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打擾了。」敲門後見門打開,奧伏羲有禮貌的點頭,然後徑自走進屋里。
站在門旁的呂可娣,身體自動讓出走道,手下的被單有一半還包卷在她身上,她迷糊的跟著他的腳步往里面移,連門也沒關。
「早。」他頭發梳得平整,眼楮有神。
「呃,早。」坐在椅子上的她,將下巴頂在桌上,接連著的是不經掩飾的呵欠。
「可娣?」趴在桌上也能睡?真是!
「唔?」濃濃的睡意全面佔領她的腦袋。
他看她壓根沒有清醒的跡象,將雙臂橫跨過桌面捧起她的臉蛋,俯身壓去,唇,印上她的額頭。
什麼濕濕的東西滴上她的頭啊?呂可娣揮手想趕走討厭的蒼蠅,誰知道驅趕敵人靠近的手一緊,反被禁錮在某個寬大的手心,濕潤的感覺延伸到了鼻梁,她終于睜開一直不肯睜開的眼眸。
眼對眼,鼻對鼻,呼吸對著呼吸,她猛然回過神來,湊巧奧伏羲的唇也滑了下來,哪知道她用力一咬……
「哇!」只見他狼狽的眯起一只眼楮。獵人打雁,居然被雁啄傷了眼。
「完蛋,破皮腫起來了!」什麼瞌睡蟲都滾一邊去吧,她撥開他護住嘴的手,咬痕淺淺,口子沁出血色,「怎麼辦,怎麼辦?」
「你別慌,沒事。」他拉住像跳蚤一樣的她。
「對了!你等我一下。」她穿著小可愛式的睡衣,浴室、廚房來回跑,只听聞嘩啦啦的水聲和冰箱開開關關的聲音,不一會她出來了,手中抓著一條包裹冰塊的濕毛巾,滿懷歉疚的貼上他的唇。
「很痛吧?」她問。
「我想說非常時期用非常方法,可能技巧不夠嫻熟,以後多練習就不會了。」她柔美的杏眼有著真誠的著急,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很享受她這種模樣。
「不要解釋。」只會越描越黑而已,「早知道就讓你當豬頭好了,你還笑得出來!」
「你每天睡得迷迷糊糊的,真危險。」
「要不是你一大早來敲我的門,說到這個……你來做什麼,還穿這樣?」昨天,不,更正,應該說今天凌晨他們才分手,隔不到幾小時他又氣定神閑的出現,一身筆挺西裝,手上還帶公事包。
「上班啊。」他好笑的回著。她不會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她一樣,賴在家里也能賺錢吧?
「不過上班之前,想來跟你作個協議。」他可是餓著肚皮過來的。
「你說。」看在他們是鄰居的份上,凡事好商量。
「我喜歡吃,可是除了燒開水外,我什麼菜都不會做。」
「所以?」
「我是老外,老外、老外,三餐老是在外!!」他用廣告詞自我調侃。
呂可娣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三餐在外能把你養得像大樹那麼高,功不可沒喔。」
「我是想說咱們來作個交換,你負責我的三餐,我當你的免費勞工。」老實說,吃過她那美味的海鮮炯面以後,他還想嘗點別的,想要大搖大擺、名正言順過來吃飯,總要生出點名目來。
「不許挑剔菜單喔,我弄什麼你吃什麼。」她爽快的答應了。
她喜歡下廚,多一個人吃飯也沒什麼不好,反正都要煮。
「那趕快上菜,我餓扁了。」奧伏羲揉著肚子,腸子已經打了幾百個結。
「唉,說風就是雨喔,我這里又不是早餐店,隨時都準備好好的。」嘴巴嘀咕著,她雙腿已經認命的邁往廚房了。
「人家要上班嘛。」
「你還真敢說,進來拿餐具!」指揮人,她也行啊!
