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笨蛋、飯桶的赫連負劍又當著那麼多"魔鬼"的面前訓她,他哪知道她們像一群打不死的蟑螂,她只有一個人一雙手,要拚命保護他不被"誘拐"、"污染"有多難哪!
"赫連負劍是天字第一號王八蛋加三級!"水靈靈氣沖沖地胡跑亂撞一陣,隨即來到島上極荒涼的山崖上,她不禁放聲對著蒼穹吶喊。
她的聲音像跑了七千里路那麼喘,亂吼亂叫完,腳一軟,便跪坐了下去。
"喲——"
真是人倒霉放屁也砸腳後跟,她這一坐下,竟扭到腳了,她胡亂揉捏一通,心情差得像遠空愈聚愈多的陰霾。
"到底是我重要還是她們重要?赫連負劍真是混帳、混帳透頂……"她指空劃地,紅通通的腮幫堆得老高。
"蠢丫頭!當然是我重要……"冷不防地,陰惻惻的暗啞聲從她頭頂響起。
她居然一點都沒發現有人靠近,實在是太粗心大意了。
但,已來不及——
一雙猛力的手在她還沒回過神來的當兒,即將她往下一推,她倒栽蔥似地直墜海底。
"哼!蠢丫頭,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場。"鶯鶯面向大海,站在山崖的最頂端,如夜梟似的聲音充滿報復後的快意。
逼金城城主夫人的位置是她的,誰都休想分一杯羹。哈哈哈哈……
罷連負劍立刻發現水靈靈不見了。原先他以為她只是賭氣把自己藏起來讓他偶保一直到午膳前才發覺不對勁?br"毗天闕的每一寸土地都找遍了,她能到哪里去?"就連掃愁塢、浣花草堂、連地閣和碧雲窩他都派了親信去找,消息仍是零。
他像熱鍋上的螞蟻,心中一股腦簇涌而上的焦灼幾近教他窒息。
任無我、屈不容、傅小沉和一向甚少出碧雲窩的紀紅竺全聚集在他的書齋里,眾人的眼珠子全隨著赫連負劍踱來踱去的身子轉。
"大哥,你這叫自作孽不可活,自掘墳墓嘛,我們好端端的大嫂被你氣跑了,看你要拿什麼賠我們?"傅小沉一口氣把碗中的清釀梅子茶喝光,擦擦嘴後開炮了。
他一點都不同情赫連負劍。
女孩子嘛,全是嬌滴滴的花兒,應該拿來憐香惜玉的,像他大哥這般沒情調又不知情趣,還把到口的肉弄丟,根本不值一文錢的同情。
"大哥,一室不治,何以國家為?"一個老婆都留不住了!唉!屈不容直對赫連負劍搖頭。
"你們說夠了沒?要是滿意了,給我加派人手搜索去?quot;他怎麼會有這些專門落井下石的兄弟,真是蒼天無眼。
"大哥,你也不能光坐在這里等消息,怎麼我們就該勞動雙腿去奔波?"不知死活的傅小沉斤斤計較著。
紀紅竺丟了個"白痴"的眼神給他,這當口沒被暴躁的大哥五馬分尸已經是奇跡,居然還有人笨到在獅子身上抓跳蚤,真是七月半鴨子——不知死活。
丙不其然,赫連負劍著火的眼神凝凍冷幽。"那個小魔女有三長兩短或意外,你們就準備把皮繃緊一點吧!"
"啊,天理何在——"傅小沉還想繼續"伸張正義",卻被其余三人掩口、踹腳加大白眼伺候。"嗚……嗚…?quot;
正當四個鬧得不可開交時,有人氣喘吁吁地跑進來。"爺,奴家知道水靈靈姑娘的去向。"
來的人正是鶯鶯。
要不是傅小沉對她先入為主的印象太差,他真想好好地報答她"救命"之恩。
原來荼毒他的人全棄他如敝履(破鞋是也),放手的放手,收腳的收腳,把關愛的目光全移到報馬仔鶯鶯的身上。
突然接收到那麼多眼神,她不禁輕顫了一下,順了順氣。"奴家不知各位爺們都在這里,唐突之處還請多多的海涵。"
罷連負劍耐心等她的社交辭令告一段落,用震碎屋頂的怒吼聲喊道︰"快說,你是在哪里遇見那個小魔女?"
