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念書,分數總是在及格邊緣掠過的人突然說要考大學,不是在異想天開,就是對自己很有把握,方拓就是屬于後者。
雖然當他開始認真念書時,才發現自己竟然要從高一的課程從頭來過,不過,這些還難不倒他,頂多多花點時間而已,連上補習班都沒那個必要,因為他很了解自己的能力到哪里,就算不能考上多好的大學,隨便撈一家總還是有的。
再加上鄧心翠嚴禁舒純雁晚上出門,所以,下學期一開始,他都是一放學就回家把自己關在房里念書。雖然佣人們都感到很奇怪,不過也沒人敢去問他,反正只要他在家時不要找佣人的麻煩就好了。
「少爺,」佣人敲著門叫道。「老爺請您到書房去一下。」
方拓把視線從書本移到手表上瞥了一下。
八點多,爺爺又打算「修理」哪個白痴了嗎?
他暗忖著離開書桌,意興闌珊地過去打開房門,佣人還在門口等他的回音,直到看見他出現後才放心離去,他則徑自下樓走向爺爺的大書房。
「找我,爺爺?」
方拓邊打著招呼,邊反腳踢上門,然後到他的老位子——窗台上——坐下,一腳伸直垂下,一腳曲起擱在窗台上。
方佬放下文件,取下老花眼鏡捏捏鼻梁。「你最近好象晚上都在家?」
探手從窗外的灌木叢里摘來一片樹葉,「是啊!」方拓隨口應道,然後把葉柄放在嘴里咬著。
「也沒帶女人回來?」
方拓聳聳肩。「我已經坑鄴十歲了,過去那些幼稚的行為我已經沒興趣了。」
方佬點點頭。「好,那麼我會……」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以後再說。」他低聲說完!便轉而對著書房門口。
方拓無所謂地掏出香煙來點上,兩只眼瞄著先後進入書房里來的兩個男人,一中一少,中年人他常見到,年輕的就不認識了……咦?原來最後面還跟著一個女的,一個高貴美麗的女人,二十多不到三十,乍看之下很端莊,但再多看兩眼,那女人居然跟他-起媚眼來了。
方拓還她兩顆衛生眼,而後轉頭不再理會那個騷包。在過去,若是有類似狀況的話,這個女人當晚就會被他帶上床了,可現在他只覺得厭惡極了!
如同以往一般,爺爺總是從年紀最大的先開刀,目的是為了加深年輕人的恐懼感。
方拓看得無聊,正準備要打個大呵欠,爺爺卻突然轉向他。
「阿拓,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處理?」
「啊∼∼嘎?」一驚,方拓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吐了一半的廢氣也給噎回去了。
「什麼?」打了一半的呵欠硬收回去是很痛苦的,本來也許只會打一個呵欠,現在可能要補上一百個才能彌補過來了。
「我說如果是你,你會如何處理這種狀況?」方佬並沒有生氣,只是很有耐心地又問了一次。
老實說,方拓並沒有仔細去听他們嘰哩呱啦的說了些什麼,所以,一時之間實在搞不太清楚狀況。但這種類似的情況他經歷得太多了,只要知道個三成,大概就能猜到八、九成了。
所以,他趕忙回想那個滿臉惶恐的中年人到底是擔任什麼工作的,負責什麼事件,剛剛听到哪些關鍵詞或句?然後將搜尋到的資料在腦海里迅速進行整理與分析,再歸納出可能的結論來。
整個過程費時不到十秒鐘。
「啊-如果是我嘛……」他瞟一下中年人。「我會……」依據爺爺平時處理事情的習慣,他「草擬」出應該會符合爺爺心意的做法,並研判可能的後續情況。
「我記得爺爺說過,為你工作只能有一次犯小錯的機會,而他犯的也只不過是一個無傷大局的小問題,因此,這樣處理不但可以給他一個警惕,而且不會讓爺爺說出口的話成為虛言。」
方佬依然沒什麼特別表情,也沒有說明他認為方拓的處理方法是否妥當,而是直接對中年人說︰「你听到了?」
中年人臉色一松一喜。「是,听到了!」
「好,那你可以走了。」
中年人忙千恩萬謝地離去,而方拓也同樣松了一大口氣。
如果爺爺不同意他的做法時,通常會把那件事延後處理,直到他想出最符合爺爺的做法為止。以一般情況而言,只要夠狠、夠絕的做法就能博得爺爺的滿意,但如果他一想不出來,或者狠不下心的話……噴噴,那他可慘了,肯定要連續一個月到書房來報到了!
其實對他來講,這實在是很無聊的事,可他不得不多放點注意力在接下來的年輕人身上,否則,又不曉得要多浪費多少無謂的時間了。
「這個呢?你認為該如何處理?」
這回方拓就毫不猶豫地下了判決。「他要負全部責任!」
年輕人一听,頓時面色如土,看起來好象馬上就要昏過去的模樣。
「不必給他機會嗎?」方佬試探著問。
「會犯下這種錯誤的人!不值得再給他一次機會!」方拓淡淡地道。
方佬頷首,接著又問︰「那麼蘇議員那邊呢?」
「蘇議員那邊?」方拓瞥一下方信宗故意放在桌上的照片。「讓他弟弟去負責吧!我記得蘇議員很喜歡搞男童這一套。」
「不,不要,我弟弟才十五歲而已呀!」年輕人驚惶地尖叫。「我去,讓我去吧!我一定會說服蘇議員的。」
方拓沒理睬他,方佬也沒理會他,只是叫人來把痛哭流涕的年輕人拉走了,最後只剩下那個騷包女人,她的臉色有點泛青,適才的虛偽做作早已溜得無影無蹤了。
「那麼這個女人呢?!」
「這個女人?」方拓注意到女人不斷丟過來又是哀求又是承諾的眼神,不覺冷冷一哼。「簡單,叫她去嫁給那個老頭子不就行了?」只要稍微忍受一段時間,等那老頭子完蛋大吉後,她就可以重得自由,外帶一拖拉庫的遺產了,這樣她應該就沒什麼好抱怨的了吧?