「得令!老佛爺!」
一陣兵慌馬亂後,吃飽喝足的人滿足的上班去,呂可娣站在窗前看著奧伏羲的吉普車開走,突然有什麼閃進她的腦袋——她這樣子像不像新婚妻子送老公上班的場景?老天,她還穿著圍裙呢。
「我的媽!」她跳起來,她她她她今天也要出門啊……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英英美代子的幻想望君早歸……她跟關強有約,他要火起來可是不會等人的,這下完蛋了啊!
沖上二樓火速換上連身裙,抓起皮包,鞋子上腳,戰斗裝備完成!至于妝就免了,大熱天的,誰時興在臉上涂那些。
門外站著梳得一頭油的徐哈利,他這次換了輛賓士500。
匆匆忙忙奔下樓的呂可娣,一打開門——
「Suprised!」他大叫。
他經常有驚人之舉,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但是不能溝通也叫人苦惱。
「我有事,要出門。」
「我送你,去哪?」沒有二話他拉她坐上車。
就某方面來說,徐哈利很大方,初相識時呂可娣不討厭他,也用心的與其交往,但是一段時間過去,力不從心的感覺卻越發強烈。
「我跟關強有約。」看著他發動引擎,她系上安全帶。
「不要去,我帶你游濱海,今逃訥北角有帆船賽,我有艘船也參加,來幫我加油!」說到玩樂,他神采飛揚。
「你沒事先跟我說。」
「到底是你的工作重要,還是我重要?別忘了你就要嫁入我家,這麼不听話我怎麼疼你!」他用訓示員工的口氣教訓起她來。
又來了!
「我並沒有非要嫁你不可,你也不一定要娶我。」
對于她的工作他向來不是很喜歡,總是認為不夠正式,構不上他那階層所稱的藝術之流,也上不了台面,每次只要跟他的計劃有所沖突,他絕對不會考慮她的立場,總是以自己為優先。
察覺到她強硬的口氣,徐哈利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忍讓的說︰「我們不要為這種沒道理的事情吵架,我只是想要你陪我,冠軍有二十萬獎金耶,贏了比賽拿到獎金,我們出國去玩,你不是一直想去歐洲?」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陪你,今天的約很重要……」
「滋——」一陣車子緊急剎車聲,他任性的停在路中央。
「你不要開口閉口都是工作,像你這樣的女人就算來一百個我也養得起,你是我的女人吧,陪我去露露臉有這麼困難嗎?那以後的宴會、聚餐、應酬你也都要這樣跟我推三阻四?別像個上不了台面的灰姑娘好不好?」
他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找到出口,不留情面的發泄,才不管別人是否覺得難堪。
「現在是上班時間,別把車子停在路中央。」鏡面車輛駕駛不滿的喇叭聲、咒罵聲快要叫呂可娣發瘋了。
「你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鳥那些人!」他任性到家。
見規勸不听,她再也受不了被噪音圍剿的恐怖滋味,推開車門,兩腳落地想離開。
「把話說清楚再走!」徐哈利仗著力氣大,拽住她的手腕。
「啊……好痛!」
「留下來听我說話!」他也被後頭不斷鳴響的喇叭聲給逼得火氣旺盛,想跳下車找人理論。
「你放開我!」
可娣用空出來的手打他,順利掙月兌,揉著發紅的手腕,她轉身就跑。
「唉,可娣……叭!」他一掌拍下卻按到喇叭……
她頭也不回。
他的幼稚不講理就留給他自己吧!
