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諾回來了,而且要結婚了!
听見這個好消息,雨婕二話不說,把奧烈——她的寶貝兒子往茱莉懷里一塞,一手拖著嘉邁,一手扯著保母,便直奔亞伯丁而去了。
遍禮結束後,康諾帶著新婚妻子到赫布里底群島度蜜月,雨婕揮手高呼一聲"新婚愉快!",回頭又拖著嘉邁往愛丁堡欣賞國際藝術節去了。
融合了Festivefringe.軍樂表演、電影節、圖書展、爵士樂節、民俗展覽,愛丁堡國際藝術節總能吸引不少慕名前往的觀光客躬逢其盛,晚一點的甚至買不到票、插不上花。不過以瑟洛爾公爵的身分,他們根本連票都不必買,打聲招呼就直接闖進去啦!
同一時刻,被嘉邁各地宅邱管家騙來騙去的坎南,終于在族人的通知下,慢一步趕到亞伯丁,隨後又帶著可麗追到愛丁堡,在且不暇給的各式展覽表演中尋找一個東方女人。
真是超悲哀的,為什麼堂堂一個大公爵自己的宅邸不住,偏偏要去打游擊呢?說什麼要一路玩回印維尼斯。所以玩到哪兒就住到哪,害他們有如賽狗場的狗,兔子明明就在前面,可就是怎麼追也追不上。
最後他們實在不耐煩了,便先行一步趕到印維尼斯守株待兔,隨時在高地競技場邊尋找。終于,皇天不負苦心人,當坎南第一眼見到那個在場邊又跳又叫、穿著麥氏格子呢的東方女孩時,他立刻肯定自己等到目標了。
"可麗,是她嗎?"
"沒錯。"
而一無所覺的雨婕則依然用雙手圈在嘴邊大吼著︰"我警告你,嘉邁,你沒有給我得到那塊安格斯牛排,就別想再上我的床!,"
她一喊完,四周立刻響起一片轟然爆笑,正要擲出鐵餅的嘉邁,險些讓鐵餅掉下去砸了自己的腳,瓦肯和蓋文兩人則互抱著痛笑不己,莎歐更是笑到蹲在地上,蘭蒂痛苦地憋住笑,抖著手拍拍雨婕。
"呃,婕,你實在是……"她搖搖頭。"人家不是說東方人都很含蓄嗎?怎麼你這麼……這麼……"
雨婕赧然吐了吐舌頭,"不小心說溜嘴了嘛!"
蘭蒂失笑,隨即又暖昧地擠擠眼,還用手臂撞了撞她。"怎麼樣,我們族長是不是很行啊?"
雨婕臉色驟然通紅,她吶吶地道︰"什麼……什麼很行哪?我不懂。"
"少來!"蘭蒂嗤笑."都一個孩子的媽了,你會不懂?"
雨婕咬了咬唇,眼珠子再滴溜溜地轉一圈。"好,你先告訴我蓋文行不行,我再告訴你。"
蘭蒂也紅了臉,"我才沒……"
"我才不信,"雨婕懷疑地瞄她一眼。
蘭蒂抿了抿唇,而後悄悄地道︰"不錯。"
雨婕雙眸一亮,興奮地附耳過去。"真的?怎麼個不錯法?"
蘭蒂看看左右,確定沒人注意她們後,才更小聲地說︰"每次我都很滿足,而且……"
突然一陣歡笑聲打斷了她們有色的悄悄細語。
"太好了,嘉邁,你今天不會被踢下床了。"
"是啊!嘉邁,我們高地男人要是被老婆踢下床的是很丟臉的哩!"
"沒關系,再爬上去就好了嘛!"
說完又是另一陣轟然大笑。
"要是又被踢下來了呢?"
"再爬上去啊!我們高地男人是絕不認輸的。"
"是啊!是啊,我們高地男人怎能被女人打敗?那太沒面子了。"
"什麼沒面子?簡直是可恥!女人只能匍匐在地上替我們舌忝腳,怎能讓她們爬到我們男人頭上呢?