「不!」女人卻立刻恐怖地尖叫出來了。「他已經七十多歲了呀-而且……而且他還是個性變態,又喜歡凌虐女人,我才不要嫁給他!」
咦!那個半死不活的老頭子居然是個SM?那就……方拓猶豫了下。
「我听說那老頭子還有另一項特殊嗜好,如果-能設法……」
「阿拓!」
一听到爺爺森冷的聲音,方拓就知道不妙了,果然……
「這件事待會兒再……」
「等等、等等!」方拓忙插進去。「爺爺,重來、重來!」
方佬哼了哼,瞧著他不說話了。
方拓暗嘆。「那-就去死吧!」
「死?-」女人倒抽了口氣,臉色瞬間變得奇慘無比。「不,我才不要死!」她尖叫的聲音已經恐懼得變調了。
「真-唆!」方拓不耐煩地低吼。「要嫁還是要死,自己選一個!」
「不要!我不要死,也不要嫁給那個虐待狂!」女人尖叫著哭出聲音來了。
方拓當作沒听見,徑自離開窗台向門口走去。
「沒事了吧?那我要走-!」
「等等!」
手握在門把上停住了。「還有什麼事?」
「丁麟跑掉了。」
是嗎?
沒辦法了!
方拓繼續開門走出去,「那就把他抓回來,」他頭也不回地說。「先打斷他兩條腿讓他這輩子再也不能逃跑,然後扣留他老母、老婆跟兩個女兒,再給他一個期限,教他完成爺爺交代的事之後,才把親人還給他。如果他超過期限的話,就把他女兒送給那幾個專門替你修理人的打手享受吧-」
方佬終于滿意的笑了。
***
要幫助人不容易,但若是要陷害一個人的話,就簡單多了,
「這時候要逼他轉學,有可能嗎?都快畢業了耶!」
「若是他出的紕漏夠大的話!」
可是,要讓誰來下手呢?
要顧慮到方拓的後台,不能連累到學校或任何其它人,又得擔心他本身就具有的傷害性,下手的人一定要有相當的覺悟。鄧心翠當然不能找其它老師作犧牲品,更不能要求學生擔任敢死隊,所以,箭頭繞來繞去就繞到她自己頭上來了。
而另一位自動舉手喊「有!」的就是王志杰。
誰也沒想到,為了被打斷手臂的事,一向爽朗的他居然會記恨到現在,其實,連他自己也想不到,也許是因為方拓老是用一副不屑的神情瞄著他吧!
于是,一場明顯得連小阿子都看得出來的挑釁戰爭便由鄧心翠率先掀開了序幕。
「方拓,上一堂課我有說過作業沒交要處罰的吧?」鄧心翠冷笑著說。嘿嘿!懊怎麼處罰他呢?
不料,方拓卻連眼楮也沒眨一下。「我交了。」
「咦,」鄧心翠愣了愣。「胡說,我那里沒有……」
「啊!對不起,老師,」盧有幸忙跳起來把桌上一小疊作業拿到前面講台。「這邊還有十幾個同學的作業,我剛剛太忙了,所以忘了拿去辦公室給老師。」
奧?哪里來的程咬金?
鄧心翠不知所措地瞪著盧有幸。
照罰嗎?
不,不行-這樣會連累其它無辜的同學,那就只好……
「下次早點交!」她悻悻然地收下作業簿。算你幸運逃過一劫。
是幸運嗎?
方拓淡淡的一哂不出聲。
翌日,體育股長王志杰說要罰方拓跑操場三圈,因為他遲到;加罰三圈,因為他沒穿體育服裝;再罰三圈,因為他上課態度不認真。
結果,方拓只說了一句話就讓他鎩羽而歸。
「你沒資格罰我,叫老師來罰我!」
老師?
王志杰瞄著裝作沒看見的體育老師,很明顯的,老師不想再被踢蛋蛋了,搞不好這次真的會被踢爆了!
又過一日,鄧心翠把小考考卷扔到方拓身上。
「方拓,我懷疑你作弊!」作弊至少要記個大過,連續三次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請他退學了。
方拓卻半躺在椅子上,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動到。「為什麼?」
「否則你不可能考這麼高分的!」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方拓-了-眼。「證據?」
「不必證據,我說了就算!」鄧心翠無賴地說。
方拓笑了。「老師,沒有證據就是誣賴人,我要到教育局告老師,看教育局怎麼說,-覺得這樣好不好?」
一點兒都不好!
「下次我會站在你身邊監考的。」只好自找台階下了。
再隔一天——
「方拓,起來翻譯下一段,翻不好你就給我等著瞧!」
方拓聳聳肩捧著課本站起來,把整篇課文都翻譯了——半個錯誤都沒有,然後施施然地坐下。
鄧心翠咬牙切齒之余,也不免驚訝萬分。
事實上她找錯方法了,她不知道方拓曾經在美國住餅一年。
下個禮拜的體育課,王志杰打算拿球K得方拓半死,卻可美其名為訓練,可沒想到方拓運動神經超好,還沒K到方拓幾下,他自己就先累個半死。
再隔天——
「這樣沒用啊!老師,方拓好奸的。」
到底是誰奸啊?
