一個星期。
蹺班的第七天下午,她一個人獨自坐在露天咖啡座中喝咖啡——
「亞季?」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對這個聲音,她絕對不陌生,因為……那是香苗。
香苗望著神情不安又心虛的她,疑惑地說︰「真的是你?」
「香……香苗……」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干笑著。
所以說,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壞事做多了,還是有被拆穿的一天。
「你沒上班?」香苗手里提著公事包,笑容恬靜又溫柔。
她低著頭,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
心細如發的香苗一下子就看出了事有蹊蹺,「你蹺班啦?」
「氣?」她一怔,暗自驚訝著香苗竟有如此的洞察力。
香苗一笑,「怎麼,表哥那兒的工作不適合你?」
她訥訥地,「也……也不是……」
人家香苗那麼熱心地幫她介紹工作,她怎好嫌東嫌西?
「那是怎樣呢?」香苗坐了下來,「我表哥應該是個好相處的人吧?」
她睨著香苗手里的公事包,「你不是有事嗎?」
「辦完了。」香苗一笑,順便跟侍者點了杯拿鐵。
「當漫畫家的助手是比正常的工作要來得不穩定,不過我表哥給助手的福利可是業界中最高的。」香苗語氣平靜地。
她蹙著眉,「我不是嫌錢少……」
「噢?」香苗睇著她,一臉疑惑不解,「那麼是……」
「香苗,」她壓低聲音,試探地、礙口地說,「你……你知不知道你表哥他……他……」
「他什麼?」香苗微微地皺著秀眉,「你想說什麼?」
見她一臉不知情的模樣,亞季實在痛苦極了。
她好想一吐為快,但又怕堀川那些骯髒事玷污了香苗純潔的心靈。
香苗凝視著她高難的表情,若有所思地。須臾,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我表哥對你做了什麼嗎?」
「呃?!」亞季露出了「你怎麼知道」的表情,訝異地望著香苗。
香苗瞪大了眼,「真的?!」
「沒……不是啦!」她漲紅著臉,一臉的尷尬。
堀川對她做的那些事!她怎麼說得出口?尤其是在香苗面前……
「可是你的表情……」香苗指著她羞紅的臉,「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香苗……」她表情掙扎地,「你……你知不知道你表哥畫什麼漫畫?」
香苗眨眨眼,「我當然知道。」
「你知道?!」她難以置信地。
「怎麼?你……」香苗一臉憋笑地望著她,「你對畫成人漫畫的人有偏見?」
「你真的知道?!」亞季兩只眼楮瞪得奇大,反應也激烈得引起旁人的側目。
香苗倒是氣之神合,「他是我表哥,我當然知道。」
「什麼……」亞季簡直無法相信知情的香苗,會將她介紹到堀川那兒當助手。她……她根本是把她推入火坑的凶手嘛!
見她一副遭受打擊的模樣,香苗不禁笑出了聲音,「你這是什麼反應嘛?你都成年了,不是嗎?」︰
「可是……」她怕旁人听見,刻意壓低聲音,「可是他是畫黃色漫畫的耶!」
香苗噗哧一笑,「我表哥畫的是成人漫畫,可不是那種沒有內容的黃色漫畫了你別搞錯了。」
「你看過?」她難以相信地望著看來純潔無瑕的香苗。
「我是成年人了,小姐。」香苗淡淡一笑。「我表哥的漫畫得過大賞的,別小覷他。」
亞季像是受了什麼重大刺激似的呆視著香苗,「我……我哥知道嗎?」
「他當然不知道。」香苗撇唇一笑,「他那個人很古板保守的,要是他知道我表哥畫成人漫畫,還會讓他親愛的小妹去上班嗎?」
「呃……說得也是。」亞季垂著頭,有點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沖擊。
她怎麼也想不到香苗居然知情,而且還看過堀川畫的成人漫畫。
其實,她也沒必須這麼驚訝。香苗跟她哥哥都是成年人,而且交往多年的他們也經常一起旅行,想必該做的也都做了……成人漫畫對成熟的香苗來說,一定不算什麼吧?