"對,女人只有服從的分,不听話就要受懲罰。"
越來越囂張的男人話語聲中,突然加進了一個女聲。
"你說什麼?荷西,誰要受懲罰啊?"低沉而且威脅性十足的女聲。
"呃……啊……我……我……"
"不要怕,荷西,我們支持你。"
"對,我們統統支持你!"男人的義氣在此顯露無遺。
然而,在一大票男人的支持聲後,卻有更多、更尖銳、也更凶狠的女聲一下子就掩著他們。
"我們才不怕你們這些臭男人呢!不要以為你們個子大就了不起。"
"對!沒什麼了不起,平常還不都要靠我們服侍你們,我要是帶孩子回娘家了,看你日子怎麼過?"
"對、對!男人都太跋扈了。好,我也不和康東結婚了!"
"亞力,我要和你分手!"
耶?這太夸張了吧?!
雨婕啼笑皆非地來回看著明顯畫分為兩邊的男女"軍團",連剛剛還在她身邊和她講悄悄話的蘭蒂都不知道在何時跑過去加入"女兵部隊"了。
"怎……怎麼會這樣?"她無助地看著向她走來的嘉邁。
"趕快想想辦法啊!嘉邁。"
嘉邁卻滿不在乎地摟著她就走。"別管他們了,他們偶爾會來上這麼一下,算是增加一點生活情趣吧!"
"生活情趣?"
雨捷才不信他的鬼話。她扭頭往後瞧,兩邊依然對立著,而且男人咆哮過來,女人就吼回去。
"我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有什麼情趣可言!"
嘉邁用力將她的腦袋給扳回來,"就好像高地多變的氣候一樣,這種情形也是常見的,別管那麼多,習慣就好了。"
"別管?"雨婕忍不住傍他看一下白眼球,"要是他們打起來怎麼辦?"
嘉邁笑了。"那男人就慘羅!"
雨婕愕然。"為什麼?"
"因為高地男人不打女人,而女人卻又是掃把、又是椅子的抓起來,連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砸過去。要是男人抓住女人不讓她們打,她們扭頭就帶著孩子回娘家,十天、半個月不回去,男人不先去求她們,她們就死也不回家。你說,男人慘不慘?"
雨婕不由得忍俊不住"活該!"
嘉邁夸張地嘆了口氣,"所以說,以前高地男人威風,現在的高地男人卻好命苦……"話沒說完,他便猛地頓住,而且至身肌肉也倏地緊繃起來,摟著雨婕的手臂也更緊了。
雨婕在詫異之下正想開口詢問,嘉邁卻摟著她轉身向後,面對著不遠處的一對男女——可麗和一位長相和她極為相似的男人。
俊美修長,翩翩君子,這是雨婕對那男人的第一眼印象,而且魅力十足,她想,可惜眼神邪惡詭異,就像他身邊的可麗。
他們是兄妹吧?
"坎南。"嘉邁首先出聲。
他反常深沉的嚴酷嗓音,使雨婕不覺好奇地瞄他一眼。
"嘉邁,好久不見。"坎南頓首。"你身邊那位應該就是麥夫人吧?"
嘉邁雙眸戒備地緊盯住對方,"婕,這位是可麗的父親,巫氏族長坎南。"
雨婕不禁訝異地張大了眼。"可麗的父親?可是他看起來好年輕哩!"
嘉邁皺眉,坎南卻笑了。
"謝謝夫人,夫人也美麗得令人贊嘆,我不得不說,嘉邁實在配不上夫人。"坎南說著,並悄悄地向她眨了眨眼。
他想做什麼?眼晴抽筋了嗎?
雨婕狐疑地斜睨著他,"是嗎?我怎麼不覺得?"
坎南以他自認最誘感迷人的眼神緊鎖住雨婕的視線,賣力施展未曾失敗過的蠱惑技巧。
"夫人如此嬌小縴柔,應當由溫柔體貼的男人來呵護寵愛才對。嘉邁雖然是男人中的男人,對夫人來講,卻是太過粗獷豪邁了。"坎南輕語著,又向雨婕暖昧地眨眼。"畢竟,一頭熊是不懂得如何照料鮮花的。"
突然間,雨婕明白他想做什麼了。她不覺有趣地覷一眼眸底快噴出火來的嘉邁,而後手臂安撫地環住嘉邁的腰,同時朝坎南送去一個無知的笑容。
"那麼你認為準比較適合我呢?你嗎?