鶯鶯嘎然止了笑。這樣毛躁得兩眼泛紅的赫連負劍她還沒見過,不禁有些氣虛,兩片菲薄的唇顫抖得像秋天的落葉。"奴家……奴家見靈姑娘劃著一艘小舟出去了。"
罷連負劍登時喜心翻倒,也不細究。"竺妹,把你的丑八怪借我。"
丑八怪是只體型龐大的肥烏鴉,它是紀紅竺養的寵物,也是找人的高"鳥"。
他根本不等紀紅竺有任何表示,即如旋風似地刮出書齋。
"那只笨鳥能做什麼事?"傅小沉不看好那只以食為天、奉睡覺為己任的丑烏鴉。
紀紅竺二話不說又踢了他一腳。這家伙,打狗也要看主人,換成是鳥難道就不用嗎?沒大腦的飯桶。
暗小沉被暗踢可不是三天兩頭的事,他早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只閑閑回過頭朝她扮了個吊死鬼臉。"暴力份子,小心嫁不出去喔。"
紀紅竺回報他的是另一記脛骨踢。
鶯鶯見目的已達到,正想開溜,不過她的如意算盤顯然沒打好,她只覺眼前一花,自己就被團團包圍住了。
"你剛剛說謊。"屈不容的口氣是確定的。
他曾官拜中書郎,頭腦自然是一流的。
"我大哥因為過于關心水靈靈,心才會亂掉,否則哪有那麼容易就被你誆過。"傅小沉接著說道。
"人不知,己莫為。"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只是紀紅竺有簡言少語習慣,六個字對她來說已經是破例了。
"招來。"任無我迫力驚人,他那人見人怕的鐘馗臉即使無表情也很駭人。
鶯鶯心跳一百,冷汗涔涔從額頭掉落。"奴家好心沒好報,反被倒咬一口。"
"反咬一口什麼?"屈不容咄咄逼人。
有關水靈靈失蹤的事,他們可一句話都沒提到,會自己承認的人,除了作賊心虛還是心虛。
骯水進入她原本漂亮的汪汪大眼中,這下真的成了"汪洋"大海了。"你們……不要……逼我。"
ˇ她這麼說,四人又故意往前跨一大步,縮小了包圍圈子,擺明非問個水落石出不可?br"冤枉……要屈打成招啦!"鶯鶯被逼得無路可逃,精神瀕臨崩潰。
面對歇斯底里的神經質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塊布塞住她的嘴,不過,他們面臨的是非常時期、非常情況,自然得使出非常手段和非常忍耐。
他們不屑打女人,所以傅小沉很無奈的拿出一根羽毛。
"刁婦,看搔。"說畢便往鶯鶯的胳肢窩搔去。
鶯鶯花容失色,連嘴唇的胭脂也掩不住她臉上失血的速度。
一時之間,整個書院內外響遍殺雞似的叫聲。
這時,在洞門大開的門外站著看傻眼的封管家,他用兩根食指塞住耳朵,唯唯喏喏,連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囁嚅。"二爺、三爺、小爺、小小姐……"
屋里仍是一片"廝殺"聲,誰也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想來一定是聲音太小了,他再次鼓足真氣,用兩倍于平常的音量吼叫。
效果顯而立見,他們終于發現他的存在。
"什麼事?"任無我冷眼問著。
"大廳有人要求見大爺和水靈靈姑娘,可是他們都……"他連答話也沒敢放肆。
他們城主只是原則多了點,只要不悖情理法什麼都好商量,而這個二爺卻教人發自由衷的害怕。
封作嘯在毗天闕當總管的二十幾年間,最慶幸的就是他不用在像任無我這樣的主人下討生活,每每想到這點他總會無限懷念三代積德的祖先,阿彌陀佛!
"拜貼呢?"
