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東京
因為洽公,真央回到了睽違四年的東京。
四年的時間,東京比以前更加的進步、繁華,雖說新興的建築物不見得增加,但那股新潮的氣息卻彌漫著整個都市。
秋田算不上是什麼鄉下地方,但總覺得步調及氣氛跟東京有天壤之別。
一轉眼已經四年了,有時想想,光陰才真是世上最無情的東西。
四年前離開了將人,也離開了東京後,她就回到老家秋田發展。
一開始,她先在一家貿易公司上班,之後便與一位離婚的女性上班族共同創業,成立了現在這家規模雖不大,但業績相當穩定成長的公司。
這些年來,她用忙碌的工作來取代她對將人的思念,她從不讓自己的腦袋停止運轉,因為只要腦子一空,他的身影就會趁機而人,攻佔了她整個靈魂。
堡作是最好的止痛劑。雖說不是完全有效,但至少它減輕了心痛的程度。
也許因為當初是在「不告而別」的情況下跟將人分手,所以她心里不但沒有所謂的怨或恨,反而還有點歉疚。
只能說一切都太遺憾吧?
遺憾他們相遇太晚、遺憾他出生在道川家、遺憾他們都太理智,以至于無法像十七、八歲談戀愛的小表那般不顧一切。
如果當時他們根本不管周遭的反對,或任何現實的阻撓,而堅持在一起的話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景況?
也許他們一無所有旭快樂地生活著,也或者在一無所有後,他們彼此埋怨對方毀了自己無量的前途。但誰都不會知道未來是怎樣,聰明如她也無法預料。
今天的結果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她還好好的活著,而且活得精采萬分、活得理直氣壯。
當初跟他相遇的時候,他們都已經是心智相當成熟的成年人了,對于未來、對于現實,他們比年輕人來得容易接受,也甘心承受。
她沒有恨過任何人,包括他明明已經跟男人同居,又回來攪局的妻子,還有無所不用其極地拆散他們的他的父母
要說她心里對將人已經沒有一絲牽掛,那是騙人的。
事實上,她還懷念著他,但是……已經沒了當年那種強烈的渴望。
她還不算老,不過總也不如幾年前那般的想不開、想不透。
現在的她是非常豁達的,不管是在人生,還是在感情上。
有時,她難免會想…••他現在過得怎樣?在家族壓力及父親苦求下跟宮尾美步復合的他,是不是已經有了孩子,然後過著穩定的婚姻生活?
她知道他不愛宮尾美步,但可悲的是,有些時候,婚姻關系不靠愛情,還是可以繼續,尤其是他那種生在富貴家庭里的人。
他心里還掛念著她嗎?還是她已經被他的另一段戀情所取代?
想這些問題是愚蠢的,但偶爾她還是忍不住地這麼想著。
望向馬路的那一邊,一輛以穩定速度行駛而過的黑色轎車內的駕駛人側影,吸引了她片刻的注意。
也許是她太敏感,竟覺得那車中的駕駛人在那眸光交會的三秒鐘內,也驚奇地發現了她……
將人?當她心里這麼想時,不禁又苦苦嘲笑著自己的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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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人穩穩地抓著方向盤,朝著公司的方向開去。
四年了,有時他甚至懷疑是不是真過了那麼久。
當年真央沒有等他,她選擇了離開。
雖然他透過不少人及關系打听她的消息,但她卻是杳無音訊。
他知道她是存心躲著他,而當一個人真心想躲著一個人時,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發現的。不管他如何費盡心思地找尋,她還是仿佛從來不曾存在他生命中似的,永遠消失了。
他失去了她的音訊,也失去了唯一的一次真愛。
那年在父親還在的時候,他就已經跟美步高了婚,正式結束了他們毫無意義的婚姻關系。
戴了幾年始終無法取下的婚戒,也在他正式簽字離婚的那一天,被他扔進了隅田川,水永遠遠地滾出了他的生命。
他以為父親會怪他,但直到他去世前,他都不曾听到父親因為這件事而怨怪他一字一句。
如今的他是個真正自由的人,但他的心、他的感情卻被真央的一切給捆綁著而感到不自由。
自由跟不自由的界線究竟在哪里?以前他知道,而現在…很模糊。
身為東亞集團的負責人及道川家的獨子,他有著延續家族生命的使命,也因此在離婚後,母親就急著幫他找尋下一個適合的對象。
這一次,他不再為了家族而犧牲自己的感情。
雖然找不到真央,但那並不表示他就可以完完全全地放開真央。
這些年來,他對她的思念沒有一天停止過。
每當夜深人靜,她的身影及他們過往的一切,就會跑進他的腦子里糾纏著他、擾亂著他。
他無法擺月兌它們,因為它們從沒真正離開識是被他壓抑在心底最深處。
她好嗎?是不是已經結了婚,過著她應該過的那種生活?