*-*-*
貶議很長,宣傳、廣告、多媒體、模特兒、文案與印刷等都是討論的重點,許多專業術語听得呂可娣一頭霧水,被重重霧水罩了頭頂一個上午,等到會議結束重見天日,她差點要把天上的眾神通通念上一遍表示感恩。
「你終于了解上班族的悲慘了喔。」跟著她走出會議室的關強開她玩笑。
「我要是點頭,你不可以打我喔。」這年頭說實話都沒好下場耶,就算親如伙伴也一樣。
他實在很喜歡她這種不造作的個性,「我哪敢,你要是身上帶點損傷回家,紅霓知道了準會先扒了我的皮再說。」
「哈哈,你敢把紅霓娶回家,表示你皮粗肉厚,再生能力很強,不怕啦!」
「你們果然是同一個鼻孔出氣的姐妹。」他沒好氣的幫她按下電梯鈕。
「她最近還好吧?」
「每天以馴夫作為生活情趣,哪能不好?倒是我天天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月兌離苦海?」
「這樣啊,我看你是甘之如飴,挺享受的,」一點也看不出來哪里苦了。」
他干笑著打發過去,「對了,我家老婆大人有交代,她說改天約出來吃個飯,她老是問我,你把自己推銷出去的計劃走到哪了,我不好傳話,你自己去滿足她的好奇心。」
「我會跟她說,你在我面前盡說她的壞話。」
「哇咧,不要害我!」關強一臉怕死的模樣。
「吃飯的事改天再說,我還要回去把你交代的任務一一完成,要不然換我對不起你了。」呂可娣越來越能感受到商業化的壓力了。
起先,她以為只要把本分做好就沒事了,哪知道後面有這麼多程序,比她把家飾單純送去參展還要麻煩。
「文案跟模特兒要是敲定,我會先知會你!」在電梯門開啟後,他目送她進去。
「知道啦,紅霓的管家公!」
「那再聯絡嘍。」
「嗯,拜。」笑著點點頭後,電梯門緩緩關上。
日常的生活,呂可娣很能自得其樂的,離開經紀公司後,走馬看花的逛街,上館子,也不忘看看家具店的玻璃櫥窗里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一心好幾用也有壞處的,就像現在一陣車子的緊急剎車聲,還搞不清情況的她被撞了個措手不及!
膝蓋以下的部分被鐵皮擦了過去,因為沒有心理準備,擦撞的沖力使她差點就往大馬路上倒過去,幸好皮包勾到行道樹把她硬生生拉了回來。
跌倒的她兩只手掌首先著地,痛得她不禁對著肇事駕駛大吼,「你車子怎麼開的啊!」
「Athena?」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探出車窗對著她清冷的喊。
目可娣一呆,「你說什麼!撞了人不用下來看啊!」
看著她,那男人嘴里進出快得叫人听不懂的一長串英文。
聞言,她呆愣了下,然後大大的深呼吸了一口,看見他胳臂上骷髏的刺青,頓時腦袋一片空白。
那男人沒有下車,他似乎很享受的觀賞著她慘白的臉色,嘴角噙著怪異的笑,油門一踩,他呼地把車子開跑了。
隨即,有幾個熱心的路人跑過來。
「小姐,你還好吧?」
「要不要上醫院?」
「這年頭的人真沒良心,撞了人就跑。」
幾個大嘆世風日下的路人們把呂可娣扶了起來,但腿上一點一點加深的痛意,都抵不過她此時心中的震撼。
「我很好,謝謝大家。」她勉強挺直身。
沒有太驚心動魄的流血事件,路人瞧了她幾眼,才放心的走開了。
人潮逐漸恢復正常的流動。
她拐著腳走到路旁騎樓的涼椅旁,忽地被一只強壯的胳臂拉了過去。
「真的是你。」
她抬頭,對上奧伏羲那雙關懷的眼。
「是我。」她呆呆的,還沒反應過來。
「到我的店里去,你的腿流血了。」
「店?」
「是的。」
在這麼熱鬧的商區要擁有一間店面不是容易的事。
苞著他走了幾步路,來到一家店面前,她看見一個用木頭為底青銅瓖嵌FavrileGlass的招牌,金屬跟木頭的顏色很微妙的融合一起,很有現代感。
里頭的展示區很大,呂可娣被帶進店里一處像是休息區的地方。
「你把腿抬高放在沙發上,我去拿醫藥箱,別動啊。」奧伏羲小心的扶她坐下後;迅速往一旁走去。
強調視覺印象的空間讓她頭暈,就像小阿被帶進很大的玩具店,因為太過興奮,只能茫然的看著跟前的一切,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久,奧伏羲拿著醫藥箱回來,看到她痴迷的表情不禁莞爾。
「讓我看看你的腿傷。」他把她的鞋子月兌下來,再把她的腿擱在自己膝蓋上,只見破皮的地方沁出很多細小的紅色血珠,血口子比想象中的還要大,「我先幫你消毒,剩下的還是到醫院讓醫生看一下比較妥當。」
「只是小傷,不用去醫院。」她沒有像一般人一點痛就雞貓子喊叫,反而安靜得過分。
「痛可以叫,沒有人會笑你。」奧伏羲看她不言不語的樣于,明明就會痛,她為什麼不叫不喊呢?