「唔……這樣嘛……」鄧心翠沉吟半天。「那就只好合作來個大的!」
這天上課前,鄧心翠把王志杰叫到辦公室去做最後一次演練。
「記住,我會站到講桌旁邊,等發到他的考卷的時候,你就準備好,我會特別叫他到我這邊來,他一經過你身邊,你就伸腳去絆他,他會站不穩的跌到我這邊,到時候只要他稍微一踫到我,我就會故意跌去撞講桌,只要有一點點烏青,我就可以告到校長那邊去請他轉學了,畢竟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毆打」老師的紀錄了!」
王志杰連連點頭不已。
然後,好不容易等到下午鄧心翠的課,鄧心翠抱著小考考卷進教室後,就把王志杰叫到前面去發考卷,她則站在講桌旁邊提醒學生這次小考最大的錯誤。
不久,王志杰先偷覷方拓一眼,再和老師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才叫了他的名字。
方拓邁著慵懶的腳步走向前面。
「等等,王志杰,把方拓的考卷給我。」她順手接過來王志杰遞給她的考卷。「方拓,你的考卷有些地方寫得不太清楚,到我這邊來,我要問你一些問題。」
于是,在方拓經過王志杰前面時,王志杰猝然伸出腳去絆了方拓一下,方拓果然腳步不穩地跌向鄧心翠那邊,當鄧心翠正準備好要順勢重重地去撞講桌一下時,沒想到方拓果然如王志杰所說的運動神經超好,在撞到鄧心翠之前,他竟然有辦法用相反的動作硬將自己的身體扭向另一個方向而閃過了鄧心翠,並跌向另一邊。
然而,因為動作實在太過勉強,他跌倒的沖勢比原來更快、更重了,緊跟著,大家只听見大大的咚一聲,便目瞪口呆地看到方拓昏倒在講台邊了,而他的腦袋剛好趺在講台角上,鮮血迅速從他的額頭接近太陽穴那邊冒出來。
完蛋了,弄巧成拙!
「媽!-太卑鄙、太過分了!」舒純雁頭一個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並跳起來尖叫著沖向方拓。「我以後再也不听-的話了!」
而在把方拓送到醫院之後,校長更是滿臉惶恐地連連抱怨。
「-太超過了,鄧老師,我知道-想干什麼,也知道為什麼,所以我都盡量不干涉-,但是做到這樣就真的太過分了!-到底有沒有替學校想過呀?-知不知道學校可能會因為-這麼做而毀了嗎?他爺爺可是誰也惹不起的啊!-居然……就算-不為學校,難道-就不怕全家人遭殃嗎?」
鄧心翠低著頭一聲也不敢吭,她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啊!
那天,舒純雁不顧一切的堅持要留在醫院里陪方拓,鄧心翠也不敢反對,只能暗自希望舒純雁能讓方拓打消報復學校或舒家人的念頭。
這一仗可真是打得灰頭土臉呀!
***
「太過分了,真的是太過分了!又卑鄙又無恥,真是太下流了!」
舒純雁在方拓的病床旁走來走去,並喃喃咒罵著,方拓好笑地一把抓住她。
「好了,夠了,-走得我頭都暈了。」
「可是……」
「不要緊的,我還有過更重的傷呢!現在只不過是縫了七、八針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他們為什麼要你住院?」
「因為是頭部啊!」方拓闔上眼解釋。「而且,我有點輕微腦震蕩,他們要詳細檢查一下,免得有什麼後遺癥。」
舒純雁心疼地輕撫著他的額頭。「痛嗎?」
「有一點,不過……」方拓睜開眼微笑。「我很滿意。」
「滿意?」舒純雁愣了愣。「受了傷還有什麼好滿意的?你有被虐待癖嗎?」
「哪是!我是說……」方拓得意地眨了眨眼。「這樣一來,老師就不敢再挑釁我了。」
「咦?為什麼……啊……耶?」舒純雁陡然不敢置信地尖叫一聲。「不……不會吧?你……你是故意的?」
方拓聳聳肩。「順勢而已。」
「你……你……你也好過分!」舒純雁氣急敗壞地叫道。「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當我看到你血流滿面的時候,當時我還一直想著,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可是那居然是你……你……故意的?-」
「抱歉、抱歉!」方拓忙低聲安撫道。「我已經受不了他們那樣挑釁我了,我又不能對他們怎麼樣,否則,-第一個就饒不了我,對吧?剛好這是個機會,誰都看得出來他們想干什麼,所以,我就稍微利用了一下而已,不過,我自己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就是了。」
「你居然還敢有話說?」舒純雁依然憤怒難平。
方拓輕嘆。「不然-要我怎麼樣?等我忍到不能忍的時候,揍-老媽一拳嗎?」
舒純雁張了張嘴又闔上,皺眉半天後說︰「可是這樣太危險了嘛!」
「還好啦!反正現在我不是好好的嗎?」
「好好的?都住院了還算好好的?」舒純雁忍不住又火起來了。「我警告你,以後不準這樣了喔!」
「是、是、是!不敢了、不敢了!」方拓應道,隨即又低低咕噥,「真是沒見過像-這麼難伺候的女人!」
她听見了!