想到這兒,她突然一陣頭皮發麻,因為她無法想象溫柔恬靜的香苗跟她哥哥在床上纏綿時會是什麼模樣……
突然,她耳根發燙,心跳急促。
「你干嗎臉紅?」香苗笑睇著她,「想到什麼?」
「沒……沒事。」她尷尬地干笑兩聲。
香苗又是淡淡一笑,「就因為我表哥畫成人漫畫,所以你蹺班?」
「不完全是……」她有口難言地。
香苗並沒有強逼她去上班的打算,她沉吟了一下,「既然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說著,她看了看表,「我該回公司了。」
她唱完杯中的咖啡,站了起來,「你慢慢晃,我先走了。」話罷,她旋身就要離開。
「香苗,」亞季不放心地喚住了她,「你不會告訴我哥吧?」
香苗溫柔一笑,「這是我跟你的秘密。」
有了她的承諾,亞季終于放心。「謝謝。」
「走!」香苗笑笑,身影婀娜地消失在街道的另一頭。
看著她的背影,亞季的心情更是沉重。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若不能盡快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終有紙包不住別的一天。
因為她既然能在街上遇到香苗,就表示遇到她哥哥也是極有可能的事。
要是被她哥哥發現,她……她真不敢想象後果會是什麼。
「噫!」她打了個寒顫一飛快地喝光了杯中的咖啡。
悟朗抓破了頭,腦子里卻還是空無一物。
這是他第一次毫無靈感,第一次覺得心慌慌的、怎麼都沉靜不下來。
她已經整整十天沒來了,而他也沒去找她。為什麼?
以他的個性,他應該跑到她家去,拎著她來上班,但……他什麼都沒做。
他知道這回他是真的慌了、亂了,也迷惘了。
他喜歡她?那個思想行為有時還挺幼稚的小表,會在他平靜已久的心中激起水花?
如果真的是,那他又該怎麼處理?
他不得不說,她在他心里有很強很強的「存在感」。
他已經很久不談感情,也已經沒了結婚的沖動及想望,但她卻是個一心想找三高男人嫁的年輕女孩。
想想,他跟她之間的距離還真大……
「嗨,」青木洋子不知何時已來到了他的工作室,「吃飯了沒?」
她手里提著便當,滿臉堆笑地走了進來。
悟朗抬抬眼皮,無力地睇了她一眼,「如果你是來問我進度的話,那你可以回去了。」
她眨眨眼楮,一臉無辜地,「干嗎那麼無情啊?我只是來……」
「來看我有沒有月復案,對吧?」他斜著眼,有點哀怨。
她蹙眉一笑,「听你的口氣,好像你還沒有進展喔?」
「老實告訴你吧,我腦子一片空月。」他誠實地說。
「真的?」聞言,青木洋子驚訝也憂心,「听起來真教人擔心……」
說著,她在他桌邊坐下,徑自攤開了便當,「發生什麼事了?你一向不是這樣的。」
他皺著眉頭,神情懊惱,「也許我是倦怠了吧?」
她瞥了他一記,淡然一笑,「什麼倦怠?我看你根本是……」
「什麼?」他抬起眼皮,懶懶地睇著她。
「悟朗,」她神情認真而嚴肅地凝視著他,「你有多久沒談戀愛了?」
「咦?」他一怔。
青木洋子氣定神閑地將筷子遞給他,「專門描繪男女糾葛的你卻是個不談感情的人,真諷刺啊!」
他接過筷子,逢自夾了一個壽司往嘴里塞,「我就是看破了。」
「唷,真是罪過……」她做出了一個夸張的表情,「怎麼我覺得好像都是我的錯一樣?」
他睇了她一眼,沒搭腔。
青木洋子一臉促狹地,「你也太夸張了,離了一次婚就對婚姻失望。」
「你又說到哪里去了?」他蹙著眉,不耐地瞅了她一記。
「人家伊利莎白泰勒結了又離、離了又結,也沒失望放棄過,不是嗎?」她說。
「我不是對婚姻失望,」他淡淡地說,「只是覺得麻煩。」
「那至少也談談戀愛吧?」她臉上那一絲促狹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認真、嚴肅的神情,「你才三十出頭,太不健康了。」
自從離婚後,他身邊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固定的女人,偶爾有一些記者或業界中的女性企圖接近他,對他示好,他也總是冷冷淡淡的沒有興趣。
有時,她不禁要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抑或是離了婚讓他性向轉變?
