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她一點都不快樂,也不想快樂。
餅去三年來,她一個人過生日,然後在哭泣中想念著兵悟,在想念中度過了難熬的夜晚。
但今天,她不想回家,不想獨自面對那一室的冷清。
于是,她買了一箱的啤酒,然後把幸子約了出來。
半小時後,幸子急急忙忙地趕到她們經常相約聊天的河堤邊。
「小姐,你是怎麼了?」在電話中听見她那種像要哭出來似的聲音,幸子十分焦急。
真弓有點抱歉地道︰「對不起,我想找你一起過生日。」
見她一臉寂寞,幸子憂心一嘆。「你怎麼了?」她知道自從兵悟離開後,真弓就不過生日了。
「沒事,」她幽幽地一笑,「只是不想回家。」
「出了什麼事嗎?」幸子問。
她搖搖頭,笑得勉強。「陪我喝酒。」
瞞見她身邊那只啤酒箱子及幾瓶空罐子,幸子驚訝地道︰「你想喝死啊?」
「死了也好……」她消極地說著,然後仰頭又喝。
「真弓,」幸子抓住她的手,「你這樣會醉的。」
「幸子,我……」她無助地望著一臉憂急的幸子,眼淚像決堤似的流出。
「你怎麼了?」見她情況真的不對勁,幸子急了。「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是……」她搖搖頭,不知從何說起,「我……我只是覺得好寂寞。」
幸子沉吟片刻,試探地問︰「不會是你被……甩了吧?」
她抬起淚濕的眼簾,「嗯……」
「是這樣啊……」幸子一臉同情地在她身邊坐下,安慰著她,「沒關系啦,有的是機會嘛。」
「什麼機會?」她噙著淚眼,「我才不會讓他再有第三次丟下我的機會。」
「第三次?」幸子一怔。
什麼第三次?她跟永野慎不是第一次交往嗎?哪來的第二次跟第三次?
「如果我再讓他甩一次,我真的要去自殺了斷。」真弓抹著眼淚,又喝著啤酒。
幸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說誰啊?」
「啥……」見她一臉迷惑,真弓也迷糊了,「不然你說誰啊?」
「永野慎啊。」幸子說。
「才不是他呢。」她說。
「那是誰?」幸子眉心深鎖,滿月復疑竇。
旋即,她回過神來,驚愕卻又難以置信地道︰「天啊,不會是布川吧?」
真弓白了她一眼,「感謝你突然回魂了。」
得到她親口證實,幸子還是半信半疑地道︰「真的是他?」
「就是那個死沒良心的家伙!」她氣憤地道,然後仰頭喝光瓶里的啤酒。
「他回來了?」幸子瞪大眼楮問。
真弓點點頭,「嗯。」
「什麼時候?」
「一個星期前……」接著,真弓就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幸子。
听完她的陳述,幸子已經一臉出神。
怔愣了好一會兒,她回過神。「你是說他回來,然後又走了?」
「對。」
「他去哪里?」幸子一臉迷惘。
「誰知道?」她略顯激動,「他哪次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他……」說到傷心處,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幸子睇著她,「小姐,你現在是氣到想哭,還是想他想到哭?」
「你還消遣我?」她瞪著幸子,「我現在需要的是安慰耶!」
「拜托,你現在需要的是男人。」幸子促狹一笑。
「我再也不需要男人!」她差點兒就要發誓。
「那永野慎呢?」
「我已經拒絕他了。」她說。
「什麼?」幸子很訝異,「你是不是頭殼壞啦?」
真弓斜覷了她一記,「你說話怎麼越來越像我媽?」
「誰是你媽?」幸子在她額頭上重重一拍,「你是不是傻了?丟了個布川,你居然連永野慎那種優等男人都不要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把永野先生當備胎?」真弓蹙眉瞪著她。
「也許他樂于常備胎啊。」幸子一臉可惜,「人家不是不在乎你跟前男友的事嗎?可見他一點都不介意當後補。」
「可是我不想拿他當後補。」那樣做真是太缺德了。
「唉……」幸子一嘆,「真不曉得你是善良還是笨。」
真弓睇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只是又徑自開了瓶啤酒喝著。
「我說真弓,你其實還是愛著布川的對吧?」幸子淡淡地問。
她沉默了一下,「我想我是中了他的毒了。」
「是喔,而且還病入膏肓,無藥可醫。」幸子虧了她一下。
真弓苦笑著瞪了她一記,沒有說話,更沒有反駁。
「既然你還愛他,為什麼他回來後,你不跟他重新開始?還謊稱永野慎是你的白馬王子、真命天子?」
「我生氣啊。」真弓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地道,「他丟下我三年,回來時卻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為什麼要無條件的原諒他,接受他?」
幸子癟癟嘴,「是喔,你不原諒他,所以他又走了。」
「反正他遲早都要走,我原不原諒他根本沒影響。」嘴上雖然這麼說,但真弓心里也疑惑起來。是真的嗎?真是因為她不給他好臉色,然後又當著他的面挑明已有對象,他才會走的嗎?
