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過去,武林盟主寶座依然像顆熟透了的梨子般待人采擷,而覬覦的人已不只三兩波,起碼有四、五個組合在一旁虎視眈眈。
但上官世家已沒落了。
自從八年前上官鴻把上官世家交給獨子,自己帶著妻子到南海離島隱居之後,為了維持上官世家的地位,上官宇靖居然使出最窩囊的手段,利用自己的俊美儀表又娶了鐵劍世家的閨女,再娶黑霧會門主的妹妹,還娶了……
一頭大、兩頭大、三頭大、四頭大……
結果最頭大的是上官宇靖自己,上官世家七位大夫人天天喊戰斗,上官宇靖夾在中間七面不是人,孩子一個個生,他的一家之主威嚴也一日日低落,到最後落得只能躲在凌嘉嘉那兒愁眉苦臉,兩人正好湊成一對寶,比賽誰的臉最苦、誰嘆的氣最多。
最後,當七位大夫人開始爭執不下要把上官世家更名為李世家、軒轅世家,或韓世家、柳世家,抑或司空世家、梁丘世家……而無能的上官宇靖全然束手無策之際,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上官宇靖和凌嘉嘉都沒想到能再見到的人。
「二弟?!」上官宇靖失聲驚叫,以為自己白日活見鬼,差點一溜煙躲到八個老婆身後去。
「很抱歉,不詐死,我就永遠無法擺月兌上官世家。」季清儒歉然道。
幾位大夫人驚異不已,原以為上官宇靖是她們見過最俊美迷人的男人,但眼前冷不防出現的男人雖然沒有上官宇靖那般俊美,卻是她們所見最富有男性魅力又氣勢渾然的男人,教人不由得心頭怦然、悸動不已。
凌嘉嘉更是痴迷地忘了自己的身分,忘形地想如同未嫁身時那樣親昵地貼過去。
「二哥……」
「大嫂,」季清儒目光冷然。「是你讓我下定詐死的決心離開上官家的。」
凌嘉嘉噎了一聲,受傷的眼立即涌上一層淚光,踉蹌退了一步。
「為、為什麼?」
「倘若只是為了義父,我還能忍兩、三年,但你卻固執地認定我只能愛你、憐你、屬于你,打算用你的自私綁住我一生一世!」季清儒搖搖頭。「不,打從你嫁給大哥那天開始,我就不再屬于你了;當我娶了惜惜那時刻起,我這一生一世便是屬于她的了!」
煞白的唇瓣抖如篩糠,凌嘉嘉哽咽地捂著嘴,搖頭不想承認他所說的一切。
「但、但我一直愛……」
「大嫂!」季清儒斷喝,「我今天不是為你回來的,我是回來……」他轉向其他大夫人。「告訴幾位大嫂一句話。」
「甚麼話?」李鳳嬌月兌口問。
嚴峻的眼緩緩掃過那幾位年齡不一,容貌各有特色的大嫂們,季清儒徐步向前將手掌貼印在大理石桌面上。
「上官世家……」手掌若有似無地微微動了一下,然後收回,季清儒退後一步,在眾人驚駭的注視下,冰冷堅硬的大理石桌仿佛砂堡崩潰般粉落成一堆小山。「永遠是上官世家,明白嗎?」
大夫人們臉色惶恐,爭先恐後點頭,季清儒滿意地點點頭。
「那麼,大哥請保重!」
卑落,尚未待上官宇靖回答,他已微一晃身翩然消失蹤影。凌嘉嘉徒然追上前兩步,然後絕望地停住腳,神情悲戚語意哀怨地說完適才未能說完的話。
「我一直愛著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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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山下的翡翠鎮,原本是一座名副其實的淳樸小鎮,卻在短短幾年時間里,迅速發展成一個熱鬧非凡的小城市,比之最繁華的商市猶勝幾分。
因為十年前,這兒遷來了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小兒子和婢女在翡翠鎮上落戶,丈夫開玉鋪、妻子開藥鋪,兩家鋪子相鄰左右,翡翠鎮的發展就是從這兩家鋪子開始的。
這日上午,翡翠鎮口徐步行來一位斯文頎長的男人,肩上掛著包袱,手上提著另一個沉重的大袋子,風塵僕僕。
轉進玉藥大街,一瞧見那一大群人,他就開始嘆氣,愈嘆愈大聲,直到一個十二歲上下的男孩跑過來接手沉重的大袋子,另一個八、九歲的女孩搶去他肩上的包袱,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直接跳進他懷抱里。
「爹呀!您怎麼現在才回來啦!」
「怎麼?你娘又發作了?」
「對啊!他們等您半個月了耶!」
半個月?