坎南傲然地露出自信的笑容。"哎!"
真不要臉!雨婕暗罵,居然當著人家老公的面勾引人家老婆。
雖然心中臭罵不已,雨婕臉上卻依然是一副純潔無辜的笑容,她看似認真地上下打量坎南幾秒後,斷然地搖了搖頭。
"不行!"
"為什麼?"坎南有些訝異地問。他的技巧生疏了嗎?還是眼神不夠蠱惑人?
雨婕抬手指了指競技場。"你能幫我贏來那塊安格斯牛排嗎?
坎南大大地一愣,隨即道︰"我可以買……"
"嗟!不行,"雨婕直搖頭。"那樣多沒意思,我就是要我老公去幫我贏來,這樣我才能跟人家炫耀我的老公有多厲害啊!"
她得意地仰頭看著嘉邁。"像他這樣才適合我,我叫他幫我贏牛排,他就幫我贏來牛排;我叫他幫我贏黑布丁,他又幫我贏來黑布丁了。你不知道這樣我有多拽,所有的女人都羨慕死我了,你不知道嗎?"
她轉眼又輕蔑地瞥坎南兩眼。"我看要是讓你去幫我贏回什麼,你大概也只能拿回兩串蕉吧?"
坎南傻了!
"所以說啊!,"雨婕繼續說道,"像我這麼虛榮又貪心的女人,就得像他這樣的大塊頭才能應付我的需要,這樣你了解了嗎?"
坎南完全說不出話來,他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種狀況。而可麗也不知道該怎麼幫自己的父親,因為她喜歡的也是像嘉邁那種大個子。
看他無話可說了,雨婕便瀟灑地揮揮手。"很高興見到你們兩位,不過我們要走了,因為嘉邁已經答應過我,還要幫我贏一只雷鳥哩!對不對,嘉邁?"
嘉邁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得意,朗笑著回道︰"是啊!女孩,還有一只雷鳥呢!"
"那還不快點?,"雨婕催促道,同時回身走向競技場地。"要是沒給我贏來,晚上你就去陪奧烈一起睡。"
在他們剛踫上坎南不久,便急忙趕來的蓋文和瓦肯,默默在他們背後听了許久後,這時同樣以贊許佩服的眼神望著雨婕微笑著。
"放心,夫人,只要是你想要的,族長絕對可以幫你贏來。"
"是什麼比賽?"
"賽馬。"
"那?賽馬?哇!懊酷,我最喜歡騎馬了,可是嘉邁都不讓我一個人騎。"雨婕恨恨地說。
"那時候你不方便啊!"嘉邁解釋道。
"那現在……"
"當然可以。"
雨婕頓時笑開了。"你是說,我明年也可以參加賽馬嗎?"自己去贏回雷鳥肯定更有成就感。
"呃……這個嘛——"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坎南和可麗懊惱地相視一眼。
"沒想到那個女人那麼難纏,"可麗忿忿地道︰"看樣子,得想別的辦法了。"
"先回旅館,再多調幾個族人來幫忙調查。"坎南沉著臉,"看他們的樣子,實在不像你所說的那樣,我們最好先查清楚再行動,才不會壞事。"
真沒面子,頭一次在女人面前吃鱉,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坎南在心中恨恨地想。
***
宋老太爺不但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同時也是個自私貪婪的人。
雨婕的母親已經今他失去一個擴大權勢的機會,現在雨婕又使他喪失進軍美國西岸商界的良機,他的憤怒自然不在話下。
然而,素有蘇格蘭王之譽的瑟洛爾公爵卻是更大的獎項,尤其在這科技電子當紅的現代世界,能掌握有歐洲矽谷之稱的蘇格蘭,便等于掌握了整個歐洲的科技電子市場,這種機會他當然死也不能放過。
當宋以日和宋以秀灰頭土臉的回到台灣向他一五一十的報告之後,他二話不說就親自趕到了蘇格蘭,可惜嘉邁己經回到領地了。麥氏領地不能隨意進入,他多次要求進入皆被一口回絕,無奈之下,他只能怏怏回台。
接著,宋以日每個月都會到蘇格蘭探問嘉邁是否出現在領地之外。五月時,嘉邁雖然曾經離開領地,但沒多久又回去了。
直到八月,宋以日一來便听說嘉邁出領地來參加一場遍禮和高地競技,他火速通知祖父,而在等待祖父到達之前,他也盡量跟緊嘉邁緊湊的腳步。
這次一定要見到他,宋老太爺說,並且一定要籠絡到他。
而宋老太爺要做的事,是從來沒有做不到的。
呃……雨婕和她母親是例外。
***
"夫人,奧烈實在是我見過的嬰兒中最乖、最特殊的一個。"
雨婕站在一旁看著茱莉替奧烈換尿片。"怎麼說?"