"客人說他遠從中土而來,有十分緊急的事要拜見爺,親自面告?quot;那巨人似的頭陀還身帶鐵鏈和一根方便鏟,教人望之生畏。
任無我沉吟了一下。"你請他到小報廳坐,我見他。"
封作嘯連忙打躬作揖而去。
水寬天闊,萬頃波濤如水鏡,此時驕陽已褪,碧空縴塵不染,偶有沙鷗翔起翔落,撲水捕食,碧海中只見一艘華麗官船,船頭旗幟鮮明,衛從鐵盔銀甲,織錦鋪蓋的甲板上坐著戴著面具的錦袍人,而他身邊纏繞著數個衣著暴露,狀似波斯人的金銀紅褐發美女,她們或扭著水蛇腰或剝荔枝、或拈葡萄、或撫琴,皆極盡己能的取悅那面具人。
"王爺,前方三海哩處發現一艘可疑的船?quot;來人單膝點地,雙手呈上一只式樣奇巧的伸縮望遠鏡。
面具人懶洋洋地接過,由鏡孔望去。
半晌,他漫不經心的態度忽有了巨大的轉變,他挺身由花豹皮椅上直起身子,一手粗魯地趕走獻殷勤的美人,宛如面對垂涎已久的獵物,渾身散發凜然威猛的氣勢,可那萌發的威嚇也只維持一瞬間,下一刻,他將望遠鏡丟回那衛侍的懷中,龐大的身子順勢又躺回。
"王爺,方才屬下看清楚那船里有個姑娘家。"他吞吞吐吐。
"是嗎?"他順手摟來身段妖嬈的紅發美女,盡情調笑。"我瞧見的,和你有點不同,小船里不止一個人。"
那迅速登上小舟的男人輕功蓋世,顯然身懷驚人武藝,最教人難忘的是他的臉。而他——藩鎮王偏巧就記得這張只見過一次的臉。
"小的該死!請王爺降罪。"原來還沾沾自喜的臉霎時蒙上一層惶恐。
他沒能領教到他的罪罰,另一個穿著一模一樣的哨兵又匆匆而來。
"王爺,左舷,右前方的探子全部回報,五十海哩外有數目多達百艘的大船正往這個方向前來,預計一個時辰會到達。"
面具後的鷹眼精光一現。"都是什麼人?"
"少林、武當、崆峒、昆侖、峨嵋、華山、丐幫、連遠在天邊的海南派也有,幾乎包括了十大門派,另外……還有魔教的人。"
"儒、道、釋、魔,全出動了,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觀?quot;他徑自摩挲美女滑女敕的胴體,雙眼綻放神秘莫測的光芒。"魔教?他們又是為了什麼而來?"
他對明教的興趣遠遠超過一場可能即將而來的腥風血雨。
"吩咐下去,起錨,離開。"
他心中自有打算。
鷸蚌相爭必有一傷,而他鐵定是得利的那個漁翁!
沒有什麼比頭被灌了鉛似地脹痛更教人難受,水靈靈頭昏眼花,全身皮膚像要月兌裂的蛇皮,胃部感到惡心,卻又吐不出什麼東西來。
她睜開眼,白花花的日光被一堵強健如神的軀體擋在她的視野外。
"不怕,小東西,我在這里。"他無限憐惜地將水靈靈摟在懷中。
"赫連……大……哥。"她的聲音暗啞破碎,眼底有著乍見親人的不敢置信和驚駭。
罷連負劍心如刀割,他迅速拿出腰際的水袋,含了一大口水,然後依向她。
清涼甘甜的水下喉,水靈靈終于有了些真實感。哇地一聲,豆大的淚肆無忌憚滑下她面頰,滴滴皆灼燙赫連負劍的心。
這樣孩子似哭倒在他懷中的水靈靈太陌生,她那刻劃在秀麗眉睫的脆弱,令赫連負劍萬般心疼,一腔俠骨柔情悉數化為不舍,他恨不能代她受痛楚。"不哭,沒事了。"他用從來不曾輕啟的溫柔撫慰她。
他將嵌入他懷里的水靈靈輕輕推開些,單手撕下一截衣袖,然後沾了些清水,輕緩地擦拭她額頭已呈干涸的一道傷口。
水靈靈咬唇扭臉,卻沒有喊痛。
她的堅強分外令人不舍,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赫連負劍發誓,他一定要把那個陷害她的凶手抓出來。罷開始,他或許被感情蒙蔽了理智,但他也不傻,在尋覓的過程中,不合常理的蛛絲馬跡破綻百出,及至發現昏迷的水靈靈,他完全確定自己的假設。
一個存心要逃走的人會天真無知的連救命清水都不帶嗎?更何況她身上有數道摩擦的傷口。
真相已呼之欲出。
他不會輕饒那加害水靈靈的劊子手,絕不!
"我知道你倦了,睡吧,等你一覺醒來,我們就回到家了?quot;他在她的唇上,印上失而復得後激動卻帶壓抑的吻。
她被嚇壞了,他不能再任自己的激情如猛浪地刺激她。
她靜靜地任他摟著,一顆慌亂的心逐漸回到妥貼安適的地方,她依戀地緊緊靠住他,萬般言語已是多余。
"小東西……"
他嘆息的低喚她,眼睫眉宇全是深情!
蚌地,赫連負劍屬于天生獵人的敏感觸覺感受到空氣中有不尋常的波動。
他遽然狂動的心教原本已要昏昏睡去的水靈靈蠕動了下。"赫連……大哥?"