也就是說,從他出門翌日就開始了?
「這次又是為什麼?」
男孩尚未及回答,圍在玉鋪門日的一群人便一窩蜂擁上來。
「季爺,求您幫幫忙呀!我兒子快病死啦!」
「季爺,我家老頭子咳了好幾天的血……」
「季爺,我弟弟斷了腿……」
「季爺,我小叔被毒蛇咬……」
男人一聲不吭,直接走進藥鋪,經過人滿為患的櫃台再往里,只見同樣擠滿了人潮的堂屋內,他的妻子側身坐在最里邊,好整以暇地擦拭她的寶貝玉雕像,偶爾揚手揮揮布巾,不耐煩地趕人。
「不診、不診,不診男人,真是吵死人了,麻煩你們快點滾蛋好不好?」
男人站到她身後邊,她仍未察覺,直到小女兒出聲警告她。
「娘啊!爹爹回來了喔!」
但見他的妻子身軀倏地一僵,旋即手忙腳亂地把玉雕像放到架子上,布巾隨手一扔,再一本正經地轉過來拍拍桌案。
「快、快,還不快排隊,按照順序來,快!」完全當作沒看到丈夫。
男人又好笑又無奈地搖搖頭,從一群搶著排隊的患者中間穿過去,再越過兩家鋪子之間的月牙門來到玉鋪後的堂屋里,跟隨他們多年的忠心婢女正端著一碗粥哺喂一個一歲多兩歲不到的小男娃。
「爺,您回來了!」她的丈夫是藥鋪里的年輕掌櫃,兩夫妻和兩個孩子就住在藥鋪後堂屋樓上。
放下小女兒,男人甫抱起小兒子親了一下,大女兒已經從包袱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琉璃小燈,興奮地沖過來問他。
「給我的嗎?爹爹,給我的嗎?」
彎身溺愛地親親那張酷似妻子的小臉蛋,「是啊!傍你的。」男人溫柔地說。
大女兒立刻歡呼著沖向月牙門,準備去向娘親炫耀一下;這時候,大兒子也問過來了。
「爹呀!這一塊玉是要雕什麼的這麼大塊?」
把小兒子放回原位給婢女喂粥,再抱回小女兒,男人在一旁落坐。
「你想你娘會喜歡什麼?」玉鋪里的玉材都是商人拿來批賣的,可他自己要雕刻的玉材必然親身去尋找。
「爹!」大兒子毫不猶豫地如是回道。
婢女噗哧一聲。
男人哭笑不得地搖頭。「我是說,你娘會想要什麼?」
「爹!」同樣的回答。
婢女又噗哧一聲。
男人無奈嘆氣。「我是說,你娘會希望我雕什麼給她?」
「爹!」不變的回答。
婢女再也忍俊不住,吃吃笑個不停。
「算我白問。」男人喃喃道。「那我換個問題,你娘又為什麼發作?」
「因為爹要去上官世家。」
男人微微蹙眉。「她不高興嗎?」
「不,」婢女從旁插進嘴來。「夫人是在擔心,擔心爺又出什麼事。」
「她就是愛操心,」眉宇松開,男人低語。「既然我娘和繼父都不在上官府,誰也留不住我的。」
「沒辦法,夫人心里頭只有爺一個人嘛!」
是啊!她心里始終都只有他一個人。
只為他一個人著想、只為他一個人付出,自始至終,堅貞的只為他一個人,沒有別人,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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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現在的日子夠平靜、夠恬淡嗎?」
「是啊!非常非常平靜、非常非常恬淡,也非常非常的幸福!」
「那我可以不診男人了嗎?」
「……」
──全書完