「叫有什麼用?」叫,沒有人可以給她安慰,給她擁抱,給她免于恐懼的溫暖,不如自己忍忍就過去。
「叫一叫就不痛啦,來,學我……說,痛!」他引誘她。雖然這樣的舉動很呆,但他就是不想見她那種讓人難受的堅強。
他何必這樣哄她?又不是痛他的,呂可娣緊閉著嘴。
「不說?還是你寧可上醫院,讓醫生把你的肉翻來翻去,然後打針吃藥,難過上好幾天?」軟的不行,來硬的了。
「你說的是醫院還是電動屠宰場?好惡!」
「會惡心,呵呵,有感覺了,可以!」他用生理食鹽水先洗去傷口表面的泥沙髒污,再細細涂上一層優碘消毒。
「謝謝。」
「能起來走動嗎?」他深深的看她。
呂可娣的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然,恍惚中以為他眼中是窟水井,而她就好像一滴不起眼的水珠,一旦落下,轉瞬被吞沒。
她知道愛情可遇不可求,也不讓自己自作多情,但是,他為什麼對她這麼溫柔?這些許,就足以撼動她風雨飄搖中的心了……
「你記住肇事者的車號了嗎?」
她搖頭。
「看起來你只能自認倒霉了。」
她的表情平靜過頭,像是覆著薄霜的面具。
「應該吧。」要是自認倒霉能讓事情結束的話……
她躲了那麼久,還是被找到了。
事情,還是沒了。
奧伏羲研究的注視她,目光深邃。
*-*-*
「走開、走開!你們不要來!我不要去那個地方……不要賣掉我,我會努力的工作,不要把我賣掉……我不要!」呂可娣啜泣著,在夢靨里掙扎,被困住的靈魂醒不過來,牢牢被過去的繩索捆綁在每一次闔眼的睡眠中。
「可娣,醒醒,你做噩夢了!」醇厚低沉的聲音堅持把她自那似乎永無止境的夢魔里拉出來。
她豁然睜開眼楮,一臉一頭的汗,眼楮里面全是驚恐。
奧伏羲的大手拂過她汗濕的額頭,「做什麼夢?很可怕嗎?」
他溫暖的聲音輕輕安撫了她驚魂未定的心,她有些氣虛,「嗯,噩夢,很久以前的夢。」
「下次睡覺前,在床頭點些花草類的精油,它會讓你好睡一些。」她的熊貓眼,不會就是因為這樣來的吧?
