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回不過神,只感到一陣昏眩,然後全身的血液直沖腦門。
他濃沉的呼吸、穩健的心跳、溫暖的體熱,在這時是那麼清楚地傳來,像一股騷動竄入她的心胸,擾亂她的心律……
她發誓,她是真的想推開他,只是她使不出半點力氣。
「不……」她推拒著他,卻反倒顯得欲拒還迎。
「我愛你。」他略略離開了她的唇,低聲道,「愛到好想把你存到肚子里去,這樣就沒人能跟我搶你了。」
听見他如此直接示愛,她不能說不心動。但死硬派的她,還是擺出一張不領情的臉。
「你不相信?」他撇唇一笑,似乎在意喻著什麼。
她皺皺眉頭,「我……不信。」她的聲音變得微弱而不堅定。
「是嗎?」他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迷人笑意,「那我只好做給你看了。」
「デ?」她瞪大眼楮,「做……」
憊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扳住了她的下巴,重重地、用力地親吻上她。
「不……」她羞惱地抗拒著。
他不理會她的抵抗,像是知道她所有的抗拒都是虛張聲勢般。
他的唇舌霸氣地分開了她的唇,然後探入她口中糾纏著她。她先是抗拒,但漸漸地竟像著魔了般回應著他。
「不……」她以薄弱的自制拒絕他。
他眼中閃著熠熠光芒,對她微弱的聲音置若罔聞。
她知道他眼中的光彩代表什麼。她害怕,因為她知道自己抗拒不了。
「別……兵悟……」她奮力地轉過身想逃。
「不。」這次,他像發了狂的野獸,又像個任性的大孩子般攫住了她。
他自她身後一手扣住她的身軀,火熱的唇片緊貼著她敏感的頸後。
當他濃沉的氣息在她頸後吹襲,她不禁輕顫起來。「呃……」
他濕滑又溫暖的舌尖沿著她光潔的頸後,移到了她耳際。當他的舌尖舌忝吮著她的耳垂,她倒抽了一口氣,幾乎不能呼吸。
「真弓,我愛你……」他另一只手同時覆上了她的胸口。
氣喘吁吁地側躺在兵悟的身邊,她的思緒有點亂。
如果說她現在只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太棒了。不過接下來的第二種感覺卻是……糟糕了。
她心里充滿悔恨,她不該向低頭,不該又跟他發生關系,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唉……我是怎麼了嘛。就那麼饑渴?饑渴到不顧一切後果也要先做了再說?她懊悔地忖著。
現在正事不但沒說,反而又跟他來一次翻天覆地的嘿咻?難道說……她已經到了欲女的年紀?兵悟會怎麼想呢?覺得她無所謂?沒原則?只想炒飯?天啊,她真的好後悔……
「真弓……」
听見他叫她,她想他一定又要虧她一頓,說她抵抗不了他的魅力了。
不,我怎麼能讓他有機會笑我?忖著,她猛地回頭瞪著他。
「我告訴你,我跟你嘿咻不是因為我原諒你了,只是我……」
「嫁給我。」他神情平靜,突然冒出一句。
「ㄜ?」她一怔。
他深情地凝視著她,唇角帶著淺淺笑意。「我們結婚。」
她呆愣地望著他,久久回不過神。
他一笑,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我們結婚,好嗎?」
「你……」他向她求婚了?天啊,是不是世界末日來臨啦?
「這句話,我早就想跟你說……」他難得露出了靦腆之情。
她看著他,一臉疑惑錯愕。「早就想說?那為什麼拖到現在才說?」
「本來我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你求婚的,但是那時你說你已經有男朋友,所以我……」他笑嘆著,「雖然我覺得可能沒機會挽回你,但我不死心……」
「所以你死皮賴臉地住在這里?」她雖是面無表情,但她心里早已澎湃激昂。
「對。」他淡淡一笑,「幸好我沒有放棄。」
他向她求婚了?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啊!但……是真的嗎?