"像他這麼小的嬰兒,正常來講,應該兩、三個鐘頭就要喝一次女乃,可是他不是。"茱莉在奧烈的小上輕輕拍上一層痱子粉。"他每次喝女乃都喝得比一般的嬰兒久,然後隔五、六個鐘頭才喝一次,好像己經是七、八個月大的嬰兒似的。"
她熟練的包上尿布,"而且最特別的是,他只在喝女乃的時侯才撒尿拉屎,只要喂完女乃、換個尿布,再讓他睡下,我們就沒事了。"又替他套上連身服。"你不知道,這樣對照顧他的人來講,減少了多少麻煩咧!"
替奧烈蓋上被子之後,茱莉在嬰兒床邊坐下來,輕柔地拍撫他入睡。
"還有啊,他肚子餓的時候才哭,其他時間不是睡覺,就是張大眼晴到處看,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他似乎很清楚周遭所發生的一切咧!"
雨婕不以為然地笑笑。"我看你是被嘉邁所說,關于奧烈是什麼賢者大魔法師的說法給誤導了吧!"
"不,夫人。"茱莉辯駁,"族長在婚後突然出現的法力,你也清楚得很。大家都知道,他是借由你從生命之泉中得到的。而醫者不但能使用法力治療患者,還有感應力,所以族長能感應到奧烈的事也是無庸置疑的,如果族長的法力足夠的話,他還能探知人心里所想的一切哩!"
"真有這麼厲害?"雨婕半信半疑地說︰"這麼說,傳說可能是真的羅?"
"夫人,"萊莉驚訝地叫道。"你到現在還懷疑嗎?"
雨婕聳聳肩,她轉眼和奧烈對視著。
"你們會對我只能讓嘉邁得到法力感到不滿嗎?"
"怎麼會?"茱莉更驚訝了。"我們只是渴望能持續維護生活的安詳平和才希望得回法力,所以即使只有少數人擁有也無所謂啊!
"想想,只要有一個塞爾達拉照顧我們的身體,一個瑪南尼許來照顧動植物的生長,席福哈納可以操控天氣,歐默發能夠直接得知真神的旨意從而指導世俗的人們,或者再有一個杜克沙里斯或狄康杜克來保護我們的世界免受外界騷擾,這樣也就足夠了。"
茱莉感激地笑著。"你已經讓族里有了醫者,又為我們生下賢者,族長說你還會為我們生下另外六個魔法師,而他們也會為我們延續更多魔法師出來,有他們來維護族人,族人就不必再擔心外界的瘟疫或戰爭會破壞我們的平靜生活了。"
"六個伴?"雨婕震驚地瞪著她。"嘉邁怎麼知道?他也有預期力嗎?"
"不,醫者沒有預知力,賢者才有。"茱莉向奧烈瞄了一眼。
"賢者?"雨婕淬然轉向奧烈,奧烈居然向她咧嘴一笑,她不覺倒抽一口氣。"老天!"
"是族長感應到的。"茱莉解釋。
"天哪!這樣我就會有七個孩子了耶!"雨婕懊惱地皺起了眉頭。"該死!我又不是母豬,生這麼多干什麼?"
