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東官在情絲家住下。
她的房間不到五坪大,一張單人床、一個組合式衣櫃、一張書桌,就什麼都沒有了,他一踏進來把剩下的空間全部填滿,兩個人要轉身都有困難。
情絲有些局促。
「又不是住不起飯店,來這里跟我擠。」
「誰教妳不肯跟我去,既然妳不去,我們就一起睡這里。」
「我很忙,說好了,可沒空陪你。」
「妳都嫁給我了,陪老公是天經地義的事。」由身後環抱他想念已久的軟潤嬌軀,耳鬢廝磨。
就算心里有那麼一點芥蒂,被他這一抱、踫觸他、听見他的聲音,也早就煙消雲散了。
「我要妳。」他是野獸,只要踫到她就發情,就滿月復欲火,他好想把他的小絲壓在身體下面盡情的廝磨親吻,想模她渾圓的胸脯,想扶著她的腰一點一點把自己送進去。
他露骨的索愛,壓覆的封鎖了她甜蜜的嘴唇,過大的動作讓老舊的單人床發出不堪負荷的咿啞叫聲。
「噓……媽在外面。」做壞事要是讓隔著薄牆的媽媽听到,會很難解釋。
閻東官的饑渴還沒有獲得一絲絲解放眼滿足,不知道哪傳來的喇叭叭叭叫聲卻讓懷里的小人兒驚跳,張了吁吁的唇瓣,吶吶解釋。
「糟糕,董事長在外面了。」
「巴天御?他來做什麼?」他不在的這幾天難道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輕輕推開閻東官,情絲滿地尋找她的斜背包。
「接我去醫院啦。」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勤快了?」慢著!「去醫院?」
一把火從肚子里往外竄燒,要不是理智一再提醒他不能翻臉,翻臉會壞事,眼看情絲真的要出門了,他只能壓低著嗓門問。
「我那天不小心摔車。膝蓋摔破皮被他看到,他說在我傷好之前要載我上醫院敷藥。」她淡淡解釋。
「摔車,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不知道?」
「只是破皮,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什麼大不了?」他簡直變成了鸚鵡二號,只能跟著人家的話尾重復又重復。
「我出門了,有事回來再說。」
「慢著,讓我看看妳的傷。」他把準備要出門的情絲拉回來,動作不粗魯,反而小心翼翼的。
「人家在外面等很久了。」她掙扎。
「拜托,讓我看一下,安心就好。」他低聲下氣了。
情絲實在沒辦法拒絕那種表情的他,迫于無奈的拉高袖子,手肘關節地方被兩塊厚厚的紗布裹著,白色的紗布還不時滲出紅紅的黏液來。
閻東官臉色比被拳擊手打了一拳還要難看。
「膝蓋呢?」他記得她剛剛說的是腿。
她拗不過這男人,只好扯高棉布長褲。
閻東官抽了口冷氣。
「是我害的嗎?」
「少臭美了,你以為我沒有你不行嗎?」這男人講話不要那麼直接不行喔,這樣教人怎麼回答!
「我知道妳沒有我還有一堆人追,」外面那個就是情敵,「可是我只有妳。」
情絲被他掏心挖肺的肉麻搞得面河邡赤,順手掩住他的嘴。
「你就算往我臉上貼金也沒用,像你這樣的男人要什麼沒有……」
閻東官把臉往她微涼的小手上蹭。
「她們都不是妳,不是那個把我從困境拉拔出來,不是逼著我吃飯、練球、上學還有用漫畫丟我的那個人。」
這樣的剖心表白,情絲還有什麼話說,她只能融為一攤春水了。
以前的人說這是冤孽。
他們肯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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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對男人,彌漫著一股低氣壓。
「學長,呃,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巴天御嗅到不尋常的煙硝味,很濃、很刺鼻,很……沖著他來的。
人是從情絲家里走出來的,大有蹊蹺,大勢不只去了一半。
「是啊,謝謝你來接小絲去敷藥,我看她摔傷的地方還滿嚴重的,這幾天讓她休息好了。」
這口氣,這調調,好像小絲是他的女人。
「你們?」
「謝謝你這麼照顧她,以後你放心,有我看著,她會很好的。」閻東官故意亮著中指上的戒指。
斑手過招,你來我往,只差沒互相吠起來而已。
由房間出來的情絲實在很想裝死當作不認識這兩個男人,什麼不好比,比幼稚嗎?真的不必了!