是啊,那天她一發起火來還叫嚷著要他走、要他滾呢。
是她自己趕走了他,現在卻氣他又離開了她,說來說去,這一切難道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不……」忍不住一陣鼻酸,她又掉下眼淚,「才不是那樣,是他……是他自己走的,他……」
「真弓……」見她哭得傷心,幸子都覺得難過。
多年的好友!她不會不懂真弓對兵悟用情有多深。
盡避真弓嘴上說她恨死了兵悟,還說什麼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但她知道在真弓心里,始終都只有兵悟一個人。
「真弓,你會醉的。」她拍撫著真弓因為哭泣而顫抖的肩膀。
真弓抬起眼簾,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幸子,今天晚上讓我醉吧!」
幸子望著她,沉沉一嘆。「也好,我陪你。」
「你還行吧?」近十二點,幸子送醉醺醺的真弓回到了公寓樓下。
「要不要我陪你上去?」見她腳步虛浮,幸子有點擔心。
她醉得一臉傻笑,「放心,我……我沒醉……」說著,她轉身走上了樓梯。
因為不放心,幸子待在底下看著她,直到她開門,進屋。
「唉……」見她為情所苦、為情所傷,幸子忍不住嘆氣,「真是一對冤家。」轉身,她坐上了計程車揚長而去。
真弓進到屋里,過多的酒精讓她頭重腳輕、頭昏腦脹,現在的她只想趕快上床睡覺,然後一覺到天亮。
屋里靜悄悄地,什麼聲音都沒有,就像平常一樣。
「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個人也能好好的過……」她邊哼著歌邊找電燈開關。
憊沒按下開關,客廳的桌上突然亮起了幾點燭火——
「咦?」她一震,以為自己不是見鬼,就是眼花。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突然,她看見在燭光映照下,桌邊出現了一張她熟悉的臉。
她怔住,像木頭似的望著眼前的景象。
是兵悟,離開三年,再加上三天的兵悟。
他端著蛋糕朝她走來,而且還高高興興地唱著生日快樂歌。
「怎……怎麼可能?」她掉了魂似的喃喃自語。
他不是走了?不是又離開了她的世界?她一定是喝多了酒,所以產生幻覺……
「生日快樂,真弓。」就在她發著愣的同時,他已經唱完了歌,並站在她面前。
蚌地,他用手指沾起女乃油,惡作劇地涂在她臉上。
這時,真弓突然驚覺到這不是幻覺,他是真的站在她面前。
她用力地按下開關,屋里一片明亮。
兵悟笑睇著她被涂了女乃油的臉頰,「想不到我還記得你生日吧?」說著,他轉身放下了蛋糕。
再回過身來,真弓突然抓著她手上的包包對著他猛扁。
她一句話,一個字都沒說,就只是泄憤似的朝他身上打。
「喂,你……」他沒躲,只是莫名其妙。
也許是用力過猛,她手中的皮包飛月兌而出。
「干嗎那麼生氣?」被打得有點糊涂的兵悟疑惑地望著她,「只是涂個女乃油嘛,不然你也涂我……」說著,他把已經刮去了落腮胡的臉迎向了她。
真弓紅著眼眶,惡狠狠地瞪著他。然後,冷不防地給了他一耳光。
兵悟一震,也有點動氣地攫住了她還想打過來的手。「真弓,你來真的?」
她瞪著他,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眼中閃爍著淚光。
「你做什麼?」這時,他聞到她身上濃濃的酒味。
「你喝酒?」他微蹙起眉,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她跟誰喝酒?
她還是瞪著他,唇片顫抖。
「他幫你過生日?」他挑挑眉,有點醋意,「怎麼?他沒讓你過個快樂的生日?」
真弓眉一擰,眼淚掉了下來。
「真弓?」見她掉眼淚,他心頭一緊。
他抓住她的手臂,想把她拉進自己懷里。「怎麼了?他欺負你?」
見她一回來就像發了瘋似的打人,卻又什麼都不說,他真是擔心極了。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發生了什麼不愉快且令她氣憤的事嗎?是永野慎傷害了她嗎?