茱莉盡量憋住笑意。"族長就是怕你不高興,所以一直不敢告訴你。"
雨婕又瞪著奧烈。"你這小子,就不會說是一個或兩個就好嗎?干嘛要說那麼多?我是你媽耶!你就不能表現得有孝心一點嗎?"
奧烈無牙的嘴咧得更開了,還加上咯咯咯的笑聲,雨婕猛地翻個白眼。
"太好了,這小子在嘲笑我呢!"
茱莉再也忍不住把頭轉開一邊去偷笑。
雨婕哼了哼,"我才不要留在這兒讓你嘲笑呢!"話落,她向兒子扮個鬼臉,吐了一下舌頭後,就轉身出去了。
"該死的嘉邁!到斯柏河谷檢視酒廠也不帶人家去,就算那里沒什麼好玩的,我也可以自己到斯柏河釣魚啊!"她邊下樓梯,一邊自言自語。"算了,我也可以自己去看風笛比賽,或者干脆到阿卡貸米街找家酒館樂一樂,看你能拿我怎麼辦?"
她咕噥著往大門快步走過去,然後在听到一個熟悉的咆哮聲時,她倏地停下腳步。
"該死的!我為什麼不能進去等?"
外公?!
她驚訝地看過去,蓋文和斯平並肩站立在大門前,兩堵高大的肉牆這麼一擋,外面是誰或有多少人根本就看不到。
雨婕慢慢地踱過去。
"很抱歉,我們族長吩咐過,他不在時,任何人都不能隨便進來騷擾夫人。"蓋文冷冷地說。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你們夫人的外祖父。"宋老太爺被敲手杖嚴正聲明。"是她的親人!"
"很抱歉,"蓋文的唇角噙著輕蔑的笑意。"據我們所知,夫人並沒有什麼值得重視的親人。"
"什麼?!"宋老太爺大吼,"親外公還不夠親嗎?"
"外公是夠親了,可是……"蓋文冷哼。"要看是什麼樣的外公羅!"
"你這是什……雨婕!"
扒文和斯平不約而同地立刻轉過來躬身敬呼︰"夫人。"
雨姨有趣地瞧著他們兩人,私底下蓋文和瓦肯總是直呼她的名字,可是只要有外人在,他們都會恭恭敬敬地喚她夫人。
"蓋文,怎麼不請他們進來?"
"夫人,族長吩咐過……"
"我知道,蓋文。"雨婕輕嘆。"可他們總是我的親人,見一見也是無可厚非的啊!"
扒文冷眼斜睨若門外的人。"但他們要見的不是夫人,是族長。"
"我當然想見見我的外孫女!"宋老太爺立刻反駁。
雨婕笑笑。"好了,他說他要看看我,就讓他們進來吧!既然他是我的外公,就該由我來決定,若是其他人就統統由你決定,OK?"
扒文想了想。"那麼我必須通知族長。"
雨婕聳個肩。"隨便你。"
于是蓋文便退開去了。
"其實就算你不去通知,他可能也知道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他好像總能知道我在哪里或在做什麼,怎麼都瞞不過他哩!"她嘟囔道,然後又向一一進人的親人招呼著。
"外公,您看起來精神很不錯嘛!二表哥、四表姐,真高興又見到你們了。斯平,麻煩你送壺茶和點心到客廳。"
幾分鐘後,大家在客廳坐定,在斯平送茶進來時,蓋文也進來站在雨婕身後。
雨婕熟練的提起茶壺倒茶,"外公,你們嘗嘗這個薄餅,是從selkirk面包店買來的,非常有名喔!憊有這個蜂蜜果醬是斯平最拿手的,甜而不膩、香而不濃,吃了還想再吃哩!"停了一會兒,她側頭朝後一瞥。"拜托,蓋文,你也坐下來一起喝茶嘛!你這樣站在我後面,我很不自在耶!"
扒文眨眨眼,"既然夫人吩咐,蓋文當然遵命。"說著頤手抓來昨天放在壁爐上的威士忌,再坐到宋老太爺對面。
"少來,"雨婕嗤笑,"昨天叫你別跟我搶最後一塊蛋糕的時候,你怎麼不也遵命一下?"