閻東官一看見她出來,立刻上前摟住她,「不是叫妳在屋子里待著就好,我會好好跟學弟溝通的。」
「你進去啦,我的事我自己解決。」
「不要!」
「你不要把事情越搞越復雜。」
「不復雜,妳是我老婆,妳的事我來說,我叫妳休息妳休息就是了。」閻東官吃了秤坨鐵了心。
「你們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巴天御好不容易從喉嚨擠出聲音來。
他這麼快就成了局外人,該死,什麼時候發生的慘劇,就知道那兩個月的假不該允的!
沒有人鳥他。
「妳沒有對任何人宣布我們的喜訊?」閻東官的聲音像灌了鉛,隨時要發飆似的……不是像,他根本是一觸即發。
「……我回來就摔車哪有心情說這些。」
閻東官拉起情絲的手,看完右手又看左手,一張俊臉登時變色,除了龜裂還夾雜著風暴。
「我們的結婚戒指呢?」
她好大的膽居然拿了下來,怎麼,她真的打算休了他這不稱職的老公嗎?
他們連棉婚都還沒過……
「那個,你知道手上戴著戒指做事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他可是自從戴上的那一刻起,不管洗澡睡覺通通戴著,一分鐘也沒想過要摘下來,她卻用那種毫不在乎的語氣說不方便?
「你凶我?」
「我沒有要凶妳,只是給我一個理由嘛。」看她突然委屈下來的小臉,閻東官拚了命的抹臉。
可惡,就是對她那流泄著水光的眼楮心軟。
「理由、理由,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都是陌生人的家你給過我理由嗎?你一出門就丟掉不回家給過我理由嗎?不過就一枚戒指,希罕喔,還給你啦!」情絲把心里全部的委屈都掏出來,順手從脖子拆下一條閻東官從來沒看過的鏈子丟向他,然後轉身進屋子去了。
閻東官怔怔的握著還殘留著情絲體溫的銀鏈子,上面是他嘴巴里口口聲聲要見的婚戒,一枚他們一起去珠寶行看來的黑鑽。
他沒想到竟被情絲貼身收藏在胸前。
巴天御溫吞吞的踱過來。
「學長,你被女人甩了,按理說我應該大聲叫好,不過,你也太不明白情絲的個性了。」
整理過情緒、好整以暇的巴天御恢復他那風流倜儻「陳水」的樣子,反過來指點身在迷霧里的閻東官。
「我不會讓她甩掉我的。」巴天御的話他有听沒進。
「那還杵在這干麼,台灣的電線桿還不夠多喔?」
一語驚醒夢中人,閻東官握牢手里的鏈子,追了進去。
巴天御搖搖頭,看見無垠的天,又咂咂嘴。
「巴天御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笨蛋……」
人財兩失還笑得出來,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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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絲把自己關在臥房里。
喇叭鎖的門只要隨便撞一下就能開,可是閻東官選擇守在門外,他走來走去時間過得很慢,比度日如年還要難過。
走到後來腿酸了,他干脆席地坐下,也不管地板干不干淨,人偎著一邊的門框,兩腳抵著另一邊。
他不輕不重的敲門。
「小絲,還在生氣嗎?」
里面一片空寂。
「就算死刑犯也有三審上訴的機會,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好沒道理。」
門第一時間被打開,情絲盤著手,明淨的臉有著微紅的可疑顏色。
「你……存心要吵得沸沸揚揚讓我媽知道是嗎?」
閻東官一躍而起。
「早知道媽那麼好用我就把她找來了。」言下之意就不用在這里守株待兔這麼久,幸好他心目中可愛的小兔還有那麼點良心,要不然被關在外面一整天可就不好受了。
情絲不作聲就想關門,哪知道閻東官眼明手快一只手一條腿卡著門板,他就不相信小絲真的忍心請他吃閉門羹。
「你出去啦!」
閻東官發揮他男人先天體力上的優勢,一個大跨步,薄薄的門板哪擋得住他想長軀直入的決心,一個使勁就破功了。
眼看閻東官進來了,情絲氣嘟嘟的坐到唯一的椅子上生悶氣,打算把閻東官當隱形人看待。
「小絲。」閻東官把她整個人連椅子轉過來面對自己,雙臂環繞,這下子就算孫猴子也難逃如來佛的手掌心了。
就算她翹著嘴的模樣還是深深打動閻東官的心。
「我承認我吃味,我以為……妳回來這幾天就喜歡上巴天御了,我不喜歡那種感覺。」
越愛她越是害怕,怕她不愛他,怕她移情別戀。
「我以前都沒愛上他了,怎麼可能在這短短的時間跟他有什麼。」這男人到底是笨還是聰明?