她還以為他根本不想被婚姻束縛,以為他只想談自由的戀愛,以為他
「你是自動自發?還是逼于無奈?」她不安地望著他。
他皺皺眉頭,「什麼自動自發?什麼逼于無奈?」
「就是……」她臉兒一紅,「就是說你……你是真心想跟我結婚,還是听了我的暗示,不得不作出回應?」
「暗示?」他一怔,「什麼暗示?」
「就是……」說著,她羞紅了臉,不好意思明講。
他眨眨眼楮,若有所思地。須臾——
「噢……」他恍然大悟,「原來你鬧別扭、耍脾氣,就是在暗示我這個。」
「什麼?」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楮,「你根本沒听懂?」
「拜托,」他露出了「你嘛卡差不多デ」的表情,「你那種暗示,鬼才听得懂。」
「是你遲鈍。」豬頭!哪個女人說話不是拐彎抹角的?
難道要她一個女人開口說「你娶我」嗎?
「對,對,對,是我遲鈍。」他一臉無辜。
「本來就是你的問題。」她嬌嗔一記,低下頭去。
「那現在怎麼辦?」
她揚起眼簾望著他,「什麼怎麼辦?」
「你嫁不嫁?」
她臉上羞色更深,「老套,沒情調,沒創意……」
他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沒再說什麼,因為她那嬌態已經回答了一切。
「デ,」她不知想起什麼,「你好像從沒帶我去你家過……」
「你還不是沒帶我去你家。」
「我家遠啊,你家在東京耶。」同居兩年,她根本沒去過他家。
以前還年輕,不在乎這些事,但現在到了適婚年齡,什麼雞毛蒜皮的事都在意。
經她提起,兵悟微皺眉頭。
帶她回家?要是她發現他是富士醫藥的少東,不知道會不會嚇得變成雕像?
以前他曾經告訴她,他父親是大名鼎鼎的布川研一,結果她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後哈哈大笑。
「你是布川研一的兒子?別開玩笑了,我實在看不出來你哪里像個少爺耶,哈哈……」當時,她笑得非常夸張,像是他說了什麼世紀大笑話。
從此之後,他沒再提過自己的家世背景。
他想,她一定很難想象,也很難接受他是布川研一之子這個事實吧!
「喂,」她輕拍了他一下,「發什麼愣?」
「ㄜ?」他回過神來,「沒什麼……」
他覺得還是慢慢暗示她,一步步地讓她發覺他真的是富士醫藥的少東比較好。
「你餓不餓?」他話鋒一轉。
「デ?」她一怔。
他笑笑,「我好餓,我們出去吃。」說著,他已經跳下了床,走進浴室。
望著他的背影,真弓滿心納悶。「干嗎顧左右而言他啊?」
他都已經向她求婚了,為什麼對于帶她回家這件事卻顯得猶豫呢?難道說……求婚只是隨口哄哄她?
忖著,她又開始郁卒起來——
「你今天要去見他爸媽啊?」休息時間,辦公室的女同事們在化妝室聊著。
「嗯。」即將面見男方家長的女同事十分嬌羞。
「我看他真的想娶你唷。」
「沒有啦,只是普通的拜訪。」
「男方帶你回家就是有那種意思嘛,要是他不打算跟你結婚,干嗎帶你回家啊。」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一個男人要是連帶你回家的準備都沒有,一定是因為他不想負責。」
「我贊成。」
她們的談話內容一字一句地都听進了真弓耳里,也教她對兵悟遲遲未帶她回家的事情耿耿于懷。
是不想負責嗎?既然都開口求婚了,為什麼對見雙方父母的事情卻顯得猶豫呢?
她家比較遠,或許得等假期,但他家就在東京,為什麼他卻……
莫非他真的只是哄哄她,不是真心想跟她結婚?