舒純雁立時雙眉一挑。「怎麼樣?」
方拓忙哈哈兩聲。「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舒純雁哼了哼。
「-想,」方拓趕緊轉開話題。「老師會放棄了嗎?」
「當然不會!」舒純雁不假思索地否定了。「如果這樣就放棄那就不是鄧心翠了!」
方拓沉默了一會兒。「那接著呢?她還想怎麼樣呢?」
舒純雁仔細端詳他緊繃不豫的神情片刻。
「你好象不太高興?」
方拓不悅地哼了哼。「當然不高興,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忍氣吞聲過。」
舒純雁悄悄握住他的手,「對不起。」她低喃。
臉色放松了。「算了,為了-,無所謂。」
舒純雁又想了想。「好吧,如果他們再耍什麼手段的話,我也有最後一招可以對付我媽。」
「哪一招?」
舒純雁神秘地笑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斑三考生在最後三個月時便已進入倒數計時階段,到了四十五天時,(KWLEIGH掃四月天制作)每個人都開始有些緊張兮兮的,這時候如果有人想找他們的碴的話,就得有被恐龍噴火的覺悟了。
五月下旬的某個星期天正好是個大晴天,前一天中午放學時,簡微玉就約好舒純雁隔天去逛街,希望能松懈一下緊繃的神經。舒純雁原本還有些猶豫,因為星期天是她和方拓約會的日子。
「去嘛!」
「可是……」
「喂!不是吧?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好朋友了,」
「不是……」
「不是就好,那我們就說定-!」
所以,她只好推了方拓的約會,第二天早上和簡微玉、廖姿雯在希爾頓前面踫頭。
誰知道就有那麼「巧」,謝炳華和王志杰跟陳昆豪也在那兒踫面要去看電影,于是,簡微玉便「心血來潮」的提議大家一起玩,自然大家都滿口ok了。
可是不久之後,舒純雁就發現簡微玉、廖姿雯、王志杰和陳昆豪搶著走在前面,而且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後居然拐個彎兒就不見他們的人影了。
「現在怎麼辦?」
「我們一起到剛剛提過的地方找找看吧-」
「也只有這樣了。」
就在這時候,方拓接到了簡微玉的電話。
「喂!方拓,小雁有沒有去找你?」
方拓微微一愣。「她不是和-們約好了嗎?」
「對啊!可是我們在踫面的地方等了好久,她都沒有來啊!」
「這樣……」方拓略一思索。「好,我打手機找她,-過五分鐘後再打過來。」
咦?手機?舒純雁什麼時候開始有手機了?
簡微玉愣愣地望著公用電話,懷疑他們是不是遺漏了什麼重點,所以才會屢戰屢敗?
不過,這天也很巧的,舒純雁忘了替手機換電池,所以手機早就沒電了她根本不知道,因此,方拓也聯絡不到她。于是,當簡微玉又打電話來時,他立刻問清了她們會合的地點,然後馬上趕過去了。
「他來了!」遠遠一瞧見方拓的車子,簡微玉和廖姿雯立刻開始咬起耳朵來了。「現在幾點?呃……如果謝炳華有按照約定的時間路線的話,那他們現在應該在……三民書局!」
十五分鐘後,剛爬上三民書局三樓的簡微玉突然橫手擋住了跟在她身後的方拓。
「咦?奇怪,小雁明明跟我們約好了,怎麼又會跑到這兒來跟謝炳華約會了?」
「耶?真的?我看看!」走在最後面的廖姿雯聞言,立刻從方拓身邊擠過來。「呀!真的耶!」
「搞不好謝炳華這次真的下定決心跟她告白了也說不定。」簡微玉說著,朝方拓咧出一抹歉然的笑容。「其實謝炳華在二年級的時候就想追小雁了,可是被鄧老師阻止了,不過,他一直沒有死心喔!」
在她們的劇本里,像方拓這麼傲慢的角色,在這種時候理應憤然的掉頭離去才對,卻沒想到方拓竟另外做出她們無法理解的即興演出,他只是高深莫測地望著舒純雁和謝炳華湊在一塊兒興高采烈的討論某本書,不但沒有掉頭就走,甚至連一咪咪生氣的表情都沒有。
喂!太不合作了吧?
「真的喔!前兩天我就听到謝炳華在跟王志杰說要跟小雁告白喔!」簡微玉趕緊淋上兩句油,免得火熄滅了。
「說不定……說不定她今天本來就是要跟謝炳華出來約會,只是拿我們作借口而已喔!」廖姿雯也小聲地這麼說。
不料,廖姿雯才剛說完,方拓卻突然笑了,他的視線焦點凝住在那本書的封面上。
耶!氣得表錯情了嗎?