「一談感情總要給對方一個交代,不是嗎?」他眼底有絲迷惘及憂慮,像是有什麼事正困擾著他。
「也有人只想談戀愛的。」她說。
他神情凝沉,「如果她想結婚呢?」
晾著他凝肅的表情,她微怔。旋即,她意識到一件事——
「你該不是有那樣的對象了吧?」她一臉興致勃勃地。
他一頓,故作若無其事地,「沒有的事。」說著,他埋頭吃著壽司,索性不回答她的問題。
青木洋子哪那麼容易放過他,尤其是在感情事件上。
「你喜歡的女人想結婚?」她一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是誰啊?同業嗎?我認識嗎?」
追問著的同時,她腦子里已經出現了幾十個面孔及名字。
「你別問了。」他濃眉一糾,像是她再迫問下去,他就會把她趕出去似的。
突然,一張年輕的、天真的、清麗的面孔「跳」進了她的腦海之中——
「啊!」她仿佛發現了什麼,驚訝的大叫,「是那個女孩吧?」
「你說什麼女孩?」他幾乎要失去耐性。
「就是那個叫做亞季的小助理啊!」她說。
頓時,他臉上的不耐及不悅消失無蹤,代之而起的竟是一絲驚愕及靦腆。
發現他臉紅,她樂不可支,「真的被我猜中了?!」
他別過頭,刻意避開了她敏銳的視線。
「你胡說什麼?她……」
「她什麼?」她挨過來,一臉賊笑,「你的表情真不自然。」
「你……」他知道自己的情緒逃不過她如雷射光般的眼楮,只能問不作聲地裝糊涂。
她唇角一勾,笑得促狹,「臉皮干嗎那麼薄?你幾歲啦?」
他沒搭腔,只是白了她一眼。
「喜歡就追啊!怕什麼?」她用手肘蹭了他一下,「我看她對你也挺有感覺的。」
「胡說。」他突然出聲,「我在她心里根本只是個低級下流的家伙。」
「嘿嘿……」青木洋子得意地瞅著他,「你承認是她了?」
驚覺自己有點受騙上當,悟朗不禁糾起了眉心。「算了,別提了。」
「干嗎那麼消極?不像是你耶!」青木洋子趨前挽住了他的手,十分親密地,「我記得你以前很熱情、很……狂的。」
听出她話中帶話,他給了她一記衛生眼,然後震開了她的手。
「你別跟我搞熟,別忘了你現在有未婚夫了。」
「咱什麼?」她挑挑眉,「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是什麼關系。」
他斜睇著她,蹙眉沉吟了一下。
她的話倒也不是沒道理,反正他們已經是過去式,若還是小心翼翼地,反倒給人一種欲蓋彌彰的曖昧感。
「怎麼,你不敢追她?」她繼續纏問。
他瞪了她一眼,「你還真是打不死的蟑螂。」
「聊聊嘛!也許我能給你建言呢。」她一臉熱心。
他微微地皺起眉心,忖了須臾。
「她來我這兒才一陣子,我就對她有感覺,你不覺得那可能是錯覺嗎?」他神情苦惱地,「也許我只是一時的……」
「沖動?」她接口,「有哪一段感情不是因為沖動開始的?要是你對她沒有沖動,又怎麼會有感覺?」
「是沒錯,不過……」
「你該不是對自己失去信心了吧?」
「失去信心?我像嗎?」他揚揚眉毛,眼底有一種強勢的自傲。
她眨眨眼楮,細細端詳著他,「是不像。」
他擁有一張英俊迷人的臉龐、又有令人羨慕的龐大家產,除此之外,他還是個知名、極有身價的漫畫家。說真的,如果這樣的他沒有自信,那其他人又該怎麼辦?
「那你擔心什麼?」她一笑,「放膽去追啊!」
「說得容易。」他蹙眉苦笑,「你知道那個家伙不過才二十歲,居然就想結婚了嗎?」
青木洋子一怔,「真的?」
「當然是真的,她的理想對象還是那種在大企業上班的三高男人呢。」
听完,青木洋子忍不住噗哧一笑,「真的啊?果然是懷春少女心,好夢幻。」
「你知道就好。」談起亞季那個磨人又古怪的女孩,他不覺露出懊惱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那麼說……」她笑睇著他,有點幸災樂禍地,「你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他輕啐一記,「什麼三高男人、大企業?我就是不想打著領帶、穿著西裝坐辦公室,每天像個機器人一樣的工作,真要那樣,我就待在我父親身邊就好了。」
「對喔,」她恍然,「我都忘了你可是大東亞鋼鐵的少東了。」
大東亞鋼鐵是日本鋼鐵業龍頭,而悟朗便是大東亞鋼鐵惟一的繼承人。
雖然他現在對接掌事業毫無興趣,就連回家實習都不肯,但他終究還是得扛起大東亞鋼鐵的龐大業務——而且那天已經越來越近了。
「那你現在對著她,只能看不能模,豈不是很痛苦?」她調侃地。
他皺皺眉頭,一副「我懶得理你」的表情。「痛什麼苦?她已經辭職不干了。」
「叼?」她一怔。
「我這里不是大企業,更沒有三高男人,她會走也不稀奇。」