「不會吧?」她實在不願那麼想,因為她在他眼中看不見一絲虛偽。
但如果他是真心的,那麼……他在顧慮什麼?
不會是他早就已經結了婚,而且生了一堆的蘿卜頭吧?
「不,不可能的……」她支著下巴,搖了搖頭。
那麼是……他家非常窮,家徒四壁,所以他覺得丟臉,不想讓她看見?
「他應該知道我不會在乎那……」
天啊,她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解釋他為什麼不帶她回家耶。
「不管。」苦惱了半天,她終于決定一件事,就是……她要開誠布公的跟他談。「我一定要嚴正要求他帶我回家。」
下班後,她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約幸子喝咖啡。
苞幸子這個軍師聊過之後,幸子也贊成她向兵悟提出這項合理的要求。有了幸子站在同一陣線,更加深了她的決心。
版別幸子後,她一秒都不肯延遲地往車站沖。
就在前往車站的途中,她經過了一家大飯店。倏地,她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兵悟?」她一怔,「他怎麼會在這里?」
想想,這也真是太巧了,她正急著回去找他,想不到他就出現在她眼前。
當她正想沖上前去叫他,在他身後那名她原以為跟他不相干的大波浪長胡發女郎伸手拉住了他。
他們兩人興高采烈的交談著,顯見他們不但認識,而且還是同行的。
距離不遠,所以她非常清楚的看見那名女子的長相。
她有著深刻的五官,高挑豐滿的身材,一看就知道是外籍人士。
「誰啊?」她剛想著,就見他們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進了飯店。
她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
當然,進飯店除了開房間,還可以吃飯,不見得是要干什麼見不得光的勾當。
于是她悄悄地跟在後頭,想消弭心里的疑慮。
可是,不看還好,一看她真的想撞牆死。
兵悟與那名女子並不是來用餐或喝咖啡,他們到櫃台拿了房間鑰匙,然後搭了電梯上樓。
真弓就那麼傻傻的看著他們在她眼前消失,什麼都沒做也沒說。
「不,這不是真的……」她簡直不敢相信目前跟她同住且昨天才跟她嘿咻一番的兵悟,竟在隔天就帶著另一個女人上飯店開房間。
「他不是向我求婚嗎?他……」這真是晴天霹靂。
難道一切都是假的?什麼求婚,什麼愛她,根本都是謊言。除了她,他居然還跟一個美麗的「阿多仔」搞男女關系?
難怪當她提及見他父母之事時,他會顧左右而言他,甚至充耳不聞,原來他壓根兒沒打算跟她共結連理。
她真傻,她居然相信他愛她,她竟然相信一個一聲不嫌詎下她三年的男人?!
「我怎麼那麼笨?怎麼那麼笨?嗚……好想死……」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只知道當她回過神來,已經坐在家里的沙發上。
「怎麼會?」她愁著一張臉,仿佛世界末日般,「我居然還被騙了一次?我真蠢。」
想到昨天還因為他開口求婚而滿心歡喜,今天就……啊,這真是太諷刺了。
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她接起,電話線的那端傳來兵悟的聲音。
「你回家了?」他在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突然變得好遙遠,「我打你手機都不通。」
「沒電了。」她訥訥地回答,平靜得連她自己都驚訝。
「噢,」他頓了頓,「沒什麼,我只是告訴你,我今天可能不回去。」
我知道,早就知道了。她在心里說著。
「有一點事情要談,之後再告訴你。」
「嗯……」她覺得那聲音好像不是自己發出來的。
她應該質問他、罵他,或是干脆叫他去死,永遠都不要出現在她眼前。但……她什麼都沒說。
她沒有力氣罵他、問他。因為她感覺自己好像死了,被他的謊言及背叛殺死了。
「你先睡吧,就這樣了。」說完,他掛了電話。
她感覺得出電話那頭的他有點欲言又止,似乎想告訴她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他想說什麼呢?