呂可娣撐起一些精神,「你怎麼來了?」
「我听到你的叫聲。」他穿戴整齊,不像剛從床上爬起來的人,顯然還沒睡覺。
她的叫聲驚慌,讓他以為是屋里闖進了什麼可疑份子。
「我……很久不曾做夢了。」她囁嚅。噩夢曾經不再打擾她,是今天的車禍讓斷了線的噩夢再連接上的。
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撐過去,事情都過去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天我應該帶你去收驚才對,這樣晚上就不容易做噩夢了。」奧伏羲有些自責。
「我又不是小阿子。」有他在身邊,夢境的一切似乎不再那麼可怖,她不自覺將身子偎了過去。
「安定神魂誰說只限定小阿子?大人也需要,听說我小時候很難帶,但只要爺爺背著我去收驚,我就會不吵不鬧,乖得很了。」他對那些子不語的東西倒是信得很。
「有家人真好。」她無端羨慕起來。
「每個人都有家人。」
「是啊。」她空洞的回應,霎時她想起了一件事,「你……剛剛怎麼進來的?」臨睡前她記得鎖了門窗的。
「你忘啦,下午你給了我一把家里面的鑰匙,讓我每天好方便上門來吃飯的。」為了證實所言不假,奧伏羲立刻把它從口袋里拿出來,「我可是隨身攜帶,免得哪天弄丟就沒飯吃了。」
「對喔-她大概是被噩夢給嚇昏頭了。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他陪著閑話家常,她就覺得心安。
「你的胃腸被我給主宰了,不怕我連你的人一起接管啊?」靠躺著他為自己豎起來的枕頭,就著小夜燈,兩人促膝談起天來。
「好啊,反正我也喜歡吃你煮的萊。」他理所當然得很,沒有一點猶豫。
「為什麼你能毫無顧忌的說這種話,不怕我誤會,胡思亂想嗎?」像這種話她怎樣都不會對徐哈利說,但是在他面前卻這麼容易就講出來,她是怎麼了?
「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沒有什麼激越的語氣,他只是很自然的愛護著她。
「那你別走,陪我。」
「怕又做噩夢?」他很了解。
「你盡避笑我好了!」她都多大的人了還要人陪著入睡,真是丟人!
「我不會笑你,因為我小時候也常做夢,總是希望有親人能陪在我身邊,我了解你的想法。」要不是身邊有那些「人」陪伴著,他又怎能一路坦蕩的走過來。
「你們家……有很多人嗎?」
「是啊。」是很大一掛,只不過,大部分都是「非人」而已。
「我也一直希望,能夠早一點有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家人。」這是呂可娣多年來的願望。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溫軟如水,單純的渴望著愛。
「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家人。」奧伏羲許下承諾。
「是嗎?」從來沒有人願意當她的家人,他……在說笑,還是認真的?她可以當真嗎?
「看著我的眼楮,我像在說謊嗎?說謊的小阿鼻子會變長,大人也一樣的。」他跟她眼對眼,眉對眉,呼吸交流著,唇幾乎要印上她的。
她的眼眸那麼美麗,像要迷惑誰。
「小時候我會突然在半夜寂寞的醒過來,在微弱的燈光中強烈的想要一個家人,你,真的可以讓我依靠?不騙我?」呂可娣說著,突然哽咽,情緒像泄洪般,嘩啦啦,一下傾給了奧伏羲。
他的手很大,卻溫柔的像蜻蜓的羽翼,托著她的頭,按向自己,讓她听見胸口沉沉的心音。
「相信我。」他說。
之前糾纏著她的噩夢不重要了,倚著他溫暖寬厚的胸膛,她覺得她再幸福不過了。
「來,我玩花繩給你看。」拾起床頭櫃上她綁頭發的橡皮圈,他兩手幾個翻轉,一座活靈活現的巴黎鐵塔霎時展現在他的大手上。
「你會玩這個?」她展露笑顏,從沒見過哪個男人會玩這種小女生的玩意。
「我可是名師呢,不信你看!」指頭抽彎,橡皮圈又換了個樣子。
「小鹿斑比!」她笑喊。
「小叮當!」
「現在改名叫哆啦A夢了。」他糾正她。
她噗哧一笑,黯然的神情一掃而空。
「還有沒有?」她看著他的手又在迅速翻轉著。
「當然!」他可不能被小覷了。
「哈哈,倫敦大橋。」
「錯了!是藍色多瑙河。」
呂可娣跳起來捶他,「你胡說,明明是彎彎的橋哪是河?」
「出人命了!」奧伏羲笑嘻嘻的躲著拳頭。
窗外,迢迢銀河,流星飛墜,露台夜冷。
溫暖的屋里頭,呂可娣的指頭纏住了奧伏羲的橡皮圈,男與女,是不是指端都牽著一條看不見的紅繩,緣訂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