她該被好好愛著的,她值得男人為她那麼做。而他…是一個沒有福氣的男人。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為了一段感情牽掛了這麼久,而且也許還要繼續好些年。
曾經,他那麼灑月兌、那麼自由,就像飛翔在天空的鳥兒一樣。而現在,他竟期盼著停下腳步。
他還不是太老,只是經歷了生命中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後,他就變得沉潛安定了許多。
「唉……」他無意識地一嘆,眼尾于光掃過車窗外的日比谷公園。
驀地,一道熟悉的身影映人他的眼簾,教他的心無由地一震。
真央?不,不會的。
是他眼花了吧?或者他實在太想念她,以至于將每個相似的身影都幻化作她?
盡避心里覺得不可能、覺得荒謬,但在那三秒鐘的一瞥後,他猛地轉動了方向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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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表,真央發現跟客戶約定的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
忖著,她轉身欲離開。
一背過身,她發現就在距離她十幾公尺外,站著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士。
細睇了他一眼,她的心猛地狂跳起來。
「將人?」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楮,有一瞬,她甚至以為自己必定是瘋了。
他腳步緩緩地走向她,但臉上的神情卻是驚喜而期待地。
「真央,真的是你?」將人幾乎不敢相信,剛才自己驚鴻一瞥所見的真是她——菊地真央。
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或身上刻劃下痕跡,除了那更俐落冷靜的氣質外,她跟四年前的她並無兩樣。
他表現得太激動、太情緒,而他知道自己不該如此。
四年的時間能改變許多事,他不想因為自己的過度反應,而造成了她的困擾。
于是,他沉住了氣。
「我剛剛開車過去,還以為是我眼花看錯了……」他試著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這些年…••你好嗎?’他問。
「嗯。」她點頭,微笑著,「我跟朋友開了家小鮑司。」
她沒有說剛才自己也看見了車上的他,因為她不想讓他知道月p使過了那麼久,她依舊可以在人海之中輕易地看見他的身影。
朋友?是什麼樣的朋友?
他的心中充滿了疑問及不安,但他不能試探她,因為他不想造成她不必要的困擾。
「在東京嗎?」他只能問她一些不著邊際的問題。
「秋田。」她一笑,「我今天是來洽公的。」
「噢……」也許是幾年不見而有點生疏,也或許是當初是在那種情況下分開而覺得不知所措,總之……他的心是惶惑的。
真央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在這兒見面,尤其是他居然只是開車經過就發現了她……
不知怎地,她心里有一絲淡淡的歡喜,她想,大概是因為發現自己在他的記憶里還佔了個位置,這或許是這些年來的唯一安慰。
不過她並沒有因為這樣而多作聯想,多年前她離開他是因為他「有婦之夫」的身分,而現在,她也不需要因為久別重逢而再次跟他牽扯上。
雖說心里對他的愛意從不曾因為時光的飛逝而稍減,但她知道什麼可以,而什麼是萬萬不行。
接不上話,她低下了頭,六神無主地。
突然,她覷見他「空空」的手指。
遍戒?她記得他以前戴著婚戒,即使是在跟她交往的時候。
她倏地抬起眼,欲言又止地望著他。
也許是心有橄???箍闖鏊?鬧械囊晌省?/P
「我離婚很久了……」他淡淡地說。
「咦?」她一怔,半信半疑地睇著他。
「你走後,我就跟美步離婚了。」
「噢……」知道他已經離婚,她的心里像是有一群飛舞的蝴蝶般,不斷地鼓翅、飛揚……
當然,她並沒表現出來。
「你……你呢?」他試探地問。
「我什麼?」她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你結婚了吧?」
她撇唇一笑,「還沒。」
「那總該有不錯的對象。」他不斷地試探她,以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真央感覺得出他在試探她,但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感覺。
「沒有,我忙著工作呢!」她說。
將人露出了一記「放心」的笑意,「是嗎?工作好,工作好
「經理,經理……」就在他們兩人都沒說話的空檔里,一名身著粉藍色套裝的年輕女孩,氣喘吁吁地朝著他們跑來。
女孩好奇地睇著陌生而出色的將人,但沒多問。
「經理,黑懶先生到了。」
「嗅,我知道了。」她輕點下巴,然後轉而望著將人,「我還有事,先走了。」
「晤……」將人心里雖感到可惜及不舍,但臉上卻是平靜的。
「再見。」真央朝他一欠,轉身與那女孩一同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將人的心律無由地急了起來——
「真央!」突然,他听見自己叫喚她的聲音。
她微怔,疑惑地轉過頭來望著他。
他內心萬分忐忑,聲線里帶著微量的不確定。
「還能再見面嗎?」他問。
真央眨了眨眼楮,像是在思忖著。
須臾,她那美好的唇片微微上揚,對他露出了一記甜美而溫婉的微笑。
她什麼都沒說,臉上隱隱有著一種少女般的羞澀。
轉過身,她與那粉藍色套裝的女孩並肩離去。
將人一直凝視著她的身影,直到他再也看不見她那頭烏黑亮麗的長發。
揚起下巴,他望著藍得透澈的晴空,心情豁然開朗。
「唉……」他無意識地一聲輕嘆,然後笑了開來。
他將雙手放進長褲口袋中,神情閑適地踱出了日比各公園。
在這個萬里無雲的午後,他修長的身影慢慢地淡人了熙來攘往的人群之中——
—→全書完←—
敖注︰後續內容請看,黑田萌•梵容《愛戀雙向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