簡微王和廖姿雯錯愕地面面相觀,然而,方拓的下一步卻嚇得她們差點尖叫出來。
「咦?嘎?啊!等等、等等!方拓,等等,別去啊!」
追著大步往舒純雁那邊去的方拓身後,兩人氣急敗壞地叫著、跑著,可是當她們追上方拓時,方拓也早就來到舒純雁身邊了。
「小雁。」
正在笑著的舒純雁聞聲愕然的回過頭來。「耶?方拓?你怎麼也來了?啊!正好,我找到你要的那本書了喔!謝炳華說他也看過,還說了大意給我听,真的很有趣耶!」
她喜孜孜地舉起手中的書。「怎麼樣?感激我吧?」
方拓接過書來翻了一下。「對!就是這本,謝啦!」
「不客氣、不客氣,記得你欠我一次就好了。」話剛落,舒純雁又換上驚愕的表情看著方拓背後。「咦?小雯、小玉,-們……-們怎麼搞的嘛!怎麼走著走著就不見了啦?害我和謝炳華找得要死!世?王志杰和陳昆豪呢?他們不是跟-們在一起嗎?呃?-們……-們怎麼臉色這麼難看?不舒服嗎?」
方拓似笑非笑地瞄著那三個綠臉的外星人。「我想,她們的確是不舒服,我建議請謝炳華送她們回家去休息,-們認為如何呢?」
半個鐘頭後,在書局對面的咖啡廳里,舒純雁听完方拓的敘述,正憤然地猛吸柳橙汁。
「她們真是不死心耶!居然還沆瀣一氣的來對付我們,這就太超過了!」
慵懶地吐著煙圈的方拓望著煙圈緩緩往上飄。
「看樣子,舒老師也有份,否則謝炳華也不敢這麼做。」
「那還用說嗎?」舒純雁推開柳橙汁,移過來蛋糕。「我還懷疑班長說不定也有份呢!」
「他沒有。」
咬了一口蛋糕,「你怎麼知道?」舒純雁問。
「他太規矩了,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
「是喔!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沒听過嗎?」
方拓笑而不語,繼續吐他的煙圈。
舒純雁悄悄瞅著他。「喂!方拓,說老實話,你……有沒有懷疑過我?」
「沒有。」回答得毫不猶豫。
「為什麼?」他不在乎嗎?
棒一口氣把煙圈吹散了,「就像-相信我一樣,我也相信。」方拓淡淡地道。
「哦!」舒純雁低下頭繼續吃蛋糕,直到只剩一口時,她突然問︰「今天有沒有計畫要到哪兒呢?」
「沒有,干嘛?-有想去哪兒嗎?」
「嗯!」她吃下最後一口。
「哪里?」
「你家。」
這天,舒純雁終于把由自己完全交給方拓了。
說起來,這也算是那些家伙推波助瀾的功勞呢!要是讓她們知道的話,她們肯定會爭先恐後跑去撞牆了!
***
翌日,鄧心翠一進教室,舒純雁就搶在盧有幸喊起立之前跳起來報告。
「老師,我有事要報告!」
鄧心翠狐疑地皺起眉宇。「什麼事?」
「報告老師,」舒純雁的下巴仰得高高的。「再一個多月就要聯考了,這時候應該是最重要的時刻吧?可是偏偏就有人特別喜歡騷擾我,害我無心念書,嗯哼!包括有男的也有女的,而且還有老師級的呢!所以說,我決定了……」
鄧心翠繃著臉。「決定什麼?」
「我決定……」舒純雁嚴厲的視線一一掃過臉色相當尷尬的簡微玉、廖姿雯、王志杰、陳昆豪和謝炳樺,再回到鄧、心翠臉上。「如果再有人騷擾我,我就要當個拒絕聯考的小女子!」
這道哀的美敦書一公布,鄧心翠的破壞軍團就正式宣告全軍覆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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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那麼尷尬過,」謝炳樺又懊惱又好笑地抱怨。「真的很丟臉耶!」
「我想,大家再丟臉也沒有鄧老師那麼丟臉吧?」簡微玉竊笑不已。「她……她女兒居然在課堂上當眾給她難堪,真是養女不肖啊!」
舒純雁吐吐舌頭。「哪能怪我啊!是她自己先使出那種卑鄙的手段的嘛!」
「喂、喂!-這樣把我們全都給罵進去了喔!」王志杰抗議。
舒純雁甜甜一笑。「難道你們沒有份嗎?」
「呃……」王志杰窒了窒,而後泄氣地垂下了腦袋。「沒錯,我們是很卑鄙,這樣可以了吧?」
「可是,當時我們以為那樣是為-著想的呀-」廖姿雯小小聲地反駁。
「我知道,所以我們並沒有真的怪你們。」舒純雁側頭去瞄了一下方拓。「對吧,拓?」
方拓頷首不語。
每一回同學會都是這樣,即使舒純雁已經搖身一變成為溫柔嫻靜的少婦!但只要一談到當年事,她就會暫時回復到往日那個狂放少女。然而,方拓卻幾乎都不說話,只是露出溫柔的微笑,對著他心愛的女人傳達他的深情。
「不過,如果當時-沒有那樣做的話,恐怕……」陳昆豪苦笑。「我們這幾個都會考不上聯考也說不定。」
「這倒是真的,」簡微玉附和道。「那時候如果小雁沒有說那句話讓鄧老師暫時放棄的話,就算我們想專心念書,鄧老師也不會放過我們的,因為自從方拓受傷後,校長就盯得她很緊,她自己一個人根本干不了什麼事。」
「後來你們全考上了?」這是陳昆豪女友問的。
盧有幸點頭。「沒錯,一個不漏,連方拓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上了,而且還是和舒純雁同校。」
「這是我們早就說好的咩!」舒純雁得意地說。
「我想,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大家才開始多少有點相信方拓對小雁是真心的也說不定,」廖姿雯低低地說。「可惜那時候大家都已經幫不上忙了。」
「聯考結束後,你們大概更慘了吧?」王志杰好奇地問。「我是說,那時候鄧老師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她一定會想盡辦法要阻止你們在一起吧?」