「對不起啦,我吃醋。」
「我懶得理你,晚上我去跟媽睡,你好好想想自己有多不講理!」
「不要!」
情絲下定決心,抱著自己的枕頭去敲母親的房門。
吃了閉門羹的閻東官嘴角抽搐。
「妳想跟媽媽談心,可以,不過……」
情絲一覺醒來,片刻的恍神後卻發現自己不在母親房間,她躺在閻東官的身旁,那雙手正佔有性十足的摟著自己的腰。
怔怔的看著他無害的臉龐,她用力的揉眼,不是眼花,難道這男人昨晚把她從媽咪的房間打劫出來嗎?
原來她曾有過那麼一絲後悔把真心跟終身都托付給他,這男人教她又愛又恨,那種青澀如酸梅的滋味漫上胸間,然而現在看著他,卻突然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身體才動了下,耳邊就傳來低啞卻迷人的笑。
「妳這壞東西,我好不容易把妳討回來,一醒來就想從我身邊逃開,我這麼惹人討厭嗎?」閻東官的聲音懶洋洋的,明白的帶著寵愛。
「我昨天明明……」
「媽說她習慣一個人睡覺,我就把妳接收回來了。」明顯帶著戲謔的笑聲,閻東官心情好得很詭異。
「就一個晚上你也要計較。」
「妳是我的,我會一直把妳顧得滴水不漏,誰都別想從我手里把妳帶走。」
「無聊!」
閻東官壞壞一笑。
「既然老婆大人喊無聊,我們來做床上運動。」
狼爪把甜蜜的小兔子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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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他們回到芬蘭。
閻東官信守諾言在台灣設了個分公司,當然,建物正在努力堆砌中,離落成日不遠了。
到時候夫妻高興住哪就住哪。
他還把情絲正式介紹給社交界。
這是他該給她的,一旦注重身份的社交界認同了情絲,她就再也不能隨隨便便從他身邊逃走。
她每次從那些像是要吃人的名媛千金的虎視眈眈下回來,都會摔皮包發脾氣喊下次不干了。
不過她的話常常還沒說完就被閻東官擁入懷抱,輕言哄騙。
「妳當初能把我這實驗品創造得這麼完美,那些跳梁小丑又算什麼,妳就當作上山打老虎好了。」
情絲的聰明他知道,小神知道,巴天御也知道,把她放在家里可惜了,把她放入女狼群,替她找點活絡筋骨的事情打發時間,閻東官知道這才是愛她的方法。
他相信他親愛的老婆很快能如魚得水,甚至游刃有余。
「我討厭這什麼上海老師傅做的旗袍,是誰說出席宴會要這麼穿才叫得體的?」
「是我是我,我替妳丟了它,明天讓人換一件好穿的衣服……不過妳沒發現妳一進場全部的眼光都聚焦在妳身上嗎?」
「你這渾蛋,我嫁給你是來享福,不是來吃苦的!」還哄她,情絲翻臉了。
他繼續陪笑。
「那我們明天、後天、大後天……以後的每一逃詡不出門,我不上班就陪妳在床上……」
這只!
那算哪門子的享福?
只見閻東官往她身上蹭去,把臉藏在她芬芳的頸後,兩手已經不安份的到處游走。
「咦,那是什麼?」擺滿藝術品的長條櫃子上有張醒目的風景明信片。
想偷香的人被一掌推開。
隨手拈來,她寧靜的眼里有了波瀾。
「想不到董事長跑到非洲去了。」
非洲橙紅的夕陽下,曬成黑炭的巴天御咧著嘴笑,脖子上掛著的是他的大小老婆相機,後面幾句寥寥問候,看得出來他滿意極了現在的生活。
「也不知道他安什麼心,去到哪都不忘寄明信片過來,他以為誰會想念他?」醋桶不管牽到哪都是醋桶。
「小氣鬼,人家上面還特意問候你,感謝你在他父親大人面前大力美言,讓他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風度、風度,閻先生……」
「我只是要他離我老婆遠一點。」口氣仍是酸味十足。
把明信片放下,情絲無奈的搖頭。
「我已經有想在一起的人了,就算八頭驢子也趕不走了。」她笑得甜蜜洋溢。
閻東官如獲邀請,不著痕跡的吸了口氣後說︰「老婆的意思是說,我可以把妳拐上床了嗎?」
「你這只大!」她噴笑。
閻東官喜上眉梢,撲過來。
「大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