「把她找回來吧!」她說,「我幫你!」她自告奮勇。
他睨著她,「算了,你別瞎搞,沒你的事。」說著,他站了起來,走向門口。
「什麼沒我的事?」她在他背後,語帶促狹地說︰「她不在,你腦袋一片空白,要是你畫不出來,是會影響我跟我未婚夫的事業的。」
青木洋子目前的未婚夫就是出版公司的老板,而她可是未來的老板娘。
悟朗的兩道濃眉微微擰起,神情略帶一絲悵惘。
「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把她的身影趕出我的腦海。」他淡淡地說,像是說給自己听似的。
面試完最後一份工作時,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
「有任何消息,我們會通知你的。」那名女性主管笑容可掬地說。
以她的經驗得知,通常主管這麼說時也就表示……她沒有希望了。
她無力地、失望地走出這棟漂亮的、宏偉的辦公大樓,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在紅磚道上踱步。
「小姐、小姐……」一個穿著西裝、樣貌堂堂的年輕男人,自辦公大樓里追了出來。
她回頭,疑惑地望著他。
「你……你是廣田小姐吧?」他一下就叫出她的姓氏,仿佛跟她相熟似的,「我是福井,剛才在公司里見過,還記得嗎?」
她忖了一下,這才想起他好像是剛才她被面試時,進來遞公文的人。「噢,你好。」
「怎麼樣?面試還順利吧?」他親切地笑問。
「不知道……」她有些疲憊地,「大概沒什麼希望吧!」
「怎麼會?」他皺皺眉頭,「我看你是今天來面試的人里面最有勝算的呢。」
她一怔,已經疲倦且無力的身體又涌現了一股力量。「真的?」
他點頭,「我不會騙你的,我在公司已經待了三年,老總喜歡什麼人,我都知道。」
听他這麼說,她不覺樂陶陶地。
「我終于可以大聲地說,我不去堀川那兒上班了?」她暗自竊喜著。
「我想你明天就能接到公司的通知了。」他依舊是一臉溫柔又和善的笑,「為了慶祝你即將成為我的新同事,我請你喝咖啡。」
「呃……」她猶豫著,「不好吧?」
「沒關系,」他表現得熱情又親切,「別跟我客氣了。」說著,他主動地拉了拉她的手臂。
雖然覺得有點唐突,但亞季對這個名叫福井的男人卻難以回拒。
他看起來非常和善、非常熱心且親切,好像是那種很會照顧後生晚輩的好好先生。
再說,一听見他說她明天一定能接到公司電話,那已纏著她多時的緊繃感突然消失了。
她對他沒有戒心,也判斷他會是個好同事,這樣的人……應該不用防他吧?
況且只是唱個咖啡,待會兒她只要堅持各付各的,就不會覺得好像佔了人家便宜或是無故受惠了。
「好吧!」她微笑點頭。
埃井帶著她來到一家高級飯店的咖啡廳聊天,這兒的氣氛及格調讓她覺得很放松、很舒服。
這兒就是像他這樣的男性會來的地方吧?她在心里忖著。
以前她曾經有機會跟著秀樹出去,秀樹他們那群年輕一代的企業精英,最愛的就是這種地方。
當時他們溫文的談吐、合宜的打扮、成熟又充滿智慧的一言一行,教她崇拜極了。
從那時開始,她就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找到那樣的男人。
白化妝間出來時,她叫的咖啡已經放在桌上了。
「咖啡來了,趁熱喝。」他勾起一抹微笑,體貼地將糖罐移到她面前。
在昏黃又帶著優閑氣氛的咖啡廳里,他們低聲的聊著。
他不斷告知她一些初人社會該注意的事項,給了她相當多的建議及自己的經驗所得。
她感覺可以在他身上學到一些東西,因為他似乎是個言之有物的人,不像……堀川那家伙。
堀川的身影忽地躍進她的腦海之中,教她不覺一震。
在這個時候,她怎麼會想到他呢?他根本不該出現在她的記憶中……
不知又聊了多久,福井的聲音突然變得模糊,像是遠方傳來的聲音般,怎麼都听不仔細。
「你怎麼了?」他輕踫了她的手。
「我有點累……」她覺得頭好沉,像是熬了三天夜,再不睡就會死掉一樣。
「是嗎?」他一笑,「那麼我送你回家吧?」
「不……不用……」她婉拒著他,「我叫計程車就行了……」
「別跟我客氣。」他又是那溫柔的笑,「你等我,我先去結賬。」說完,他站起離座。
她望著他的背影,只覺他的背影越來越模糊,「好奇怪……」她自言自語著。
怎麼會這麼累?她……她怎麼會累成這樣?
「奇怪……」她勉強想睜大眼楮,但她發現她的眼皮竟重得抬不起來。
就在她覺得暈頭轉向之際,堀川悟朗那張臉又一次地鑽進了她的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