「那可不!」舒純雁皺皺鼻子。「因為二哥也放暑假,所以,就叫二哥盯著我不讓我出門,我都想替我二哥叫屈哩!懊不容易放個暑假說,居然都不能出去玩,成天守在大門口,看起來真的好可憐喔!」
「那你們怎麼辦?」
「我們啊……」舒純雁瞧著方拓,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歡樂至極,看樣子是想到什麼見不得人的往事了。「你們猜呢?」
「猜,」王志杰搔搔腦袋。「他一定是直接闖到-家去,叫囂著要他女朋友陪他出去吧,」
「少來,」舒純雁立刻嗤之以鼻。「他才沒你這麼魯莽呢,」
「那……」廖姿雯微蹙著居。「天天去-家報到,想對鄧老師動之以情?」
舒純雁搖頭。「他也沒這麼白痴。」
「拚命打電話到-家,希望總有一次能讓-接到?」謝炳華試探著問。
舒純雁白眼一翻。「你嘛幫幫忙,哪有人這麼消極的呀!」
「我知道了-」簡微玉猛彈手指。「他跟鄧老師下跪!」
「哇哈哈哈!」舒純雁先大笑三聲給她听。「-以為像他那麼自傲的人會干那種模事嗎?」
「呃!這個嘛……」簡微玉仔細端詳著面帶微笑的方拓。「現在或許會,但當時一定不可能。」
「那就是-!」
「他不會是跳過鄧老師,直接跟-二哥溝通吧?」陳昆豪問。
舒純雁不屑地哼了哼。「那有什麼用?我那兩個哥哥最听話了,才不敢隨便違背爸媽的意思呢-」
「好了、好了,-就告訴大家答案吧!」盧有幸笑道。「-沒看到大家都哈-的答案哈得要死了嗎?」
「我就知道你們猜不到。」舒純雁笑得更得意了。「告訴你們,他呀——」她指指方拓。「每天晚上就到我家外面等,等到我家人全都睡了之後,他就沿著我房間窗外的那棵大樹爬到二樓我的房間里,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離開。」
卑一說完,全場頓時張口結舌無法作聲,只听到舒純雁的得意笑聲。好半天之後,王志杰才頭一個叫出來。
「哇……哇靠!勁爆!居然在-爸媽的眼皮子底下登堂入室。」
「佩服!佩服!」陳昆豪更是贊嘆不已。
「爬樹?」廖姿雯低喃。「好象羅蜜歐與茱麗葉喔-」
「你就不敢那麼做,」謝太太對老公抱怨。
「好羅曼蒂克喔!」廖妹妹陶醉地呢喃。
簡微玉則似笑非笑地斜睨著舒純雁。「原來你們那時候已經是那種關系了啊?」
舒純雁吐了一下舌頭。
盧有幸則點頭說︰「我就想到大概是這麼一回事。」
「吱!少來放馬後炮。」。
「我真的是這麼想的呀!」
「那你剛剛為什麼不說?」
「我怕萬一講錯了會很難堪的嘛!」
「哈!听你在蓋。」
「我……」
「好了、好了,別吵了你們!」簡微玉擺擺手,等他們安靜下來之後,她又興致勃勃地看著舒純雁。「那後來呢!小雁?方拓要上成功嶺的吧?鄧老師有沒有乘機使什麼詭計呢?」
敗單純的問題,沒想到舒純雁一听,笑容就消失了,她默默的瞟一眼方拓,而後垂首沉思片刻。
「拓他……沒有上成功嶺。」
「咦?為什麼?」
舒純雁垂首不語,眾人困惑不解地面面相覷,只有盧有幸也跟著低頭不出聲。半晌後,當簡微玉想再問一次的時候,方拓突然開口了。
「因為真正的問題那時候才出現,跟鄧老師找的麻煩比起來,鄧老師根本不能算是問題,我……我這邊的問題才是真正的大問題!」
「你?」
「是的,我。」方拓平靜地看了一下低頭默然無語的盧有幸。「我爺爺才是真正的大問題。」
「你爺爺?」
方拓頷首。「我想,你們都知道我爺爺打算在我高中畢業之後送我出國,但因為他一向很寵我、放任我,所以我想,只要我考上大學之後向他要求,他應該也會答應讓我留在台灣念大學的。」
「他反對?」
「而且,硬把你送出國了?」
方拓苦笑,隨後也垂下眼眸盯著自己的手。
「記得聯考放榜那天,當我知道我考上了之後,立刻就跑回家去,想跟我爺爺說我想留在台灣,不去美國了,可是……」
「你想念台灣的大學?」(kwleigh掃,妲己校)罷說完電話,正想再撥另一通的方佬停止了動作。「為什麼?那時候你不是很高興能到美國去嗎?」
「我沒有很高興,」方拓否認。「只是當時我沒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所以就隨便你安排。」
「哦?」方佬放下話筒,直眼盯住坐在書桌前的孫子。「那你現在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了,所以才想要留在台灣嗎?」
方拓頷首。「沒錯,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嗎?」方佬面無表情,連根眉毛也沒掀動一下。「那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你有過的女人比我還多,要了她不就好了?」
「不,她和其它女人不同。」
「哦,」方佬打開雪茄盒取出一根,用雪茄剪剪掉頭,然後放進嘴里點燃。「有什麼不同?」
「等我大學畢業後,我要和她結婚。」方拓毫不猶豫地告訴爺爺他的決定。
方佬抽雪茄的動作突然停頓,而後慢慢抬眼凝住唯一的孫兒,眼神逐漸轉為犀利嚴酷。
「你要和她結婚?」但他的聲音卻很輕很輕。
方拓見狀,不由得直皺眉,因為以他對爺爺的了解,這就表示爺爺非常不同意他的決定。「是的。」可是他不在乎,這原就在他的意料之中,無論爺爺同不同意,他只要舒純雁!依據過去的經驗,即使他們會有爭執,但最後讓步的人一定是爺爺。
然而,方佬聞言,卻只是定定的望住他,彷佛要穿透他的心一樣地盯住他,而且目光也越來越深沉、冷酷,直到方拓開始感到不安。
他沒有怕過任何人,但是此刻,當爺爺用那種野獸般的眼神盯住他時,他竟然心寒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那麼縱容你嗎?」方佬突然轉開了話題。
咦?不是因為他是爺爺唯一的孫兒嗎?