扒文嘿嘿一笑,"我餓了嘛!"他往自己的女乃茶里加進好些威士忌後,才端起來大大喝一口。
"嘉邁要回來了?"
"夫人沒說錯,我什麼都還沒說,族長就知道一切了,而且早就扔下所有事趕回來了。"
"活該!誰叫他不帶我去。"雨婕幸災樂禍地嘀咕了句,而後轉向宋老太爺。"外公,您來多久了?"
"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雨婕詫然。"那怎麼不早一點來找我?"
宋老太爺很不高興地瞪了蓋文一眼。"我來過很多次了,可是那個奴才就是不讓我進來。"
扒文不在意,但是雨婕卻大大地皺起了眉頭。"外公,蓋文名義上雖然是嘉邁的隨從,但是他更是嘉邁的好朋友,我們從不當他是下人的。"
宋老太爺哼了哼,不想在這件小事上跟她辯論,因為眼前有更重要的事。
"你知道你讓我喪失了多好的機會嗎?"他認為無須和這個自小被他揍到大的外孫女寒喧太多,便直截了當的說。
"是嗎?"雨婕悠然地端起茶來輕啜一口,"我想我沒有義務要為了你的野心犧牲一輩子吧?"她也率直的回答。
"那不叫犧牲,對方是個很好的丈夫人選,你應該要感激我才對。"宋老太爺辯駁。"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為你花費了這麼多心血,你卻不屑一顧,讓我白白浪費了時間和精神,你不覺得該對我這個老人家有所補償嗎?"
雨婕垂下眼瞼遮住輕蔑的光芒,淡淡地問︰"哦?那你想我該怎麼補償呢?"
"很簡單,"宋老太爺嚴肅地板著臉,"我打算讓你三表哥來這兒發展,所以需要……"
"抱歉,外公,"雨婕打岔道,"我從不干涉嘉邁的公事。"
"這不是公事,"宋老太爺又用手杖敲敲地上。"這是你應該補償我的。"
雨婕真想叫他去吃屎,或者撞牆也可以。
但她仍是忍耐地嘆了口氣,"只要牽涉到商場,那全是公事。不過基本上,我根本不覺得欠你什麼,所以也不需要補償你什麼。你逼死了我爸爸。因此撫養我長大,才是你該補償我的。現在我們兩不相欠了,你也沒資格要求我做你擴展生意的工具,更沒資格要我補償你什麼。"
宋老太爺倏然眯起雙眼,狠狠地盯住她。"哼!看樣子以秀說的一點也沒錯,你過去的逆來順受完全是裝出來的,是嗎?"
慢慢啜了幾口茶後,雨婕才慢吞吞地說︰"是媽媽教我的,她要我忍耐,即便你叫我吃屎我也得吃,直到我長大,而且準備好,那時候就可以高開宋家找尋我自己的幸福了。而親愛的外公,你自己去吃屎吧!"
她甜甜的說出最後一句後,蓋文大聲叫好;宋以日、宋以秀則揪然變色地站起來,宋老太爺更是猛地跳起來,向前兩步高高揚起手杖揮下,口中則咆哮道︰"你這個忤逆不孝孫!從沒有人敢對我這麼說話。"
清脆的"喀了"一聲,手杖一折為二,蓋文臉色嚴酷地護在雨婕身前。
"就憑你現在的行為,我可以馬上把你送入監獄,而且保證你會得到嚴厲的懲罰。"
"胡說!"宋以秀忙道︰"以英國法律來講,你……"
"法律?"蓋文陰森森地一笑。"難道你不知道,蘇格蘭的法律和英格蘭是不同的嗎?難道你不知道蘇格蘭的審判程序是私下進行的嗎?甚至有些還是沿用古制的嗎?"
宋以秀"啊"一聲,面色慘變,宋老太爺卻依然蠻橫地大吼︰"沒有人可以動我!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我是……"
"更沒有人可以傷害公爵夫人!"蓋文的吼叫聲立即蓋過他的。
"我為什麼不能教訓我的孫女?就算我要活活打死她……"
倏然一陣怒吼聲從客廳口傳來,震動了整個房子,所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猛然轉向客廳口。而即使是像宋老太爺這樣慣于為所欲為、跋扈霸道的人也不禁被那個男人臉上的喜怒之色,嚇得暗暗倒退兩步。
那個男人高大得差點頂到天花板,魁梧的身軀更是幾乎佔滿了整個客廳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炙人憤怒,在空氣中快速流轉,陰沉的威脅更像是從地獄底發出的警告。
"誰也別想動我妻子一根汗毛!"