"沒事。"他牢牢鎖住她的身子,讓她安穩的棲息。
她雖受傷,但神志是清晰的,四周愈來愈是激越的水浪聲和拍翅驚飛的沙鷗,她再遲鈍,也明白有什麼重大的事要發生了。
一切的預兆皆如此不祥。
她將面孔轉向,看見了水平線上螻蟻似的帆點。
"是船,好多的船。"
"嗯。"數十艘,或許更多。他展顏而笑用篤定自信的眼光安撫水靈靈。"我們有客人了。"
南風順吹,船只來得極快,領頭的一艘船發現了他們。
他們毫無選擇地被接上了大船。
"我沒事,可以自己走了……"她想阻止他在光天化日下的摟抱行動。
他輕啄她的唇,眼底全是教人信賴的平靜。"抱牢我,我們要上去了。"
他足尖輕點船舷,然後凌空駕虛地飛上大船,這般神采奇技的絕世輕功幾乎震懾了船上眾人。
這樣的功夫太過驚世駭俗,許多趾高氣昂的帶劍高手們紛紛心虛地往後退卻一步。
此時,各船的首腦人物也搭著舢板從四面八方而來。
罷連負劍一派從容。"我娘子身子違無法下地,請勿見怪。"
這樣親密擁抱的場面絕不合乎禮教,各派掌門雖瞧不過去,但礙于自己是一代宗師,又不願失禮,所以各以草草的唱喏帶過,倒是那些年輕弟子們紛紛以驚艷的眼光凝視水靈靈那粉艷緋紅的女敕臉。
能得如此美人在懷,雖死何憾!
"你們成親了?"人群中鑽出個鐵木兒,他滿眼俱是備受打擊的落寞。
他痴心一顆,早在初見水靈靈的一刻間,已暗自相許終生,不但水迢路遙的百般說服他師父來這一遭,盼的也是希望再見伊人芳顏,好盡吐心中衷曲,誰知道晴天霹靂,驚耗乍聞,琵琶竟已別抱……情何以堪?
對鐵木兒,水靈靈完全沒有記憶,對他魯莽的問話,她只覺老大不開心,他們成不成親關他什麼事?無聊男子!
鐵木兒那赤果、充滿愛慕的眼光教赫連負劍心里怎麼也愉快不起來,雖然水靈靈眼中的認生教他放心許多,他還是不顧眾人側目地把她更往懷中帶。
"鐵木兒,退下!"崆峒派青陽真人將拂塵一揚,出聲吆喝。
真不像話。鐵木兒一直是他崆峒最優秀的弟子,怎料他一見到那魔女便行為失常,他把這一切全歸咎到水靈靈的身上去了。
鐵木兒如夢初醒,注視他師父不善的臉色,和周遭的竊竊私語,他脹紅一趴×常這才意識到自己逾越了本分?br他無言地退下。
這段苦澀的暗戀注定要夭折。
"赫連城主,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遠渡重洋而來是有一事想要和城主砌磋商討。"著袈裟的少林掌門一怒大師誦了聲佛號,開門見山便說。
"這麼大的陣仗,你們也太抬舉我赫連負劍了。"他冷冷掃過百艘舟船,場面話一句也不肯說,更無禮地點破他們居心叵測的目的。
一怒大師臉皮雖有些掛不住,可是畢竟也是蹈風踏浪過的人,更何況他又被公推是這次行動的主導人,不由得避重就輕地說道︰"老衲是世外人,窮兵黷武是我少林派所不齒的,但是一旦有破壞武林平靜的妖派魔道出現,我們也不會視而不見。"
罷連負劍很不耐煩。"我沒空听你嘮叨一些臉上貼金的話,你有話直說吧!"