這答案應該是正確的,也是他一直認為的答案,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方拓竟然說不出口。
彷佛透視得見方拓的思緒似的,方佬點點頭。「沒錯,你是我唯一的孫兒,這是必要的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原因你應該是不知道的。」
不安悄悄地在心頭浮起,方拓沉默了下。
「什麼原因?」
「因為你太像你母親了。」
方拓怔了怔。「什麼意思?」
方佬又開始抽雪茄。「我不需要一個像你母親那樣軟弱無用的孫子,我要的是一個像我一樣目空一切,認為這個世界全在掌握之中的孫子。」
這回方拓沉默得更久。
「為什麼?」
「因為當我有能力掠奪這個世界時,我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我的願望可不只這個小小的台灣,我要的是全世界,你是我的孫子,你有義務替我得到。」
全世界?-
他在作什麼鬼夢啊?人越老越胡涂了嗎?
「所以你要我到美國去?」方拓簡直是啼笑皆非。「那又能干嘛?」
方佬抽了口雪茄,再一次轉開話題。
「你知道我截至目前為止的成就的基礎是從哪里來的嗎?」
方拓想了一下。「女乃女乃?」
「沒錯,我也是入贅的,」方佬慢條斯理地說。「雖然我失去了原來的姓,這是你女乃女乃父親的條件,但換來了在政治金融上的基礎,以那些基礎,我得到了今天的地位。」
「所以你也要我入贅?」方拓不可思議地說。「不要說現在的台灣了,美國也有入贅這種事嗎?」
「是沒有。」方佬敲掉煙灰。「但我要你和我替你安排好的女孩子結婚,那個女孩子可以為你帶來在美國奪疆掠土的基礎,然後你就可以利用那個基礎,還有我苦心為你訓練出來的強悍個性去得到美國,進而全世界!」
簡直不敢相信!
方拓驚愕地瞪著方佬。「你瘋了-」根本是異想天開嘛!
「不,我沒瘋。」方佬冷靜地看著方拓吃驚的表情。「我只是有野心。」
「可是我沒有!」方拓沖口而出。「所以我沒興趣去和什麼莫名其妙的女孩子結婚,也沒興趣去替你掠奪什麼全世界,如果在你有生之年你自己做不到的話,那就拜托你放棄吧!」
「不可能-」方佬毫無轉圜余地的低喝。「這是我一輩子的期望,我絕不會放棄的!」
方拓皺眉。「那就拜托你找別人!大哥或二哥,隨便,反正不要是我就好了。」
方佬冷笑。「他們又不是我的孫子。」
老古板!
「只要有人作你的棋子就好,你管他是不是你的孫子。」
「不,我的棋子只有你。」方佬的聲調冷冽,眼神更冷冽。「除了你沒有別人!」
方拓不可思議地瞪著方佬半晌。「就因為我是你的孫子?」
「是的。」
「所以你才那麼寵我、那麼縱容我,因為你要我跟你一樣冷酷無情、狂妄霸道?」
「沒錯。」
就在方佬給予肯定答案的那一瞬間,方拓突然驚恐地發現了一項事實︰他錯了!
他以為自己了解爺爺,其實,他知道的只不過是爺爺願意讓他知道的表面而已。
他並不知道爺爺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的,但是,爺爺為了自己那瘋狂的野心,竟然那麼有耐心地花費了十多年的時間來雕琢他,決意要將孫子塑造成他理想中的棋子,可見他對這件計畫有多認真、多執著,他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呢?
就算這個棋子不合爺爺的心意,爺爺也不會輕易舍棄,因為他沒有另一個孫子,也不一定還有另外的十多年來雕琢另一顆棋子了,但是……
方拓甩了甩頭。
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完全-棄由日己的意志和感情來作一顆听話的棋子,更何況他現在還有了舒純雁,當然更不可能放棄自己的人生而甘願去成為一個沒有生命的傀儡。
看樣子,這已經不是吵一架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于是,方拓極力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地覷著爺爺,並暗暗思考著。
這是一場他非打贏不可的仗,問題是,爺爺也從來沒有失敗過,那麼,他該如何處理才能居于不敗之地呢?或者是……要如何讓雙方都能滿意呢?