就連蓋文也不敢吭聲,他從未見嘉邁如此憤怒過。
嘉邁警告的腳步一步步踏向宋老太爺,而在宋老太爺的感覺里,那就像是一尊魔神的逼近,這時候,他總算了解宋以日為什麼說一見到公爵就說不出話來了,因為他剛剛發現,他的聲音也不見了。
"听到了沒有?"嘉邁佇立在宋老太爺身前,狂怒地俯視著他。"誰也別想動我妻子一根汗毛!"
宋老太爺砰然跌坐回沙發上,他惶然仰視著公爵,依然找尋不著自己的聲音。宋以日和宋以秀就更別提了,他們只能僵直地佇立著,沒有發抖就己經很不錯了。
就在這一片寒森懾人的氣氛中,卻突然冒出一句︰"啊!嘉邁,你剛好趕上上午茶,來,我這杯先給你,趕快坐下來喝吧!"
嘉邁愕然轉眼,整個客廳中唯一不被他的氣勢所懾,依然泰然自若的人,正是他的妻子,而她現在正頻頻向他招手。
"快點來,今天有薄餅喔!啊!斯平,麻煩你多拿兩個杯子過來,謝謝。"
不到十秒,嘉邁便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已經坐在雨婕身邊,左手還端了一杯茶,右手則抓著一片薄餅。
"快吃啊,"雨婕催促著,"外公,你連一口茶都還沒喝呢!憊是你想加一點威土忌?嘉邁就喜歡這樣……咦?二表哥、四表姐,你們不要像僵尸一樣呆站著嘛!憊有瓦肯,你也坐下來一起喝茶啊!"
"我喜歡這樣?"嘉邁咕噥。"我根本就不喜歡喝女乃茶。"
雨婕默然拿回嘉邁的茶杯,仰口喝掉一大半再放回他手上,接著拿起威士忌往里頭注滿。
"這樣可以了吧?
嘉邁滿意地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雨婕受不了地翻個白眼,"酒鬼!"她轉頭。"外公,你要不要也加一點?"
宋老太爺搖搖頭,他試著輕咳兩聲,還好,聲音終于回來了。于是他仔細想了一下該怎麼說,然後開口。
"呃,這個,公爵大人,我……"
"外公,"雨婕突然淡淡地插了迸來,她接過斯平又拿來的兩個茶杯,垂眼倒茶。"我勸你最好不要再惹他發火,否則,下一次我就不敢保證我阻止得了他喔!"
宋老太爺半張著的嘴不由得僵住了。
"當然,如果你一定要試試看,我也是無所謂啦!但是……"雨婕將一杯茶遞給瓦肯,自己則端起另一杯,"請等我喝完茶離開之後再去試。老實說,我也不太想去面對他的怒火,你剛剛自己也看到了,他發起火來,真的是好可怕哩!不過,也許你跟他還是有得拼的,畢竟你的經驗是那麼豐富,而他呢……"
她瞟一眼身邊那個正在大口喝茶(或酒?)、大口吃餅的"大猩猩"。
"只不過個子高一點、聲音大一點、火氣沖一點、身分尊貴一點、權勢高一點、財富多一點。綜合來說,也不過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粗魯沖動的莽漢一個……"
噗哧!
嘉邁分別狠狠地瞪不小心笑出聲來的蓋文和瓦肯一眼,兩人立刻斂口噤聲。
"所以,如果你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恰懊踫上他腦筋打結的時候,那你就有機會吼贏他啦!也不必擔心會被送進警察局,或扔到法院里吃上一場莫名其妙的官司了。"
懊極了,她這麼一說,誰還敢再去嘗試呢?
半個鐘頭後,雨婕"拜拜"一聲"砰"地關上大門。
希望是永遠不再見啦!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