一怒受他一頓搶白,氣也不是,恨也不是,霎時只見他一張老臉敕敕抖動,青白交替,一柄禪杖鏗鏘作響,顯示心情十分激動。
想他一怒在中原備受各家崇敬愛戴,誰敢給他一丁點氣受,而這黃金城主不僅不賣他的面子,甚至在各大門派面前讓他下不了台,此仇不報非君子,這梁子是結定了。
素來以個性暴躁見聞的青陽子排開眾人。"一怒大師,對這種給臉不要臉的人,你何必跟他多費唇舌,直接叫他把盤古開天五寶給交出來,還有要他也把魔教確實藏匿的地點說清楚,咱們就放他一馬,要不,哼哼……"
"我明教什麼地方得罪了各位,讓你們趕盡殺絕?"水靈靈把青陽子的話听得分明,氣息難平地問。
"你就是魔教余孽?"一怒炯炯的目光鎖在她身上。
這樣一個水靈清艷的姑娘竟是魔女,可惜啊可惜。
水靈靈掙扎下地,她幾乎明白這些人是沖著什麼來了。"大師,你把好大一頂帽子往小女子的頭上戴恐怕不止是看我明教不順眼吧?quot;
"鏟奸除惡是我正道中人義不容辭的事情,魔教羽黨未滅,這就是我們的職責。"
"好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一怒,當年逼殺我父母的事你也有一份吧,你的目的是要這把青雷匕首,是不是?"她隨手翻出青雷,只見陽光下,劍鋒淬芒,詭美邪魅,美得不可方物。
鎊路人馬不由全露出勢在必行的表情。
水靈靈一哂。人心真是試探不得,說穿了全為一個財字,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全是人性。
"過多的錢財會迷惑人心,我們不能讓你聚斂這些上古寶貝,然後再招兵買馬重振魔教。"一怒句句擲地鏗鏘,眾人發出的歡呼喝采聲更助長了他的聲勢。
"我看你們勞師動眾的出海,是各懷鬼胎想分一杯羹吧!"她把玩著閃閃發亮的青雷,眼角眉睫全是不屑。
什麼正派人士,全是一群雞鳴狗盜之輩。
"你這黃口小兒,口出狂言,識時務的話快將青雷紫電、夸父追日劍、媧女補天環和胭脂虎交出來。"海南瀟湘師太也不耐煩了。
"對對對……"眾口鼓噪。
"諸位英雄豪杰真是太抬舉我了,不過那些勞什子的東西即使我否認在我身上,你們死也不會信的,那麼,我們換個方式說好了,你們想得到那些寶物——"水靈靈露出她不曾輕易示人的一面,她森冷微笑,豁了出去。"是痴人說夢。"
"你耍我們?"瀟湘師太柳眉凌飛。
"我又說你們是猴子,誰耍誰啊?"
"丫頭片子,逞口舌之能,可對你沒半點好處,你別以為有黃金城主做靠山就想肆意橫行。"青陽子嘴臉全變。
"我肆意橫行?滑天下之大稽,我看,惡人先告狀的人是你,青陽子,你外表一副道貌岸然,背地販賣人口,開勾欄院吃軟飯,這等下流事你以為沒人知道嗎?"原來她還念在他身份之尊忍他三分,事到如今,人家都不要臉了,她又何必替他留樹皮。
"妖女,你血口噴人,拿出證據。"青筋爆起,惱羞成怒的青陽子動了殺意。
"不錯,凡事要講求實證,豈可隨口誣人?quot;瀟湘師太義憤填膺。
"老太婆,你不想我也把你和青陽子不可告人之事抖出來吧?"一對老不修,還同流合污呢!
瀟湘師太滿臉通紅,銀牙一咬,恨意遮也遮不住地刻在魚尾紋里。
罷連負劍低語。"夠了,小東西。"
這小魔女真是能干,只兩句話便得罪了兩個大門派的掌門,這下她在中原根本無法立足了。
"姐姐說得好,說得妙,說得蛇山小?quot;水當當格格的笑聲透亮透脆,從高高的桅帆處站出來。
劍拔弩張的氣氛立時轉移了目標。
"你是誰?"一怒大師皺起白眉。
年事已高的他幾乎早就不問世事,這一次要不是武當、峨嵋各掌門輪流出動來說服他,他絕無興趣-這趟渾水。
這突然出現的女娃兒,年紀輕輕,卻能在眾多武林高手中神出鬼沒而不被發覺,真可算是英雄女俠。
一代江山新人換舊人,他這趟或許來錯了。
水當當恢復她綺年玉貌的粉女敕玉容,著一件素綢衫子,短褲、皮靴,足踝到膝蓋上方各用兩條皮繩交叉固定纏繞,最後在小腿後系上蝴蝶結,青春俏皮又可愛。
她像只鳥似飛身撲下,宛若天降神兵,又一刻不停地撲進水靈靈的懷抱。"姐姐!"
親人重逢是件快樂的事,不過水當當那雙暴露在空氣中的雪白大腿可教那些年輕氣盛的門下弟子們瞧直了眼,有的經不起刺激,兩管鼻血長流而不自知。
年輕人樂得眼楮吃冰淇淋,衛道之士的老頭們卻紛紛發出冷哼,神情罩霜。
"你的人皮面具……"水靈靈劈頭就問。
"嘻,"水當當嬌憨地擰了一下腰。"我找到一個替死鬼——"她可就樂得輕松。
"太好了!"水靈靈忘形地拍手。
她們姐妹為了虛懸的明教教主之位吃了不少苦頭,知道燙手山芋有人接,高興得比撿到錢還開心,完全把一干人置之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