「爺爺,難道你從來沒有考慮過,或許……」方拓謹慎地選擇措辭。「我沒有那種能力?」
「你有!」方佬毫不遲疑地說。「所以,這些年來我只專注于塑造你的個性,因為你缺乏的只是大人物該有的霸氣。」
「那也不一定,搞不好我才剛開始,就被人吃掉了也說不定。」方拓反駁。
「剛開始有我指導你,我不會讓你失誤的。」
方拓不耐煩地白眼一翻。「那不如你自己來好了!」
「我已經七十好幾,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
方拓咬了咬牙。「可是我沒有興趣。」
「你不需要有興趣,只要照我的意思做就好了。」方佬的聲音里一點感情也沒有。
「那我的意志呢?」方拓抗議道。
方佬冷冷地注視著他。「棋子不需要有自己的意志。」
方拓呆了呆。「難道……難道我對你的意義只不過是棋子而已?」
「沒錯。」
同樣的答案頓時讓方拓涼徹心扉,雖然他對自己的家人也沒有多少感情的存在,但至少也有那麼一咪咪的親情吧!沒想到他以為最最「疼」他的爺爺竟然只是很純粹的把他當成某樣「工具」看待-
懊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方拓垂下眼盯著自己的手。「如果我說我不听你的呢?」
方佬輕輕一哼。「你會听的!」
「是嗎?」方拓冷笑一聲,「不過,爺爺,你有沒有想過,就算現在我會一切都听你的,可是……」他慢慢抬起雙眸,眼底的光芒也逐漸泛冷。「將來你去世後,我還是可以中途結束你給我的任務,到時候也沒有任何人敢對我怎麼樣了,這樣也可以嗎?」
方佬臉上並沒什麼特殊表情,但他的雙瞳中卻飛快地掠過一抹嘲諷般的興味,彷佛在他眼前的不過是一個正在鬧別扭的小表,因為小表的態度似乎很認真,所以,他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似的。
「為什麼?那也是你辛苦過好一段時間之後的事了,你真舍得放棄已得到的成果嗎?」他的口氣十分輕松,彷佛他只是在跟孫子閑聊打屁而已。
「為什麼不舍得?」方拓嗤之以鼻地反問。「那本來就不是我要的!」
方佬悠然地抽了口雪茄。「那麼你要的是什麼?」
「我剛剛不說過了嗎?」方拓不耐煩地說。「我只要小雁!」
「小雁,」方佬眼光深沉地注視著雪茄上的火光。「就是她讓你不再帶女人回來的嗎?」
「是,我愛她,我只要她,其它女人我都不要!」方拓斷然道。
「你愛她,」方佬微顯困惑地搖搖頭。「這是我最無法理解的地方,依照你這種生活方式長大的話,應該是不會有任何感情才對,但是你卻……不過無所謂,你可以讓她作你的小老婆,這樣你應該可以滿意了吧?」
滿意個鬼!
「小老婆?!」方拓忍不住發火了。「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要讓她作我的小老婆,我要堂堂正正的娶她,你自己去娶那個美國女人吧-」
方佬倏忽笑了。「會的,你會按照我的意思娶那個美國女孩子,也會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任何我要你做的事。無論你再怎麼違抗我,到最後還是得順從我,這點……」他施施然地抽了口雪茄。「你應該很了解,對吧?」
瞧見爺爺突然露出那種陰險殘忍的笑容,方拓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不敢相信地瞪著爺爺好半晌。
是的,他當然了解,「見習」過那麼多回爺爺處理「工作」的手段,他怎能不了解呢?特別是此刻,當爺爺冒出那種笑容時,就表示他要使出對付敵手的殘暴手段了。而這回,他的敵手是自己的孫子……
他唯一的孫子-
「當然,你剛剛說的情況我也不能不想辦法避免,所以……」方佬陰笑著不再說下去了。
所以?
盯著方佬那陰惻惻的詭笑,方拓的心跳不由自主地開始加快了。「所以……所以什麼?」他實在不想知道答案,但又不能不問。
方佬懶懶地捻熄了雪茄,又靠回椅背上詭譎地凝視著方拓。
「你說呢?」
他說?
方拓的心跳得更快了,「你……你要立刻送我出國?」而且如擂鼓般沉重地撞擊著他的胸口。
方佬濃濃的雙眉微微掀動了下。「是這樣嗎?」
不……不是嗎?
當然不是!爺爺才沒那麼「善良」-
雖然隱隱知道答案是什麼,但方拓就是不想去承認它。「你到底想怎麼樣?」他的口氣充滿了不耐煩的怒氣,卻又隱藏著若有似無的不安。
方佬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先是淡淡一哂,繼而再次打開雪茄盒,取雪茄,剪雪茄頭,點燃,然後深深抽了幾大口。也許是故意的,他的動作始終都很慢,慢得好象一世紀之久,慢得方拓的心越跳越恐慌。
即使明知道這是爺爺最擅長營造的恐怖氣氛,方拓卻還是無法避免的心跳兩百了。
而且,很快的他就無法繼續忍受神經逐漸緊繃所帶來的緊張不安,然而!當他正想再開口時,方佬卻又搶先快他一秒出聲了。
「我會做我該做的事。」
懊做的事?
這是什麼鬼答案?
「其實你心里也很明白的不是嗎?」方佬用雪茄指著方拓。「這種情況唯一能做的當然只有……」
只有什麼?
方拓情不自禁地屏住棒吸了。
「斧底抽薪。」.
矮底抽薪?
什麼斧底……斧底抽薪?!!!
方拓的雙眸驀地驚恐地大睜,同時驚跳起來。
「你……你究竟想干什麼?」他怒吼,好似很生氣,可是如果仔細听的話,就可以听出來其中蘊含著多少恐懼。
方佬卻只是悠哉悠哉地抽著雪茄,眼神嘲諷地望著他。
方拓死死的瞪著爺爺,並無意識地搖頭,好象這樣就可以把一切都搖走了一樣。
「不,我不會讓你那麼做的!」他低喃。
「你試試看。」方佬淡淡地道,彷佛這一切對他來講,比抽根雪茄還要容易。
方拓更惶恐了。「不,你……你不能那麼做,我……我們再討論一下,我……我願意讓……」他願意讓步了,什麼都可以,只要小雁安好。
但是,不待他說完,方佬就拒絕了他的妥協。「這是最後的決定。」雖然他說的很輕,但任誰都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堅決果斷與不可更改。
最後的……
不!!!
方拓突然轉身就跑。
老天,爺爺要除去小雁!
永遠的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