說他根本不想跟她結婚?說他其實還有別的女人?說他一直在騙她、哄她?
「可惡……」她怨憤地往桌面一捶。
心一酸,眼淚忍不住地掉了下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是真的愛你,是真的相信你啊……」
直到她上班前,兵悟都沒有回來。
她沒有打電話找他,因為她知道他人在哪里。而那個地方還有另一個女人陪著他……
完了。這一次,他們的感情是徹底的結束了、玩完了。
毖言及真相一旦被揭穿,什麼真情真愛都成過眼雲煙,根本不值得追憶。
她不想躲在家里自憐自艾,或是期待他回來後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她必須去上班,繼續她的生活步調,讓一如平常的生活模式支持她繼續走下去。
下了班,回到家已經八點多,她不知道兵悟還會不會回來,但不管他回不回來,對她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真弓。」剛到公寓樓下,她發現永野慎正在等她。
他還沒死心,還沒放棄嗎?真是諷刺的人生,她愛的人離開她,愛她的人她不愛。
「永野先生。」她淡淡地一笑。
睇著她,永野情疑惑地道︰「你怎麼了?臉色真難看。」
「大概太累了……」她低垂著頭,怕他發現她紅通通的眼楮。「有事嗎?」
「真弓,」他一臉嚴肅地道,「我能繼續追求你嗎?」
「永野先生……」她為難地說,「我真的……」
「我知道你非常愛他。」他打斷了她,「不過他真的能帶給你安定的生活嗎?」
她低頭不語,苦笑一記。「安定?」
「沒錯。」他續道︰「他是富士醫藥的少東,我的身份地位確實是比不上他,但他那種放浪不羈的性格真的能帶給你幸福嗎?像你這樣的女人需要的是穩定的生活,不是嗎?」
她微怔,在腦海中反復著他剛才說過的話。
盎士醫藥的少東?他說的是兵悟嗎?
抬起頭,她一臉錯愕地望著他,「你剛才說什麼?」
「咦?」
「你說兵悟是富士醫藥的……少東?」
見她神情驚愕,他也一臉迷惑,「難道你不知道?」
她搖搖頭,有點茫然。那個總是不修邊幅,搞得自己像是野人一樣的兵悟,會是在生物科技方面有卓越成就的布川家未來的繼承人?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見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他難以置信地道,「他從沒告訴過你?」
她機械化的搖搖頭。
難怪他會愚弄她,不想對她負責,原來他們的身世背景竟是如此的懸殊?!
她終于知道他為什麼不帶她回家了,像他們那種家大業大的世家,哪里看得上她這個來自富山,出身普通公務人員家庭的女孩?
他跟她同居兩年或許根本不是因為愛她,也不是因為她比自由重要,他只是圖方便,圖她好騙……
「原來是這樣……」她喃喃自語,神情恍惚,「我懂了,我懂了……」
「真弓?」見她神情怪異,他趨前,「你怎麼了?」
她抬起頭來,卻已是淚流滿面。「我沒事……」
「你在哭還說沒事?」他關心地道。
「我……」她語帶哽咽,「我只是覺得自己好傻……」
「真弓,你……」
「你說得沒錯,他無法給我穩定安定的生活,因為他……因為他根本不……」她語不成句,掩面而泣。
「真弓,」他輕搭住她的肩,「你離開他吧……」
她低頭啜泣,無法言語。
她楚楚可憐,需要人呵護憐惜的模樣激起了他的憐愛之心,「真弓,不要再讓他傷害你了。」說著,他將真弓輕輕擁住。
真弓一怔,「永野先生……」她噙著淚,手足無措地想推開他。
「真弓,」他不松手,兩只眼楮像著火了似的盯著她,「我真的比不上他?」
「你……」她很為難。
她知道他是真心誠意想要她接受他的愛,但即使兵悟對不起她,現在的她心里還是容不下別人,包括他。
「喂!」突然,二樓傳來了一記憤怒的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