「真弓,是不是他?」他抓緊她的手臂,惱火又焦急地問。
她抬起淚濕的眼眸,睇著眼前那張擔心的臉孔。
他是在緊張她嗎?如果他還在乎她,為什麼總是要一聲不吭地離開她,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回來?
「真是他,我替你去……」
「是你!」她突然大叫。
他一怔,「真弓?」
她氣憤地想推開他,但他卻將她攫牢。
「你放手,你……你走……」她心里有千百種情緒糾結,他離開時,她瘋狂的想念著他,但一旦他回來,她又氣得想一輩子不見他。
她好掙扎、好矛盾、好痛苦,可是他一點都不知道。
「你走,永遠地走出我的世界!」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叫,「我不要再見到你,不要、不要、不要!」「真弓?」他十分錯愕。
「為什麼回來?我已經決定忘記你了啊!」酒精讓她忘情、盡興地說出她藏在心底的真心話,「既然走了就不要回來擾亂我的生活,我……我想忘了你……」
听見她這些話,兵悟是震驚的。但除了震驚,還有強烈的欣喜。
「真弓,听我說……」
「什麼都不用說,你太可惡了,你……」她氣恨地在他胸口一捶,「你把我當什麼?」
「免費提供住宿的旅館老板娘嗎?」她使勁地推著他的胸膛,不讓他將她抱進懷中。
「不是,都不是。」兵悟猛地一箍,將她奮力掙扎的身軀鎖入懷中。
「對不起。」他沉嘆一記,「我不是故意的。」
「不……」她哭岔了氣,以她僅剩的一點點力氣想推開他。「不要再……」
「是我不好,我該告訴你的。」他不舍且歉疚地抱著她。
「為什麼要回來?」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捶打著他的胸口,「你不是已經……已經不要我了?」
「我沒有不要你。」
「那你干嗎走?」她抽噎地道,「我等了你三年,好不容易決定忘掉你,接受別人,你為什麼要回來打亂一切?為什麼?」
「真弓,」他緊緊地摟住她,像是擔心一松手,她就會逃出他的臂彎,「我愛你。」
她陡地瞪大著眼楮望著他,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愛你。」他像是怕她沒听清楚似的又說了一次。
她搖頭的動作像是一只快沒電的機械狗般,「不……不……」
「是真的。」他端住她的臉,「在南美的三年,我沒有一天不想你,我根本不敢跟你聯絡,就怕一听見你的聲音,我就會不顧一切地從南美跑回來。」
「騙人……」她聲線微微顫抖著,「你喜歡自由,你喜歡不受拘束,你只是厭倦了跟我在一起的生活……」
「我是喜歡自由……」他深情地凝望著她,「但是你以為我為什麼能跟你同居兩年?」
她一臉茫惑地看著他,酡紅的臉上寫著疑問。
「因為我愛你。」他溫柔一笑,「你比自由更重要。」
說罷,他低頭,輕輕地舌忝舐著她臉頰上的女乃油。
當他的唇舌溫柔地滑過她的臉頰,她的身體顫抖起來,心也是……她動也不動地任他舌忝著,兩只眼楮直直地望著近在眼前的他。
這三年來,她等待著他、渴望著他,還經常夢見他回來,而且就睡在她身邊。
有時在夢里,他的唇、他的體溫、他的撫模是那麼的真實,但一睜開眼楮,強烈的失落感及要命的寂寞卻幾乎要折揚她幾年的生命。
「真弓,」他輕撫著她的臉頰,「你要我走嗎?」
她睫毛眨動著,唇片歙動著,眼淚也在她眼眶中閃爍。「不……」酒精讓一直壓抑情感的她,忘我的釋放出那洶涌的情感。
「我不要你走。」說著,她突然地勾住他的頸項,迎上了她帶著酒氣、不再口不對心的唇——
當她香甜的唇片纏上了他的,這三年來對她的渴望猶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
「三年……」她略略地離開飽滿的唇,「我好想你……」
「我也是。」
「你離開這三天,我幾乎快瘋了,我以為……」她撫模著他刮去胡子而有點扎手的鬢邊,「我以為你又離開我了……」
「真弓,」他輕吻去她懸在眼角的淚,「我不會再留下你一個人,永遠都不會……」
她眼眸迷離地望著他,「真的?」
他點頭,溫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一只手托住了她的頸項,熱情地吻著她,像是要教她無法呼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